再次动作,他再次打开那个锦囊,里面除了玉佩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看着被自己拿出来的东西,离莫尘又是再次愣住,那是一片有着淡淡粉色的白色花瓣,而且还是被风干的花瓣,还带着淡淡若无的清馨香味,这个是……什么?
模糊间,只看到有人将之递给了过来,淡淡的,浅粉的。
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其寓意着情爱一生无垢,一生相守的意思,被人当做是示爱的情物……
一生无垢,一生相守的……爱么?
爱,是爱吗?为什么?怎么会?
心头骤痛。
离莫尘茫然无解,脑海中是一片空白,骤然而至的痛楚让他脸上布满了冷汗。
爱么?那么,这份爱,是谁的呢?他,他,还是他?
离莫尘,就算你遗忘了所有的记忆也别忘却你对他的爱与他对你的爱!
有谁在心中那样低喃着,缓缓的飘荡在心头,耳边,退散不去。
相爱,我们之间的相爱。
“我没有忘记,这里,深深铭刻着,就算记忆失却,但心,从不曾改变过。”离莫尘指着自己的心,面上是浅浅的笑,淡若水,轻声喃着,宛如梦境有些恍惚的虚幻,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着心中的那个人说。
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看着窗外高挂的暖光,他的表情很是安然,似乎是一种淡淡的祥和,没了平素的平静与漠然,好像超脱凡俗一样的清雅,脸上的伤疤也无损于他的动人心弦,仿佛,他的心记住了那个自己最爱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行至窗边,他一手拿着锦囊感觉着凉风的吹拂,有着淡淡的凉意,却也是让人清醒了不少,离莫尘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是恍惚了,被那遗忘的记忆牵绊着。那种感觉,虽然能零星模糊记起什么,但是其实并不好受,而被拿出来的两种东西被静静放置于桌面上,静静的淡淡光芒宣示着他们的存在。
离莫尘看了一眼远远的晨曦之光,地上是斑斑点点的树影,伸手遮挡住射来的暖光,眯着眼透过手指的间隙迎着太阳,他忽然觉得心是一片的轻松,带着一点一点蔓延的暖意。
里面还有着什么,离莫尘也不清楚,伸出手掌直接将其倒了下来,风,微微动着,比之刚才,似乎更凉了些许。
一道幽幽浅蓝色的光芒摄进离莫尘不加防备不曾伪装的眸子中,他只觉得眼中一片湛蓝,好像是,天空的颜色,心忽然有些安宁下来了,带着浅蓝色光芒的小花静静的落在了离莫尘张开的手上,安静的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风轻轻的一扬掠过,轻飘飘的蓝色小花便飘落在了地上,泛着温暖仿佛蓝天一样的光辉。
这是……什么?
离莫尘眉头微蹙,眼中浮起了一点疑惑。
带着蓝色光芒的小花?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花?
离莫尘本就失去记忆,对于这个不明蓝色也就更是不明其所以。
放在锦囊里的东西,想来原本就是他的东西吧?但是……完全没有印象,反正比之之前拿出的两样东西浮现的情绪波动来说,他对这朵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离莫尘微微皱眉,所以,现在能够知道的是,这朵花跟那个叫做‘离寒’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
他怎么会如此的平淡?一点模糊的记忆都没有?
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么?
离莫尘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想要捡起这朵看起来很奇怪的话,哪知这时……
“莫尘,你醒了么?”夏萧的声音传来,空气中飘飘缕缕的带着食物的香味。
离莫尘微微侧过脸去看夏萧,这半俯着的身子,手也还未拿过那朵花,便看见夏萧震惊的神色,耳边,只传来了夏萧的惊呼声。
“天幽草!”
第二百一十章: 夏箫
“天幽草!”
一声震惊中蕴含着悲伤的叫声响起,夏箫的神色是痛苦带着悲切之色的,眼眸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与哀伤,就仿佛,这株蓝色小花在这里是多么的让他无法相信。
随着‘咣当’一声,夏箫手上的托盘随着他的脱力而摔落在地,上面的碗筷随之而落,飘着香味的碎米粥洒了一地,碎片迸溅开来。夏箫却仿佛毫无所觉一样的呆呆站立着,而后,便像是似乎失去了支撑一样的瘫坐在地,呆滞着,表情是哀伤而绝望,还有着自嘲与愤怒。目光好像是钉在天幽草一样的死死盯着它,像是在透着这株蓝花看着什么人,又似乎失去焦距的没有看什么。
这个反应,奇怪到让人被他身上的哀伤感染一样,心隐隐带着疼痛。
夏箫,是怎么了?
离莫尘眉皱着越加的深刻,夏箫身上那种哀绝的气息,让他恍惚有所觉,有所感同身受一样的难过。这种感觉……实在令人不喜。
“夏箫……?”
