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一拍两散的是情人。我不怕被人看透,就怕在被看透之前就已经把对方看透。看透了,就容易生厌,万一两个
人在一片湖光山色中相看两厌,岂不是太悲剧了?”
说了一连串像绕口令似的话,陶醉停下来看了看安然,发现对方正带着不置可否的玩味表情看向自己,索性转移了话
题:“对了,我路上拍了不少照片,终于能找个人秀一下了。”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叠照片。
安然闻言,凑上前去。
“我想知道你人在哪?”照片里湖光山色,峡谷峭壁、奇峰异石、龙潭瀑布……风景秀丽,却唯独少了人的踪影。
“我不喜欢给自己拍照。”回答者耸耸肩,继而便开始跟面前的好友分享起途中的见闻。
必须得承认,陶醉是个很懂得说话的人,可以把所思所想用最生动的语言描述出来,说身临其境有些夸张,但却十分
引人入胜。
然而眼前这位唯一的听众今天似乎并不在状态,似若有所思,目光虽定格于葱郁一片的照片上,却总是一副神游天外
的表情。
没人喜欢被忽略,尤其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尤其是像陶醉这样习惯于成为焦点的人。
于是当安然手中摆弄着酒杯,再一次变得精神恍惚时,陶醉终于停下了他正进行到一半的描述。
某人好像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仍未有所感般,继续着他的沉默。
无声一叹,直到陶醉低头瞥了眼那被拨弄得左摇右晃的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时,身旁之人才若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
“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不够大度?”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只是抛除最开始的微怔,听者心下多少已有些了然。
于是陶醉干脆的收拾起那散落在桌上的照片,拿过了属于自己的酒杯:“看来你是问过了。”
“嗯,从S市回来我就问了。”感情上的事说给别人听很蠢,但不说……他总觉得自己会被憋死。
“他怎么说?”这个“他”除了宋夕就没有别人。
“他说让我给他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老实说,安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它根本就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底线。
就像这半个月来的状况般。
听宋夕说,栾杉最近在忙他的广告,所以两个人一直没什么见面的机会。站在他这个第三者的角度应该算是件好事…
…但是不见面,却不代表不存在。
实际上那两人间每晚必通的电话,就是一个极好的证明。
也许他们当时正在吃饭,正在聊天,正在看电影,正在亲昵……但只要那手机铃声一响起,这所有的动作就会无条件
中断。然后宋夕自然会找到一个暂时没有他介入的空间,跟他的男朋友来一个内容不得而知的亲密交谈。
这感觉,实在算不上好受。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诚实的讲,他对栾杉并没有多少同宋夕一样的愧疚或者不忍。
如果真把爱情比作一场战争,那么如今他满脑子里想的,唯有赢得最终胜利。
他并不怀疑宋夕对他的感情,却对胜算毫无把握……他甚至看不出宋夕想要结束这战争的趋势。
思及此,安然不禁一声轻叹,随后便听到陶醉轻飘飘的笑声:“你相信他吗?他说让你给他一点时间,你信他吗?”
那是一种带着研究色彩的语气,于是稍作沉默后,被询问者也跟着笑了,笑容里参杂了些许无可奈何:“我不知道…
…大概吧。”
“我倒觉得如果感情里出现‘信任’这样的字眼,无外乎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你爱人爱到无法自拔,对方说什么你除
了相信,就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即使知道人家是在骗你;另一种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所以他不管说了什么,你都
无所谓,就算相信了与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昏黄的灯光将陶醉的眸子映衬的格外清亮。
“呵呵,有点道理,不过是不是太消极了?”安然没来由的想要辩驳,如果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败到需要这样的
信任来维系的地步。
“你也觉得消极是吗?”被反问的人倒是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不疾不徐的为自己跟对方的酒杯添了酒,随后继续道
:“所以我说人与其信任别人,不如自信……你觉得呢?”
