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十契（第一部）下——夜葵

亚瑟揉揉眼睛，看来他有些低估花川的酒量。

第149章：讨价还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西摩最近几天都没有来“骚扰”骞牧迟，每当骞牧迟向费舍询问的时候总会得到从费舍那里传来的不满眼神，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西摩很好。”费舍每次都是这句话并且礼貌的不希望骞牧迟多打听。

他们两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吵架么？西摩那种没有危机感又随遇而安的人有什么事能让他提出不满意见？

骞牧迟当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费舍最近莫名心烦，尤其是听到西摩开口闭口都是骞牧迟如何如何，他并不讨厌骞牧迟，但却不喜欢西摩每天的话题都是他。

“换点别的说。”费舍站在水槽前刷盘子。

“我们家用洗碗机，不过母上大人说洗碗机洗的不干净，驯兽场里的毛茱萸特别可爱尤其是喝牛奶的样子，它们的盘子还是清初官窑的呢，夏天看的那场电影里就有一个同款不同色的瓷器，不过一看就是假的，我喜欢海苔绿的颜色，所以母上大人觉得洗碗机没办法把我的盘子洗干净。”西摩转移话题之快跨度之广又能兜回来，让费舍也要反映一会儿。

虽然有些听不懂（实际上西摩很多话费舍都听不懂）但费舍还是选择性过滤掉无用的词语。

“骞牧迟喝茶的茶具就很好看。”西摩最后说道。

又是骞牧迟！

“明天开始留在卧室不许去骞牧迟那里。”费舍有种心灵的虚脱感。

“为什么？”西摩双手托着下巴，用困倦的语气问。

“穆少爷的房间不是我们可以经常出入的地方，穆少爷宽宏大量允许你在他的卧室睡两天是因为需要你给骞牧迟陪伴，现在他空闲下来你也不用经常去了。”

“可是我想跟骞牧迟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西摩稚气未消，原本就比骞牧迟还要小上两岁，天真的性格看起来比实际上小更多。

“你可以跟我说。”

西摩天真无邪的托着脑袋眨巴两下眼睛。

“费隆索，你在嫉妒牧迟吗？”

费舍手里的盘子滑进水槽掉在水池底部的盘子上，发出带有缓冲的清脆碰撞声，他有点心烦意乱，分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对于西摩从来都没叫对自己名字的事也习以为常，这种心底发出的因为被忽略而不快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累了，回卧室去睡觉，”费舍不放心又补上一句，“不许去穆少爷的卧室，穆少爷已经张开保护结界，除了他和骞牧迟谁也进不去。”

西摩撅着嘴委屈极了。

“我给你做柠檬圣代。”费舍对于安抚他手到擒来。

“我要超大份的。”西摩瞬间就眉开眼笑将骞牧迟忘得一干二净。

“睡觉前少吃凉食，明天给你做超大份的。”

“耶～”西摩大声欢呼。

“等一下，”费舍叫住走到门口的西摩，“我送你回去。”

他实在不放心，虽然西摩得到穆少爷的特许，但毕竟自己的地位没有穆少爷那么高贵，一些管不住自己的吸血鬼没胆量打骞牧迟的主意却敢对西摩暗地里动坏心眼，让他在满是吸血鬼的庄园里走实在危险，更何况现在是晚上，是吸血鬼最活跃的时间。

西摩永远都不会想得这么深，一路上他还努力的和费舍讨价还价。

“圣代可以给我加一个巧克力球么？”

“好。”

“明天的超大份加两个？”

“可以。”

“那今晚也加两个巧克力球吧？”

“不行。”

“呿，我会伤心的睡不着觉，如果睡不着怎么办？”

“我看着你，直到睡着为止。”

西摩的情绪更低落了，显然比起费舍巧克力球更有魅力。

“费舍，带着你的小狗出来遛弯吗？”