夏箫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所有压抑住的痛苦,悲伤全都在这一刻喷涌而上,让人措手不及,让人心痛难忍……那是难以磨灭的伤痛。
恍惚间,看到往日种种。
漫天纷纷扬扬的桃花,美得让人脸上带着沉醉的笑意,桃花宛如从天而降的白雪飘落,落在人的肩上,头上,淡淡的芬香更是让人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桃树之下,桃花曳落,脸上洋溢着灿烂与甜蜜的青年仿佛沉醉在一个美丽的梦境中,嘴唇轻动,兴奋的不知在说什么。与他对面,仿佛隔了一层模糊的白纱,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宠溺的微笑泛开。
是谁呢?
看不清楚,夏箫只觉得心是一阵痛楚,窒息般的痛苦。
“小展小展,你看你看,它终于长成了!太棒了!”清脆兴奋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飘渺而不真实。“太好了,师傅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那么多年以你的血灌溉,要是再不成还不得浪费你多少药血?师傅也真是,明知你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每日以血落药。”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恍若隔世的宠溺,还略有那么点不满在其中,还带着一点担忧与关切,“箫,这下可好。现已长成,就不用再以血灌溉了吧?”
“照道理说的确是这样啦!师傅说的啊!”青年很是可爱的歪着头,点着下巴思考,随即忽然却恍然一悟,眼睛亮亮的甚是漂亮。
“小展!小展!”
“怎么了箫?”
青年将手上捧着的泛着淡淡蓝光的一株植物递给那个温柔的男子。
“小展,收下它!”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清俊的小脸布满了红晕,美丽动人。
“箫,你……”对面之人有些惊诧,有些疑惑。这可是他多少年的心血啊?箫怎么会想要给他?
“它凝聚了多年来的血,它既是我,我既是它!小展,我喜欢你!请你收下‘我’!”
青年涨红了脸,忽然大声说道,仿佛是身上所有的血液全都聚到了脸上,比之那纷飞的桃花更是红艳美丽。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扑哧’一声,在他面前的男人大声笑了起来,愉悦的染了自己一世的深爱与宠爱。他的箫,怎么可以那么可爱与……诱人呢?他好爱他,好爱他!
青年怔怔的看着他的笑颜,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他说的这些惹小展讨厌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便迅速的落入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带着深深的爱恋。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青年的脸上泛出美丽的光辉,笑意越加的深浓,伸手回抱,心中幸福与甜蜜的感觉充斥着身心。四周,桃花纷纷洒洒的飞在他们的周围,这副相拥的场景,仿佛是从画中而出的唯美和美丽,惹人善意的微笑。
打下的影子,延续了很长很长,就好像,那交叠的影子会是生生世世的纠缠。
那种甜蜜的爱恋,永不终止。
但,回忆只是回忆。
“天幽草,它叫天幽草!小展,它可是‘我’哦,你可要好好收着哦!”
“天幽草,这既是你之心血,我定会与它不离不弃,也是与之你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喜悦的笑声缓缓荡开,晕满了这副美丽甜蜜的回忆画卷。
随着桃花纷飞,随着清风吹拂,慢慢的,飘远,终成一点,消失不见。
很多年前的甜蜜回忆,此时想起来,为什么只有难言的苦涩?
有多少年,我都拒绝去回忆从前的事,因为不敢,因为害怕,因为那些之前种种只能加深心中那种无法宣泄堆积越来越多的痛苦与悲伤与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好痛好痛,为什么还是无法将‘白展’这份心痛拔除掉,为什么?为什么……
只要一去碰触,就痛得让人无以复加。
泪水慢慢滑落,苦的,涩的。
最后一道光亮,夏箫看到了离莫尘从来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
“夏箫!”
崖谷季节从来都是很是温暖的,暖暖的没有一丝冰冷之意,而今日,其实也是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远处,小跑过来了一个背着药篓的少年,少年脸上带汗,小脸红彤彤的异常可爱,眉却紧紧皱着,眉宇间尽是担忧焦虑之色。慢慢的跑近了些,少年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桃花处处飘洒而落,依旧如从前一样的眩迷美丽。竹屋安静的伫立,屋门边,站立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原本是很漂亮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剑痕,破坏了那张精致的脸。少年身上的气质幽雅静然,仿若兰花般清雅脱俗。
“谜哥哥,我回来了!”念白匆匆的跑到屋前,气喘吁吁的叫道,连忙褪下身上的药篓。
“嗯。怎么样了?有没有事?”离莫尘眉微微蹙着,接过念白的药篓,略带着疼惜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我在涌月瀑找到了,谜哥哥,我们快点给爹爹喂下吧!”念白很焦急的说道,伸手拉住离莫尘的手便往屋里走去。原本离莫尘还想要避开他的碰触,但看到那焦急的小脸便还是任他拉住他进屋。
此时床上的人,由离莫尘变为了夏箫,但是流露出来的,却是一样的悲伤绝望。
夏箫苍白着脸闭着眼静静的昏迷在床上,紧紧皱着的眉,说明了现在的他,也昏迷得很是不安稳。
“爹爹真是的!早先我就说过了,让你保重身体,保重身体!原本身子就差还时不时的为谜哥哥放血,放血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总是不吃‘诃蓠’呢!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明明知道‘诃蓠’对自己有多么重要!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念白握着一株滴着水的碧绿色的药草伤心担忧的说道,但手下动作也不慢,马上将弄好的‘诃蓠’给他喂下。药丸已经没有了,只好用药草口服下去了。
离莫尘静静的看着念白动作,清澈仿佛不染尘埃的紫眸看着被放在桌子上的‘天幽草’,平静的眼中仿佛涟起了一点波动。
到底是为什么,这天幽草竟惹你如此伤情病倒?
