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让还想在用头发画出一个‘赵’字,却被小瓶子紧紧拽住了手腕。
“我说,够了吧?”
“够不够啊,”赵允让用另一手袭击周平的腰部,周平跳了起来,立即放松了对他右手的牵制,他得意道,“那得爷
说了算。”
周平不能拿刀砍了那双不断给自己找不自在的手,但是能将它们用绳子绑住,然后将它们的主人拉到水里。
继周平也浑身湿透的赵允让对于周平脱掉自己全身衣服的建议无法提出异议,而且,为了避免自己失礼的姿势被人看
到,他不得不一边咬着嘴唇防止呻吟泄露,一边警惕地盯着门口。
事后,周平餍足地抱着赵允让躺在床上,并给小王爷松了绑。
因为勒得过久有可能导致血流不畅细胞坏死甚至残废。
——唔,性爱要理性。周平来回抚摸着小王爷的小腹。
赵允让的想法就没周平的那样哲学,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威胁:“你要是敢再把我捆起来我就把你丢到羽毛堆
里,每动一下都全身发痒。”
“……”所以说,无毒不丈夫。
赵允让挑眉:“或者,让……毒虫咬得你满身包。”
其实赵允让本来是想说‘苗蛊’的,想到入画,赵允让放松的心情就渐渐变沉了。
赵允让问道:“你说,如果入画离开西夏,朝廷会放过她族人吗?”
周平暗想,果然是暗卫才了解暗卫,自己许诺过不会为难她母亲,却没答应不去找她族人的麻烦,入画是听出这一点
才决定离开西夏的吗?
这样想着,嘴上却道:“她已经嫁给张玦,户籍也应该转到西夏,哪里有可能离开?”
赵允让接口道:“不,她没与张玦和离,他们……”
“他们什么?”周平在心里微笑,“莫非爷知道他们的近况?”
第四十章:返京
创业容易守业难!
从赵允让口中得出二人的藏身地,周平暗道一声难怪,堂堂县丞居然被人调了包,怪不得自己守株待兔的计划未能成
功。
入画见周到来,大咧咧说道:“小王爷果然被你拿下了。”
“你情我愿的事儿,别说的像是强奸一样。”周平反驳。
入画但笑不语,显然不同意小瓶子的说法,她转向县丞:“阿哥你先去把装卸了。”
张玦离去前极尽警告、甚至可是说是仇视地瞪了周平一眼。
周平不管他,故意用亲昵的语气直接与入画聊了起来,话题还是到目前为止都与张玦搭不上边的‘父母之命’。
“你娘亲那里需要我去打声招呼吗?”
入画无奈,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减少了敌意:“还要麻烦你去说一声。”
看着张玦不甘地扭头,周平笑得灿烂,露出森白的牙齿。
无辜被迁怒的门发出一声惨叫。
入画的意思很明显,将功赎罪,带走了西夏的得力助手,以减轻大宋暗卫蒙受的损失。
就今天张玦暴露的实力来看,他若是想潜伏在大宋刺探消息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借助入画的情报入侵暗卫……
大宋就完了。
众所周知,大宋对士大夫较为宽容,政治清明,间谍大多用在敌国身上,比如辽国近日的内乱,就是出于暗卫之手。
若是西夏得到确切证据,交给辽国,那么宋辽之间的战事就要大规模爆发了。
此时又值祭天封禅,老天定的好日子里,怎么能有兵祸?这不是当着天下人打真宗的脸吗?!
不得不说,入画此举的确弥补了大部分损失,剩下的小部分主要是指给周平自己增加的额外工作和精神伤害。
“你们打算去哪?”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入画显得很洒脱,“也许会一路跟着你进京,捉住你的小辫子。”
“……别开玩笑。”周平面上黑黑的,其实心里已经乐开。
——自己完全可以用这样的理由单独与小王爷进京嘛……
入画抱怨道:“你也太不要颜面,把小王爷欺负成那样,要是官家知道了,看你的脖子还留不留得住脑袋! ”
这提醒了周平,既然他们二人离开了西夏,李流氓就管不住他们的嘴了,自己的秘密怎么办?
“你一定要记得你的娘亲和族人……”都在我手里。
入画不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毕竟有同事的情意在,周平试着缓解气氛:“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张玦与你走的?”
提到夫婿,入画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不经意间流露出小女人的幸福:“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满意于周平瞪大眼睛的错愕表情,入画更加掩饰不住笑容:“看我日子照过,并未提及任何不快的话题,他反而心慌
得不得了,默默做完了所有临行的准备工作。”
就像贼对同行特别敏锐一样,周平一眼就看出了入画笑意里的狡黠。
——御夫之道?
周平担心:“你没教什么给小王爷吧?”
“哼,瞧你,小王爷小王爷——连称呼都没改,你压根就没打算对他负责是不是?”入画不忿道。
“怎么负责?”周平冷静地反问,“像你这样私奔然后让家人都被别人握在手中挟制?”
