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自己自讨苦吃呢?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男人停在络熏身侧,轻笑,声音温文尔雅。“怎么?很痛么?”心思似乎极为细密,感觉到络熏一丝情绪的变化,出声询问。
络熏心里犯毛,抬眼瞥向男人,蓦然发现男人竟然带了一面薄薄的银色的面具,一身白衣在夜里显得极为诡异,黑发在白衣上铺陈开来,黑白相间看来简单,却因夜的渲染带着一丝神秘的吸引。
络熏忍着痛让自己以一个不太狼狈的姿势站起来,却腰间一软,重重地重新跌落在地。
“我来吧!”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温柔的双手抱在腰间,络熏跌落一个温暖的怀抱。
今天一天总是在被男人抱来抱去,络熏忽然感到从心泛起的恶心。
络熏正想斥责男人,让他放开,却有人比他先开口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冰冷而清扬的轻喝在宁谧的夜里显得突兀,相比下来,这个银色面具的
男人的声音实在犹如天籁。
络熏朝声源方向看去,红色衣袍隐匿在黑夜里并不起眼,但是雪白的飘摇披肩络熏简直相忘也忘不掉。
站在不远处的,正是今天刚刚认识,却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亲吻自己的狂妄男人。
“云扬,把你的爪子拿开。”一边说着,殇流景一边向云扬下狠招。
云扬抱着络熏无力对抗,应了个虚招正欲躲避,却发现殇流景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怀中之人。
络熏只觉得一阵压人的感觉迫向自己,抱着他的银色面具只少少一松手,络熏就被那个让他恨不得一口口咬死以泄心头之恨的男人怀里。
第15章
“咦?”云扬看着殇流景将这少年紧紧抱在怀里,不由惊讶。黑夜里这少年看不清容貌,却仅凭身形就可以判断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几时开始殇流景变了口味,不爱美娇娘倒爱起来少年郎了。
“给我滚,下次别让我看到你!”殇流景冷冷看着云扬,并不打算放下络熏。
“混蛋,放开我!”络熏听出了这个叫云扬的银面怪人那一声惊疑里的意味,心下着恼。
殇流景手臂圈在络熏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以作惩戒,勒得络熏闷哼一声。
“呵……有趣,你竟然敢骂他。”银面的云扬倒是轻笑出声,目光落在络熏身上,不掩兴趣。然后对殇流景道:“你待他可倒好!”
“闭嘴,我数三声,你还不走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夜色里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却比先前稍稍大了一些。
云扬在殇流景的话音刚落时便凌空飞起,因为殇流景一向说到做到。
“哎!别走!”络熏下意识地喊道。心里有种本能地畏惧,不敢深夜和一个男人呆在一起,尤其是一个看起来意图不明的男人。对于那个吻,络熏还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那算是一见钟情。这个男人眼里赤裸裸的鄙视络熏看得比谁都清楚。
“呵呵……我会期待下一次的见面。”空中传来云扬的轻笑,白衣在空中慢慢隐去。
“你说什么?”忽地,殇流景抬起络熏的下巴,逼近他的脸,紧盯着络熏的双眸问道。
“你干什么?”忽然的接近让络熏心里忽地一凉,几乎快要惊叫出声。
络熏鄙夷云扬的眼光,什么叫做“你待他可倒好”?这个狂妄自大,以下犯上,鄙薄他人的色胚,在属下面前给他难堪不算,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薄他,这个叫云扬的家伙是眼睛瞎了,才以为他对他好。
“我告诉你,不许和云扬不清不楚,以后不许见他。”殇流景冷冷地命令。
“混蛋,关你什么事?你再不放开我杀了你!”络熏用力推搡着殇流景,不知为何,在这家伙怀里竟是比刚刚在那个鬼一样的男人怀里要恐怖百倍。
“你拿什么杀我?嗯?你自己,还是那些个没用的侍卫?”殇流景听络熏这么说,立即鄙夷地道。
“你……你这个混蛋!”络熏被气得不清。
“就没有点新鲜的?卑鄙下流无耻什么的我都不介意。”殇流景冷哼一声,“只要,付得起代价。”
“放我下来,好吗?”络熏推不动殇流景,知道反抗无效,只得忍气吞声,放柔和声音商量似的道。
“哼!”殇流景鼻子里不屑地哼哼,脚尖一点,向皇宫方向掠去。
原本,这时候,这个人应该在大牢里,但是络熏也没有蠢到去问问什么他出来了。络熏明白,区区刑司大牢,对这个人而言,形同虚设。他愿意进,只不过,有自己的目的罢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络熏不想去猜,络熏觉得这个人,若不想让你知道什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想知道,直接问更好。
“想要功成名就。”殇流景回答的毫不迟疑。
络熏不再开口,任着殇流景抱着他略过高墙大院。如果方向是皇宫,虽说不上安全,至少比被随便拖到什么凌虐好。
这个人对皇宫熟门熟路,很快就将络熏抱回寝宫。这人,竟然是送他回来!!
