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怎么样?杀了我?哼!不是我还有别的男人,懦弱无能如斯,只要你一天不强大,你就永远是别的男人销想自慰的对象。你也知道自己是北冥的君王,百姓的天子,连自己的身体都守不住,你还能做什么?”殇流景看着身下人掩不住的害怕,怒道。凭什么如此懦弱的男人只是在危急关头戴了顶皇帝帽,就被人赞颂,而他殇流景做了那么多丰功伟绩,在别人眼里,只是个青楼妓女的儿子!
“就算朕功夫不高,但是,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天下人大略功夫比你好的没有几个,难道你要一个个奸淫?”络熏忽然大吼起来。愤怒、委屈还有不知名的惊慌夹杂在一起。受伤害的人是他,他虽然无法容忍被人同情,却也无法接受有人指责承受这样的屈辱是自己咎由自取。难道络熏自己在自己房间里洗个澡还错了么?
“功夫不高?历代皇帝,谁功夫高强了?也只有你北冥轩和帝,会沦落到连被男人在百姓面前调戏也做不出反抗!”殇流景一手捏紧络熏的下巴,似乎要把络熏的下颌捏碎。另一只手在络熏身体上游走,所过之处一片冰冷的颤粟。
明明在发高烧,却一片冰凉。
看着身下人紧闭的双眼剧烈颤抖的睫毛和昏暗灯火里看不真切的惨色,殇流景捉起络熏的手,将紧张地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贴在自己的胸膛。
手心敏锐地感到不平整肌肤的热度,络熏被烫伤猛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殇流景紧紧按住。
最后一点灯油燃尽,火光摇曳了几下,慢慢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像一只巨大的猛兽向络熏扑来,络熏觉得自己在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里急速下坠,那种悬空的、没有一丝依仗凭借的恐惧和不安让络熏觉得心都空了。
“啊——”络熏忽然紧紧抓下去,握在手里的东西硬实而有弹性。络熏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稻草一般,紧抓着不放。
“你怕黑?”殇流景的声音在络熏耳边响起。
络熏喘着气,咬牙切齿地道:“你走开!”
殇流景没有说话,当然也不会听络熏的,只是伸手拉过被子,抱紧络熏一卷,将二人严严实实地
裹好,枕着络熏的肩头开始睡觉。
络熏的眼眸在黑暗里眨了眨,有些错愕,未着寸缕地被这样抱着入睡,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肌肤相磨,男人身上传来温暖的体热和淡淡的好闻味道,络熏的心烦意乱了一阵,许久也不见对方再有动静,络熏才稍稍安心,想要推开却又生怕再惊动他,只好别扭的地任殇流景抱着,僵着身体平躺着。心一安定,肌肤的感觉就似乎变得敏锐,对方的脸贴在络熏脖颈处,平稳的呼吸有节奏地吐在络熏的颈窝,有些湿润生痒。落在另一边颈部动脉处的手很光滑柔软,圈在腰间的手臂很着含蓄的力道,肌肤柔韧温暖,似乎每一丝肌理都蕴藏着力量。络熏的腰被微微收紧着,赤身交叠在一起的部位让络熏羞耻难堪却又动弹不得。
夜凉如水,而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却比平时温暖很多,宁静的夜里枕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呼吸在深夜里有节奏地轻轻响着,像是催眠曲,似乎很是安心惬意。络熏开始是紧张得无法入眠,然而,终是抵不过前一夜快要了半条命的一夜折腾和今日的惊吓劳累,络熏终于意识模糊,渐渐地睡去。
络熏醒来时被压的半边身子又痛又麻,好在那个人早已不知去向。
强烈的光线被丫鬟用窗户的挡板挡住,室内有些阴暗。
看着紧闭挡板,络熏忽地心惊。看着立在窗户下面的大小几个沙漏,时间竟是已近午时。
起身后,络熏再次去了刑司,去见玉将军摩西。
昨夜深夜那两个男人在刑司出现,络熏知道不简单,凭直觉,络熏认为也是和摩西有关。而摩西,根本就没有疯,知我者谓我心伤,不知我者谓我疯狂,他只是在逃避,在痴狂。摩西依然是那个摩西,不可多得的将才,不败的神话。若是有摩西相助,恐怕会士气大振,突围的希望,也会大些吧。
破落的旧刑房依旧凄凉荒芜。这次络熏一个人来,他有话,要对玉将军摩西说。
推开被虫子蛀出一堆木屑的门,看到摩西安静地半伏在地上。
“纯冡已经死了。”络熏站在门口,硬着心肠道。
摩西微微抬头,看得见一般面向站在门口的络熏,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喃喃道:“纯冡你来接我了么?”
