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上——夜弦辰歌

挂了电话，扫兴地拿过摇控把片子按了暂停，然后拿手捅捅身边的夏继南，“一会儿陪我去‘猫城’看看吧，路上小爷给你买好吃的。”林森说不上是什么心理，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夏继南都要陪着的。

夏继南本来是想说不去的，可是一想在家都呆一天了，跟他出去转转也不错。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林森见他点头，一扫刚才的不乐意，颇为兴奋地穿戴整齐，两个人一同出了门。

‘猫城’在这个城市的繁华路段，是这个区数的着的夜总会了。晚上来这里消遣的人也多，不像‘BLUE ROAD’那种是有品位的人才去的地方，这里通常都是鱼龙混杂。而生意上的事说起来更是复杂多了，违禁药品在这里被卖出，与‘猫城’三七分账，说的好听点，这里老板讲的是人脉，难听点就是黑吃黑。

林森和夏继南一同走进猫城的门，刚进门阿强就迎上来，神色焦急地对林森说：“森哥，刚才这有人闹事，不过哲子哥处理好了，说一来就马上让您上去……”

林森点点头，“阿南，你自己在下面玩会，我一会就来……阿强，帮阿南去外面买点吃的……”阿强点点头，等林森离开后问夏继南：“阿南，要吃些什么？我去买……”

夏继南摇摇头，“不必了，你去忙吧。”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出来也不过是为了透透气。

阿强有点迟疑，所有人都知道森哥最在意阿南，有这样的机会，他还是想讨好一下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的。

夏继南又说了一遍，对方才犹疑地离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朝某个角落的方向走过去，似乎他一直中意这样的地方。走到中途的时候被对面走过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抽了口气，而当他缓过劲来的时候，对方早就没有了影子。

对叶籽来说，最近事情多的好像处理不完，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天亮时才稍微眯了下眼睛。现在快七点了，他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刚才接到阳天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嬉嬉哈哈说搞定了，叶籽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手里正拿着雷宇传真过来的一份文件，海关那边最近卡的很紧，再加上市里的严打，都让叶籽无比头疼。对这么年轻的他来说，家族生意上的重任处理起来更是吃力。左右思量了几番，最后还是拔通了李从风的电话。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叶家的人，但是四五年来，只要叶家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刀山火海都不皱眉头。其实叶籽心里是再明白还过的，那个男人对姑姑可以说是一往情深。

电话很快被接通，男性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耳中。“小叶子？有什么事？”

“从风叔叔，我想请你帮忙打通一下警察局的路子，最近那批货很棘手。”叶籽将整个身体深深陷入皮椅中，眯着眼睛，声音依然温和的不像话，就像是在谈论今晚吃什么一般的从容。

李从风沉思了一会才说：“最近好像是在严打吧？看能不能推迟些时候？”

叶籽没再说话，他在思考，神情深沉的有些可怕，良久才道：“从风叔叔，不行的，不能拖了。”

李从风了解叶籽的性子，他这样说了，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了，“这样，明天我去找找人吧。”

叶籽把皮椅转了一圈，换成对着窗外的姿式，手里的那份文件不曾放下，“从风叔叔，需要多少钱，我划你卡上。”

李从风轻轻笑了一下：“不必。”

“嗯，我会跟姑姑提这件事的。”对方没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叶籽挂了电话，了然地笑了起来，男人现在也学会用心计了。

直到一大群人从外面涌进来，夏继南才觉出有些不对劲的。他听周围的人不停地嚷嚷，说是什么警察来查违禁药品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想，这下林森可要麻烦了。于是他趁周围的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想赶紧抽空子到楼上通知林森。没料到刚走没几步，就被撞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有人大喊：“这个小子身上带着药！”

夏继南稳住身子刚想要跑，就被急奔过来的七八个人给制住了！若换到平时这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他身上有伤，身手自然不能同以往相比。

脖子被警棍强硬地按住，双手被反剪到背后，背上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夏继南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还有那几个小子，一起带走！你们先收队回警局，我找这里的负责人。”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极具威严，夏继南被强行搜了身，在裤子的左口袋里被搜出了两小袋白粉。物证摆在面前，他百口莫辩，突然一个灵光想到刚才撞他的人，才知道是被人黑了！

林森透过摄象头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当看到夏继南被摁倒时，再也按捺不住想冲出去，却被哲子死死地制住！“森哥，这明显是有人黑阿南，你不能去！反正录完口供24个小时之后就能保释出来！”

林森把拳头握的咔咔作响，最后暴躁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给我查，查出来之后看我不废了他！”

