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断脉奇侠(女变男)下——炎佳玉

作者:炎佳玉  录入:11-16

霜来面露痛苦之色,掩唇喃喃道:“可是,向大哥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修武摇摇头,道:“我能想出的唯一解释就是,明晖他想在官府出人头地,于是将此事当作了进身之机……”

霜来道:“不可能!向大哥他不是那种人!——修武,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修武苦笑一声,缓缓道:“我也宁愿是自己看走了眼,可是昨夜,他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将我这个贼子擒住……我相信,只要能邀功请赏,他什么都会肯做。”

“邀功请赏”这四个字瞬间刺痛了霜来的神经,她大声道:“不会的!向大哥他恩怨分明,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功勋,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修武微叹一声,徐徐道:“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恩怨分明,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是代表正确的一方的?是不会与犯错的人同流合污的?”

霜来闻言哑然。是啊,明晖的为人她还不了解么?他的脑筋是百分之百的男子脑筋,要面子,要正义,要男主外女主内,是故对于明晖,她总有无限的隐忧,常常觉得自己还不如心柔更能把握住他。可是被修武这么一说,就好像被人撕下那层温情的面纱,将那些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到了面前。

霜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辩道:“向大哥行事自有分寸,你可莫要中伤他才好。”

修武此时真的有些动气,自怀中掏出从向明晖肩头撕下的那一截碎布,递到霜来眼前,冷声道:“事实俱在,我为何要中伤他?”

霜来窘红了脸,身子微微有些发抖,气促道:“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喜欢我,嫉妒他,不是么?

修武见她大半句话噎在喉咙里,一双宝珠般的眼睛定定盯着自己,一半是怒一半是羞,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心中忽有一道奇异的念头电闪而过,这姑娘,是终于肯承认自己在喜欢她么?

或许她知道得很朦胧,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对她,自然是有一种莫名的爱怜的,虽然她内心时而坚强时而软弱,待人时而多疑时而信任,处事时而有手腕时而没把握,看问题时而很聪明时而犯糊涂,对爱情时而看得开时而放不下,但他还是一直没有离开她……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很平凡,不完美,挫折连连,抑郁种种。

可能有一种非常接近爱情的情感,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所以只是“接近爱情”,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满怀了解和同情,于是不由自主去靠近,却又有足够的理智,不让自己去泥足深陷。——这样有所保留的开始,大概只能带来充满遗憾的结局。修武长叹一声,平静道:“是,我的确为情所困,但也还不至于头脑发热,失了准绳。”

他不知道这话瞬间便将霜来伤得面无血色。什么叫“不至于头脑发热,失了准绳”?那意思是说,是女孩家自作多情,自己犯了花痴,自以为被人看上?霜来不自觉地手握成拳,眼中泛泪,苍白了脸色,忍气颤声道:“修大管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人人都愚不可及,只有你从来冷静自持,永远都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修武见她忽然变得激动,急忙解释道:“不,霜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嫁错了人——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嫁也要嫁一个真正的好人,一生幸福美满……”

霜来泪水涟涟,摇头哽声道:“我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管!”说罢便捂着泪湿的脸,从他身边跑开了去。

第五十九章:自投罗网

那日,修武悄悄去找霜来协商对策,原本是想要告诉她,证人既然是明晖,那么他便无法下手“销毁”证据,而若是由霜来去向明晖求情,即便明晖看在她的面子上,愿意改口翻供,那也会给他将来的上司和同僚造成信口雌黄的不良印象,一样也是烂招,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可惜还没说上几句正题,两人却为着别的事情斗气,还闹了个不欢而散。

霜来这一生气,一连两日都没再理会修武。她知道修武其实尽了全力,冒险递消息、查证据,没被发现已是万幸,因此如今只望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着,耐心等待风声过去。而她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堡之主,万万没有看弟兄们挨打受刑,还能袖手旁观的道理。当下便准备禀明母亲,要派人再带些银两去府牢打点,好让谷良等人少受些皮肉之苦。

其时吕氏的房里,却早已被婆婆妈妈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众老幼妇孺,俱是被捕诸人的近亲家眷,此时早已没了主意,哭的哭,求的求,都说要老夫人和堡主做主,想办法将抓去的男人早点营救回来,要不然家里的日子没法过了云云。

吕氏病体消沉,脸色灰败,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劝道:“众位姐妹、媳妇、姑娘,对于前日这桩飞来横祸,还请听我这个糟老婆子一言。官府将谷良大管家并堡里的数位弟兄带去问话,说他们有种种嫌疑,那都是听信了莫须有之词,并无半分可信的证据。所谓天理昭昭,此案现在审理之中,不日便可大白于天下,东州府的大老爷,迟早会还请我们一个公道!众位且请安心回去,好生休息,天塌下来,还有我谷家堡顶着!”

