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方面,关兮之和陈仲帛哪个也不是老练的类型。关兮之的性格沉稳、内向,这一点自然不用多说;至于陈仲帛,
在重遇关兮之之前,那些有意接近的人,他是一律以怀疑心态应对。从紫雾山回来之后,对于这种事情他又有一种明
显的别扭心态。
陈仲帛隐约觉得,他这样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而是他的身体,恐怕不乐意背叛那个男人。
如此一想,陈仲帛更是觉得犯贱,关兮之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他这般死心塌地?
陈仲帛不甘,他是一个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果说那两年是他失了记忆才会委屈于对方身下。那么现在,他
威风八面、声势慑人,他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小小夫子?
陈仲帛胡乱地发泄着他的欲望,他要拿下关兮之,他不能被人牵着做事。
陈仲帛毫无章法地折腾着。起初关兮之还能容忍,他不想硬来,他想要慢慢地发展。由着陈仲帛忙碌一下又能怎样?
只是后来,陈仲帛竟越忙越过分!手都已经探到了关兮之的胯下。关兮之忍无可忍,拉住陈仲帛的双手,一个翻身就
将人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陈仲帛虽不乐意在下,却早被情欲烧得忘乎所以……
夜幕降临,万物又归于平静。
紫雾山,山脚下的一栋木制小屋,一点晕黄烛火微微跳动。温馨,也温暖。
斟满两杯米酒,关逸轻轻一笑,「阿宵,给你……」
不用再多言语,两人默契十足,双臂紧紧勾起,杯中的甘甜一饮而尽。
「我们成亲了!」关逸笑得灿烂,他也跟着感动,他们终于成亲了!
「阿宵你答应我,不管能不能记起从前,你都不要忘了眼下,尤其是不要忘了我!」
关逸真诚相求,他又怎能不许,「好,我答应你……」
承诺被深情的吻一点点吞噬,他紧紧拥住关逸,真切地感爱着同样的灼热。突然腰间有些骚痒,他左右抵抗,无意之
中竟摩擦到关逸下身的肿胀。心中紧绷之弦瞬间断裂,欲火澎湃而出。
「你、你别动那里,快停下!赶快停下!」
胯下的分身已被关逸牢牢握住,他下意识的抗议!这种感觉古怪、别扭。
「你忍一忍,书上写的、这样会很快乐!」
粗重的喘息尽数喷在他的脖颈上。他心中恼火,原来关逸前几日埋头苦读竟是为了这等无聊闲事!
关逸的个性温软,情事之时却是极尽狂热之能事。
纤长的十指毫不客气地游走于他的私密之处,时而重、时而轻地上下套弄揉捏,直至眼前白光一闪。身为男人,他自
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恼羞成怒之下,他一口咬在关逸的肩膀之上,毫不留情!
关逸吃痛,身体猛地一抖,一股灼热液体溅在他的腹下。
陈仲帛顿时偷笑。看吧,这就是胡来的下场。
关逸并不介意,就着手中白浊勤力开拓他的后穴,一只手指、两只手指。终于……
双腿猛地被折,他还未反应过来,关逸压抑许久的欲望已经直挺而入。
「你——」激烈的冲撞,令他痛得低吼出声,关逸温暖一笑。
吻再次落遍他的脸颊、脖颈,以及胸膛。关逸的深情逐渐让他放松。不久之后,他就体味到了一种极乐至仙的快感,
而节奏也渐渐跟上。
「阿宵,你真好……」
情话在耳畔悄然响起,其中的惊喜味道,醉着他也能听出全部。微微一笑,他又何尝不是欣喜万分呢。他和关逸,他
们从相遇到相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顺遂、那么自然。
这是上天的安排吧!是老天给了他们如梦境一般的美好日子。
如果这是梦的话,他真心的希望这个梦不要醒,永远也不要醒!
晨光初现,陈仲帛悠然转醒。人顿时呻吟起来,他竟然、竟然做了一场春梦!
浑身别扭得厉害,陈仲帛无意中转动脖颈,立刻被惊得坐直起来。那不是梦,他和关兮之……他们真的、真的做了那
档事情!