31.藏污纳垢（2）

和夏继南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好几个，都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的姿态，在警务车略显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地暴着粗口。被便衣警察制止后，依旧一幅痞气：“喂……能不能给支烟抽啊？老子进去的次数都比你家儿子大了，也不见少块肉……”

那几个便衣警察没再理会他，倒是他的伙伴跟着起哄，嘲笑声不断。夏继南被挤到了一个角落里，身子紧靠着车皮，衣服早被汗浸透了，伤口可能又在往外渗血，特别疼。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这应该是社会底部生存的一群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着某种生存规则一样。黑暗、挣扎、煎熬……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突兀地想了起来，让吵闹的车里面顿时安静下来。那几个小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彼此摊摊手，目光像约定好了一般，齐齐看向角落里的夏继南。夏继南略微抬了抬头，头发遮住了一边的眼睛，他冷冷地扫了前面的便衣警察几眼，又埋下了头。

那几个小子就像在无聊中看到极好的爆料一般，大声笑着嚷嚷：“破警察，没准是人家女朋友打过来的哟~~~你们啊真是少良心，也不怕耽误人家的好事……”说完之后猥琐地笑了起来，这让夏继南心里觉得特别恶心。幸好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仗着一副倔强的骨头，为了义气堵枪口也是不在话下的事。

那便衣警察因为他的不动声色，倒多看了他几眼。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情，这群不良少年在他心中是一无是处的。

半个小时之后到了这个区的警局，被推搡着下了车。夏继南是最后一个下去的，那个便衣警察扫了他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身边对他低声说：“你后面有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夏继南摇摇头，随后跟着前面的几个人走了进去。两个人都在彼此身上闻到了相同的味道，这让人有些尴尬。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关临时罪犯的小房间里，因为相对于那些背后的黑手外，这些不过是连小鱼小虾都算不上的一群人。警察们心里有数，从这些人嘴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不过是走走样子教训一下，来发泄从那些背后黑手身上受到的打击。

房间是阴暗的，潮湿的，没进去的人永远不知道在这样光鲜的城市里面，竟然会有这么黑暗的地方。夏继南摸索着凭感觉找到了墙，身子靠了上去，背后的裂开的伤口不容许他再久久的站立。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有人被叫了出去。审讯室就有外面，一墙之隔，这里却这样黑暗。在这样的黑暗里，听觉似乎变得格外灵敏，夏继南清晰地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本来是被审的人在暴粗口，后面却换成了警察，没听过的人永远也不知道那话有多么的不堪入耳。重物与身体接触的闷响声，更是让人忍受不住听觉上的这种冲击。这会，小房间里格外安静起来，急促的呼吸声让人很容易地感知到每个人心里的紧张。

陆续地有个被叫也去，又陆续地有人回来。不同的是，出去时会骂几句娘的人，再进来以后连句话都不想说。直到两个小时之后，轮到夏继南。

审讯室地人比开始时要少了很多，只剩下上夜班的几个人在打着哈欠，他们的种种动作都表现出他们此时的不耐烦与疲惫。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坐在审讯桌前等着审问他的人，正好是在外面时同他说话的那一个。夏继南坐在前面椅子上，然后某个套路的审问方式。

“是谁指使你卖这些东西的？”那便衣边拿手里的笔敲着桌面，边问他。

夏继南摇头：“我没有。”

这时旁边那几个打着哈欠的人都不困了，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他妈的都来这里了，嘴还这么硬，信不信老子废了你，明天让你躺着出去！”

夏继南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冰冷样子，“我说我被人陷害了，有人信吗？”

“你他妈的当我们三岁小孩骗啊！”旁边一位手里拿警棍的便衣说着边要动手，却被那便衣警察给阻止了：“他身上有伤，万一出了问题，是我们的责任。”那人这才骂骂咧咧地住手。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我说不说都一样。”夏继南看着面前坐着的中年警察，一句句地说的清楚明白。

“好了，现在，你身上的伤需要好好包扎一下，夏天，小心感染。”那便衣警察说完又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你们休息去吧，最后一个了，这里我收尾就行。”

那几个人如遇大赦，客套了几句，都先后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夏继南和那个便衣，安静的出奇。过了一会儿那便衣见夏继南没有先说话，他只有先开口：“好了，我相信你，看你的年纪还是个学生吧？”

夏继南抬头看了看面前线条刚毅的男子，点了点头。

对方却柔和地笑开了，“这里没人……”随后摊摊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你是GAY吧？”

