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身——无声无死

于川抱着心爱的芭比正陶醉，听了朝他就是狠狠一脚：“这怎么可能！”

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轻，不过借由这么多天的相处，赵启威也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下手一向没有轻重。被踢得屁股一疼，但碍于面子，脸上还是很是神情自若，非常从容的摇了摇头：“那最少也是个双性。”

于川听了也放下手中的芭比，不在意的随手就将裤子就是一脱，手叉腰的往前一挺，就给赵启威晒了晒自己的小兄弟：“怎么样？人家可是纯爷们儿！”

赵启威见了他脱裤子，惊讶之余也真敢就往前凑，眯着眼仔仔细细的将它看了个遍，最后还目不转睛的总结道：“你这也太发育不良了，连毛都没几根，比我的可小多了。”

他听后也并不往心里去，无所谓的在赵启威猥亵的目光中将自家的小兄弟放回裤衩里，玩他的娃娃去了。

第七章：心思

其实对于和于川的友谊赵启威自己也没想到能持续这么长久，他以为他对于川只是一时新鲜，觉得他有趣好玩罢了，等过了这个劲头，想当然的他自然就会厌了他。就本质上说，赵启威还是认为于川是在讨好他，就和以前接近他的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

所以当他发觉自己过了一学期，竟然都还没有对这个于川觉得腻味时，就连他自己也非常诧异。不过诧异归诧异，他还是很顺着自己的心走。他觉得自己还是想跟这个人在一起，所以放了寒假，他便还是常常把于川给约出来，有时三五个人聚一聚，有时就他和于川两个，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和这于川都可以说是在约会了。

除夕的年夜下了雪，纷纷扬扬的把天地都铺成了一片白茫。A市这都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赵启威望着窗外还在不住飘扬的雪花，觉得非常惊奇，便兴冲冲的就给于川打了电话。

于川在电话那头显得非常平静，语气也是懒洋洋的，只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是吗？”

赵启威皱了皱眉头，开口问：“你怎么了？”

于川似乎在那边打了个哈欠：“睡着呢。饭都吃不饱了还有什么心思看雪。”

“你出来。”赵启威的口气似乎有些生气。

“干什么？外面冷。”于川还是那个要死不活的调调。

“请你吃饭！”听赵启威的口气的的确确是生气了。

一听这话，于川总算改了那副半死不活的口气，电话里都听得出来他十分惊喜：“真的？！在哪？我马上到！”

赵启威说了个地名，想着他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的场景，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他是把于川约在了一家高级餐厅。出门前又整了整妆容，穿戴得体体面面的，他才满意的起身过去。虽说是年夜，但街上仍然热闹非凡，过广场时也有不少情侣三三两两的黏在一起，似乎是在等着倒计时的钟声。他来到餐厅时还早，估摸着于川应该饿得不行，就赶着过来。哪知坐在餐厅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于川的丁点影子。

于川可不谓是姗姗来迟，老远在门口就看见赵启威铁青的苦脸。他急忙大步迈进来，就这在门口他还被保安给拦了一下，证实了是赵启威要等的人这才把给他放了进来。

他带着寒霜的一屁股在赵启威面前坐下，就张望道：“我们吃什么啊？”

赵启威皱着眉，脸色不善口气阴沉道：“你不是说马上到？你的马上也太快了点吧？”

于川知他不高兴，忙摆了个讨好的大笑脸：“这不是路远，跑过来的嘛。”

赵启威眼中沉了沉，虽说知道于川是个穷鬼，但不知道居然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心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快得让他抓不住头绪，继而不满的开口：“没钱你就少买点玩具！”

于川这下就不说话了，低着头握着手中的水杯。

赵启威看着他又蹙了蹙眉头：“这大过年的，你也不穿好点。你穿这么几件衣服能抗风吗？”

原本A市城市冬天虽不算太冷，但这几年气候巨变，南方很多城市都遭遇了冰灾，A市也越发寒冷起来。于川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米色风衣，领口大开的可见里面也是一件低领的黑色毛衣。

他鼻尖耳廓都冻得通红，双手不断的揉搓着，口中还不时哈出一口气，似乎是冷得不轻，听了就蓦地朝赵启威一笑：“这不是穷嘛。”

赵启威不做声，站起来走到于川旁边坐下，贴着他的身拉过那冻僵的双手，握在掌中，手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里微微一疼，抬起头朝呆愣的于川道：“明天我给你两件。”

于川闻言上下的打量了赵启威一下，随后一笑：“怎么？你不是和我出来？在等姑娘呢，穿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相亲呢。”

赵启威瞪了他一眼：“这不是过年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地穿个破风衣就出来了。再说我等没等姑娘你还不清楚？”

于川听了十分好笑，反问他：“你等不等姑娘我怎么就清楚了？”

赵启威又瞪了他一眼，就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怕于川追问，他急忙想转移话题。不过等菜上来，于川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聊天了，一头就埋进吃食里，撒欢的大吃特吃起来。