陈仲帛恼火不已,他昨天喝了两杯「米酒」,他醉了,然后……心思一动,陈仲帛略微想起。昨夜似乎是他主动献吻
!他竟然、竟然主动挑逗那个夫子。
真是该死!
一旁的关兮之仍是睡的香甜,陈仲帛恼火无处发泄,粗鲁地推他两下,「起来了!」
陈锦等会儿就会过来向他问好。如果让孩子看到,他要作何解释?!
关兮之并没有睡着。他撑起头,轻轻一叹道:「这里是书房,外面的下人来来往往,我现在出去,让他们看见也不好
吧!」
陈仲帛被堵得哑口无言。随即转念一想,这里是书房?他们竟然在书房就、难道他们就那么急不可耐吗?连回到后院
都等不及了?!
对于这种事情,关兮之反倒是看得更开。他不在乎人言,他和陈仲帛有着一纸婚书,他们拜过天地,甚至还有一个儿
子。不管走到哪里,他们的关系都是要被承认的,他担心什么?
关兮之不慌不忙,陈仲帛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关兮之,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怎样……」关兮之抬头,正好与陈仲帛的视线相撞,「我想像寻常夫妻那样和你在一起。」
一时间,室内寂静异常。
莫名的气息隐隐流转,其中掺杂了尴尬、羞涩。当然,还有一些情欲的味道……
陈仲帛面上微窘,尴尬地别开视线。
关兮之无奈,他伸出手,主动扳正了陈仲帛的怪异姿势。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问过我是不是还爱着阿宵。没错,我是爱他。这份感情此生不变、至死不渝!」
陈仲帛的眸色渐深,像是发火的前兆。
关兮之无奈一叹,又道:「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爱关逸,处处用你梦里的关逸和我比较……」
关兮之的目光如井一样触不到底,深邃又让人困顿。陈仲帛看得痴了,竟连言语反驳也忘了干净。
「六年了,六年的时间很长。即使没有那次意外,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变化全无。你的这种比较,不论对谁而言都不公
平!」关兮之悠然开口,这番话不仅是对陈仲帛而说,更是对他自己,关兮之也觉得应该说明一下。毕竟未来的幸福
,也有他的份儿呢!
「仲帛,让我们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刹那之间,无数难以言喻的情潮一一涌进陈仲帛的心间。陈仲帛心中一紧,那些藏于他心底的情感竟因为关兮之的一
句话破土而出、茁壮成长,逐渐占据他的心田,将他的那些犹豫彻底赶走了。那是爱吗?
爱,陈仲帛并不陌生。戏台上歌颂了千年,是真心换取的等待,是生死的契约,是亘古不变的约定。只是,他的这份
情愫是爱吗?那种只会在他梦中出现的东西!
陈仲帛迷惘了——
第五章
那一夜的特别相处之后,陈仲帛和关兮之之间似乎出现了某些转机。其实,这两位哪个也不是愚蠢笨拙的类型,之前
的相处出了问题,那就修正步伐,重新走好不也一样。
思想付诸于行动,如今这两位的生活已经颇具甜蜜气氛。当然了,前提是陈仲帛能够再多一些宽容。
陈仲帛一直认为,关兮之是大奚的头牌夫子,那么即使他出身山野,他也应该有点儿最起码的「爹爹样子」。只可惜
……去看看木盆里的脏衣吧!
