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派谁去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辑手道:“此人必要机敏而且不易被人察觉,子静斗胆请命。”
晋王看着我,眼中神色挣扎。
你就答应吧,这样我在路上也可以找我二哥了。
“找率懒之事还是交给张梭吧,子静在我身边还有用。”赵贺一锤定音,我懊恼的垂下头。
可我这番动作在旁人看来以为是我未能为晋王出马立功正沮丧着,那个壮汉走到我跟前,狠拍一下我的肩,我呼痛出
生,张梭走上前来,将那人的手从我肩膀甩开,他道:“王愣子,你悠着点,人家细皮嫩肉的,可不像你。”
那王愣子道:“张乌龟,我怎么了,你有本事再叫我王愣子试试。”
张梭嘿嘿笑道:“王庆,这可不是我叫的,是你自己叫的。”
那王庆大喝一声,拳头正要往张梭脸上招呼,却听得晋王淡淡的声音响起:“张梭,想好怎么跟张丞相说吗。”
拳头在离张梭一寸的时候猛然顿住,张梭发丝被那拳劲冲得扬起。
张梭松了口气,随后对着晋王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不怎么管我,怕是我失踪了半年,他都不会知晓。”
“名单拿到了吗?”晋王问道。
张梭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道:“奏折上的人都在这里了。”随后献给晋王。
晋王随意看了下,蔑笑道:“都这些个蛀虫倒有不少是太子的人。”
“张丞相将此奏折呈上去了吗?”他接着问道。
“还没有,他还在考虑中。”
“要什么考虑,要我说这次江南水灾之事,朝廷发下的粮振都入了那些个贪官之口,那些人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足以平
民愤。”王庆大大咧咧道。
“丞相是怕断了根基吧。”我插言道。
“此话何解?”张梭问。
“太子乃是一国之柱,若是次柱倒塌,国之将倾也,丞相应是从这考虑的吧。”我娓娓道。
“哼,一国之柱,我倒要看看这一国之柱能撑到什么时候。”晋王讽道。
我手持折扇,淡淡一笑。
“王庆,袁显苍此人行踪如何?”晋王问道。
“还未找到此人行踪,有人看见他在汴京出现过。”那王庆躬身说道。
“子静,你与我一起去瞧瞧去。”晋王道。
“是,王爷。”我应道。
骤雨过,晓色云开,烈焰当空。
我和赵贺还有几个侍从骑马奔驰在官道上,尘土飞扬。
“王爷,行了这大半天路程,下马歇会儿吧。”我提议道。
晋王看了我一眼,道了声好字。
到了一间茶寮,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人,坐下。
随后那小二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客人,我们这里新来了武夷岩茶,要不要来点尝尝?”
身后的燕青道:“那你还不赶快拿点上来尝尝。”
“哎——上武夷岩茶咯——”那小二扯着嗓子喊道。
我看了看周围,道:“王爷为何如此重视这袁苍显?”
“子静,你可知这袁苍显一手岐黄之术颇为精深,更重要的是,你可知他是何人的后代?”
“何人,姓袁,这我还真不清楚。”我道。
“你可知袁天纲?”
“就是武后出生时,一语断定武后有作主天下机缘的袁天纲?”
“不错。”晋王道。
“这袁天纲一手相术神秘莫测,作为他的后人,我倒是急着想会会这袁苍显了。”我一脸放光道。
说不准,凭着此人相术我能找到二哥也说不定。
喝了口茶,晋王问小二道:“小二哥,你可知晓这里有个虵庸山的?”
“虵庸山,客官,那可是个虎狼之地,客官去那里作甚?”
“哦,我去那里找个人。”
“客官,虵庸山里面可都是劫匪山盗之类的人,那里甚是危险,我看客官不像是一般人,还是莫要去那里寻苦吃了。
”
“多谢小二哥地提醒。”晋王说完,燕青一锭银子扔桌上,道:“不用找了。”
我和晋王一行翻身上马,向着前方驰去。
那小二看着前方一番滚滚尘烟,道:“真是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要去虵庸山上寻人,上次来的那位公子也是如此
。”
在马上,我边驰边问道:“王爷,这袁显苍就在虵庸山么?”