这一顿吃的于川真是一点没跟赵启威客气，敞开肚皮就吃了个浑圆。临走了还不忘带上几份甜点。赵启威倒是没怎么动筷子，全拨拉进于川盘子里了。赵启威看于川吃东西也是好玩得紧，跟仓鼠似地喜欢藏食，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手里还不停的往嘴里送，赵启威看着都替他惊险，觉得他下一秒似乎就要给噎住了，但他咂吧咂吧嘴又都给咽了下去。等他吃完，赵启威立马就捉了他的嘴，掰开来看是不是还藏了个洞，要不怎么能塞得了这么些食物。

多了个洞赵启威倒是没看出来，就是盯着于川的嘴那是怎么也瞧不腻，那嘴唇也不见得有多好看，于川本身就不是个好看的人，但奈何他那目光就像是化身为狼的瞧见了美味的猎物一般，恨不得生生给吞下去。于川倒是没看见他这眼泛绿光的模样，正忙着斜眼往下瞅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饭后甜点。

于川终于是饱餐了一顿，还没等他消化消化，赵启威拉着他就在街上乱逛起来。弄得他只得捧着个肚子懒洋洋的跟赵启威后面，赵启威扯他一下他挪一步，生生给这雪地里挪出条人行道来。

“你走快点啊！”赵启威回头朝堪比蜗牛的于川喊。

于川仰着身子，手托在地皮下，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逛街你着什么急啊，慢慢逛呗。”

赵启威停了脚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着看他威胁：“你要再走这么慢，我可抱你了啊！”

谁知于川听了非常不以为然，一副正合我意的模样：“你抱得动就抱啊！还省的我走路累得慌。”

赵启威一听这话也不跟他客气，只听得一声惊呼，于川一把就被他给横抱起来。

“喂、赵启威！街上还有人呢！”于川见这公主抱的阵势，在赵启威怀里愣是生生给憋出了一点羞涩感。

赵启威低下头看他，好笑的说：“怎么？你还怕人看？！”

于川闻言象征似地在他怀里挣扎几下，见反抗无果也就放松了身体，随他去了。被他抱了一会也不见有要放下的趋势，他揪着赵启威胸前的扣子就问：“你倒是累不累啊？”

赵启威轻哼一声，往前跑了两步：“就你这小身板，再练练也许我也就能再抗两三个。”

他这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于川确实也是瘦得过分，本身就是个女孩的小骨架，上面还更是没二两肉，就算此时吃得肚饱浑圆的，赵启威抱他一个还是十分轻松的。

他话刚落地，这时又开始下起雪来，漫漫的雪花从黑得泛蓝的天空中飘下，一朵接着一朵的在空转旋转，最后轻轻灵灵的落在地上，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融在了一起。

一片雪花落在了于川唇边，就见他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那洁白的一片立即化作了透明，顺着嘴边就滑了下来，跟口水似地滴到赵启威胳膊上，于川低头就吃吃的笑起来。

看着怀中的人，赵启威立即就觉得心脏跳砰砰的乱跳起来。明明是不怎么出众的五官，却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美得像落下凡尘的天使，他看着不自觉的加大了手劲，使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于川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赵启威看着印在于川漆黑的眸子中的自己，霎时便觉得不能呼吸，心脏更像是漏掉了一拍，随即又像是快跳出了嗓子眼。

“于川……”赵启威忽然嘶哑的开口。

于川听着这声忽然眨眨眼，猛的从他怀中蹦了下来：“赵启威！你看！那个小熊！”

他指着的是赵启威身后不远处的一家玩具店，透明的橱窗泛着温馨的昏黄，里面摆满了各色玩具，其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几乎和人一样高的毛绒小熊，圆滚滚的肚子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抱一抱。

于川两三步跑上前，还不时回头朝愣在原地的赵启威招呼：“赵启威！你快过来啊！傻愣在那干什么！”

赵启威心中像是被掏了一下，顿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但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对于刚才似乎就要喷涌而出的感情，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或许，还是顺其自然算了。

这么想着，赵启威松了一口气，追着于川上去。

于川趴在橱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小熊，就差没流下口水来： “你给我买这个，算是新年礼物怎么样？”

赵启威看着他，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我给你买这个，那你会给我什么礼物吗？”

于川闻言低头思索了一会，抬起脸仰着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赵启威也不知道从何作答，也想了想，有些恶作剧的说道：“那你亲我一下。”

于川听了似乎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后就痛快答道：“好。那你现在快点给我买。”

赵启威也有些讶异，以为于川不会答应，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他当真了，心里却止不住的雀跃起来。不过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卖了，这个于川真是，要对别人也这样他以后还真得小心点。

第八章：背叛

拿了玩具，于川似乎就忘了刚才的承诺，这会儿把毛绒小熊抱了个满怀，低着头把它摆弄来摆弄去，全然不提亲嘴的事儿。

赵启威在一旁则是一副灵魂出了窍的样子。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脑中隐约又有些明白，不过他也只是不愿去细想罢了。