仅仅一个上午,刚换上的新衣就能被泥巴弄到看不出原有颜色,这是搭兔棚的杰作。想当然耳,宝贝儿子也不会干净
到哪里去。而此时,陈锦就站在陈仲帛的身旁,干净的衣裤、白净的小脸,显然是已经被收拾过了。
小家伙很乖,笑模笑样地站好,「爹爹,我的兔棚搭好了欸!」孩子十分开心,脸上挂满了喜悦。
对于儿子,陈仲帛的心肠是尤其的柔软,孩子轻轻一笑,他就舍不得说了。
「爹爹,兔棚搭好之后,小兔子们就可以过冬了!」陈锦拉着陈仲帛过去看刚刚盖好的兔棚,「夫子爹爹说这样就不
会冻坏它们了!」
南北走向的石砖垒成一个方圈,再用竹竿支在顶上做成棚顶,有些类似猪圈的模样。
陈仲帛绕着兔棚转了一圈儿。去年过冬的时候,有几只小兔因为降雪而被活活冻死,陈锦哭哭啼啼弄得好不伤心,陈
仲帛心疼儿子只能把那些兔子全部弄进屋来。可想而知,那年冬天他们过得有多狼狈,不能踩到兔子,还要防着滑倒
。
搭兔棚算是好事,它和下地种田相差不多,尽管都是欠了些体面,陈仲帛也能勉强不去计较,但——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午饭,陈仲帛刚刚舒展的眉心再次皱紧起来,陈锦挑食就算了,怎么连关兮之也跟着一起挑剔起
来。
陈仲帛盯着陈锦半晌,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挟回已经放到碗外的肉片,就是吃得难以下咽了些。
关兮之偷偷一笑,赶紧也挟了一筷子被他冷落许久的肉丝,他是一样的不爱吃啊!
陈仲帛不自觉地咬着嘴角,对于关兮之,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
「我一直就不怎么吃肉的!」
陈仲帛皱紧眉头,问道:「你是很少吃?还是不喜欢吃?」
「就是、就是很少吃吧。」关兮之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陈仲帛心中微恙,「那你平常都吃什么?」
「平常?很简单的,豆腐或是青菜吧,我一个人吃,省事一些好。」关兮之突然笑了,他掰起手指数道:「我喜欢吃
野菇,还有竹笋,或是溪里面的活鱼。以前在紫雾山的时候,我经常吃这些。」
一股清新的味道,陈仲帛似曾相识,他下意识问道:「那时候我是不是也吃这个?」
「对啊!大家都吃这个,你也吃这个,你还说很好吃呢!」
怪不得呢,陈仲帛悄悄一叹。从紫雾山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接受不了那种油腻味道了,连徐伯也说他的改变很大,原
来这种清淡喜好是那时候养成的。
改变应该很多,有些习惯是下意识地被留了下来。陈仲帛神情有些黯淡,他想不起来,想要比较也无从下手,很遗憾
。
关兮之拍了拍陈仲帛的手背,「不要总是我讲给你听,你也给我讲讲吧。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关兮之很想知道
,陈仲帛失去了两年记忆,但他、他失去了陈仲帛六年。六年、六年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陈仲帛看着关兮之,又转头看了看坐在饭桌旁边的陈锦。他和儿子一起生活几年,儿子很听话、也很体贴,他的生活
并没有不如意的地方,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陈仲帛一直无语,关兮之以为他需要时间回忆,心里更是愧疚。抓着陈仲帛的双手,关兮之紧紧地握在掌中,「你带
着儿子一定很辛苦吧。」那么幼小的孩子,当初分开的时候,小家伙连身体都翻不利落。要吃、要喝、要长大,陈仲
帛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
说起儿子,再硬的心肠也禁不住柔软,陈仲帛微微一笑道:「锦儿从小个性就好,我忙的时候就把他放在书桌上,或
是绣架的旁边,他从来不会哭闹别扭。小小的一块布片也能玩一个下午,很是省心!」
关兮之吃惊,「你、锦儿是你带着长大的?那、那府里的下人呢?」
「府里的下人……」陈仲帛满脸尴尬,「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无法相信任何一人。我下意识地保护锦儿