“不错,王庆的情报不会有错。”晋王道。
“那他为何与山野匪盗为伍?”我问道。
“去那里看看再说。”晋王道。
注:
夷离堇:官名。辽政权建立前,为契丹各部军事首领。即汉语中的大王。
挞马:军队名称,即蒙古后来的探马赤军。
沙里:意为郎君,是契丹人对贵族青年惯用的称呼。
27.晚春盘马踏青苔(二)
我和晋王在山脚下找到一家人家,付了点银子,我们穿上了粗布衣服。
“子静,你怎么跟细竹竿似地?”燕青在一旁笑道,身后的侍从轰然大笑。
“子静,过来帮我系下衣带。”赵贺在里屋喊道。
进了里屋,赵贺却道:“子静,你在这里换吧。”
我应着,正换着亵衣亵裤,却见赵贺双目炯炯的盯着我,我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道:“王爷,有何事?”
他上前一拍我的肩道:“回去之后叫王总管给你补补身子。”说罢开门走出,
留下我一脸莫名。
此刻,我和晋王身着粗布衣衫,和身后的侍从一步一步的登山。
燕青在前方劈草斩荆,我们一脚一脚地踏着。
晋王道:“子静,你给我弄的这什么登山杖的,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笑道:“不过是偶然想到的,但是这玩意儿”我提了提手里的登山杖,接着说道:“能提高步行的稳定性,减少膝
盖的痛苦,增加上坡时的力量。增加整体性的耐力,增加身体的平衡性,所以,没它还真不行。”
他双目放光的看着我,眼神似有流星潋滟,不知为何,触到他的这种眼神就让我想起魔神无连。
我垂下头。
他接着状似无意地问道:“子静是哪里人?”
“吴地人。”我回答道,顺便将前面的草用杖抚顺,让他通过。
“张梭老家也在吴地,你家在吴地哪里?”
来了么,这就调查上我了?
“在苏州那里。”我道。
“苏州哪里?我倒是去过苏州。”晋王笑道。
怎么说,我二十一世纪所居的地方不知现在还在哪里?
我咳咳两声,开口欲言,却听得前方一阵兵器打斗声。
身后的侍卫们连忙上前,围成一圈护住晋王,晋王此刻却一挥手,侍卫散去,我和晋王上前观看,是几个壮汉正在和
燕青打起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壮汉一脸狠样道。
“放你娘的狗屁!”燕青啐道。
那些壮汉见此,横着刀就劈了上来。
“你看谁能赢?”晋王却不急,侧头和我谈笑道。
“我看这些个壮汉看似凶狠,实则毫无路数架子可言,我看燕青能赢。”我笑道。
“我看不尽然,你看到那一旁的草丛没?”他指着左手边离我们很远的草丛道。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若影若现的人影。
我心生一计,侧头在晋王耳边轻言。
晋王满含深意的看着我,道:“好!”
“燕青,停下。”赵贺冲着前方喊道。
燕青收起劲,兔起鹘落,跃到晋王跟前。
“让几位受惊了。”我走到那几个壮汉跟前,辑手道。
那几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道:“家奴不敬,还请几位原谅则个,我们只是过往的路客,小小敬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那为首的壮汉看着我从袖子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连忙接过,颠了颠,那双鼠眼在我和晋王脸上览过,走到我身
边笑道:“其实吧,我我也是不愿捉你们的,只是你们伤了我的几个弟兄,这药钱——”拖长了调。
“这位爷,你看我们穿着也不是什么富裕之人能不能通融通融?”我笑道。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了我们身上的粗布衣服,猛的敛了笑容,道:“穷光蛋还敢上虵庸山?”
呃,穷光蛋和上不上虵庸山有什么关系?
我陪脸笑道:“只不过是为了走近路罢了。”
一旁的壮汉对那为首的道:“大哥,大当家不是正好缺几个随从,捉了他们正好。”
几根绳捆在我身上,我着默默承受的晋王一行,听得壮汉中一人说道:“大哥,我看他们有猫腻,哪有人被捆了,连
叫也不叫的。”
“哎哟喂,几位大爷呐,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哪,怎么偏就遇上了这事呐。”那些人被我鬼哭狼嚎吓了一跳,
包括晋王在内的一行人皆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鬼嚎什么?”为首的壮汉恶狠狠道。
我抽泣着哀求道:“几位大爷,我们都是老实的本分人,放了我们吧。”眼睛却撇着那一旁的草丛。
“再嚎,把你炖汤煮了。”有人威胁道。
“嗷唔——”一声,我立马住了嘴。
“走——”那身后的人推着我进了这个匪窝。
说是匪窝,毫不为过。
入眼的是一个掉漆的门框,随后是一间间参差的木屋。
“大当家,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那为首的壮汉喊道。
“吵什么吵,本当家还在睡呢。”一个左脸划着刀疤的人走了出来,怒道。
“大当家,看看。”那壮汉掐媚的走到他身边,指着我们说道。
那个刀疤脸围着我们转了几圈,最后视眼停留在我身上,将我一把攥出,狰狞笑道:“这个倒还不错?”
