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山岚静无言
谁共我
临风远眺
夜夜朝朝
炽焰晚照
江河寂寥
看罢天下
惟与君偕老
上面那东西只是作者妄图奔向文艺大道的畸形产物,请无视它吧。
本文主要讲的是一个古代医务工作者的的心路历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岚星,楚焰┃配角:楚水,肖延墨┃其它:弱强,帝受
第一章:相遇无言不相识
秋雨绵绵,直落了五日方歇。
待天终是不阴不阳的晴起来,又隔了一日,张岚星收拾了采药的用具赶去十几里地外的四望岭。
这几日正是山里出积羽的好天,保不齐走了运了还能碰上赤根(全为作者生造,请别深究,嘿嘿)之类的稀罕草药,他借隔壁李大娘的银钱,外带后几月的日子可就都有着落了。
张岚星虚岁十九,父母早亡,无兄无弟。他虽看着稍显文弱,但这些年岁独自过活早将他锻炼的如棵小杨树般结实,他也一如棵树般安安静静的长着。
早先他与梁城中一大医馆做学徒,不慎得罪个医师,变着法子被找不自在,最后磨不过,只得于年前回了乡下老家。
老家房子倒还在,田地早没了,他也不惯常做农活,只得靠学的那点医术给乡民治些小病维持生计。可乡下这地方,大人头疼脑热的都是捱一捱便过去了,没几个正经看病人。且他年少,看着让人不十分信任,重病也基本轮不到他。于是他时常去深山里寻些药草卖与镇上药铺,不过做这事的人也不少,勉强能够过活。
天不亮出的门,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到了四望岭前。张岚星在路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拿出预备的干粮慢慢吃着,歇歇脚,过会儿便进山。
正吃着,望见村里猎户陈二带了群人往这边来。陈二人很不错,平时对张岚星也是诸多照顾,他忙起身行个礼:“陈二哥忙啊,也是进山吗?”
陈二见到张岚星,面上一喜,忙回道:“这不是张老弟吗,又去采药啊!”又回头对后面一位华服青年哈腰道,“这位是我们村张岚星张大夫,可是个好后生,也常进山采药的,您要找的东西可能他会晓得呢。”
听了他的话,张岚星有些莫名,见那青年望向自己这边,便也打量着他。那青年真真就是戏文里说的那种什么翩翩贵公子的,年纪大约二十三四,长身玉立、高大轩昂、容貌十分俊美。女娲娘娘在造他的时候肯定十分上心,看那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再看看那风度、那气派,真是一身贵气哇。
那边华服青年瞥了张岚星一眼,又唤过身旁一个表情肃穆的青年,二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才吩咐了陈二什么,陈二便乐呵呵冲张岚星道:“可不是进山嘛。这位明公子着我领路,进山去找百岁槿,寻了昨天一整日连片树叶也没看着啊!”言毕颇夸张的叹口气。
百岁槿乃是此地特有,果实是珍贵草药。百岁槿如其名,好几十年才会开花结果,可谓可遇不可求。
看陈二的神情,大约是想要自己帮忙。乡里乡亲的,反正自己也正好要进山,张岚星便客客气气地问道:“陈二哥可是有何事要小弟做的,尽管说便是。”
陈二笑了:“张老弟是热心人,又对山里熟得很,不如劳烦同我们一道吧。”
张岚星正要答应,对面那队人中另一位看着十分干练的青年扬声道:“不会让你吃亏,每日二两银子,若是寻到,另有重赏。”
一日二两银子,可抵他做几个月的工了,张岚星本就准备帮忙的,现下忙一口应下来。
华服青年带的这群人虽有一二十之众,行走在山路间彼此却是毫不交谈,看着相当有规矩,张岚星越发觉得这些人不简单。不过这些与他个小民也无甚关系,他有银子拿就行。
张岚星这大半年来每月都要多次进山采草药,对哪片地头爱长什么可是了解的很,按他的指引真找到棵百岁槿,可惜一颗果子都没结。不过那华服青年虽仍是冷着脸,心情似乎没那么坏了,还让人打赏了张岚星与陈二各十两银子,真是将张岚星高兴坏了。他拿了银子,硬塞给陈二一半,陈二见推脱不过,这边老推来推去也不好看,也便收下。
张岚星怀里揣上钱自是更有劲头,也觉不着累了。有时那群人停下休息,他略坐会儿便一个人到附近去寻药。
这么忙活了大半天,到下午时还真叫他寻到一棵结着果实的百岁槿。一群人皆十分高兴,华服青年面上也不禁带上点笑意,吩咐手下给陈二与张岚星每人一锭金元宝。
当时,张岚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使拿到金子也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金子啊,他甚至都有些想学陈二哥,将元宝用牙咬一咬,终是没好意思,惴惴的将钱收起来。