“摩西,就算你不想承认,但是纯冡的确死了。”络熏缓缓道。“但是,朕以为,要把你关在这里不是皇爷爷的意思。”
“是他,是他说要关我在身边一辈子的。”摩西苦笑。
络熏心惊,不知道在皇爷爷和这位叱咤风云又温雅迷人的将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的,他爱你!”络熏走过去,拿起摩西的手,将怀里的一张纸放到他手中。“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是皇爷爷教我的诗。”
摩西小心地展开,生了厚厚的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什么?他写了什么?”摩西急切地问,手指有些颤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络熏慢慢地念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一直在做梦!根本做不到,怎么可能做得到?自己一个人先死了,怎么还能说谎?”摩西声音嘶哑,透着深浓的悲仓无力。
“皇爷爷真的爱你!”看着摩西的悲伤,络熏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反复强调。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就是因为他爱我,就是因为他爱我……”摩西将脸埋在手心,痛苦地喊道,狠狠地扯着深陷在皮肉里的铁链,鲜血直涌。
“你这样,皇爷爷会难过的。”络熏笨拙地安慰。
“他难过的话,就来带我走啊,带我走啊!”
络熏猛然悔悟,摩西早就知道皇爷爷已经死了,疯狂地要见,只是想要回忆,而被关着的这些年,摩西只是靠回忆支撑着活过来的。
“摩西将军,我想听听你和皇爷爷的故事。”络熏想要摩西敞开心扉,不要为情郁结,在活出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玉将军。而且,一代铁血君王和叱咤的俊美将军的故事,络熏真的很期待,他们曾经应该很幸福。
摩西摇摇头,“不,这是我一个人的,他唯一一个我独有的东西。”
络熏看着摩西被岁月磨去风华的粗糙脸上的复杂,默然无语。要是怎样的深情才会如此深刻地思念。
“你来,不是想听故事的吧?”即便是失去了昔日玉将军的风采,摩西的心智依然不减,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是想得到的。
“玉将军,还能请你主帅,领军突破西蒙军的包围吗?”络熏询问,看着摩西手脚上与骨肉相连的铁链,也有些于心不忍。
“想当年金戈铁马,和纯冡一起气吞山河,可惜,今日他不在了,我也残了。他曾经守过的江山,他曾拥有的国度,都是我苟延残喘的理由。今日我却无法继续为他守护……”摩西说的凄凉。
“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吗?”络熏失望地道,“哪怕,只是在战场上站着也好……”
“胡说!”络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摩西严厉地打断,“行军打仗岂能如此儿戏,将帅将帅,必是万卒表率千兵之先,岂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抛头颅洒热血而袖手坐视?”
摩西的严厉如当头一棒,络熏意识到自己是太过浅薄浮躁。
“对不起……”络熏羞愧。
“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让我的弟子为我为他守护,也好。”摩西沉吟了一下。
“真的?”络熏惊喜,“他在谁?”既然能得闻名天下的玉将军摩西推举,这个人定然是能够担此大任。
“我的大弟子,殇流景。”摩西道:“这个人不难找,现在他手下的流景阁闻名大江南北。而且他人现在就在京阳。”
“殇流景?”络熏将这个名字念一遍,点点头,然后将袖口里的信函拿出来,“玉将军,朕有是想请教。”
摩西点头吗,然后络熏开始给他描述月仪文的奇怪字符。络熏才描述了几个,摩西忽然出声打断:“等等,下面一个是不是像一个钟中间有条斜纹?”