离莫尘微微蹙眉,他还记得,夏箫脸上那种极致哀痛的表情,震撼人心的痛苦。
虽然他没有想要探究别人的秘密心事,但是,在经过了那么多天的相处后,他能感觉到夏箫是一个真心对人好的好人,他也,将他当成了朋友来看待,所以才会在乎这些。而平时的夏箫就算悲伤痛苦也不会显露的如此明显,他会隐忍,他很坚强,但是……单单只看到了这株天幽草就被刺激的昏倒,虽然也加上这些时日他实在是为他奔波忙碌太多,但也绝对和这有关!所以,这实在是……令他有些困惑。
“你爹爹会没事的。”离莫尘看着念白给夏箫喂下‘诃蓠’后就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家爹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有些难过,有些心疼,有些担忧。他只觉得这样的念白,让人很是心疼。
“谜哥哥,爹爹他……刚才又叫了他的名字。”念白微微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仿佛要哭下来一样的呜咽。
离莫尘抿抿唇,他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但是也能明白应该是夏箫心底深深思念着的那个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慰念白,只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算作无言的安慰。
“每次,爹爹总是会一个人看着辽阔青色的草原,脸上流露着悲伤,有时候还会哭起来。他总是不知道我每次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一个人承受着自己的痛苦。我很难过,很难过,为爹爹而难过,我不知道爹爹口中所说的他到底是谁,可是,我讨厌他,讨厌他……他总是让爹爹念着他的名字难过伤心,总是在午夜梦回念着他的名字落泪……我讨厌他,为什么不来找爹爹,为什么要任由爹爹这样的伤心却也思念着他……为什么,爹爹要想着他,明明是那么的难过,为什么不要忘了他,看到爹爹这样子,我好伤心好伤心。可是却不敢将这些告诉爹爹,怕爹爹担心我。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爹爹他,总是独自承受……”
念白絮絮的说着,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向离莫尘倾诉,泪水不知何时便落了下来,如断线了的珍珠一样,模糊了眼,整个世界,氤氲成了一片。
那脆弱难过的样子,让离莫尘禁不住一叹,也更是泛起越多的心疼。念白,这样懂事的孩子啊。
“因为,那是爹爹的牵挂。他不想忘,所以尽管伤心,尽管痛苦,也不想忘掉。”离莫尘淡声说道,略有那么点恍惚感。是啊,就算伤心,就算痛苦,就算遗忘,但心底深处,还是不想忘掉,存在那种记忆痕迹。
“牵挂?爹爹他的牵挂……不是我么?”念白有些疑惑。
“人生于世,又岂会只有一个牵挂?有的人,他们只有一个牵挂,而有的人,却有着许多的牵挂。那是不同的牵挂。你爹爹,心中有着你,也有另外一个人,你们对他来说的意义都是不同的。但意义虽不同,但他待你们也是相同的,同样的重要。”离莫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席话,只是,心有感慨,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是么……”念白似懂非懂,布满泪痕的小脸鼻头红彤彤的很是可爱,一抹眼泪,他有些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夏箫,“既然是牵挂,那么,就不能忘记了啊……”
“爹爹,等你醒了,我们去找他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再伤心了。虽然他总是让你伤心难过,但如果他对你很重要,那么我决定与他和好不追究他的错……”
寂静的竹屋里,传来了低低悦耳的声音。离莫尘看了看安静沉眠的夏箫,再看看念白,抿抿唇,眼中紫光微闪,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念白待在这里看着夏箫。
第二百一十一章: 开始制药
月明风清,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与往日无异的美丽,却莫名带来了一份沉寂的压抑。
夜已入深,屋内只余几点明朗模糊的皎洁月光微微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门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倚在了门上,静静的看着床的方向。在微微的月光中,只看到侧脸一道长长的剑痕,略微一闪,整张脸便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一丝表情神色。
在黑暗中,床边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月光清晰的照耀下,正安然的沉睡着,面上安详眉头却紧紧皱着,仿佛就算是睡着也还在担心着什么。床上的人闭着眼,看不出什么来。
“他在担心你,你不心疼?”静谧的夜色中,轻轻的仿佛耳边细语飘拂掠过,模糊不甚清晰,但在这安静的近乎沉寂的氛围中,还是能够辨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