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他并不是那种恋欲贪杯的类型。可近来几次的甜蜜经验,却让他对那档事情渐渐食髓知味起来。
陈仲帛面子薄,心里虽想,嘴上却不愿意讲明道实。他希望关兮之能主动一些,至少也要给他一个想要的暗示。陈仲
帛明显高估了关兮之的会意能力。
耗了许久,桌上的下酒小菜已经吃掉大半,关兮之那边仍是安安静静。
陈仲帛撂下竹筷,心里不耐烦地问道:「你要坐一夜吗?」
关兮之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早就商量好要守岁吗?现在亥时才过了一半。
「你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那你呢?」
「我,」关兮之指指外室的一张软椅,「我睡这里!」
前些日子关兮之特意买来一张软椅,最近陈仲帛经常留宿在书院里,三个人挤在一张床铺是有些挤了。
几步走到软椅的旁边,关兮之弯腰整理一下上面的软垫,「你进去和儿子一起吧。」
陈仲帛脸色铁青,胸中含着一口恶气,人家都安排好了,他还坐着吃什么!
或许是坐得太久,陈仲帛起身时,背后竟起了一阵痉挛。狠狠敲打两下,陈仲帛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你怎么了?」关兮之稍稍着急,连忙握住陈仲帛的右手,顿时被吓了一跳。
碰手的温度为何如此灼热?心思一转,关兮之隐隐有所明白。只是……
关兮之犹豫着,「你的身体成吗?」
「我没病!」陈仲帛双眼瞪圆,他的身体有什么不成?他是有孕,不是有病!
关兮之悄悄叹气,「仲帛,我是认真的,如果你的身体不好,我没有关系的。」
「关兮之——」
陈仲帛气极,关兮之突然爽朗一笑,双手环上陈仲帛粗壮了几圈的腰腹,「好了,大过年的,动什么怒气!」
「关兮之,你到底想怎样?」陈仲帛后退两步,双眼狠狠盯住关兮之。刚才模棱两可的人哪里去了?现在积极,晚了
吧!
关兮之偷偷一笑,「我想怎样?我就想,你想的那样!」
嘻嘻哈哈之间,关兮之的稳重、严肃已经一扫而光。陈仲帛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躺上了软椅。
悄悄偷了一个香甜之吻,关兮之如实言道:「其实我早就想要了,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少废话!」
「好,我不废话!办事要紧!」
两人紧紧相拥,陈仲帛故意扯开单衣的扭扣,露出蜜色健美的胸膛,他喜欢接下来的事情,喜欢关兮之带给他的极致
欢愉。
陈仲帛六个来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关兮之低头看看,颇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感觉,几条歪歪扭扭的
胎纹说不上好看,但这胖了一圈的身体却让他感动莫名。
六年前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那时陈仲帛还怀着锦儿,他们也经常这样翻云覆雨的,那是生活的一部分,让他们快乐
、幸福!印象重合,关兮之握住那已经微微翘起的东西,不禁狡黠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贫嘴。陈仲帛唾弃一句。
许久未做,关兮之的本事却不生疏,加上又同床共枕了这些时日,他自然是熟悉陈仲帛的敏感之处,几下套弄之后,
陈仲帛就痛快地泄了出来。
白浊喷搏而出,关兮之抹了抹,手指就着一些探到了陈仲帛的后穴附近。他之前查过医书,绛族人的体质特别,孕期
中适当的欢爱并不会影响身体,不然他怎么会那般大胆?
也许是有孕的关系,陈仲帛的欲望是从未有过的强烈,连嗓音也变得魅惑起来,「你快点儿!再快一点儿!」
关兮之稍稍错愕,「快?快了你受不了的!」
陈仲帛并不领情,一个翻身坐起,人索性骑到了关兮之的身上。「你怎么这么磨蹭!」陈仲帛急不可耐,握稳关兮之
的分身,他竟自己慢慢坐了上去。久违的快感,刹那间像潮水一样涌满心间。陈仲帛主动摇摆腰肢,丝毫不忌讳身体
的特殊状况。
「仲帛,你小心点、小心孩子!」痛快之余,关兮之心中也隐隐有一些不妥。陈仲帛今天实在是怪异,先不说他魅惑
的样子,就说眼前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为,也是非常特别。
陈仲帛此时深陷情欲,他自然是关心不到关兮之的疑虑。等到第二天一早,当他琢磨过味儿来的时候,陈仲帛顿时恼
羞成怒,他禁欲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新年,怎么就不能放肆一回了?
