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心思细腻匠心独运。
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一角,被子被滚做一团坐在屁股地下垫垫高,将就着保持着一个可怜娇弱的姿态。
外面传来轻微的撞击声。
好奇的目光在门被打开的一瞬迅速收回,忧郁的气质被这几天闷的浑然天成。
贺光走进来,把饭菜一一从食盒里取出放到桌子上。
我缩成一团沉默不语。
天知道升鹤这副面孔加上我的演技会是怎样的一派我见犹怜。
这是昨天在想尉迟狐狸的时候所突发奇想的妙招一条。
跟他在一起被蹂躏那是常有的事,往往是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还要接受他的清晨一骚扰。耍狠起床气甚至是每用一回我就会跟生吞了跳蚤一样的撒娇轮班上映,就是一样也不管用。直到有一天早上我竟神奇的坐着醒来,抱着被子缩在床头,也不知道这姿势我保持了多久,反正当我揉着眼睛被迫埋进某只狐狸的怀里时,那家伙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化身成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别怕,乖”之类的话。要不是当时的场景实在是温馨而又浪漫我实在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没睡醒。后来才知道他以为我做了噩梦,一看我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疼的要死。所以那一日我幸免于狐狸的魔掌之下,只是可气的是等我第二天再用的时候不管用就算了居然还能激起他的兽欲。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招式跟装在塑料包装纸里的筷子一样,是一次性的。
不出我所料,贺光果然没有像平常那样放下东西就走,而是把食盒一并放下之后想我走来。我满心欣喜不敢表露一份,怕用了半次,有效期照过不误。
“你……”
他一开口我全身肌肉都紧张了,只等着他的下一句。
“唉……”他长长的叹一口气,“你别装可怜了,这几日我想了想,其实这一切也不能完全怪你。”
我的心情随着他的话起伏跌宕,玩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过。
“那尉迟狗贼却是有一副好皮囊,倒也有听说过有些个姿色上乘而又喜好男风的公子为他寻死腻活。而且……”他话锋一转,蓦的严肃起来,“我留心了你腰上的刺青,那根本不是一般的刺青那么简单。”
我没抬头,但耳朵却竖的老高。
听的他一声无奈的叹息,接着又说道,“那是曾经盛行的一种邪术,轻则可以控制人的喜怒哀乐,重则则可以将那人变为行尸走肉。我想你对他的痴迷定是因为那个邪术所致。”
我在心中摇头耸肩,什么邪术歪术的,皮囊下面换了一个人,就是没这一回事我也不可能跟升鹤一个想法。你就趁早歇着去吧,你没听说过饶恕也是一种美德吗?逝者已矣,节哀顺便吧,别说尉迟的脑袋,就是你把他分尸了调成凉菜你的那些死去的鄂月人民也不可能活过来品尝一口是不是?
“只是,我还不清楚你那种邪术究竟是什么,我也只是那日偶遇一位高人看到我颈后的图案,又觉得这是恰逢机缘,便指点了一二。”
对啊,我也很好奇你颈后的图腾到底是什么作用。
反正什么都比我这种被人一碰侧腰就会全身瘫软口不能言欲火焚身要强的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好像尉迟狐狸在我跟他回去之后一次也没有碰过我的那个刺青唉。看来对于那个的用途他是了若指掌的。可他既然知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他妈的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挥刀废了韩子墨那个混蛋小人!
咦?他怎么不说下去了?耳朵等的都发酸了。
“鹤三儿。”
我身体晃了晃,硬是没抬头。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好奇我背后的那个图案代表了什么。”
我撇撇嘴,就算被猜中了心思我也不要跟你说话,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你猜到,早就对你这种特异功能不感冒了。
他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心智。”
我低着头猛地瞪大眼睛。
“那位高人说我被人下了控制心智的邪术,这种术不动则以,若动了……”他苦笑,“那便和行尸走肉无异,且自被人下术之后,我便与下术之人性命相连,他死我则死,他若活着我便能生一天,除非我先自行了断……但那人到底是谁,就连我也不清楚,只能从现状推出那人现如今还活着吧。鹤三儿……”他忽然唤道。
我觉得跟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闹别扭也没什么意思,便抬头看他。
他微笑着摸摸我的头,继而怅然道,“死之类的事情我向来是不怕的,只是你,鹤三儿,自从父王母后归西以后,你跟着我可以说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能过上,原本享尽了荣华富贵的皇子现如今给人家做牛做马不说,那毕竟是我们欠人家的,可为了执行任务竟叫男人那样对你……做哥哥的心中有愧啊!自从我知道自己可能要命不久矣之后便想着尽快报了侯爷的恩,带你离开这里,虽说到那时鄂月对大成的仇不一定能完全雪恨,但我也顾不得了,只要能看到你过上安逸的日子,我也就能放下心去了。”
贺光被下的这个邪术,怕也只有赶在下术之人之前先自我了断了比较妥当,毕竟若是将来被控制了心智还不指定会干出些什么来,他的武功又这么的高强。对此我仅给予我对他的崇敬之情,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升鹤,那种血骨之间的感情我就是穿越到他的毛细血管里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日里培养的出来。
倒是他的另一句话让我觉得心中一凛,什么叫做“鄂月的对大成的仇不一定能完全雪恨”?他是已经有报仇的方法了吗?那是针对尉迟的还是韩子墨的?如果是对付尉迟的,那我可要好好的想想办法,如果是对付韩子墨的话……就是牺牲了老子的色相用接吻的方式我也要把鸩酒灌他嘴里!