听者于是安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那个正把酒杯推向自己的人,继而笑着接过杯子端了起来:“干一杯吧。”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多,关于工作上的,娱乐上的,再加上一些新奇的见闻。
安然原本想借着约人出来喝酒以躲过某一通电话的心思不知何时也烟消云散了。
他知道问题没有解决,这样的问题别人也不可能帮你解决,只是说出来,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像是终于为抑郁找到
了发泄途径。
看来,人还是需要朋友的。
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万一聊得太投机,可能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忘记时间。
所以当某人推开自家房门的时候,墙上的指针已经快指向半夜一点。
回屋拿了换洗的衣服,随后又洗了澡,最后带着一身湿气准备安安分分回自己房间睡觉时,少爷突然又觉得不怎么舍
得了。
于是在打扰宋夕睡觉,跟自己睡不好觉之间犹豫了一阵,某人最终还是悄悄推开了对方的房门。
意料之外,虽然有些昏暗,但房间内仍有灯光。
双人床上留着他的半边的位置,而床的主人则安静的躺在另一侧,手中拿着PSP,人却已经睡着了。
想起两三天两人为了挣这PSP而打闹的场面,安然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于是轻手轻脚爬到床上,准备将那手中的东西拿走,没成想,还是不小心惊扰了对方的睡梦。
宋夕睁开双眼,看着头上动作偷偷摸摸的某人,眸中不自觉便流露出笑意。
“回来了?今天可够晚的。”
“嗯,跟他们出去喝了两杯,聊天。”少爷心虚的用了个复数的“他们”:“……你接着睡吧。”
“没,我刚才玩游戏来着,本来也没打算睡觉。”躺在床上,宋夕用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他。
从前看小说,总能看到“眼睛有温度”这样的句子。直到现在,安然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样的温度。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他觉得自己整个脑子像被烧坏了似的,根本无法顺利运转。
什么在陶醉面前说的那些个忧郁,苦闷,什么信任,自信的……所有理智在这一瞬间统统都化作了粉尘,随风飘散掉
了,连个渣滓都不剩。
他看着他,只想吻他,所以他也这么做了。
难道你还指望恋爱中的人有多强的自控能力吗?
于是,当炙热的唇贴上同样炙热的唇时,情欲渐渐被挑起。
“我活儿不好,您多包涵。”将手暧昧的探进安然的内裤,抚上那蠢蠢欲动的欲望,宋夕调笑的说道。
“没事,射了就成。”某人听罢,吻着对方的脖颈,回答的十分厚颜。
“呵,你倒不挑。”
“那是啊,爷向来好说话。”
“成,那爷您自己来吧,小的就不伺候了。”说完,便在少爷的要害处一用力。
“……宋夕,我要是ED,也是你给废的。”某人恶狠狠的看着面前之人。
“放心,你要是ED了,有我照顾你的后半生。”自己使了多大的劲宋夕自己清楚,嘴边还挂着笑,对方想演,他自然
配合,于是干脆一翻身,将少爷压在了身下:“怎么?你想试试吗?”
轻佻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宋夕只当这是个玩笑,真的没想,也没敢认真。
只是语毕,意外的对上安然那双突然认真的眼后,嘴边的笑意便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的继续。
……
他得承认……他是有些认真了,所以,也开始无法控制的觉得忐忑。
双方都陷在了尴尬的沉默中,安然一直不说话,宋夕觉得自己后悔了,后悔破坏了原本良好的气氛。
何必呢?
于是将一声略显涩然的叹息置于心底,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成想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行啊,来吧。”
说着,少爷便大喇喇的伸展开手脚平躺于床上,用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表情继续道:“不怕你活儿不好,明后天
周末,我有的是时间养伤。”
“……”听罢有些哭笑不得,宋夕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难以形容的滋味。
……
“宋夕,你不欠我什么。”稍后,安然用着叹息般的口吻平铺直叙道。
于是两人的目光再度交汇,相视无语,半晌后,却都笑了。
“开玩笑,你说的那是你吧,我什么时候让你在床上静养过?”
“靠,那是我恢复能力强!”
“对,皮糙肉厚是吧?”
