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傻傻地停下了动作。
赵允让微微皱起眉,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平让理智说完最后一句‘罪恶啊罪恶’,下一秒就用舌头卷起外来者,在理论知识的引导下与之摩擦,同时合拢嘴
唇吸气。
舌上痒痒的感觉令赵允让瑟缩了一下,面对陌生事物的本能反应不能完全压制住好奇心,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所
处的地点时间和身份。
没有身居高位的小王爷,也没有断案如神的小阎王,此时此刻只有两个怀着懵懂爱意不断加深相互羁绊的少年而已。
“……唔……”赵允让发出一声模糊的抗议声音。
周平抵着他的舌头,似乎想要将它赶出去,赵允让不解中带着恼怒地睁开眼睛。
他发现了小瓶子脸上也有迷醉的红晕,很淡,却不能忽视,小瓶子的眼睛也是闭着的,代表这个吻没有那么轻易就结
束。
果然,离开小瓶子的口腔之后舌头得到了更多的自由,舌尖被快速的扫来扫去让赵允让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不等他
分开嘴唇,小瓶子就挤进来了,用力地吮吸。
空气中传来清晰的吮吸液体的声音。
赵允让不大适应这么强烈的刺激,有些退缩地往后面躲闪了一下。
就在他以为快要挣脱口舌攻击的时候,脑袋被人摁住了,禁锢着后脑勺的手掌格外有力稳固,在多次翻越宫墙的过程
中赵允让曾深刻体会过,但这一次不同,安心的感觉被另一种截然相反的紧张取代,赵允让的身体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
“唔唔……呜……”赵允让开始挣扎。
周平讨厌攻击耳膜提醒他现实依旧残酷的声音,他更加用力地堵住声源,加剧掠夺的举措就像饮鸩止渴一样,非但没
有让怀里的人乖乖安静下来,反而引起了更多的抗拒。
终于他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小王爷漆黑水亮的眸子,舌头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搅动,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赵允
让表情的变化。
有愉悦,但更多的是害怕和躲闪。
——好吧,这样的表情足够自己冷静下来了。
“吓到你了?”
周平忽然觉得最近自我评定为禽兽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赵允让埋头至胸前,双手捧着只剩下白饭的碗,神态专注,好像因为要数出碗里还有几粒米而没有听到小瓶子的问话
。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
周平刚起了个话头,就见赵允让猛地直起上半身,眼睛瞪得滚圆,一个劲地摇头。
周平一愣,接着笑了:“那好,我们以后慢慢来。”
“……你轻点吸。”赵允让憋红脸。
“……好。”
第二十四章:应酬
关中平地草木短,尽日散漫游忘归。
在一顿暧昧缓慢的午餐后,又到了小瓶子将要离开办公的时间,赵允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屈从于对虚度光阴的厌
烦。
“我也想去。”
面对嘴唇微微红肿视线里带着祈求的小王爷,周平无法说不。
走到廊道上,周平习惯性地将手臂环住赵允让,以电梯运送般的便捷形式将他带下楼。
赵允让紧紧攀着小瓶子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口。
以前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看来别有深意,相互贴着的部位就像被小火烘着一样燥热。
曾几何时,李德明曾警告自己:‘小王爷就如此肯定周平对你没有觊觎之心?’
曾几何时,小瓶子赤裸裸地表白:‘你的身体,我也见过很多次了,算得上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的。我心里很着急,
总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可恶!自己怎么没早一点发现呢?
赵允让在心里暗骂小瓶子心怀不轨,竟然白占了自己这么多年便宜。
讨厌的心情里奇异地多了几分得意,也许是引人恋慕的虚荣,也许是郎有情郎也有意,反正不全然是厌恶。
两人是秘密行动,所以大半路途小王爷是在小瓶子的怀里渡过的。
赵允让不是没有争取过自由行动的权利,只是被小瓶子一句话堵回来了。
“你腿脚慢,赶不上我。”
——那你不会走慢一点?!
赵允让本来打算用官威压人的,可看到小瓶子因为叛乱而瘦下去的脸,呼吸间又是伤药独有的气息,想到他之前挨的
军棍和被老虎挠的伤痕,赵允让忍住了脾气,连抓着小瓶子肩膀的手都放松了一些。
山口已经有人在等了,赵允让视线一扫,入画、张家兄弟、酉戊四人都在。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张玦讥讽。
“成何体统,搂搂抱抱的~”张环调侃。
虽然内容相差无几,但语调却截然相反。
张玦易容成小王爷的时候,曾经受到过周平的惊吓,还被扒了亵裤,对周平是又怕又恨,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而
张环则是见多了两人亲昵,有事没事有心无心地戏弄两人几句。
周平皮笑肉不笑,对张玦反击道:“我还见过更没有体统的事,比如关于易容和裤子。”
“什么裤子?”入画奇怪地问,显然不知情。
“……”张玦恨恨地瞪了周平一眼,背过身去。
张环摇晃着折扇,想要过来凑趣,被周平不客气地抬手挡住。
周平连皮笑都省了:“张叔父,我让你送的请柬送到了吗?”