“……”
两人都是聪明人,不同的是入画敢想敢做,周平不敢想也不敢做。
将西夏秘密交代清楚,周平觉得已经抵得上暗卫机要泄露的损失了,就告辞离去,连祝愿他们夫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的话都没有说。他的想法是,不需要祝愿,他们两人也能过得很好——这从入画轻而易举地离家出走就知道。
入画也不计较,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当然不希望看到小王爷受到伤害,可是昨晚自己警告了那么多,小王爷还是
更信情人一些,将自己与张玦的藏身地告诉了周平。
张玦搂着小妻子的肩:“别难过了,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否则就不会可以留下联络的地址等周平过来。
“可还是担心呀……”入画叹息。
“虽然不想替姓周的说话,但是,你不觉得小王爷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端茶倒水的模样顺眼很多吗?”张玦成功地让妻
子笑着投入自己的怀中。
客栈。
赵允让从蚊帐里探出头:“小瓶子,你在给谁写信?”
好不容易等到小瓶子回来,天都快亮了,可小瓶子却仍然在忙活。
周平摊好纸张:“你伯父。”
“奏折吗?”赵允让有些惊讶,这还是小瓶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写。
奏折是臣子递交给君王的业绩报告,除去联名上书等等特殊情况,一般由一人撰写。皇帝忌讳大臣中间搞小团体,不
大喜欢自己的报告是几个人商量出来的结果。再加上赵允让独一无二的身份,避讳着点理所当然。要是被台谏知道,
指不定将两人骂成勾搭成奸的样子……
所以赵允让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默默看着小瓶子皱眉思索。
小瓶子停笔已经好一会了,笔却迟迟没有放下。
赵允让贴心问道:“你又遇到哪个字不会写吗?”
“……”自己很多年前就摘掉了文盲的帽子,周平气道,“不是。”
赵允让呵呵笑了几声,无聊地拨弄垂到头边的床帏。
“小瓶子。”
“嗯?”
“帮我把窗户打开,屋子里闷。”周平搁下笔,让凉风进来,头脑也清醒了些。
回到桌边,周平发愁地看着上面那两份报告。
明面上给丞相们过一遍的奏折很好写,无非是歌颂小王爷甘居幕后,运筹帷幄,不费一兵一卒平定蛮夷的功绩。那些
四字成语被姜盖看到了指不定又会忍不住写一首讽喻诗过来。周平看着也有点腻味,只是不说得好听点,清流们能放
过私自出宫的储君么?
令周平为难的是暗卫的报告。入画为什么要离间自己和小王爷之间的关系?单纯地看自己不顺眼的理由站得住脚吗?
若说此举是故意引自己上钩,那么小王爷顾念旧情,自己是如何从他口中查到入画的藏身地的?
用‘诈’太实诚,免不了得罪小王爷。须知赵允让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暗卫也在其内,若是赵允让查起自己的报告
来……啧!
要是用‘问’,也太轻描淡写。周平担心自己的周围还有其他默默无闻的谍报工作者,要是被查到所报不实……啧啧
!
反复斟酌了一番,周平还是觉得要看长远利益,冒点风险也是应该的。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小王爷连
连打哈欠却仍然努力制止上下眼皮相会的模样。
坚决地写下‘问’字。
然后大步走到床边。
夏天两人睡在一起显得有些热,但小王爷嘟囔了几声还是让出了位子。
小瓶子躺下不久,赵允让就睡了过去。
沿途不再通知官府,只向暗卫递交了报告,解释了原因。
用小王爷的安危做借口是最容易最快捷得到审批的方式之一,另外一种方法是请假,上头的批复也很快,只是答案始
终是——不允!
京师繁华,在真宗为泰山之行大肆庆祝砸钱之后,街道上更加热闹了。
两人入城的时候很低调,除了守城的士兵受到了一些惊吓以外,并没有闹出多大的乱子。
只是周平第二天上岗的时候,遭到众多大臣视线的围追堵截,有的巴结贺喜,有的鄙夷愤怒,有的担忧不解。与周平
私交甚笃的曹利用属于第三种。
既然不断排挤他人的寇老头被赶跑,曹利用现在已经是枢密使了,摘掉了副职的帽子。
接到湘地战事的消息之后,他对周平不知轻重带小王爷出宫的事耿耿于怀,又急又气,差点没指着周平的鼻子骂,盯
了瘦了一圈的周平半响,最后长叹一声:“你自求多福罢! ”
周平真的被吓到了,他以为夸大小王爷的功绩多少能弥补些错误,让那些文人的舌头变短一些。
想到小王爷那么薄的脸皮要受所有大臣的毒液攻击,周平脑袋一热:“若是没有圣上的教导,小王爷也不会……”
曹利用大惊,曲解了周平的意思,一时间没控制住音量:“什么?!这是官家的意思?! ”
“……”周平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大殿里静得可怕,几乎所有臣子的动作都僵住了。
——我贺喜弹劾的奏章白写了!感情主谋是英明昏庸的皇帝!
准备迎接口水洗礼的赵恒十分诧异地发现今天居然没有一封奏折,心怀庆幸,早早退了朝。无须等到明日,当天下午
他就被奏折淹没了。
江南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