「我、就是不太习惯。」关兮之悄悄嘀咕,未曾想话音竟被耳聪目明的陈仲帛听个正着。转念一想,关兮之随即偷偷
笑道:「以后多几次就习惯了,好不好?」
怒瞪一眼,陈仲帛狠狠说道:「没以后了!」轻哼一声,陈仲帛取过一旁的棉袍,慢慢走进内室。
「你再让儿子睡一会儿吧!难得假期。」
追在陈仲帛的身后,关兮之小声唠叨。儿子不用做工,却比做工之人还要忙碌,读书、画画,最近还新添了武功课程
。关兮之皱皱眉,儿子累啊!
其实,陈仲帛也不是严苛类型。儿子的辛苦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作为陈家的长子,自保能力最是重
要,暗卫、随从不能时时跟随,无人的时候,孩子总不能被欺侮了。看着儿子睡颜,陈仲帛隐约想起一事,「小家伙
昨天说他要买什么?」
「买画笔吧!」
陈仲帛眉头微蹙,「买什么画笔?」陈仲帛心中纳闷,关兮之这里笔墨纸砚样样不缺,而家里也是应有尽有,他才夸
奖孩子节俭的,怎么这么快就退步了?
「此画笔非彼画笔啊!」轻轻一笑,关兮之故意卖了个关子,「儿子说的画笔,是画西洋画用的画笔。」
「西洋画?」
走出内室,关兮之从书架上取下几张画纸,一一递到陈仲帛的手上,「这些都是儿子画的。」
打开画纸,陈仲帛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西洋画并不常见,在大奚也鲜有几人掌握,所以……「这是你教儿子的?」
关兮之点了点头,「小家伙很有天分,我指导他几次,就已经画得像模像样了。」
「他画得很好吗?」陈仲帛甚少接触这些,门道方面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不过,看着关兮之的表情,倒像是很满意的
样子。
「西洋画更重形似,它的线条虽然不多,却特别相似实物。」
「线条不多……」陈仲帛喃喃自语,国画的笔法、线条,甚至是墨色,这些都是儿子最为发愁的部分,西洋画涂涂、
抹抹正好可以糊弄,难怪孩子会喜欢呢。
「画笔的事情,你写一个单子给徐伯吧!」
「不用了……」关兮之摇了摇头,「我打算过年之后,亲自带小家伙去选。」
关兮之早有安排。西什大街上就有一家专卖西洋画具的店铺,他想让儿子自己挑选。一来可以找到真正适用的,二来
也可以有些气氛薰陶。一举两得!
关兮之做事一向靠谱,陈仲帛也不过多询问,「那好,找一天我也有空的时候,一起去吧!」
陈仲帛主动提议,关兮之当真是受宠若惊,欣喜之余,连忙爽快答应。
此时此刻,关兮之断然想象不到,他的这一句答应,竟然令他在日后后悔!那一种灭顶的离别伤痛,再一次袭来!
站在陈府前厅,关兮之双手紧握成拳。
三日前,他们一家三口同去西什大街,他只是到隔壁取了几本新出的手札,回来就人影全无!
第二次,他「丢」了他的一家大小。
关兮之已经上报了官府,他不相信陈仲帛和陈锦是单纯的走失。不是,绝对不是!
三日来,关兮之守在陈府,吃、喝、睡皆在大厅。他不敢离开,他知道这是绑架,是勒索!所以他在等,他在等那封
可以赎人的——勒索信。
「关夫子,先喝些粥吧!」徐伯放下一碗清粥,关兮之吃喝都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不行的!