夏继南猜不出对方有何企图，可是他态度太过友好，让他找不到拒绝回答的理由，略显僵硬地点了下头。

对方耸耸肩，从坐位上站起来绕到夏继南身后，手自然地扶到他肩膀上，轻轻地捏了几下。

夏继南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全身进入防备状态，肌肉绷的极紧。

对方感知到了他的强烈反应，笑笑说：“别害怕，我不会怎么你，只是对你有些好感……”把头低下，凑到他的耳边，“我们试着交往看看？……”

“我有朋友了。”这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连夏继南自己都吓了一跳。

“呵呵……那就有些遗憾了……对了，你身上怎么会有白粉？”男人又走到坐位上坐下，看着他问道。

夏继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也皱了皱眉头，“进来。”

显然进来的那人是在外面值夜班的，脸上还带着深夜未眠的疲惫，走到男人身旁，趴在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听完又看了夏继南一眼说：“跟我来吧，有人保你，你朋友么？真厉害，这么晚了，还能找得着人……”

男人说完起身在前面带路，夏继南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已经猜了个大概，外面坐着等他的很可能是林森。

可是当他真正看到外面等他的人时，怎么说呢？是很惊讶吧。

叶籽今天穿了件灰色条纹短袖，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夹着根烟，如他的性子，他抽烟的动作也是温和的。一点一点地吸进去，再一点一点地吐出来。看到夏继南出来，他才起身走过去。

夏继南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现在的他看起来肯定是狼狈不堪的，他不想让叶籽看到这样的自己。

“怎么了，阿南，我没来晚吧？”叶籽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夏继南的头发，眼中温情让旁人忍不住要啧出声来。

夏继南站在原地没动，“嗯，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吗？”现在他心中充满各种各样的疑问，远远多于刚才的惊讶。

“我们出去说好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人刚要离开，却被男人给叫住了：“喂……你的手机……”把手机交给夏继南，又转头很有深意地看了叶籽一眼，“他背后有伤，大概伤口裂开了……”

叶籽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夏继南身后一看，大片的血迹已被汗水晕开，现在背后一大片都成了浅红色，叶籽只觉得心中一疼。再也不寻问少年的同意，叶籽拉起他就急步朝门外走去。

夏继南的手腕被叶籽捏的生疼，他试图动了几下，却被捏的更紧了。

“你在生气吗？”夏继南看着身边沉默的年轻男子问道，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他这个样子。

没有回应，拉开副驾驶坐的门，粗暴地把夏继南甩进去，砰地一声关了车门。叶籽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眼前这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样叫人特别没安全感。

叶籽随后也跟着坐进去，然后启动了车子，看都没看夏继南。

从没见过生气的叶子，夏继南控制不住地多看了他几眼，背后的伤口早就疼到了麻木。

“我脸上有花吗？”听他平常的温和口气听习惯了，这样嘟着嘴发怒的叶籽只让人觉得特别可爱。

“我不疼。”夏继南答非所问。

叶籽突然把车拐到了路边停下，眼直直地盯着夏继南问道：“跟他混就那么好，受伤也无所谓？”

“我没跟他混。”夏继南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这两次也只是巧合吧。

叶籽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捏住夏继南的下巴强迫他转向自己，“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

车窗外，街头空荡，车里面空调声嗡嗡作响，霓虹虽然绚烂，但却冷的没有半分感情。

32.飞蛾扑火

车内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上好几度，一下子清凉起来倒让夏继南有几分放松。叶籽修长的手指仍然扣住他略显尖削的下巴，眼睛里面一片执着。

两双眼睛都直视着对方，夏继南潜意识地挣开他的束缚，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思忖了一会，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我还是喜欢比较温柔的你……”

叶籽听了并没有突然开心起来，而是有几分无奈：“一开始见着你时我就在想，这样的人，到底要怎么样的人才能驯服。”

背后的伤口这时突然疼了起来，夏继南皱紧了眉头低着声音说：“我好像很疼。”不知是一语双关还是别的，当叶籽再次想从他眼睛中窥探些什么时，夏继南却闭上了眼睛。

谈话在此时戛然而止，叶籽启动车子飞驰而去。他不是去附近的医院，而是带着夏继南回到了那个三室一厅的普通房子。

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夏继南看到房间的摆设从上次自己离开后就没有变过，钥匙还在桌子上放着，下面还是那张便条。叶籽跟在他后面闭上了门。然后把客厅里的立式空调打开，“你先坐沙发上等一下，我去拿药箱过来。”

叶籽说完去了书房，书房里显得极其空荡，因为他鲜少在这边，所以很多东西也没有必要。药箱摆在挺显眼的位置，本来拿起来就能出去的，可他却愣了一愣，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碰到那个事物，虽然是极小的份量，可是却是他花大工夫弄来的。用，还是不用？叶籽拿不准了，最后还是决定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