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十契（第一部）下——夜葵

“外面怎么样，我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赫瑟尔抱着骞牧迟舒服的卧在棺椁里。

“你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吗？”骞牧迟惊讶，“没有人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他们不担心吗？”

“只有父亲知道我回来的事情，不过现在又多了你。”

骞牧迟并没觉得这样有多少优越感。

“你……呃……”骞牧迟思考着怎么开口问。

“觉得我像个人类？”赫瑟尔知道他想问什么，“从某种角度上讲我现在确实是个人类，没有能力，没有尖牙，点燃壁炉需要用手，不过至少我不需要吃东西。”

他居然这么相信自己，轻易吐露这个事实。骞牧迟看着赫瑟尔棱角分明的脸庞，越发疲惫的他带着无尽的倦意。

“冬眠？”骞牧迟嘴里忽然蹦出这个词。

赫瑟尔挑起嘴角，显然他心情很好。

“可以这么说，虽然不准确。”

自己在这漆黑的地方已经有半个月，除了snake没有人做伴，忽然闯入的骞牧迟驱散了这里的沉寂，赫瑟尔自然心情好许多。

“前几天有狼人潜进来，躲在厨房，他一定是在找你。”骞牧迟忽然明白那天为什么会有狼人出现，但狼人是怎么知道的？

赫瑟尔变得沉默，也在思考狼人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只是巧合，他们只是想找自己的棺椁而已？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不过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父亲，连穆都不知道自己回来的事情，狼人是怎么知道的？

“苏伊文最近在做什么？上次在维也纳和他见面时，他还说要给你带礼物回来。”赫瑟尔忽然说。

“苏伊文下落不明很久了，凯恩斯老爷昨天出发亲自去寻找他。”骞牧迟一想到苏伊文心里就是无尽的愧疚。

为了母亲而出卖了苏伊文，虽然不知道暗杀是否成功，但他似乎遇到了大麻烦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没办法顺利回来，具体的事情穆一点都不对骞牧迟讲，只叫他放心，向亚瑟和霍尔打听消息也一无所获。

赫瑟尔的脸色又沉寂几分，看来最近没有什么好消息。

“苏伊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骞牧迟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很担心他。”赫瑟尔用平静的语气说。

骞牧迟点点头，下一秒手就不安分的摸上赫瑟尔的头发，坚硬的发丝带着微微的卷曲，短发的赫瑟尔严肃干练，长发的神秘邪魅，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都很适合他，不过看起来却十分不同。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骞牧迟依旧很想知道。

“我进入了四次进化期。”赫瑟尔没有隐瞒，告诉他真相。

“四次进化期！”骞牧迟大为惊讶。

难怪他会秘密回来，而且卧室里会有这么大的蟒蛇，重要的进化期一定是在这里保护他。

“很不巧，偏偏是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赫瑟尔说道，“虽然棺椁几个月前就开始发生变化，但是我忽略了进化征兆的速度，跟苏伊文在维也纳见面之后不得不找个可以长期消失的理由秘密回到庄园。”

“棺椁的变化和你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进化期？”

“当然。”

骞牧迟忽然想起来，穆在进化期的时候就变得非常弱，一点能力有没有，像个普通人！

怪不得自己的短剑没有给赫瑟尔造成大创伤，伤口也自动止血，因为他现在的身体里没有任何能力，就像个人类。

“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冷？”记得当时穆的脸色可没有这么差。

“本性使然，”赫瑟尔看了一眼墙边的snake说，“身体里的能力都散发掉所以才会这么冷，但我从根本上说毕竟不是人类，这样的寒冷尽管不太舒服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现在好点了吗？”骞牧迟紧紧抱住他。

“好很多。”赫瑟尔点头。

“还需要多久进化期才会结束？”骞牧迟对他十分担心，尤其是苏伊文下落不明的现在。

进化期这种大事影响的不仅仅是赫瑟尔一个人，费尔南德斯家族甚至于静默之森都要受到影响，士气自然不会幸免，被白色联盟知道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他，否则在难找到好时机，说不定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冲到静默之森里来。

“原本要等到春天，不过你在我身边速度可以提前许多。”赫瑟尔的这句话让骞牧迟十分不明白，但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骞牧迟内心变得混乱，这正是骞箓长望眼欲穿的重要消息，也是让母亲自由的最大砝码，但是经过苏伊文的事情后骞牧迟不想在出卖他们，他觉得很痛苦。

越是让自己做出选择越是头痛欲裂，他不愿再想下去。

骞牧迟脸色难看，被赫瑟尔看在眼里。

“在想什么？”他问。

骞牧迟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口。

“你一定要没事。”苏伊文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骞牧迟希望他和赫瑟尔都能平安。

骞牧迟看不到赫瑟尔的表情，却清晰的感受到他将自己拥紧。

第153章：花川离开

最近骞牧迟进出厨房的次数十分频繁，虽然有时偶尔会碰到费舍，但他都以找吃的为由顺利蒙混过关，费舍也懒得在意他有什么动作很少过问。

平时就很少跟吸血鬼们来往，这也给骞牧迟带来方便，但事情不会永远都这么顺利。

“你怎么在这里？”