既找到了要的东西,这群人不准备再逗留,张岚星因想着离天黑还早,决定还是采些草药回去,便并未与他们一同走。陈二觉着有了这么多的银子还打什么猎啊,还这么劝张岚星,见他坚持,就没再管。
分别时张岚星对陈二千恩万谢的,说等回去再登门答谢。陈二笑呵呵的说不必客气,若没有张岚星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东西,便先回了。
这四望岭纵横上千亩地,张岚星一个人慢慢往山里去,边走边留心着四周,没多会儿竟又让他碰到株赤根。他边小心地挖着,边乐滋滋的想今日可是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回头要去祖坟上柱香。
就在这当口,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岚星想着这地界该不会有猛兽吧,边握紧手中挖草药的铲刀边回过头去。
这一转身他不禁吓了一跳,正看见之前那大少爷一身是血的半跪于面前不远处,一手捂着胸前长长的血口子,一手握剑撑着地。这人也在抬头看着张岚星,眼神深邃,表情颇有些复杂。
“怎么回事啊?”张岚星瞪大了眼睛。
“一些小杂碎罢了。”那人面无表情道。远远看着,这人身上的伤口大致皆为利刃所致,定是遭到了何人的袭击。张岚星平时最爱听村里何大叔说故事,什么江湖、武林的,现下不免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您的手下呢?”张岚星疑惑。
“在后面拦着,有些棘手吧。”那人深吸口气,又站起来往前走去,脚步有些不稳,“你,快离开此处吧,后面来人若看见,可是不会留下你。”
啊,就是说还没有摆脱追杀吗?张岚星有些惊诧,大半是因着这人表现的过于轻松了点。片刻,张岚星明白过来,忙收起害怕的心思,“跟我来。”他说着便上前将人架起。
斜眼瞅瞅张岚星,那人沉声道:“不怕死?”
“这个……”张岚星想说谁会不怕死啊,可是要他看见这种情况却放着不管,依他那性子可是做不出,只好含糊道,“也、也不一定的,跑快些。”
张岚星架着人往那看似无路的密林深处去,一会儿,忽的又想起什么,脱下上衣欲将这人伤口暂时包裹一下,这人一直冷着的面上才终于变了表情,皱着眉头有些厌恶的拒绝:“不必了。”
张岚星愣了一下,还是客气的向他解释:“免得血滴下来留了痕迹,衣服虽旧了些,是干净的,今日才换上。”那人听了没再说什么。帮人的还要被嫌弃,张岚星有些无奈。但他生性老实,倒也不会埋怨,仍是继续将人架着往前去。
过了这处山林,前面是条山涧。张岚星特意带人走在水里,有了水的遮掩,脚印什么不容易被发现。
沿山涧往上,又走了一顿饭的工夫,他在处山壁前停下。扒开前面厚厚的藤萝,里面赫然是个山洞的入口。
洞口很矮,需猫着腰方能进入,他边将人往里带边轻声的做着说明:“这处没几人晓得,先在这儿避一避。洞里有几条岔路,有两条那头都是通着别处的,就是被人发现也能跑掉。”
那人没应声,只若有所思地的打量着着四周,
点亮火折子,躬身往里走了百米左右,终于到了处较为宽敞的地儿。此地俨然一间简陋的居所,有张树枝与草等物搭成的床,还有些别的用具。这里是张岚星幼年于山中采东西时偶然发现的,便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大本营。年长后进山若是晚了也时常在这里暂住,不成想今日倒派上了大用处。
他将那人带到木床上躺好,接着又将那人上身的衣衫解了。看看伤口,所幸并不深,没伤到筋骨。张岚星解下自己总不离身的褡裢。这看似是普通的褡裢,中间可缝了一个个小口袋,放进些草药与常用的成药。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做游医所必备。他从中抓出些伤药敷在这人伤口上,再将那人已经破烂浸血的华服撕了几条给他裹伤口。这人的衣服不止看着漂亮,摸在手里也真是舒服极了,要不是已然烂掉,张岚星宁愿撕自己的衣服也不会舍得弄坏它。
这人虽受伤,还流了许多血,之前却一直清醒着,这么长的路基本是他自己走过来的,张岚星只搭了把手。如今大概真是倦了,在张岚星将他带到木床上时竟很快闭起眼睛,好似睡着了。张岚星见状,弄完那些也便退到一边安静地待着,虽是满腹疑问,这会儿可问不出来,只希望自己别是惹到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彼时,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惹上的竟是他一辈子最大的麻烦。当然,至于麻烦的定义,还有待商榷。
第二章:贵贱相交安可知
桐油灯光线既暗,烧久了还会有难闻的气味,张岚星往木床那边看看,总觉着还是该将灯移出去,正好也可顺便在外面捣鼓下草药。
哪知他刚一起身,床上之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厉声喝道:“做什么?”