关兮之眉心打结:「徐伯,您派出去的人还没有结果吗?」
徐伯摇了摇头,关兮之顿时觉得刺眼,「那您不着急吗?」
陪在一旁的凤若连忙拉住关兮之,转而对徐伯道:「徐伯,您先去忙吧,我陪他!」
徐伯下去办事,凤若推着关兮之坐到椅子上,「你不能这样瞎猜,你需要大家,单凭你一个人是成不了事的。」
看着过来掌灯的下人,凤若重重一叹。接到消息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他真是震惊啊!一向国泰民安的大
奚,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种骇人事件!
凤若知道关兮之和陈仲帛之间的事情,也清楚关兮之心底的痛,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害如今再来一回,这是痛上添痛,
像往伤口上撒盐一样!
关兮之哪里听得进去劝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谁能比他更加清楚明白。就是那个人,是陈仲帛的二弟,那人已经害
过陈仲帛一次,再一次又有什么不敢!
夕阳西下,关兮之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夕阳悄悄隐去。三天已过,他的一家大小仍旧音信全无。关兮之的心紧紧一抽
,三天、三天可以发生太多事情,陈仲帛和陈锦,他们都还安好吗……
「凤若,你还是先回去吧!」关兮之淡淡开口,他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有旁人在场,他实在是觉得压抑,喘不上气
似的憋闷。
凤若略有犹豫,作为好友,他怎能在这时候袖手旁观?那样太没义气了!
「你……」看了一眼凤若,关兮之甚是沮丧,「你要好好陪伴十九王爷!不然……」
后面的话,关兮之全数吞回肚里。他是想说,不然会后悔的。
就像他现在这样。
只有当孤独袭来的时候,人才会知道后悔,也才会明白之前的幸福是多么珍贵。
第九章
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关兮之焦急、彷徨无助。明明知道不能心慌,但是……
关兮之沮丧一笑,他的定力不足,他做不到踏踏实实、毫无浮躁。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不好的事情。陈家有的是钱,他
不担心赎金,他担心的是人家不是图钱!
关兮之最害怕这种可能。豁出去的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两败俱伤怎样,人家毫不在乎!这样的话,他们该怎么应对?
一天又一天,关兮之坐立不安,就差亲自外出寻找!陈仲帛怀有身孕,而陈锦又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年幼孩子。他们哪
个也禁不起折腾啊!
城郊西边,一栋普通的四合院落。
后院的一间柴房里,墙角突然一阵窸窸窣窣。定眼望去,竟是两只灰色硕鼠正躲在角落争抢食物。
陈锦紧紧盯住那里,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爹爹……」
陈仲帛摇了摇头,轻轻揽过儿子,安慰他道:「没事的,老鼠怕人。你不过去,它们不会过来的。」
一声叹息,陈仲帛悄悄数了数日子。九天了,他和儿子被关了整整九天!
陈仲帛心中忐忑,他不是害怕什么,他只是有些担心。他担心陈锦,当然了,还有他肚里的小家伙。直到此时,陈仲
帛方才意识到了腹中胎儿的重要,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家伙和陈锦一样体贴、懂事。轻手轻脚地动弹两下,像是在安慰
父亲一般。
孩子懂事,陈仲帛心中更是觉得难受,他知道这件事情难办,那个人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那个人就是陈府二房的独
子,陈洛。
十天前,陈仲帛领着儿子前去西什大街,在那家专卖西洋画具的店铺里,他遇到了那个人。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却比
从前更让人厌恶。
「大哥……」那个人叫了一声,右手状似无恙地搭在陈锦的肩窝上。
陈仲帛咬了咬下唇,他能怎么样呢?这种情况下,他没得选择。
唯一抱怨的可能就是关兮之了。半刻工夫之前,关兮之才去了隔壁的一家店铺,陈仲帛痛骂一句:什么时候去不好,
偏偏这个时候!