折腾了一夜,已是四更天,寝宫里长明灯的灯油已经燃了大半,安静得只听得见灯芯偶尔燃爆的噼啪声。
将络熏放在贵妃椅上,殇流景转身欲走,络熏一阵疑惑,是他把这个人想的太坏了吗?将他一路抱回来,这人登徒浪子真的就没想对他做什么?
若是以前,络熏只会以为,这是侠骨热肠,可经历昨夜,似乎一些看法忽然间全变了。不说这冷漠人的忽然热心,光说他亲吻过他,络熏就没法相信这家伙是个好人。
可是殇流景的确头也不回的走了。
络熏思索半天这个奇怪的人未果,终于起身朝瑶池走去。再怎么累,每天洗澡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虽然那里发生过络熏永远不想想起的事,但是,夜深了,奴婢们都睡了,络熏不想扰人清梦。
刚踏入南苑站在瑶池边,络熏就吃了一惊。
那个红衣的家伙不是走了,而是在他专属的瑶池里舒服地躺着。
似乎是在浅眠,俊美的面颊失去了白日里的凌厉和冷漠,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白皙的身体上,身形修长而矫健,肌理匀称,没有一丝赘肉,也没有一丝有碍视觉的肌肉疙瘩……如果忽略身上的伤痕,然而,这矫健线条匀称的躯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几乎越是养的白皙,伤痕就越是突兀明显。
明明还这么年轻,却有如此多的伤痕,这个家伙到底受过多少苦,才养成了今天这般讨厌的性格。
“喂,起来啦!”络熏叫了一声,男人没有反应,络熏再叫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男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居然就在这里睡死!络熏想要叫醒他,奈何这个男人就是不醒来,而络熏不洗澡就不舒服。思来想去,反正这家伙也醒不过来,偷偷洗个澡然后回去就好了。
络熏轻手轻脚地除去衣服,慢慢下到水中,紧张的直发抖。直到下水,络熏才知道自己做了个多危险的决定,自己竟然送羊肉入虎口,在对自己有企图的家伙面前沐浴。难道是他放开他就走的
行为让他产生了轻敌之心?还是,自己太抵挡不住诱惑?
原想穿起衣服就跑,可是一接触到温热的水,络熏就眷恋了,何况那家伙真的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以这家伙的狂妄性格,恐怕不会让自己拒绝,根本就不会等到络熏自己在他面前做什么。
络熏的想法不得不说有几分道理,可是,致命的错误在于,作为男人,他太不了解一个男人的欲望从何而来。
络熏小心地在水里清洗着自己,四月的京阳还是偏寒,没洗多久,络熏就觉得池边上的水有些凉,于是小心地往中间冒热水的地方移了移,见那家伙还是没反应,于是又移了移。
络熏有些功夫,知道越是功夫高强的人警觉心和敏感度也越高。这家伙这般厉害,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在接近他?在他身边洗澡?