提到正事,张环再不情愿也清楚是自己惹了大祸,回答:“我已经通知商会会长和山寨首领会面时间与地点,我们现
在赶过去,正好来得及布置一切。”
周平选择的地点是酒楼,商谈议事的最佳地点。
进门,就有茶博士介绍湘西的名菜和风土人情,恭敬地将他们引入厢房。
房中酒店掌柜已经恭候多时,自从见识了汴京小阎王的侍卫腰牌和苗刀之后,他就不敢再计较涉足其中是否会影响生
意了。
进账事小,小命为大。得罪了商会顶多被人赶出湘西,但要是惹小阎王不高兴了,自己恐怕就要被地府拒收了……唉
,有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掌柜的细细听了小阎王的吩咐,从两间厢房的布局、酒宴上的菜色,到外场子卖唱的歌女、敲更的时间都有特别安排
。
周平怕掌柜的记不清楚,又对了一遍,叮嘱:“虽然时间仓促,但每个细节都不能马虎,要是办砸了差使,你恐怕就
要去最西边开店了。”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承,出去做准备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办案的能力是否真的和传言一样神乎其神,却见识了一回你欺压百姓的派头,真是不虚此生。”
张玦此时已经易容成了商会会长,大腹便便,走一步全身的肉都要抖上几下。
逼真的效果让周平不介意不去计较言语上的得失,他倒是更在意入画仿佛至死不渝的迷恋表情。
被问起,入画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蛊喜欢他,这有什么办法?”
面对周平更为疑惑的表情,苗族姑娘大大方方地解释:“最有灵性的蛊是会自己挑选宿主的,我在街头遇到他的瞬间
就意识到他会是我阿哥,蛊儿们的选择比酉戊用鼻子或者你用相貌取人的方法合理多了。”
除了戏前准备的小小不快以外,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先后假扮商会会长和苗寨头领,张玦可以说是一行人里最累的
一个。具体实施步骤如下:先迷昏真货,与苗人谈判,达到预期拟定的计划,再借口方便走出,同时使苗寨首领昏迷
。再扮作苗方,至商会会长所在厢房,屋外有人敲响梆子另其误以为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放低姿态和谈。最后到了
宾主尽欢的时刻,假货就被踢出了宴席。
赵允让最闲,因为他被小瓶子禁止参与任何过程,重头戏落幕他才得到接近假面具的许可,在张玦卸妆的时候有一搭
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双方其实只是为了面子咬牙死撑而已,朝廷有对粮油价格的上下限制,商会明显违反了这个规定,而苗人货物囤积
,药材放在他们仓库里只是没用的干草。时间拖得越久,对双方越是不利,所以,只要一方先低头,给对方台阶下,
事情就能解决,而且,有了小瓶子作为公证人,双方都不会担心对方毁诺,”赵允让摸着和皮肤相差无几的假面具,
“这些是用什么做的?”
“某种植物的汁液,未处理之前有剧毒,”张玦还是不大信任周平,“哪怕他预测到双方都能接受的谈判结果,甚至
是人心他都算计得丝毫不差,可这个计划有着致命的漏洞。双方都以为只进行了一场谈判,但时间上我们花了两倍的
时间,要是他们回去发现晚了半个时辰会怎么想?”
“所以小瓶子才会安排酒席,将他们灌醉,大半夜再送回去,等他们第二天早上醒来,就不会发现了。”赵允让不假
思索地说。
“这些都是周平与你说的?”张玦见赵允让说得笃定,忍不住问道。
“猜都猜出来了,迷魂汤是小瓶子惯用的伎俩,他说过他讨厌使用暴力。”
“……”这种冷暴力才杀人不见血,张玦腹诽。
屋外歌舞升平,笑声不断赵允让心里不平衡。
“为什么他能在外面花天酒地?”
张玦没兴趣为周平找借口,随口说道:“酒馆鱼龙混杂,他大概是担心……”
宋朝酒店都可以招妓,像湘西这座最有名的酒店,专门有附属的歌姬卖唱,不一定全做皮肉生意。(有史可考)为了
在风流气度上追赶京师,还特别买了几个小倌弹跳说唱。
张玦忽然明白周平不让小王爷参与的真正原因了,怪不得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就对小王爷的要求百般忌讳。
——既然机会已经将送到自己面前,周平你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张玦打开窗子观察,正巧听见有人招呼小倌们进去作陪,装作奇怪地咦了一声:“小王爷,这些……也是周平安排的
吗?”