“你大……”
“爷”字瞬间被对方用嘴堵回了喉咙,有些感动不必尽数说明,用行动表达足矣。
随着唇舌间的纠缠越来越深,室内的空气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正当两个人赤裸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处,做着耳鬓厮磨的亲昵前戏时,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门外却传来了算不得急促
,却清晰可辨的敲门声。
想不出会在这个时间登门造访的客人,起初安然以为是个敲错了门的醉鬼。
原本没打算理会,好让门外那人自己的发现这个错误,然后识相的离开,却完全低估了对方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敲门声还在继续。
无奈下,宋夕只得撑起身子,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安然看着他,最后也不得不妥协,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随即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房间。
带着满腹的怨气走到自家大门边上时,少爷还计划着要好好的教训一下门外的不速之客。
可是当他透过门镜向外查看时,却发现栾杉正带着一脸的泫然欲泣,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
第八章
回到卧室,宋夕仍侧靠在床边,并且正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
安然直视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内心突然无端升起股愤懑,随即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栾杉在外面。”
于是下一秒,他便如愿以偿的看着宋夕“腾”的坐起身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意料之中的反应显然并不能带来多少报复后的快感,安然继而用一种颇为复杂的口吻继续道:“我没开门,
还是你去吧。”
听罢,松了口气般,宋夕那挺直的背稍稍垮下,然而半秒钟后便又立刻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草草穿上衣服,动作急
躁的收拾起这堆积了一室的“第三者证据”。
安然默不作声,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对方因紧张而绷紧的五官失去平日里的淡定与从容,杂乱无章的将一件件
不属于这间屋子的衣物用品收进怀中。这情形,应该也只有“狼狈”二字可以形容。
觉得自己有资格好整以暇的继续看戏下去,直到对方右臂上堆积成山的“证物”,在一个弯腰的动作下终于不堪重负
的滑落大半。
衣物掉在地毯上,“噗”的一声,很轻,却让时间定格般静止。
没有把东西立刻捡起,宋夕只是缓缓直起身子,像是终于得了空闲,转过头来,一语不发的看向安然。
只一眼,便又转回身去,继续起这看似荒唐又可笑的掩饰工作。
胸口蓦地一紧,安然垂下眼来,那堆东西仍在地上,没一件不是属于他的……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并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
于是迟疑片刻后,还是慢慢弯下身去,将“证据”一件件拾了起来。
两人的行动速度远比一个人效率的多,不消片刻,室内的一切看上去似乎已井然有序。
从宋夕手中默默接过最后一条长裤,相视无言,安然妥协般的长出一口气,捧着一堆衣物转身而出。
一脚踢开自己房门,将东西泄愤般一股脑的抛到床上,一并连同自己也摔进床中。
看着对方负气而出,宋夕纵使明白因果也无法可想。跟随其后,看着对方趴在床上的背影,一时也无法顾及许多,只
得轻叹一声,替其掩上房门,之后便脚步急促的向大门走出。
门被打开,栾杉果然在外面,却多了许多安然并未出口的细节。
从男孩浸透的全身,几乎可以想象外面倾盆大雨的急骤,更别提那一脸的失意与倦容。
见开门的是宋夕,栾杉顿时眼眶见红,但像是又考虑到现在的时间及地点,那狼狈的脸上随即又添上了一抹局促,没
等宋夕说话,便稍显忐忑的开口解释道:“本来我下午就能到,可是我走的太急,身上忘了带钱……马上快到的时候
被客车司机赶下来了,外面又下雨,所以我花了点时间……”
“你走过来的?从哪?”宋夕一时无法从这些话中找到任何头绪。
思绪似乎已经混乱,栾杉好像没有听见对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我知道你住这里也不方便,可我现在也不
敢回家,我怕我爸妈……”话音至此已有些颤抖,显然有些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的当事人的承受限度。
“来,先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说。”见状,宋夕将其打断,侧过身子,伸手把对方拉进了屋内。
男孩就这么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着,模样让人心疼。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宋夕当下从浴室里拿了浴巾出来披在对方身上,将人推进浴室:“先洗个澡去。”
一个命令,栾杉一个动作。直到浴室响起水声,宋夕才略松了口气,转身回房找来替换的衣物。
洗了澡,又喝了杯宋夕准备好的热水,坐在床边的栾杉显然镇定了不少,只是仍然一语不发,说不出的失落。
将电脑桌旁的转椅搬至床边,沉默一阵后,宋夕与他面对面坐下,随手拨掉其滑至额前的湿发,轻声道:“到底出什
么事了?……是学校?”
半晌,栾杉摇了摇头。
宋夕轻叹,随后试探的问道:“……很棘手的事吗?”
男孩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什么事也别急着下结论,说给我听听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呼吸带着颤音,半晌后,栾杉终于稍稍抬头看了宋夕一眼,带着悔意开口:“是广告的事。”
后者没有发言,只是“嗯”了一声,等着男孩继续。
“之前我不是一直在影楼打工?早先曾跟何大哥说想拍个广告,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可是后来过了段时间,他说自己
刚好认识个姓王的导演,问我广告的事还有没有兴趣,要介绍他给我认识……”
“到底什么广告,这王导演是哪来的,他怎么了吗?”宋夕心中突然一阵忐忑。
之前一直没有太过关注栾杉在忙的东西,只知道是要跟什么导演拍个广告。当时没太把他这种小孩似的一时兴起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