离得近些的时候,络熏更加看清这人身体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有刀伤有箭伤,还有些奇形怪状的不知如何而来的伤痕,最打眼的,莫过于左胸上的一个深可见骨的拇指大的坑,从形状看,不是利器所伤,那么用钝器伤到白骨,要经过怎么的折磨络熏想象不到。这道伤疤虽然深,但是却看起来有了好些年头,翻起来的皮肉都已经结了一圈小肉球。即便现在看来,络熏都能想象当时的凶险,离心脏如此之近的地方受到如此重创,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有命活过来的。那时候,或许他还只是小孩吧。
络熏一边不知不觉向热源挪着,一边猜测着这个奇特男人的平生,忽然,脚下一滑,腰不由一闪,一阵剧痛让络熏无力自救,直至仰面向后倒去,热水一下子灌进络熏的口鼻,络熏下意识地扑腾。
“什么人?”原本睡得沉的殇流景蓦然睁开眼一声大喝,本能地一掌朝震动源拍去。
络熏扑腾着好不容易站稳,腾地从水里钻出来呼吸,刚睁开眼,就看到凌厉的一掌带着掌风袭向自己。
殇流景一掌击出,与此同时看到一条美人鱼般的洁白美好的躯体从水里钻出来,一仰头,湿淋淋的头发向后甩去……络熏!
一意识到对方是络熏,殇流景生生顿住一掌,将掌力后撤,但是,由于太过急促,这一掌终是落到络熏身上。好在,殇流景发现及时,落下的内力不多,好在络熏也有些功夫,虽然因为闪到腰使不了力,功底还在。
刚刚呛了好几口水的络熏刚刚狼狈地从水里爬出来,还来不及眨眼,就再次被推倒,落入水中。
络熏还来不及想到是那个危险的男人已经醒来,就被从水里捞起来,络熏像是抓住救命草一样攀住殇流景。
终于呼吸到空气,络熏贪婪地大口喘息,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我没看错吧?堂堂北冥的皇帝,差点淹死在自己的浴池里?”耳边一个极尽讽刺的声音响起来。
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伏在胸前不住喘息,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的模样,殇流景忍不住又有些鄙视。皇家的孩子,流一滴血珠子,照顾的宫人便要被打得遍体鳞伤,更不用说是什么掉块肉。这光滑细致的一身皮肉,就是被惯出来的。吃不得苦,受不得罪,娇弱的像一朵花,明明是个男人,却如女子一般,活该被男人惦记。
“啊!”耳边的温热让络熏神经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跳开,却发现,自己再次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最恐怖的是,两个人都赤身裸体!
“啊——”络熏一瞬间心都停滞,手忙脚乱地扑打乱蹬,愤然道:“放开我,你这卑鄙下流无耻的家伙!”