迎面走来两个吸血鬼，放肆的大笑着。

费舍目不斜视，一边跟西摩讨价还价一边视若无睹的经过他们身边。

“喂，我在跟你说话，不过是照顾少爷起居的执事，有什么可傲慢的？”两个吸血鬼拦住他们的去路。

“就是，比我们这些新来的都不如，连去”前线“帮赫瑟尔少爷和苏伊文少爷对付魔法师都做不到。”另一个吸血鬼在旁边附和。

新来又极有能力的吸血鬼新人就是这样，傲慢无礼，除了至高无上的主人不把任何与自己地位平等的吸血鬼放在眼里，哪怕是老资格的吸血鬼也一样。

“他们看起来好难吃。”西摩一脸遗憾的看着他们俩。

“噗，”费舍被他逗的轻笑，“你什么都敢吃。”

找茬的人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十分不满，不过下一秒费舍就有了回应。

“我和你们都是穆少爷的部下，我不想给穆少爷摸黑，所以这次稍稍教训你们一下，让你们学会尊重长辈。”

两个新人还没反应过来费舍的话，他已经带着西摩走过转角离开了。

“那样好痛的。”西摩回头有点同情的看着转角，那边停顿几秒后传来难听的痛叫。

“你看得见？”费舍虽然没有下快手，但出手速度也不慢。

西摩揉着肚子，“肚子被打痛就没办法吃好吃的了。”

费舍嘴角微微弯起，西摩十句话里八句都离不开吃。

第150章：短暂探险

少了西摩黏来黏去，骞牧迟多了很多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他心里一直对厨房那扇通向赫瑟尔卧室的门念念不忘，那股熟悉的气息一直在他心头盘绕不去，甚至纠缠到了梦中。

艳阳高照的午后按照常理来说是最不易做偷偷摸摸的事情，但这里不是普通的文明社会，吸血鬼们大多在这个时间酣睡正香。

骞牧迟站在窗边看见费舍正站在雪地里为西摩系好围巾，那小东西还不安分的指着不远处的樱桃树，树上成熟未落的樱桃已经在寒风中冰冻，费舍不肯给他摘下来吃，西摩撅着嘴眼神依旧恋恋不舍。

苏伊文一点下落都没有，吸血鬼们慢慢开始变得紧张，庄园里的气氛不再轻松惬意如世外桃源一般，那股紧张感终于从城堡蔓延到这里。

感知能力强大的穆提出亲自去找苏伊文，但是被凯恩斯老爷拒绝，他如果出了意外整个费尔南德斯家族的保护结界都会瞬间瓦解，那时候他们面对的情况将更糟糕。

将所有权利交由弟弟康纳斯后，凯恩斯老爷亲自带着人去秘密搜寻苏伊文。

庄园里可以在阳光下活动的吸血鬼一下子就少了大半，白天的庄园寂静的像一座空宅子，骞牧迟细微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回廊中被放大很多倍，甚至连呼吸声都被大放大。

来到厨房，这里空无一人，费舍陪着西摩，拉拉早就出发去搜寻苏伊文。

推开陈旧的木门，幽暗的走廊内瞬间亮起灯光，墙壁上的石头就算铺上一层暖光摸起来也冰凉刺骨，分明是地下，却和地面上的温度没什么差别。

骞牧迟打了个哆嗦，关上门。

右边走廊尽头的囚室铁门看起来阴测测的，狭小的小窗里漆黑一片，骞牧迟扭过头朝左边走去。

古老带着神秘的木门刻着难以辨认的象形文字，骞牧迟第一次仔细看着赫瑟尔的房门，那股感觉越发浓密，就好像赫瑟尔站在旁边。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骞牧迟如梦方醒，这种熟悉感不就是赫瑟尔给自己的那种感觉吗？但这种心理上的微妙东西用语言是没办法描述准确的。

他没忘记那个墙缝，但是这次一路走过来就像上次一样一无所获，骞牧迟有点怀疑那时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不过他当时躲回赫瑟尔卧室后感觉到门外的那股杀气却历历在目，这个庄园里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收回心思，他一边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进去赫瑟尔的卧室一边去推房门。