18.福祸当道(上)
转眼间夏季将去,一年一度的秋围方至。皇恩浩荡,玉锦侯自是少不了自家皇帝兄长的厚爱享尽负责。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也跟着吹点圣风。
这可要了我的那个命了呦。
计划没有一丝的进展,倒是背道而行先撞见了韩子墨这个混蛋小人,人家不要了啦。
秋围,秋围,你这个不爱护小动物的家伙,我诅咒你打猎的时候被大黑熊一巴掌给拍死!最好连全尸也被给我留,省的看着碍眼。
我缩在马车里裹着辈子畅想未来想的不亦乐乎。
是的,我没有同其他侯府的下属那样跟在车子外面或走或骑马,而是待遇优厚的躲在侯爷的马车里舒舒服服的做我的弑君大梦。
原因太简单不过了,此次跟随皇帝到围场的还有侯爷的死对头我的亲亲尉迟小狐狸!对,就是亲亲,自从我发现他的好之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跟搭乘了超音速飞机似的急速上升。我期呀我盼,就等着他能一展绝技把我带出这个狼虎之地。
所以我人为的一次发烧就成了见不得人的重症被侯爷安排在自己的车中。
按说不来的话不是更好吗?
一切都要怪那个该死的韩子墨了,居然不要脸的点名指姓要我跟随,让人不乱想都难。
倒是这个侯爷。
我刚吸了吸鼻子,他就从书卷里抬头问我怎么样,后又唤小厮端茶倒水送我到我的面前。
他一次也没问过我有关于那天晚上以及之前我在将军府的种种,平淡的让我都怀疑之前的所有或许都只是一个梦。城府深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心惊。
我甚至都不知道皇帝究竟给他说了多少,或许应该说是皇帝究竟跟他提没提起过这件事。
胡思乱想着,时间倒过的也快。
不管是出于何种愿意,我想要过了玉锦侯这一关去找尉迟狐狸,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虽说是两个男人同吃同住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但实际上就目前我的状况来看已经差不多是个完全体的断袖了,不至于见个男人就会想入非非,可不自在那是肯定的。
贺碧南从不叫我服侍他,有专门的小厮料理他的生活起居。我虽是跟他睡在一个帐子里倒也算是泾渭分明。
恭敬有礼的好像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
柳下惠一般的存在。
刚到围场是要休养几天的,祭拜赐予人们万物的天地,准备一下物件用品。大批人马靠近难免的要惊动四方的动物,还要有时间安抚它们。算下来也是要个十天半个月的。
这之前我也大概没什么机会见到尉迟吧,先不说贺碧南这边。狐狸现在定是伴与君主身侧,我不相见韩子墨,当然是见不到他啦。
这么想着就越发觉得韩子墨不是个东西,实在是讨人厌的要死!
结果咬起手里的牛肉干时太过用力,一口咬到了手指头……
我哭啊,盯着鲜血汩汩直冒的食指,我就想我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最近都不要吃牛肉干了。
得知我是吃东西时不小心咬到了手,侯府里上至侯爷下至刷洗夜香的小厮,没有一个不笑到喷饭的。
我无怨无悔的做着他们的笑料。
我也不知道这种蚂蚁放屁大点事怎么就能传到皇帝的龙耳里,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此殊荣,随便咬了咬指头就能得到皇帝的召见。
我不想见到挨千刀的韩子墨,他身边却有我日思夜想的尉迟狐狸,天人交战之中也轮不得我多做思考也没我选择的份,乖乖的穿上侯爷叫人送来的衣服跟他一起去面圣。用他的话来说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嘿,他倒是看得开的洒脱。
看到尉迟狐狸那张我心心念念的脸的时候我简直想挥泪奔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人家看到我的表现就如同是看到一个陌生人那样连眼神的波动都没有,更别提心的交流了。
我跪在地上破了的手指隔着宽大的衣袖用力的在腿上蹭来蹭去,直到见红。
跟着贺碧南照样学样的叩首谢恩之后,站了起来,皇帝问了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见,全由贺碧南在一边给我当着,心不在焉之余,也不敢再看尉迟那边一眼,我害怕,怕他不是在做戏而已。
用力的吸吸鼻子,冷不防的听到有人叫我,条件反射的抬头,却听到不算大的空间了在场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我急忙抬手擦擦脸,不就是哭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你们敢说你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哭过?