当骞牧迟诧异的看着从来不会出现在厨房里的亚瑟时情不自禁的问道，并且他很意外的看见亚瑟的表情有几分窘态。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现在是块午夜的时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亚瑟一瞬即逝的尴尬被他平日里严肃的表情代替。

这次换到骞牧迟遮遮掩掩。

“我——饿了。”骞牧迟低着头装模作样的去翻放着面包的柜子。

亚瑟没说什么，但也没离开，更没动作，似乎是在等骞牧迟先走，而骞牧迟在柜子里东翻西找，心里期望亚瑟赶快离开厨房。

两个人就这么僵硬的重复着多余的动作，直到亚瑟再次开口。

“需要我帮你吗？”

“呃，不需要。”骞牧迟在不大的储物柜里实在没办法装下去了，只好拿出一片吐司。

又是尴尬的僵立，两个人都不打算先走，都在等对方离开。

“呃，你在找什么？”骞牧迟问亚瑟。

“我——”亚瑟露出罕见的尴尬表情，“我想喝杯咖啡，自己的存货喝完了所以到这里找找。”

“哦，”骞牧迟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手里的吐司都要被他捏成饼了，“下面左边的柜子里是咖啡。”

“这里吗？”亚瑟只好去打开骞牧迟指着的柜子翻出费舍整理好的咖啡豆。

然后——继续僵立。

“你不回去？”亚瑟又问。

“恩，我吃完再回去。”骞牧迟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吐司。

亚瑟漫不经心的拿出咖啡机开始磨咖啡，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各怀各的心思。

“亚瑟，你旁边的那个包？”亚瑟闪开去拿咖啡机的时候，骞牧迟看见操作台上的装备包，那是花川的东西，这让骞牧迟十分讶异。

“你知道这东西？”亚瑟转身问他。

“不，不知道。”如果说知道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见过花川的事实？骞牧迟立刻否认，但他哪里知道自己这点小秘密亚瑟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话可说，又是微妙的沉默气氛，一个坐在桌边味如嚼蜡的吃着吐司，一个站在旁边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

咖啡喝完，吐司吃完。

“该回去睡觉了。”亚瑟说。

“恩，你不走吗？”骞牧迟看着亚瑟的空杯子。

“呃——走。”亚瑟将空杯子放进水槽里，只好跟骞牧迟一起离开厨房。

直到骞牧迟要转弯时才和亚瑟分开，看见他的身影在笔直的走廊里消失后，骞牧迟才长舒一口气蹑手蹑脚的溜回厨房，打开那扇不许任何人碰触的门走向赫瑟尔的卧室。

五分钟后，另一个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细微谨慎的来到厨房，连灯都没去开。

亚瑟一边心里暗恼一边轻车熟路翻动着橱柜，这个花川真是害死他，本想这个时间吸血鬼们都在外面胡闹没有人会来厨房，却忽略了那个离开食物就会死的脆弱人类！而且他居然还是午夜这种该睡觉的时间到处晃悠，真是碍事。

要是被发现自己做这么不光明的事情，他的严肃谨慎形象就毁之一旦，费尔南德斯家族参谋长到厨房偷食物这件事实在是个大笑话，而且也没办法解释一个吸血鬼为什么要偷吃的。

一边在心中诅咒着花川被斯芬克斯变成石像一边翻出那公子哥点名要吃的培根和鹅肝酱，亚瑟将东西找出后匆匆离开。希望骞牧迟不会对费舍说今晚的事情，否则那个不动声色却聪明异常的男人一定会将自己和最近偷食物的贼相提并论，虽然亚瑟否认自己是“贼”，认为这称呼实在不雅。

“怎么这么晚，你想饿死我吗？”花川坐在桌边不满又烦躁的敲着桌子。

亚瑟皱眉不语，走到桌边将食物丢在上面，转身坐进壁炉前的软沙发里。

“喂，饿肚子的人是我，表达不满情绪的为什么是你？”花川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的说。

亚瑟当然不会将失态的事情说出来，那只会让花川更得意。

“快点吃，天亮后我送你离开静默之森。”

“真是遗憾，不能参加你们的圣诞节派对，其实我对吸血鬼的圣诞派对很好奇。”花川得了便宜还卖乖。

美美的享受了最后一顿夜宵，又嘴上讨了不少便宜之后，花川十分满足的等来了清晨的阳光，庄园又变得安静下来，亚瑟带着花川沿着庄园后面的小门离开。

一路上没什么话，花川要了几次自己的东西都被亚瑟拒绝，一定要等到出了静默之森才给他，花川因此指桑骂槐的讽刺亚瑟小气谨慎，但亚瑟心理素质极高对他置之不理。

“把指南针拿出来。”静默之森的出口，一片朝阳将晨曦的雪铺上一层荧光。

亚瑟取出指南针疑惑的交给他，花川接过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表盘上抹了一下，表盘像个海面一样将血渍吸收没留下一丝痕迹，花川这才将指南针还给亚瑟。