手碰在门上的一刹那，一股吸力让他措手不及，骞牧迟觉得自己要被吸进门锁里，不过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当他反应过来后依旧站在门口，但是门却开了。

门缝里一片漆黑，一股冷气迎面扑来，他忍不住打个喷嚏。

对于黑暗的恐惧变得强烈，却难以战胜好奇心，骞牧迟抱着胳膊瑟缩的走了进去。

咣当，身后的房门瞬间关闭发出极大的声响，骞牧迟心中猛地一颤本能转身想出去，却意外撞到什么东西，那种滑滑凉凉的感觉像是鳞片，带着不属于木头的质感，最可怕的是骞牧迟感觉到那东西在动，摩擦着地面和墙壁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大脑瞬间变得一团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着他在黑暗中感觉到有东西正从脑袋上方缓缓落下停在他面前，呼吸的气流在脸边流动，骞牧迟到是有点幸运自己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心中本能的抗拒看见这未知的恐惧。

低低的喘息和咯啦咯啦的混合声音响起，近在咫尺，丝丝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个细细湿湿的东西断断续续碰触着脸，骞牧迟心中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但却本能的否定着，因为他不想确认如此恐怖的东西近在眼前，从那东西呼吸的气量来看，它的头起码有一扇房门那么大。

本就对眼前看不见的东西提心吊胆，偏偏这个时候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骞牧迟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不是因为赫瑟尔卧室里有不止一个东西，而是因为那“重物”落地后向自己走来。

石板地上发出裸足行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退的门已经被那看不见的巨蟒挡住，前后夹击的形势让骞牧迟十分后悔自作主张的到这里来。

心脏要跳出嗓子，他顾不得身旁的巨蟒，转过身唤出体内的武器。

蓝光闪过，漆黑中一个长发披肩黑黝黝的影子随着光亮一闪而逝，一缕血丝在空中飞舞落在石板地上。

巨蟒忽然变得不安分，滑动着身体游曳，丝丝声越发刺耳。

随着巨蟒的挪动，骞牧迟后退靠在门上，想尽快出去。

武器的光亮不足以看清周围的状况，他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屋子各个角落挪动，那条蛇填满了整个房间。

啪，一只手掌按到门上，紧贴着骞牧迟的耳朵，他本能想挥起短刀却在下一秒僵住。

“你想杀了我吗？”低沉磁性的嗓音有些无力但依旧可以分辨。

“赫瑟尔？”骞牧迟惊骇。

第151章：判若两人

骞牧迟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但被一个冰冷的身躯拥抱住。

“赫、赫瑟尔？”骞牧迟又问一遍。

“恩。”赫瑟尔淡淡的回应。

骞牧迟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冰冷，脸边不属于自己的长发弄的脸颊很痒，一股淡淡的血气在周围弥漫。

“你怎么会在这里？”骞牧迟的声音在黑暗中问道。赫瑟尔从战争一开始就忙个不停，到最后离开静默之森亲自联合黑暗势力对付白色联盟都走的很匆忙，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出了些意外所以提前秘密回来。”赫瑟尔抱起他朝棺椁走去。

“我刺伤了你？”赫瑟尔肩头的血滴到骞牧迟脸上。

“在这里等我。”赫瑟尔将他放进去离开走向远处，骞牧迟在黑暗中紧紧抓住棺椁边缘心中一大堆疑问。

打火石的声音过后，壁炉里亮起火焰，温暖瞬间充斥整座房间，骞牧迟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一条通体巨大卡车一般粗壮的巨蟒盘亘在屋内占去了大部分空间，那只蟒蛇的头此刻正搭在自己身体上朝骞牧迟这边看着，还不断吐着信子，黑绿色的眼睛像没有杂质的宝石，带着几分寒意。