这番说辞,众人哪里肯信。有人哀戚道:“家里的男人,成日跟着大管家打打杀杀的,谁知道都做过些什么?保不定真的触犯了皇律,落得个,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也有人镇定些的,寻思道:“听说修大管事并未被捉,他那么有本事,为何不出来想想办法?”

又有人道:“如今大难临头,人家定是早就躲起来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死活!”

这些人议论纷纷,四下里又是哭声一片。

霜来已是听不下去,站出来道:“众位大婶大嫂,谷良大管家和弟兄们被抓之事,眼下还未有定论。咱们做家眷的,首先要信得过自己的屋里人,都是些清清白白、顶天立地的好汉,从不做那等为非作歹、穷凶极恶之事。只要是没做过的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官府的人再厉害,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蒙冤入狱的各位兄弟,都是我谷家堡向来倚重之人,我谷家堡必定竭力营救,为他们洗刷冤屈,让他们恢复自由,一个也不会放弃!”

她说得信誓旦旦,别说那些失魂落魄的妇孺,就连一直愁眉不展的吕氏,也认为她必定是想好了破解之法。当下又帮着好言好语再劝了几句,一屋子的人总算散了。

霜来见母亲早已疲惫不堪,便扶她在榻上躺下,又命人煎药添茶。

吕氏见她垮着一张脸,人前人后两种神色,奇道:“孩子,谷良之事,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

霜来哪里敢说此事倒与明晖有关,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只得强颜笑道:“也不是。只听说他们连日受刑,都打得遍体鳞伤了。”

吕氏叹息良久,她自然也知道这种罪名是千万不能认的,沉吟道:“还在受刑便算是好消息了,起码没有定罪宣判……霜儿,没想到你就任未久,就遇上这多事之秋。——对了,你问过修武么?他可还好?有何良策么?”

霜来听她问起修武,略有些不自在,只含糊道:“他暂时安全,也同意我拿银子打点。”

吕氏点点头,凝重道:“花钱稳住阵脚是对的,但官府的人狮子开口,贪得无厌,这银子流水般地花出去,我们怕是经不起久耗啊。”

霜来扶住她,镇定道:“娘,银子的事您不用担心,我自有计较。”时至今日,她已是顾不得许多,不管那范账房到底有何动机,也只得答应与他联手罢了。只因谷良等人入狱之事,须得大量银钱使唤,不管是免罪还是缓刑,都得金银开道,只要多拖得几日,将来不定能有所转机。

霜来别了母亲,便按范毅当日留下的接洽方式,将自己同意出让冬款衣样的消息递了过去。范毅自是十分欢喜,不多时便安排好契约交割之事,向华三爷复命去了。

范毅笑道:“三爷神机妙算,那谷堡主不堪酷吏贪渎之苦,果真将衣样献出来了。”

华三爷也是一笑,却又叹道:“当今吏治,积重难返,偏生我还在推波助澜。”

范毅见他言之郑重,忙道:“三爷有鸿鹄之志,将来必定国泰民安,河清宇宁。”

华三爷笑道:“但愿如此。”又道:“要说这个谷堡主被逼无奈,将看家法宝交了出来,也还在情理之中。那修二掌柜自投罗网,承认自己是铎山窃宝案的主谋,却在人意料之外。”

范毅道:“大抵是江湖人士,义气为先。”

华三爷笑道:“若真如此,此人倒也重情重义,颇有胆色,未令人看轻。”

范毅道:“此人将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乃是想换取先前几人的性命。我们可是要如他所愿?”

华三爷笑道:“求仁得仁,有何不可?我正是要他承我这份恩情,将来也好甘心为我所用。”

范毅笑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可以动刑,但不要伤了他的根本。”

华三爷笑道:“嗯。年轻人嘛,受点教训是应该的,也好教他知道天家威严。”

修武头戴枷锁,双手双脚锁着镣铐,发丝凌乱,面色颓废,被几个衙役押进大牢。

那牢头接了这个新犯,又听说他是铎山案里的,不禁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惋惜道:“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偏来凑这趟热闹!东州牢里人挤人,还怕差你一个!”说着便要将他同谷家堡众人关在一处。

那几个衙役忙拦住他,努嘴道:“上头有交待,此人是要犯,要单独关押。”

那牢头略感惊讶,回首再看修武一眼,修武正巧也抬起脸,似笑非笑地向他看来,那目光平静如水,却又寒意冻人。那牢头心中一动,只觉得这眼神有几分熟悉,但脑海里却又对不上号来,倒也没再多言,点了两个人,将他带去最深处的一间牢里。

四人的脚步声在过道中缓缓响起,各房里的老犯人纷纷抬眼观看,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见怪不怪的。谷良等人也瞪圆了眼睛,等着看看来人,一见是修武,不禁面色如土,面面相觑。

谷良惊呼道:“兄弟!你怎么也进来了!”