回过神，他一把扯过玩得正欢的于川，将他搂到自己面前：“你能不能先把它放下？”赵启威中间隔着个毛绒小熊无奈的看着于川。

于川闻言立即就摇摇头：“不行的。我怎么能刚把它从牢笼里解救出来，就马上把他丢掉呢？！”

赵启威叹气：“我是让你把它放下，不是让你抛弃它。”

于川听了更是瞪大了眼睛：“它现在可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怎么能放下他，他会伤心的！”

说着于川无奈样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赵启威眨巴眼：“那我让它代替我亲你一下？”

赵启威彻底黑了脸。于川看着他哎哟了一声，伸了只手在他脸上捏了捏连连啧嘴：“看看你这样子哦！”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他拿开了小熊，朝赵启威的黑脸越逼越近，搂过他的脑袋，对着薄扁的嘴唇就是吧唧一口。

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一瞬而过，还没等赵启威反应过来，于川就已经走向下一个地方，背上趴着的小熊垂下手，随着他的蹦跳一晃一晃。

赵启威愣在原地，呆滞的伸出手指摸了摸刚才于川触过的位置，眼中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嘴角越弯越大，都要咧到了耳根后去。他抬起眼望着于川的背影又舔了舔嘴唇，邪笑着拔腿追上去。

那一晚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两个人打了雪仗，吃了路边摊，逛了这除夕夜还依然亮着灯光的店铺，还在时代广场和着拥挤的人群倒数。主持人在台上激动的大喊着报数，所有人都仰望着那高高的时钟，耳边是震耳欲聋的人声。赵启威和于川紧紧贴着，于川的小熊被架到了赵启威的肩膀上，反倒比他们看得还清楚。他看着于川大喊，听不见他说什么，嘴唇蠕动着也看不出他的话。随着一声巨大的钟声，无数烟火礼炮在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的映着所有人，于川开心得又蹦又跳。

这一晚像是个狂欢夜，赵启威觉得仿佛是身在梦中。他做了太多平常想都不会想的事，往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族的宴会上，客套的应付着一个又一个并无多少印象的亲戚或是与家里有利益往来的生人。

今夜像是他迟来的叛逆，终于大肆的解放了一次。他把于川拉到一边，高声大喊：“我们去海边吧！”

于川疑惑的看着他，双手在嘴边拱着一个圈，一个字一个字的喊着：“你说什么？听不到！”

赵启威拉扯着他又离开人群远了一些，也一字一顿的喊道：“我们！去！看！海！”

于川像是听懂了，双手一拍，猛的点点头：“去！去！”

两人坐车来了海边，因为是年夜，所以司机开的价码格外高，于川听得直冒火，当场就和老板大声嚷嚷起来，还是赵启威连忙拉住他，赶快的付了钱，怕是再晚一会儿就可能被赶下车了。

一路于川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老板是个十足的奸商，直到临近海边，被那美轮美奂的景色震撼了才住了嘴。

下车后，两人漫步走在海边，他踢着脚下的石子忽然开口：“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不过两个大老爷们的除夕夜来看日出？有什么意思嘛！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别老是拿我来顶数。”

赵启威听了看向远处的大海不语，静静的沉思一会儿，等他回头，惊讶的发现于川早就已经不在身侧，跑去边上捡贝壳了。

赵启威看着不远处的于川，眼中的神色不断变幻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和于川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条路他是否能够坚持到底。

在遇到于川之前，虽然也有过几个女朋友，但他从没对人动过心，他始终是不确定。更何况于川还是个男人，他拿不准自己是否是同性恋，但那一吻让他对于川的心思已经再无法逃避。如果真的要对于川下定决心，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草率决定的，赵启威也再不想谈没有未来的恋爱。然而现在的他，对于未来还很迷茫。

他从思绪中回神，抬起眼，就见此时于川拿了烟火在远处正开心的冲他挥手大喊：“赵启威！赵启威！快过来！我们放烟火！”

赵启威收了脑中弯弯绕绕的想法，也朝他一笑，跑上前去。

于川兴奋的摆了一地的烟火，两人挨个飞快的点燃，退到沙滩上坐下靠在一起仰望天空。看着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耳边是呼啸的海风，赵启威突然转头盯着一脸陶醉的看着烟火的于川，觉得这场景如梦似幻，想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这时于川突然站起身，把他拉起来，猛的开口啊啊大叫起来，一边兴奋的叫着一边跑向海中。

“你干什么？！于川！”赵启威呆愣了一下，随即在他身后惊声大喊。

于川回头朝他露出个开心的笑容，接着又转过身，扑通一声，一头扎进海里。赵启威跟在他身后，条件反射般的也纵身一跃，跳进已然汹涌而起的海水中。

两人溅进水中翻起一阵阵浪花，水下是一片绿茫茫，赵启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耳边也没有了吵杂的声音，像是和岸上隔开，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