转头看去，骞牧迟吃惊的说不出来话，如果不是听出他的声音，骞牧迟绝不相信朝自己走回来的是赫瑟尔。

赫瑟尔半裸着上半身，精壮匀称的身体充满雄性的魅力，一脸倦意和疲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最让人吃惊的是他一头长过腋下微微散乱的头发，这样的赫瑟尔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邪魅。

“看呆了？”赫瑟尔刮了一下骞牧迟的鼻梁，露出难得的微笑。

“你怎么这个样子，啊！要先处理伤口。”骞牧迟看见他肩头还在流血。

爬出棺椁，他还记得以前给自己用的急救箱在什么地方，但是巨蟒盘在那里骞牧迟有些畏惧。

“snake不会伤害你。”赫瑟尔对着他的背影说。

但骞牧迟还是小心翼翼取来急救箱翻出能用的东西，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还有能伤的了赫瑟尔的一天。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赫瑟尔盘膝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骞牧迟为他处理伤口。

骞牧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感觉到了你，所以来看看”吗？

“你身上好凉。”骞牧迟被他冷的异常的体温吓了一跳，“为什么不点燃壁炉？”

“火焰对我的体寒无效，”赫瑟尔摇摇头，“不过既然你来了就陪我这一阵。”

说完，他抱起骞牧迟放在自己怀里，温暖的体温立刻传来。

一切取暖办法对赫瑟尔都不起作用，他也不太喜欢光亮，索性就让卧室里一片黑暗，原本不想惊动骞牧迟，否则会让人发现他回到庄园的事情，但这小绵羊自己找来了也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因为只有骞牧迟可以给他取暖，虽然赫瑟尔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

“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长？体温好冷。”骞牧迟问。

“头发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等这段时间结束它自己会变短。”赫瑟尔简要的回答。

“发生了什么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遇到一些突变的事情，不用担心，春天到来之前会慢慢好起来。”

“你生病了？”

“算是吧。”

骞牧迟发现赫瑟尔不同以往的不仅仅是外貌，先不说他冷得异常的体温，壁炉的火焰从来都是一个指向就会自动燃烧，而今天赫瑟尔却需要像个人类一样用打火石来点燃那些发潮的木头，以前自己的短剑伤不到他半分，刚刚只挥了一下就让他挂彩。

加戈列等级的武器有一个共性：使伤口难以愈合。

虽然加戈列武器对人类不起作用，但除此之外无往不利，凡是被加戈列等级武器所伤，伤口都很难愈合。

而刚刚骞牧迟给赫瑟尔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已经渐渐止血，就像普通的人类划伤后伤口被血小板慢慢堵住一样，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条蛇是你的？”骞牧迟想起来穆身边也有一头叫杰兰特的大狮子。

“它叫snake，从小就在我身边很聪明，不会伤害你，刚刚只是在分辨你而已。”

巨蟒似乎能听懂他们的对话，抬起头朝赫瑟尔吐着信子，似是撒娇。

骞牧迟心里也明白，那种巨蟒要是想吃掉自己，早在进来的一瞬间就发动攻击了。

赫瑟尔抱起他朝棺椁走去，骞牧迟发现那口棺椁比起以前又变得不同。

漆黑的外围四壁中若隐若现像血管一样交错的墨绿色纹路，原本镶嵌在棺椁上面的黄金全部都变成了白光闪闪的白银，形态逼真的石楠花图案全部开放，没有一颗花苞。

“你不怕银质的东西吗？”骞牧迟疑惑的问赫瑟尔。

“以前怕，现在不怕。”赫瑟尔回答简洁。

是因为他现在很强大所以不怕了吗？还是说——骞牧迟总觉得他现在像个人类。

第152章：四次进化

原来赫瑟尔的体温不是一直这么低的，在骞牧迟的温暖下他的脸色渐渐好了许多，虽然一开始冻得直哆嗦，但相互依偎后骞牧迟也慢慢不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