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不吃。”他甩下鞋,坐在沙发上就去开电视。
“不可能的。这都7点多了,怎么可能不饿呢。”我循循善诱着,“门口那家川菜馆挺棒的,咱去吃点?”
“不去。”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看着他,极力讨好,“你想吃什么,今天咱就吃什么。”
他忽然抬头瞟了我一眼:“真的?”
“恩?恩。”坏了,我暗叫不好。这小子不会憋着说吃我吧?!完了,这下可赔大发了。
可是他的答案似乎相当的简单:“蛋炒饭,你炒去吧。”
“好!”我回答的相当痛快。虽然我在家没开碰过火,但是这东西能有啥技术含量吗?谁怕谁呀?!
“哦,对了,我喜欢吃有葱味的。只能有葱味哈。”
他的叮嘱,我谨记在心:“是,请领导放心,我一定放一大把葱在里面。”
“不对。是只能有葱味,不能有葱!”他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我面前,用义正严词的口吻教育着我蛋炒饭的豆
儿版做法,“要先把葱切好,炒到里面,最后再挑出来。这样就有葱味,没葱了。”
我确定我说话了,但是说得是什么,我自己都翻译不了了:“※¥×#※×(◎※¥※¥)¥×#※”
“你说什么呢?”眼前的人一挑眉,一副不愿意拉倒的语气,“算了吧,反正你永远也不可能像有些人对我那么好!
”
有些人?有些人好到帮你把蛋炒饭里面的葱一点一点挑出来?那人是专业在菜地里捉蚜虫的吧?
“谁呀?谁这么闲的没事干呀?”我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出来。
“别胡说。是我外婆。”他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大脑袋上,“我小时候,她都是这么给我做的。”
“哦。原来是咱外婆呀。”听到是亲姥姥,我马上把心放了下来,拍着马屁赞美道,“老人家真是疼外孙呀,真好,
那成,我感动了,我也去疼一把。等着哈,有葱味没葱的蛋炒饭。”
说完,我就屁颠屁颠跑进厨房,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跑吗?不就是蛋炒饭吗?我小时候在厨房给我妈汇报学习
情况也有成百上千回了。怎么着也算是正经八百地受过熏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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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知道要先放油后放鸡蛋的,我只是不知道油放进去要热一阵再放鸡蛋而已。不过没关系,现在热了,这不一样
炸的起泡了吗?粘在锅底上也没关系,拿铲子刮起来就行了,刮不起来的就算了,那么完美主义,累不累呀!
米饭你下去吧,你明显还不如鸡蛋听话呢,刚下去就粘了一锅底,算了,就当涂层了,上面的就不会再粘上了。鸡蛋
你要和米饭相亲相爱,水乳交融哈。
我还知道调味呢,我有盐,我还有糖,我还有鸡精,我还有酱油。就这么多吧,不知道啥味就尝尝,尝尝准没错。
哟,错了!忘记加葱了……没关系,现在加。我把一把小葱从冰箱里拿出来,切吧?不行,米饭再炒就全都粘在锅上
了。干脆,就这么扔进去吧。
我简直是个天才!这葱这么一整根扔进去,一会儿拣出来的时候,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呀!我怎么能这么有创意
呢?!
就在我一边往锅里塞葱,一边得意洋洋的把蛋炒饭用铲子堆在上面的时候,就听见背后有一个声音喊道:“张弛!这
世界上有比你还猪的吗?!”
30
晴天霹雳呀!我的创意版蛋炒饭还没出锅,就被人在厨房抓了个现行。
“豆儿,我……”我被他盯的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往猪肉里注水的不法商贩。
质监局的领导几步冲过来,把火关掉,看着我气鼓鼓的说:“这就是你的蛋炒饭?”
“其实,我,我觉得这样也能出葱味。”我强行狡辩着,“这就是个物理变化,味道是不会变的。”
“算了,你出去。我做好了。”豆儿说着开始撩衣服袖子,准备把围裙从我身上扽下去。
“别,别,别……”我吓得一连说了几个‘别’,生怕他把我剁成肉末一起炒在饭里。
他干脆不来抢我的围裙了,直接把我那锅不辨性状的印度风格的炒饭扔进了垃圾桶,一边刷锅一边轰我:“团出去!
”
我不敢造次了,只能默默倒退出厨房,粘在门口,看着他一个人在厨房里一气忙活。那气势,那动作,简直太专业了
,专业特勤炊事班的。要是让他去主持个《10分钟一顿饭》节目,准火了!