“正是!玉将军怎么知道?”络熏惊诧地问道。
“这个信函,弟子殇流景从西蒙军中截获,已经问过我。大略的意思是西蒙皇帝病危,大军最迟要在四月二十五的圣花祭破城取得乐宁香。”摩西解释。
“圣花祭?那就只有十九天了!”络熏忽然一凛。
殇流景,一定要尽快找到殇流景其人才是。其次,还要有充分的战事准备。
京阳城易守难攻,可要突围,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城门,另一条就是悬崖。如何是好?
第17章
寒水墨再次醒来似乎已是第二日,窗外晨光熹微,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碧翠的树木,一树梨花开得灿烂,微风里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盘旋着落下,鸟鸣声婉转悦耳,而这晨曦却似乎更加宁静祥和。
城头将士流血呐喊,如果,能保得如此一番宁静,每早起来有如此良辰美景,至少也算是幸福的。只是,这样的宁静,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起身推开门,没有一早守候的下属,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梨花香,寒水墨感到惬意。原本,寒水墨就不喜欢被伺候与伺候人,只是想做个平凡书生,对酒当歌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可惜造化弄人,年纪尚幼就遭遇家变,家中成年男丁都被斩首,八岁以上未过弱冠之年者都被发配或是卖为官
奴,而不到八岁的寒水墨被处以宫刑,家中女眷被买入青楼或是沦为官妓、军妓。
循着青苔小径一路看着院子里并不稀奇的野花野草,寒水墨却是心潮涌动。这些知名的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寒水墨有些很熟悉,很亲切。
“啊——”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晨曦的宁静,寒水墨被这绝望而极度的惊恐叫声惊得心里一阵突突地跳,不由自主地向声音的发源处走去。
“啊啊——救……命……啊——”凄厉的惨叫一声声地持续,美好的清晨顿时变得毛骨悚然。
穿过了一排白墙黑顶的江南风格的建筑,寒水墨登时被眼前的残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被栅栏围起来的一亩来宽的地方四条恶犬追逐着两人,其中一人已经被扑倒在地,被两头巨型的
恶犬撕得肠穿肚烂,还兀自哀鸣着。寒水墨看了一眼被撕裂的肚子流出鲜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肠子,顿时一阵恶心,赶紧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啊——”地上人的凄厉呼救已经气息微弱,看来已经是要断气了。而还在逃避的人瞪大双目惊恐地发出不成片段的呜呜声,身上的玄色裤子裆下湿了一大片。
伏在没了声息的尸体上的恶犬撕扯着皮肉,血珠飞溅,一只恶犬撕扯撕开肚皮,将肠子一下子拉出来,像一条长长的带子,鲜血淋漓。
寒水墨浑身冰冷发虚。看着里的摆设,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看着场中奔跑的人被身后一跃而起的恶犬扑倒,寒水墨肝胆俱寒,飞快地朝中间跃去。
落地的一瞬,腿还是不由地一软,只是稍稍一瞬,就被另一条恶犬扑倒,轻易被嗤地一声撕破,尖利的狗爪嵌进皮肉,割出几道血痕。几滴腥臭的涎水落在寒水墨身上,紧接着血盆大口压下来。
寒水墨奋力抬起没有被束缚的右手,一拳击打在恶犬的下颌,恶犬的进攻稍稍一顿,然后又继续扑下来。寒水墨没有给恶犬第二次机会,不顾被恶犬尖利爪子扣进的肢体会被撕裂,一个翻滚,摆脱恶犬,立即一脚踢开伏在尚存活着的人身上的恶犬。