修武呵呵笑道:“我犯了事,自然要进来,你们没犯事,迟早会出去!”

众人闻言,不由得彻底呆住。一旁的狱卒推了推修武,不满道:“废话少说,还不快走!”

谷良看着他从容而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想起他那日易容递过来的纸条,心中一跳,轻叹一声,喃喃道:“兄弟,保重!”

霜来在城中办完了与范毅接洽之事,又去各店筹措了些银两,回到谷家堡时,已是天黑时分。却见母亲并没有休息,并谷秀、心柔及一两个得力小厮,在议事厅专程等她回来,几人均是面色不定,眉头皱成一团。

霜来急道:“出什么事了?”

众人看了看她,均是面有难色,不敢答话。吕氏凝视着她,叹息道:“霜儿,有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要,可不要太难过。——修武他,他投案自首了。”

霜来面上全无血色,连眼神也僵直了,定定地看着母亲,不可置信道:“娘,您说什么?”

吕氏长叹一声,徐徐道:“今日派去打点的弟兄们回报说,修武今日跑到府衙门口,亲口承认说自己是在逃嫌犯,还说只有他一个人去过铎山禁地,请官府把抓错的人都给放了。”

霜来倒吸了一口冷气,跌坐在椅子上,摇头痛声道:“不,不可能!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犯这种傻!”可是,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说,他真的犯傻了么?他不是早就说过,最后一招就是,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罪名,把其他人换出来么?只是,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他。准确说,她想到过,却绝对不希望,这个人竟然是他。——他,会死么?这个念头太残忍了,连想想都觉得害怕。

谷秀见她脸色发虚,方寸已乱,忙小心劝道:“堡主,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修大管事聪明绝顶,足智多谋,之所以如此行动,必定有万全的把握。”

心柔也道:“是啊,修大管事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一定能全身而退。”

霜来苦笑一声,缓缓道:“你们不知道,他就是因为无计可施,才会自投罗网。他这一进去,恐怕是做好了赔上性命、保全他人的准备……”

众人大惊失色,万未料到事情急转直下,竟已到了这般田地,一时面色各异,均是不能言语。

霜来恍惚一笑,起身长叹道:“这些日子,我常在想,我谷霜来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人的拥护!——谷秀大叔,你这就传我之令,将阿真从地牢放出,让她回家去,好好陪伴她母亲。明日一早,你点检库房里的所有银两,我们一起去州府看看!”

谷秀一一应了。霜来疲倦道:“母亲,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

吕氏心疼地点点头,命心柔陪她回房。

霜来在房中怔怔坐了许久,心柔知道她心中凄惶,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在一旁小心伺候。霜来想了想,唤过她道:“妹妹,你替我将里屋的那个楠木匣子取来。”

心柔依言取来,霜来掏出小钥,轻轻打开,原来是若干珠玉首饰。霜来一一取出来细看,轻叹不已,这才重新锁上。

心柔刚欲拿过去放回原处,霜来却道:“不必了。我明日要用的。”

心柔吃惊不小,回头看向霜来,只见她目光中深意无限。只这一眼,心柔便瞬间明白过来,颤声道:“小姐,你该不是要将这些首饰拿去换钱吧!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啊!”

霜来静静道:“兄弟们舍生忘死,我却还想着风光出嫁,那便是愧为人主。”

心柔见她一脸坚定,心中意念翻腾,半晌才终于叹道:“小姐,修大管事虽然很好,很重要,但也不值得您这样耗尽万金啊!”

霜来轻轻一笑,拍拍她的手,淡淡道:“呵呵,你错了。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救他出来!”

第六十章:情理之争

铎山案由刺史大人亲自审理,都尉大人监理,因事涉机密,并未过堂,一切只在府衙之中秘密进行。

霜来和谷秀等人赶到府衙,找到一个有头有脸的书簿,暗示用钱通关之意,不料那书簿却推辞道:“此事非同一般,私闯禁地,按律当斩,何况上头已经有人知情,我等小吏可不敢轻易插足。谷堡主还是请回吧!”

霜来如遇雷劈,慌忙扯住那人,恳求道:“还请大人再想想办法,帮忙通融通融,指点一条活路,给多少钱我们也是愿意的。”

那人睃她一眼,冷冷道:“钱能通神是不错,但也要看时候。那位修武管事既然当众承认去过铎山禁地,那便是覆水难收,恐怕连刺史大人也无能为力。”

霜来黯然松手,垂头不语。谷秀见她沮丧已极,急忙以袖遮手,给那人递过一锭小银,请教道:“那谷良等人呢,可会无罪释放?”

那人不着痕迹地收了银两,面色略缓了些,傲然道:“这种事,从来都看个人造化。他们若真是冤枉的,那总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既然到了牢里,怎么也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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