只是在皇帝面前流泪的机会比较渺茫罢了。
我不敢看,我真的不敢去看,那人似乎连假的也腻了,戏都不愿意给我演一场。
浑浑噩噩跟着贺碧南出了黄帐,恍惚的回到自己的帐中埋头就睡,也不管他在我身后若有所思的表情。
靠,老子失恋了,谁还要管你们的鸟事啊!、
半夜从梦中惊醒,有些怕冷的缩缩肩膀准备再睡,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大变。
原本和我相距甚远的人现在就睡在我的身边,不光如此,那人连脸都换了。
“狐狸?”我惊讶的看着被我的动静吵醒的人。
他对我笑笑,把我抱的更紧了,头埋进我的胸前不说话。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我在做梦,梦里的人一般都是不会说话的。
我回抱住他眼睛鼻子一起发酸。“狐狸,你是不是来看我了?”
他在我的怀里点点头。
我就知道,现实中的他再也不可能这样了。
“狐狸……”我搂住准备动的他,“你别动,叫我多抱会儿,你一动万一把我弄醒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快气死我了!”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
我恼道,“你笑什么!”忽然反应过来,这……这个梦也太真实了点吧。
“你以为是在做梦吗?”他眉眼弯弯的抬头看我,“我就只会在梦里跟你亲昵吗?”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个翻身压了上来。
“那我就让你亲自体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立刻惊道,“喂,这可是在外面!”我慌张的环顾一下四周的树林,“你是要冻死我啊!”
他似是早有准备,一把扯了我的外衣与他的外衣其一垫在身下,又从一旁拽过一件大麾盖在两个人的身上,笑道,“这样不就行了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黑暗中狡黠的笑容,突然就觉得那么不真实,一切都那么的不够,我狠狠的搂住他的脖子,剧烈的撞击叫我胸口一痛,他似乎也好不哪里去,龇牙咧嘴的抱怨,“你怎么这么瘦,隔死我了!”
我吃吃的笑着,轻轻的舔吻他的嘴唇,“狐狸。”
“嗯?”
“狐狸。”
“嗯。”
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吻由浅入深,在我的身体上探索,我张开四肢,迎接所有尽可能不使自己觉得遥不可及的触碰。
他缓缓的进入我身体,深深的埋在里面。
那一刻,似梦非梦。
夜莺长啼,声声孤寂,林叶茂密遮,不住这万华香韵。
我愿君长留,放眼已沧田。
19.福祸当道(下)
醒来的时候是在原先的帐篷里,若不是紧随其后的酸痛,我真的还以为昨夜的种种只是我思念到了极点所以做的春梦。
围场四周高手云集,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秋风阵阵。既然我与尉迟在贺碧南的眼中已经算是正面交锋了,也就不用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跟在玉锦侯的身侧,我与贺光不同,筋瘦的身体纯属拿出来摆摆样子,真的遇上了刺客行刺什么的,我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那还来得及逞英雄救驾护主的。
天高气爽,空气中净是入秋以后的凉意,我忍住瑟缩肩膀的冲动,暗自埋怨自己没有多穿件衣服出来。但见得在场之人皆是一身束身短衣打扮,原本我穿着这种广袖长袍立在人群当中也就够惹眼了,若是再带件披风出来,估计贺光都要一脚把我给踹回去。
之前发烧仍未褪尽,昨夜又跟尉迟那只数种马的狐狸在林间纵欲,这来来回回一环风,头能闹热的似乎又加重了几分,能这么强撑着出来已是超常表现。
到底是亲大哥,体贴入微,贺光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异样,便上前向他的侯爷禀明。贺碧南朝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所以当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挥动马鞭在林间肆意穿梭大显身手的时候,我则叼了根枯黄的草棒倚在树下望着遥不可及的太阳望而兴叹。
还好他们没让我跟着骑马打猎去,要不就我那骑术肯定得穿帮不可。
难得见一回世面却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扫兴那是必然的,但若是要用我的人身安全做交换的话,那连考虑都不用,我宁愿完完整整的坐在这里晒根本就没什么温度的太阳。
这秋天也真是的,连太阳都显得死气沉沉的,亏那帮人还有那么高昂的斗志。
我侧个身缩成一团,打算趁这会儿清闲好好的把昨晚失去的睡眠时间补回来。刚有点迷糊就听的身边有马蹄踏地的声音。我抬眼,逆着光看向来人。
“怎么睡在这儿?”
是韩子墨。
我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皇上。”
“放肆!见到圣上还不快快行礼!”他的身边有人喝道。
是尉迟?我揉揉眼睛仰头看他,他这是装什么大瓣蒜啊,这么凶,哪还有昨晚的一丝温存。我有些委屈的爬起来直接将坐改成跪的,懒洋洋的磕了个头,大声道,“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在一边轻笑出声,不用看也知道敢在皇帝面前如此嚣张的也就只有玉锦侯一人了。
果不其然,皇帝还没开口,他就先张嘴说道,“起来吧,不是身子不适嘛,天凉,小心病上加病那就不好收拾了。”
我“哦”了一声,准备站起来,想了想,这还没谢恩呢,当古人可真是麻烦,一点人权都不讲。谢恩就谢恩,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可问题又来了,我是谢贺碧南呢,还是谢韩子墨呢?我迟迟没有站起来,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