「爹爹,我饿了。」陈锦轻轻拉了拉陈仲帛的衣角。
陈仲帛收回心神,冲着儿子淡淡一笑,道:「饿了就去拿吧。」
陈锦翘翘嘴角,爬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又窝回陈仲帛的怀抱,「爹爹给!」
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陈仲帛欣慰一笑,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如今这种破烂馒头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很懂事呢。
「爹爹,您也吃啊!」
陈锦咬了一口馒头,又推了推陈仲帛的手臂。爹爹为什么不吃?不吃会饿的!
作势撕下一点儿馒头,陈仲帛放进嘴里。他孕期已过中段,日渐长大的胎儿经常顶着他的胃底,他的食欲不好,吃的
也不多。
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门口。这几天,每天都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过来,送几个馒头,或是一壶白水。渐渐的,白水有
了甜味,馒头里偶尔还会夹上几块肉干。
陈仲帛讽刺一笑,陈洛笼络半天,到头来,他的人仍是能够被轻易收买,这样的墙头草养着都嫌多余!
突然,外间一阵铁链响动,陈仲帛连忙搂过陈锦,神情之中充满了警惕。正午时候,送饭的人刚刚离开,难道说——
是陈洛?陈洛终于肯露面了!
「大哥,好久不见啊!」果然是陈洛,他倚在门口,尽显痞棍样子,「他们没有招呼不周吧?」
陈仲帛看着陈洛,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当年的仁义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陈仲帛早已看惯世事的无常。此时,他干脆直截了当地来谈:「说吧,你的条件?」
陈洛撇了撇嘴,「陈家两个活人,大哥你说什么条件合适?」翘着二郎腿,陈洛坐到一旁,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
笑意。
忽然,陈洛哈哈大笑道:「大哥,你是不是要生了?」疯言疯语一般。
陈仲帛扭着头,不去理会。反倒是陈锦,漂亮的小脸上皆是鄙夷神情,就连身体也轻轻地颤抖不停。陈仲帛一愣,搂
住儿子的手臂不由得加紧,小家伙有些反常呢!
陈锦往陈仲帛的怀里又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陈仲帛的衣襟。
父慈子孝的场面,陈洛抬头一瞟,心里的怪异神经像绷断的弦。几步走到床旁,陈洛一手横过桌面,手竟直奔陈仲帛
的肚腹而去。
这鼓胀的地方就是孩子吗?他的大哥,男人也能生孩子?简直就是怪物!指尖刚刚碰到陈仲帛的衣角,也就是刹那间
的工夫,陈洛一声痛呼而起。
几乎是同时,另一声响动也随之响起。
陈仲帛猛地扭头看向墙角,心痛得神形俱裂。他爬了两下,搂起蜷成一团的陈锦,紧紧地把孩子拥进了怀里。
抚住左臂上的深深牙印,陈洛恨得咬牙切齿,「小崽子,你、你竟敢咬我?!」
在陈仲帛的怀中抬起头,陈锦气得脸颊鼓鼓的,黑净明亮的大眼瞪得溜圆,「不许你碰我爹爹!」小家伙狠狠的道。
陈洛怒火中烧,双眼不禁微微眯起,他仔细打量着陈锦。陈家果然没有胆小懦弱的人,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也能
伤他!
陈洛倾身盯住陈锦双眼,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你刚才这一口,我会讨回来的!」
「哎哟!」陈洛捂住眼睛,双手忍不住乱挥。
陈仲帛双手紧紧搂着陈锦,这孩子刚才竟用手指去戳陈洛的双眼。陈锦的力气不大,但小家伙的手指细细长长,这样
一抓下去,大人肯定难以招架。
陈洛的眼睛吃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转。他突然怪笑两声,然后就转身出屋,步伐踉踉跄跄,极尽狼狈样子!
木门重新落锁,陈仲帛搂住儿子,轻轻掀开小家伙的棉质小袄,一道鲜红色的撞印。
「锦儿,痛不痛?」
「不痛!」陈锦攥住小拳头,坚定地摇头,「他是坏人,对坏人不能手下留情!」
陈仲帛顿时一愣,他从未教过儿子这些,这孩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