我看着他的眼,问道:“袁显苍袁先生可在此处?”
那刀疤脸神情一顿,随即道:“什么袁先生屁先生的,没见过。”
我盯着他的眼,问道:“可是真的?”
我笑问:“不知这位刀疤先生一年下来可得多少……多少分红?”
“与你何关?”刀疤脸不耐烦道。
“若是我有法子让你们得到更多的钱呢?”我笑言。
刀疤脸一愣一喜,随后小心翼翼问我:“可是真的?”
“罗翱从不狂人。”我指天对誓。
罗翱不狂人,我敖洛嘛,就……
“你先告诉我袁显苍袁先生在何地?”我道。
“牛二,带这位小倌去,不是,带这位去袁先生那里。”刀疤脸马上道。
“大当家,为何信他?”我缓缓往前走,却听得身后有人质疑道。
“你这家伙懂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不?”
“哦……”
我跟着牛二刚进这间木屋,却瞧见一个满脸髯须的人逃了出来,正好与我一撞,随即是满屋子呛人的烟。
那人却一把抓住我,道:“公子非此世之人。”
还未待我开口说话,就听那牛二道:“袁先生你弄得这什么,怎么满屋子的烟气?”
他嘿嘿笑着道:“弄炉灶时,加多了水。”
“袁先生你不知道做炉灶不能烧水的么。”牛二大惊道。
他依然挠着头嘿嘿笑着。
“这位是大当家要我给你带来的。”牛二将窗子打开,随后对着袁显苍道。
但这袁显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何我一进来,就拉着我的袖子,盯着我嘿嘿笑呢?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袖子示意,他放了手,嘿嘿而笑。
我问道:“袁先生为何说我不是此世之人?”
他正了正神色,道:“公子龙睛凤颈,贵人之相。”
看来我的身世已被看穿。
我急急问道:“可能找到要找之人?”
“一切皆是缘。”袁显苍老神道道。
屁,讲了一大堆,等于白说。
“嗷嗷嗷——”杀猪般的声音响起,我被骇了一大跳,见他蹲坐在椅子上,神色紧张的看着地上。
“你这是又怎么了?”我问道。
“蟑……蟑螂。救命啊。”他大声喊叫着。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脚踏上,将那只把天下大事无说不知的袁显苍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强踩死。
岂料这时,门猛地被打开,进来的是一脸焦急的晋王,他将我搂在怀中,急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28.火云满山凝未开(一)
晋王猛地推开门,阔步上前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急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说完上下仔仔细细把我打量了个透
。
“我没事。”我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道。
随即介绍道:“这位便是袁显苍先生了。”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秘,我暗自腹诽。
抬起头却见那袁显苍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和晋王的互动,我微微皱眉。
我见他冲进来,已然知道晋王府的侍卫们和外面的刀疤脸一众相拼了。
出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刀光剑影伴随着兵器打斗的声音。
我站在他们面前高声道:“晋王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那些个壮汉举着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反应过来。
我冷笑一声,举出一块牌子道:“招安符在此,尔等还不方放下屠刀。”
“哼,兄弟们别信他,上次也有个人说是赵王,还不是被我当骗子一样捉了起来。”那人一脸义愤填膺道。
“赵王,在哪里?”晋王走过来一脸阴沉道。
我跟在晋王身后,顺着这长长的黑暗的甬道往前走。
晋王对着拿着盏气死风的刀疤脸道:“为何把他关在这里?”
那刀疤脸撇了下嘴,不语。
见此,晋王也不再说什么。
见到了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晋王竟是大惊,对着刀疤脸喝道:“还不赶快开门。”
刀疤脸抖着将牢门打开,晋王一把推开了他,大步向前,一把将躺在地上的人抱起,他不断的晃动着那人的身体,焦
急道:“八弟,你怎么样了?”
我上前,把脉,松了口气道:“他只是饿晕了。”
晋王额角的青筋抽了几下,随即抱着他阔步迈出了牢房。
两碗白粥灌下那人总算清醒了过来。
他迷茫的睁眼,晋王坐在床榻上看着他,我和燕青则站在不远处。
晋王松了口气,道:“八弟,你可总算醒了。”
“四哥,我为何会在这里?”他沙哑的问道。
“你孤身一人闯入匪窝,是晋王爷救了你。”我道。
“四哥。”那双无辜的眼睛转过来,淼茫水汽尽现,衬着那白瑕如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