“防止你不小心联络到别人，现在这个指南针只能联系我，被驱魔师知道你有这东西倒霉的可就是我了。”花川解释。

亚瑟看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指南针，花川趁机从他手上拿走了装备包。

“后会有期。”花川潇洒的将装备包系上腰间告别。

亚瑟将指南针收进兜里上前一步钳住花川的脖子。

“这个算是你在我这里吃喝的利息。”亚瑟对于自己昨夜尴尬事情耿耿于怀，一口咬向花川的脖子。

花川痛的闷哼，瞬间挣脱开捂着流血的脖子。

“你这混蛋！”

“齐拉格家族例行的巡逻就要到了。”亚瑟舔舔嘴边残留的美味看着手表。

花川还想斥责什么，但最终选择闭上嘴。

“下次一定要杀了你。”他说完愤愤的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连绵的山丘之中。

亚瑟轻松一笑，心情好了许多，背对着朝阳慢悠悠的回了静默之森。

第154章：了解形势

瑞士，日内瓦莱芒湖畔。

花川悠然自得的站在湖边，身后的公路时不时经过一两辆车，冬季的天空一片清澈，对岸若隐若现的民居带着与蓝天相反的橙红屋顶，色彩的搭配十分美妙。

远处两个孩子带着一条大狗欢快的在岸边玩耍，应该是这附近的居民。

一只被咬的破破烂烂的网球滚到花川脚下，半人高的金毛犬活蹦乱跳的朝这边跑来，花川捡起球，大狗摇着尾巴期待他丢过来。

“你到是不怕生。”花川笑着对它说，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

“先生，可以把球给奥普莱吗？”两个孩子在远处叫着。

花川微笑俯下身，那条大金毛立刻从他手中叼走了球，又活蹦乱跳的朝两个小主人跑去。

“谢谢你，先生。”两个孩子在远处喊道，花川摆摆手示意。

一辆房车由远及近开来停在他身边。

“当家。”门打开，一位妙龄少女站在门边。

花川点点头，走上房车。

“怎么这么晚？”车里已经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和食物，花川一边脱掉亚瑟的衣服一边问。

“骞箓长派人跟踪我们，好不容易才甩掉尾巴。”少女回答。

“哼，骞箓长的人？他手中的人有一半都是听骞鍀章的话，这老头还对我不死心。”

“当家……”少女语气担忧。

花川并不在意，反而问道，“他到了吗？”

“四天前到的，现在吸血鬼和驱魔师还有魔法师都在找他，让他藏身很不容易。”少女回答。

“吸血鬼和驱魔师还有魔法师要找的人有很多，他只是其中之一。”花川并不把那个人看的很重要。

“骞鍀章死了吗？”花川问。

“没死。”少女的口气中也带着几分遗憾，“他提前收到消息，用纽葛莱主教做了诱饵充当了牺牲品，他安然无恙。”

花川哼了一声，奸诈的老头子。

衣服换好后，房车也停下，两个人走下车来到一片湖边的宿营地，在一大堆冬季露营的人群中，他们走上另一辆不起眼的房车，那辆房车立即开离。

这辆房车要比刚刚那辆小型房车大很多，里面也坐满了人，都是他信赖的部下，花川刚进来，他们就纷纷站起身叫着“当家”花川点点头大家又坐下，他走到桌边预留的位置拿起上面的地图。

“茜茜公主把她的地盘拓展到什么地步了？”花川一边看地图一边问。

“自从我们顺利撤离包围圈之后茜茜公主怀疑自己内部出了叛徒，收拢了所有防线正在内部调查。”一个男人回答。

花川得意的哼笑，老太婆你也有栽在我手上的一次！

“当家，”一个年轻人焦虑的说，“听说骞鍀章秘密将骞姬畅调回来追踪你，看来他……”

“骞姬畅？”花川脑中闪过一个狂妄的疯丫头面孔，“骞鍀章有那么多得力干将偏偏选了最不该选的人，如果说我原本还担心他的杀手会先到，那么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见他自信满满，其余人都不再说话。

“你们调查的结果呢？”花川问坐在一边角落的大胡子。

“我们只查到赫瑟尔最后一次出现是维也纳，之后就不知所踪，静默之森我们没办法渗透。”

“看来他早就回去了。”花川喃喃自语，心里有些遗憾。

在吸血鬼城堡这段时间被亚瑟看管太紧，原本想找到赫瑟尔棺椁的计划根本没办法顺利实施，监视几天也没有赫瑟尔回来的蛛丝马迹，看来他先自己一步到达了吸血鬼城堡并且隐藏起来。

想到这花川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找骞牧迟，不管用什么手段逼迫他说出来！只可惜错过了时机。

“等他平安度过四次进化期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花川心烦意乱，“吸血鬼内部恐怕也极少有人知道赫瑟尔进入进化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