只可惜,地上人的脖子已被咬断,鲜血喷射而出,断喉间发出微弱的嗤嗤声。
迟来一步,又是一个人在眼前被畜生夺去性命。地上人暴突的双眼,似乎里面还留着惊恐,寒水墨看得遍体生寒,恶心而愤怒。
两只恶犬似乎见识到寒水墨不好对付,立即靠在一起,幽碧的眼睛直盯着寒水墨,似乎在准备着攻击。同时,原本在一旁享受美餐的两头恶犬也放弃了进食,一跃,轻巧落在同伴的旁边,将寒水墨轻易围住。
寒水墨环视一下这四条恶犬,心下明白这恶犬不比其他,对于事物的分配均匀而合理,不内讧,能够停止进食和同伴并肩作战,这些恶犬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寒水墨环视一下四周,看到旁边的阁楼上有一排人被封了嘴跪着栏边,眼眸里满是惊恐地看着地上的惨况,不济的已经软倒昏过去。
稍稍里面一些看不太清,还像是有什么人坐在桌边喝茶,寒水墨能够清楚地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
这些卑鄙恶毒的人,恐怕是故意放了人被狗吃来赏玩的。
按了按爪,恶犬们似乎准备进攻了。寒水墨心里一凛,自己中毒未愈,对付一条都不容易,何况是四条。前日中毒未死,不想今日竟然要死在几条畜生口中,寒水墨心下凄然。
一条恶犬率先扑上来,寒水墨一让,侧身躲过,一掌劈开相继而来的第二条,同时矮身和第三条错过,就地打了个滚被第四条划伤了手臂。
训练有素的几条恶犬并没有给寒水墨任何机会,轻巧转身继续扑来。寒水墨赤手空拳和四条恶犬搏斗,很快就浑身是伤,青衣被利爪撕成了条状,狼狈地在四月的微风里荡漾。
寒水墨原本浑身无力,被四条恶犬围攻了一阵,体力更是透支,眼前有些发黑。终于,两条同时扑过来的恶犬让寒水墨无力招架,被尖利的爪子嵌进颈间胸口。
寒水墨头在地上重重一砸,眼前一片模糊,只道自己今日恐怕要葬身狗腹,却听得一声尖得耳朵生痛的哨声,身上的恶犬一齐停住,收了爪子乖乖地在旁边站成一排,宛如士兵。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阁楼上飘落在寒水墨身侧,随即,寒水墨被人扶起,耳边是一个平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想不到寒老板竟然还是为武功高手,是碧某看走眼了。”
“是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救他的那人,寒水墨忽然情绪一阵低落,无力地睁了睁眼眸,眼里流露的,似乎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失望。
殇流景慵懒地靠在宽大的虎皮大椅上,美艳的姬妾柔软地伏在殇流景的脚下,卑贱地将脸贴在殇流景绣金丝的靴子上。天气明明尚冷,女子一身柔弱无骨的躯体上覆盖的,却只有一件薄薄的透明单衣。
“暗魅,你过去,像他们展示一下你的风采。”殇流景漫不经心似的接过旁边看来娇俏可爱的女孩递来的美酒,一口一口优雅地啜饮。
“是。”后面站着的一排美丽女子中的一个应声出列,袅袅娜娜地走向伏跪了一地的男人们。
名为暗魅的女子肌肤胜雪青丝如瀑唇若樱瓣眸如点点繁星,真乃一谪仙般的人儿。
“各位大人不抬头看看奴家么?”暗魅笑了一下,声音软的几乎能化了钢铁。
被碧砂安置在一旁的寒水墨也不由惊叹。这些人,先前刚刚被人间地狱般的凶残吓到排泄失禁,现在却被如此美丽的女子诱惑,诚惶诚恐,不知殇流景目的所在。
看着众人不抬头,暗魅有些为难地看了殇流景一眼,却见殇流景完全不回应她说的目光只得回身自己低吟浅唱跳起舞来。
轻轻浅浅的柔软声调像江南流不完的清浅溪水,美丽的舞姿蹁跹撩人,丝薄的纱衣随着轻歌曼舞荡漾飞舞,溢出丝丝香气,众人的眼眸不由自主地从暗魅雪白的脚踝移到小腿,然后是修长的美腿纤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