。他是我仅剩的回忆,就像我的命根子一样,我真的不放心把孩子丢给别人。」
陈仲帛从不轻易回忆这些过往的心酸,他一向是强势的、坚定的,他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儿的软弱,即使那些真的曾经
发生。
关兮之明显心痛,陈仲帛难得安慰道:「你不用自责,我的记忆恢复得突然。当时我一心想要回家,我根本不知道你
的存在,更不知道你会找我、会等着我。」
紧了紧与关兮之互握的双手,陈仲帛一笑,「我的记忆只到遇害受伤的时候,后来想起的那些全靠梦中片断。我想不
起来,却隐约觉得我很幸福,我和锦儿都不像受过苦的样子,这一点令我非常踏实。」
陈仲帛并不习惯安慰,别扭之余,内心也难免有些激动。近来他改变了不少,轻松、踏实、温暖,这些从未熟悉的词
汇一一变得可靠、真实。
这些全是拜关兮之所赐。是关兮之帮了他一把,为他改善了目前的冰冷处境。
真是多谢人家了。
临近立秋,正是各家各户赶制冬衣的时候。在陈仲帛的安排之下,关兮之特意找了一天空闲,带着陈锦来到一家离书
院最近的祥云织锦量体裁衣。
长衫、外套、棉袍,各有各的尺寸,各有各的规格。
陈锦笑咪咪地站在椅上,任由师傅们上下量算。时不时地,小家伙还会眨着黑亮大眼冲在一旁等待的夫子爹爹呶呶嘴
,或是招招小手。
关兮之心中好笑,儿子如此不嫌麻烦,也不知道是乐意这种活动,还是体贴陈仲帛的良苦用心。
其实,陈锦哪有这般复杂心思。新衣他每年都要做上三、四次,虽然很闷,但每次办完事情,他都有漂亮的新衣穿,
而且爹爹还会带他去凤凰楼吃上一顿,好着呢!
店铺的掌柜姓唐。拿着丈尺,他几步走到关兮之面前,「关夫子,您也量量吧!」
陈当家的昨天特意吩咐过了,这位关姓夫子也要给做足全套呢!
意外之余,关兮之连连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
关兮之不是客气什么,他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每年的俸禄之中部有添置衣装的分额。而衣柜当中至今也仍有几
套全新衣裳,他够穿了,不用再做了。
「可当家的已经吩咐过了,要我们给您做齐冬衣。」
接过唐师傅递上的条据,关兮之顿感无奈,十套正式长衫、四件锦云棉袍、四件羊毛大氅,还有皮靴、皮帽等等。关
兮之见过世面,但如此夸张的世面他还真是头回见识。一时难以接受啊!「唐师傅,衣裳真的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陈仲帛由外面进来,言语之中尽是质疑味道。人都来铺子了,还说什么不用?
「爹爹!」看见最亲最爱的爹爹,陈锦连忙跳下椅子,小跑着扑到陈仲帛的怀里。爹爹最近好忙,他都没有时间撒娇
了。
陈仲帛不禁莞尔,稳稳地抱起陈锦,父子俩转头一同向关兮之质疑,为什么不用做新的衣裳?!有什么原因?
「我的衣裳够穿!而且、太浪费钱了。」关兮之笑得尴尬,祥云织锦的名气太大,即使是一般衣料的衣裳也要花费二
、三十两银子。他一年的俸禄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七十余两,他拿什么做衣裳?
陈仲帛略微想想:「做不做由你吧,等到天冷的时候,可不要到处抱怨。」
关兮之心中没来由的一暖。前几天他才和陈仲帛讨论过城中的温度,没想到人家竟然记住了,感动、太感动了!
陈仲帛是很有心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和关兮之好好相处,他也付出了最多的真诚,他一直在细细摸索同关兮之的相处
之道。关兮之是读书人,对于面子应该比寻常人更为在乎。贵的礼物不收、贵的衣裳不做,那么贵的饭菜是不是也不
乐意去吃?
「其实……」关兮之犹豫了好久。他蹲下身子,轻轻拉起儿子的小手,「锦儿,夫子爹爹带你去吃海里捞好不好?」
「海里捞?」陈锦惊叹出声,抬头看看陈仲帛,他没吃过这个,很好奇呢!
陈仲帛一笑,之前关兮之的推荐都极是不错,再一次相信又有何妨。
海里捞的铺面窝在一条小巷的拐角,门面即是厨房,室内根本没有用餐的地方。十几张桌子,张张被摆在街面,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