“你愣着干什么?摆桌子!”今天领导火气很大,哪句话出来都是横着的。
“好,我去铺床。”我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浆糊,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不是,铺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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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我基本上忐忑的不知味道了,什么咸不咸,淡不淡的,管他呢。还是看着豆儿的脸色就着米饭比较实在
。可惜他的脸色让我吞咽产生了困难。
“豆儿,你别生气哈。我改。”我也不知道我改什么,但是态度起码要端正。
“你改什么?”他果然问了戳我软肋的问题。
“改?改把葱切了?要不然,你说改什么,就改什么。”
他停下筷子,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抬眼很严肃的看着我:“我说什么,你哪次听了?”
“哪次都努力听了。”我还是要争取宽大的,并且在豆儿面前装着我极度不擅长的可爱,“这次最认真,豆儿,你说
,我怎么改都行。我态度很端正的!”
“你先把床上的态度端正了。”你能想象眼前的人用新闻播音员的用词和口吻说着如此YD的要求吗?!
“啊?!”我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刚才龌龊的担心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我……”
“能改吗?”他表情肃穆凶恶的像清理不法商贩的城管。
“能,能啊。”我就炒砸了一锅米饭,怎么收到如此大的责罚呢?当然,前面遇见故人的事情,我是打死都不能再提
的了。
“那先吃饭。”
什么叫“先吃饭”?“先”字对应的是哪个“后”字呀?
当然,领导大人说先吃饭,就先吃饭吧。我低着头仔细看着碗里的饭,一丝不苟的吃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颗米粒。
饭后,刷碗这活儿,我抢了下来。领导大人在客厅看电视,我在屋里刷碗,冷不丁撇见了一眼电视画面:多美的草原
风景呀,一拉近景——一朵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雏菊。
妈呀,我当时就是一哆嗦,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哗啦”盘子跌碎成几片,我伸手就去捡,准备在客厅的
脚步赶进厨房之前销毁罪证。
“别捡了,小心手。”豆儿冲进来就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拿起我的手,“赞美”道,“皮还挺厚,这样都没划到。
”
“没事,呵呵。”我最擅长的就是干笑。
“你去洗漱好了,我来收拾。”
“我来,我来。”这表现,劳改的机会都没抓住。
“打碎盘子是所有不想洗碗的人的共同表现。”豆儿摇身变成了一个心理学家,“表现的唯唯诺诺,花言巧语,是所
有阳奉阴违,偷鸡摸狗的人一贯做法。”
“那种人素质太差了。”我得附和领导的总结性发言。
“你也知道?”
我知道啥?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呀?!“那我去洗漱了。”算了,有句格言“床头吵架,床尾合。”,我觉得它很实
用,虽然我还没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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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时候,我很局促,我一边洗,一边产生了一个奇异的念头:虽然自己DIY那么多次,但都很片面,从来没考虑
过这么深刻的一个问题。要不然,自己先开荒一下?这样也许,也许一会儿就多点心理准备了。
脑子里存着这么一个类似于人类科学实验的问题之后,我开始无比忐忑,精神和动作双重混乱地尝试着往某个从来没
照顾过的地方集中。
第一次躺在浴缸里干这件事情,是很尴尬的。更令人尴尬的是,那家伙怎么连门都不敲一下就进来了呢?!
“啊~”我确定自己喊的比从树上掉下来的熊猫还大声。
“洗完了?”他现在观察我,就跟看见火星人的表情差不多。
“恩。”我从池子里跳出来,拽上浴巾,就准备逃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我居然受到了领导今晚的第一个表扬:“不错,洗的很全面。”
听完这句话,我是一路栽到床上的……
******
再发生的事情,就和传说中的洗浴城里的故事一模一样了。领导安慰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像蒸在桑拿一样,浑身
是汗。
“我轻的。”丫他tm就这时候表情好,语气温和。但这已经完全没法柔慰我的恐惧了。
我脑子里莫名闪出了,那天夜里在饭店看到的那一幕。想起了那点红色,就觉得肝颤。但是,抱着他的时候,我忽然