赵允让瞧着他们穿着全是违禁的颜色,尤其是穿着浅黄衫子的,虽然离明黄还差一点,但穿相近的颜色仍然是大不敬
之罪,这些乐伎也太过明目张胆!
但外人在场,赵允让还是脾气温和的赵家小王爷:“唔,大概是喝酒助兴之用。”
张玦已经从小王爷藏到衣袖中的手看出了端倪,火上浇油道:“周平思虑倒是周全,连自己的喜好都考虑进去了。”
赵允让知道张玦并不情愿为朝廷卖命,听他有挑拨的意思,立即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
张玦别有深意地笑:“小王爷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不许你出房门,处处防着你?”
“闭嘴! ”赵允让大声喝道。
“声音大改不了你着急了这个事实,你也在担心他把持不住,”张玦担心小王爷太过激动,减缓了语气,“也许他一
开始意志很坚定,但你也应该知道官场应酬,始终是拒绝不了的。”
心事被张玦说中,赵允让并不怀疑小瓶子的人品,只是不能完全放心。他爹贤名赫赫,也免不了去风月场所烟花之地
,哪怕娘亲气得晕过去,爹依旧会沾了一身脂粉气回来。爹也许并不想与其他女子勾三搭四,但哪场酒宴上没有歌女
的身影?哪位贵客旁边没有一两个美人作陪?
这样一想,赵允让就忐忑起来。
“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正在这时,入画气呼呼地冲进来,给她递茶的张玦没来由地得了一顿臭骂。
张玦问:“怎么了?”
入画灌了口茶才道:“他们让我回去,说是要和小瓶子秉烛长谈——呸!还不是做那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赵允让隐隐意识到小瓶子或许‘不得不’面临的困境了,心中着急,立刻就要往屋子外跑。
“爷,你去做什么?”
“救小瓶子! ”赵允让扭头,“入画你也一起来。”
“我刚被他们变着法儿赶出来,才不要进去! ”
“那……”赵允让迟疑,不确定地看向张玦。
张玦知道时机到了:“我不认为硬闯会是个好办法,小王爷你想过没有,进去之后说什么,要是不巧破坏了这次合约
,会有怎样的后果?”
赵允让无措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张玦捡起一张面具,微笑。
不需要改变身材或声音,赵允让只换了衣着,脸上稍微擦了些粉,就能混在小倌里不被认出了。
浅黄的长衫远看着很严实,但穿在身上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轻飘飘的,好像完全没有穿任何衣物一样。
赵允让从踏入厢房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
里面有很重的熏香,混合着酒气,让人脑袋发蒙手脚发软。
周平嘴角挂着客套的笑,与苗寨的老爷子喝酒,十分怀念屋子外的新鲜空气,军营里三个月没洗的臭脚都不比这股呛
人的胭脂难闻到哪里去。
他见门开了,怀着希望有沁人心脾的纯净气流涌入,不料是另一股脂粉味道。
赵允让鼓起勇气抬头,找到周平,他的左右各有一名妖艳的女子作陪。
——红妆添酒,倒是自在得很!
赵允让咬牙,完全没主要导到探头张望的自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好俊的娃娃,怎么,看上姐姐怀里的小阿哥了?这就让给你,省得被人说成厚着脸皮吃嫩草。”风月场上的人物对
这等情绪最是敏锐,怎么能看不出这小倌更中意谁。
在一阵调笑声里,赵允让被推挤着跌入周平的怀里。
“看着挺轻,分量倒是不少,也不知如今猪肉市价多少。”
周平一摸上他的腰就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就像银行里的出纳接触的都是真钱所以碰到假货一摸就能认出来一样,
他抱了小王爷那么多年,再不辨别不出就可以自我了断了。
只是认得归认得,周平恼怒小王爷的不自重,胡乱掺和到计划之后,打算故意装作没认出来开口戏弄。
“……”你才是猪!
赵允让不安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周平无耻地在腰上轻轻一捏,顿时没了挣扎的力气,在外人看来,他十分顺从地贴到
了周平的胸膛上。
“怎么样?南国的美人不必京城的差吧?”
“官家也对江南女子情有独钟,周某今天确实是长了见识,果然和传言中一样柔若无骨。”
赵允让抓着周平肩膀后面的衣衫,指甲深入,但仍然制止不了周平引发的又一阵哄笑。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周某就不打搅两位雅兴了。”
说着,周平就将赵允让打横抱起,在小二的引领下抵达一间独立的卧室。
“不许任何人打搅。”周平打赏时说道。
——若只是为了应酬,这也太过了吧?
赵允让坐在床沿上,一边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忿忿不平。
周平给自己倒水,去去嘴里酒精的味道。
“张玦他们呢?”
赵允让没料到会有这么一记直拳,下意识地回答:“给我上好妆他们就走了。”说完才意识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