“闭嘴!”殇流景皱眉,络熏这小皇帝怎么总喜欢倒打一耙,若不是自己救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放开我,你敢碰我试试看,我会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我说过,不要威胁我!”殇流景脸色急剧变冷。
“你放开我啊——”络熏想到昨夜的事,吓的全身僵硬发抖,惨白着脸嘶吼。
“唔——”下一刻,络熏的声音被吞没,眼前的男人忽地低头用唇堵住了络熏的尖叫。
炙热的唇摩挲着络熏的唇瓣,络熏唯有睁大眼睛,眼里一片空白,喉间卡着的气流被生生迫回,唯有手脚还在机械地扑打,身体下意识地挣扎。
“不要乱动!”忽然,殇流景覆在络熏耳边低低地道。
络熏沉在昨日的黑暗里无法自拔,并没有听到殇流景的警告,依旧蹭动着。
“找死!”殇流景低低地咬着牙说了一句,伸手一抓,同时抱着络熏腾空而起,将落在身上的红色衣往二人身上一裹,带着络熏如箭一般朝外飞去。
第16章
寂寥的夜空里人影一闪,喜欢在皇宫上空徘徊以死人尸体为食的黑鸦还没来得及被惊起,一闪而过的骚动就消失无踪,唯余一阵清风。黑鸦无趣地拍拍翅膀继续将头埋进翅膀安眠。
然而被抱在殇流景怀里的人虽被点了哑穴,可手脚一刻不息地挥动着抗拒。
急速的穿行让四月的夜风更为萧杀,像一把钝刀子在裹在身上的厚衣袍上割来割去。被抱在怀里的大半边身子紧贴着不太平滑的火热肌肤,连手臂也传来诱人的热力。
“你是想要我让你动了动不了么?”殇流景皱眉,裹紧大衣低声斥道。像一条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进络熏的寝宫。
“不想死就给我安分点。”殇流景一掌拍在络熏的脸上,眸子里盛着怒气。
“啪”一声轻响在深夜的静谧之中响起。
脸颊的痛感传入脑中,络熏不由一呆,耳光?刚刚这人是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还没等络熏做出反应,一条被子已经被劈头盖在身上,络熏的眼眸在被子下面变幻,终是猜不透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紧接着,被子被扯到脖子,顺带着长手臂一绕,将被子在他身上围了一圈,一双大手放在了头顶。络熏一惊,练武之人最忌讳的莫过于头顶的穴位。
还没有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要伤害自己,头顶便感到一股暖气。
“你在做什么?”络熏惊疑不定地想要抬头看,却被毫不怜惜地一压。脸贴在了这人光裸的腹部,络熏心里打了个抖,想要推开,却自知无力。
“不是有御医么?皇帝大人半夜高烧,你这是蓄意要明早把太医院的御医全部打一顿还是什么?啊?”殇流景冷言讽刺。
?络熏不可置信地怔住,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在发高烧,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将自己从瑶池抱回来?而且现在真的是在用内力烘干他的头发,刚刚也的确是在给他盖被子?
怎么可能?他不是很鄙视他么?很讨厌他么?如此冷漠无情的人怎能如此好心?
大掌拂过之处温暖的气息将水化为水汽,袅袅地从络熏的头上飘起。
等了一阵,见络熏不回话,殇流景又有些怒意。
“怎么?娇弱的连话都不会说了?”殇流景讨厌络熏的娇气,长得漂亮得让人看着就想欺负,这本身就是错。天子天子,君临天下的人,本该顶天立地,怎生像个贵气的瓷娃娃。
“你叫什么?”络熏慢慢放松了身体,忽然轻声问道。络熏忽然有些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了。
“无可奉告!”殇流景手指穿过络熏漆黑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热气所到之处很快就冒出白雾。
“为什么?”
“因为我的名字将只会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坚定而从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而且似乎意味深长。络熏不由地略为思索。
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骄傲而狂妄的。自己将不再报名讳,就意味着,不再需要报名讳。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个人,有的是这样的抱负。“功成名就”,他说过,他要功成名就。原来如此。
络熏的脸贴在殇流景的小腹上,目光下落,看到男人的硕大,蓦地一惊,赶紧闭上眼睛。
殇流景听络熏后半句的声音有些奇怪,瞟了一眼,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络熏登时羞得满脸通红。
将络熏和着被子放倒,引来络熏一声轻呼。
“别大惊小怪的。身为君王,一惊一乍,心无城府,一眼就被人看穿,如何成大事?”殇流景一扯被子,络熏就从被子里滚落被殇流景一把收在怀里。
“你做什么?放开我!”络熏惊恐挣扎。
“你在玩火!”殇流景一翻身,将络熏压在身下,漂亮晶亮的眸子微眯,像一头盯着猎物的豹子。
“你做什么?我是男人,朕是北冥的皇帝,你敢碰朕,朕就……”络熏语无伦次。被插入和贯穿的感觉再次引起灵魂深处的颤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