又觉得一些安心: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老子皮厚,禁得起折腾,若是他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不定死成啥样子了
。
想到这里,我心里多了些柔软的东西,但是忐忑还是有一点的:“我要是喊疼,你要注意一下哈。”
“叫吧。”黄鼠狼看着鸡,已经分不清“叫”和“喊”的区别了。
“靠~”我不是在描述此时的动作,我就是在发泄此时的疼痛。
“还没呢。”
“还没啥,不行了。”我疼,我哪里都疼,最疼的地方就是肺泡!没错,就是tm呼吸都疼。
“没事,就好了。”
‘就好了’——我们俩理解的完全相反:我以为是就出来了,结果是全进去了……
我只闷哼了一声,梗着上下牙床,说不出半句话来了,抖得像一只在电击台上的实验蟾蜍。电极的一点蔓延至全身神
经末梢。我真的不想哆嗦,可是全身每一块肉它现在都不听我的话。
“放松点,放松。”——心理辅导现在完全抵不上生理迫害了。
我满脑子胀满疼痛感的刺激,一堆自相矛盾的话不经大脑,直接从嘴上流出:“动,动一下……停……算了……”
传说有个东西叫临界点,过了,就万事OK了。反正,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我是没亲身证实这个传说。但是,起码我
证明了一样东西:老子果然糙,居然没有见血封菊。
哈哈,哈哈哈,我在心里暗笑了几声,就发现抱在一起的人似乎很不开心。那张脸冻得像冰,冷得我胸口发寒。
“豆儿。”没有玩笑,创造玩笑也要上,这样静着不说话,太tm吓人了,弄得跟qj过后似的,而且貌似他还是受害者
,“是不是,你把我弄得像经过沧桑的残花败柳一样,心里特歉意呀?没事,我相当ok的。”
我左手依旧搂着他,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
他左手扳过了我的右手,轻轻放了下去:“你就沧桑吧。”
啊?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暗讽我并不波澜壮阔的历史吧?这太委屈了,我要辩白一下:“豆儿,我从头到尾,从开始
到现在,从今天到明天,从火星到地球,就稀罕你一个人呀。”
也许心理永远做不到像生理那么没有距离,因为他的下一句话我并没有完全听懂:“都是掏利息来花的,本钱不动。
”
听完这话我更不得踏实了,尤其配着他那浅浅的纯净的笑容,让我有种“你这是不是一巴掌前给个枣儿?”的感觉。
“豆儿,你别郁闷哈。要不然咱再试试?”我承认刚才我表现不佳,叫的不三不四,抖得乱七八糟,“恩?”
眼前的人忽然在我的嘴上送了很轻的一吻,刚刚分开时我就听见了他的低语:“你来。”
我来?我听到这话心里抖了一下。说实话,这比我当初想象的时刻不兴奋多了。因为我可是刚刚体会过那有多tm疼。
人没经过的事情是永远不会彻底明白的,所以他现在肯定没有我明白这件事是多么的不令人激动了。
“豆儿,疼,算了。”我不知道自己想得是什么,但是我忽然觉得自己像进了某条轮回路,有些事情就那么通了,“
不一定要这样的,不一定的。”
听完我的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然后就有一片温柔摇曳在黑色的双瞳里:“没事。”
他的身体比他的语言还要坚持,一路如流苏般轻柔的抚摸,引领唤起我的昂扬,如水的激情纷至沓来,合着心律奏鸣
,我的爱带着体温进了他的身体。
看着他清清如水的眼,涟漪着柔情。光影摇曳中轻颤的唇有着蜜糖的甜息。我压制着冲撞在胸口的欲望,轻轻前行,
慢慢感觉着进入他心里的那条路。
他就那样看着我,并没有闭眼。一路的呼吸,从轻柔到厚重,温柔上扬的唇角似是鼓励。但是,我还是从他的眉间看
出了隐忍的疼痛。
“张弛。”这声呼唤温柔到了极点,缠绵着我的心绪,一如花蕾缠卷着共生的风韵和风流。行至路的尽头,水的穷处
,我只想用这种浑然天成的交流来舒卷他的心事,展开他的眉头。
在最深处绽放的时候,折叠开的呻吟,如空瘦的黄花,绽放在我的心灵的峭壁上。使我终于相信:情动就是一瞬间的
事情。
31
同居开始的日子,幸福的很轻盈。
一大串钥匙摇晃在我的裤兜里,我偏能听出新挂上去的豆儿家门钥匙的声音。
从学校回家,路上一个多小时,我耳朵里灌着歌儿,嘴里哼着‘小跑调’,遍寻着沿途的各种美食,带回去等着豆儿
。
他回来时,我们可以遵循吃饭,看电视,洗澡,睡觉,真睡觉这个基本模式走下去……
没过几天,我们改变了生活方式:因为十一放假,除了10月5日他加班,我们开始有了大把的时间……
这么多时间,绝对不能拿来蹉跎。所以,豆儿说:“咱打扫卫生吧。”
他租的是个一室一厅,可是打扫完了,我才很认真严肃的跟他说:“豆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发现,这房子绝对是
越小越好。咱今后要是买房,就买个一室一厅,最好连厅都别要了。还省钱呢。”
“还有比你更懒的吗?”他狠狠地捏了一把我的脸,“肥的都能掐出油了,还不运动一下。”
“哎呦,疼。”我一边揉,一边抱怨,“你轻点不行吗?这是脸,我还要呢。”
“最还还要……”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
他快步走过去接起,就只开头说了个“喂”,结尾说了个“好,一会儿见。”然后,放下电话,转头朝我说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