张岚星不禁被这人低沉的问话吓得浑身一抖,又看看那举起的长剑,他示意下手中的油灯,不安地回答说:“方才看你好像闻不惯这味,想给它移出去的,没、没要做什么。”
那人默不作声打量张岚星几眼,又重新躺好。
出了这一遭,张岚星也不敢再妄动,放下油灯,慢慢贴着石壁坐好。
周遭太安静,人就容易胡思乱想。张岚星觉着自己可真是不长记性,总忘记这些人与他们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年少时,那个总是一脸灿烂笑容的少年,本以为两人算是玩伴吧,可那少年一转脸却能笑着用马鞭将他抽出一身的伤。只能怪自己傻乎乎的,分不清各自的身份。少年如今早已封了王,权倾朝野。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这边张岚星正独自唏嘘,那边的大少爷冷不丁又开了口:“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啊?”张岚星一愣,“张、张岚星。”他战战兢兢地报上名字,不知这人是要怎样。
“我记下了,待回去,自会酬谢阁下。”那人仍是一板一眼,说话不疾不徐的,似乎对当下的处境毫不在意。连张岚星都能觉出这人定是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仇家,可看他似乎已有万全把握。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江湖纷争?!张岚星忽然又想到何大叔说的那些武林故事,顿觉豁然开朗。
果然、果然血雨腥风啊!张岚星心下暗叹,结果便是更加好奇了,但又觉着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晓得很多秘密的小人总是死的很快的。
他便简单应了一声,面上看着似乎很平静,脑中已然在想象那些刀光剑影的画面。
那边的人却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致,停顿片刻又开了口:“阁下,倒是有趣,似乎与我遇过之人皆不相同。”
“啊?”
“明明十分畏惧,却依旧选择待在这里,阁下与我无亲无故,并不必如此。先时我以为阁下不过是个一般乡民,如今看来,倒是胆识过人,连我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为何会发生今日之事也不问一下,难道不怕我是歹人?”
“啊?”如今张岚星的表情实在可以当做目瞪口呆一词最好的诠释。他心中可是迷糊极了,一根筋的脑袋中压根就不会出现那等纷繁复杂的东西,所了解的“阴谋”无非来自于戏台、评书之类,胆识与他完全可谓谬赞,不过是不知者无畏罢了。
他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原没想这许多。看您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人又大方,长得又这么体面,哪里会像坏人呢。那,您是要告诉我您尊姓大名吗?”
不知是张岚星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对面那人,他一直板着的脸上竟带了些笑意。
“你这人说话着实有趣。”那人微微笑了笑,停了会儿又继续说到,“阁下便唤我明奕吧。”
张岚星却是想岔了:“开宗明义那个明义?”这个词可是经常在评书里听到。
“神采奕奕之奕。”
“哦。”张岚星默念了两遍,又觉着这种时刻谈论这等芝麻小事似乎有些不妥,挠挠头,问:“明奕公子,我也不晓得你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着挺危险的,你身上还有伤,总在这边待着行吗?现在天估计都黑了,可要我出去看看啊?”
“不必。此番外出之前已料到恐怕会有今日,只没曾想到如此之快,有些大意。我若遇袭便说明那处有变,事先已布置过,即便我今日带来之人全无生还,别处仍会照旧行事。如今外间必有埋伏,此地倒是隐秘,阁下与我在此静待天明即可。”
张岚星连连点头说好,实则仍是稀里糊涂。只是这位明奕公子说话时表情如此坚毅,十分可信的感觉,张岚星觉着这人肯定很有本事,无论何事都能办成,于是他天性中盲目乐观的那部分又占了主导,也不害怕了。
这心情一放松,饿劲又就上来了。张岚星今日才吃了顿早饭,晌午时候忙着找草药,那些人用餐时他只胡乱啃了两口,也没顾上,此时方觉得腹内实在空的可以。中午这位明奕公子的手下分给他的食物他也没舍得吃,还包的好好的放于褡裢内。一块咸肉干,两块细面饼,他拿出来送到那边木床边上。
“啊,那个明奕公子,您也饿了吧,跑这么半天,先吃点垫垫。”
那人看看他,作势起身,张岚星忙放下东西搭了把手。明奕盘腿坐好,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奇怪:“哪里来的?”
“晌午时候公子你们分给我的啊,我一口没动,干净的。”张岚星边解释边拿出他自己备的干粮坐到一旁吃起来,还暗自庆幸今日预备的多,不然可得挨饿了。
那边端坐之人若有所思的凝望张岚星片刻:“阁下手中所持何物,与我这边看似很不相同?”
“啊?这个,杂粮饼啊,是我自己早起做的,跟您那不是一样。”张岚星正将手掌中接到的饼渣子一下塞进口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明奕见他吃的香甜,心有所动:“我从未吃过此物,不知阁下可有富余,我想尝一尝。”他大约也为着向人索要食物而过意不去。接着道,“我这边这些你可拿去,我白日里已尝过,味道并不怎样。”
张岚星觉着自己快傻了,怎会有人放着白面烙的厚饼子不吃要吃它这随手捏的杂粮锅贴!有钱人家少爷的心思他果然不明白,正好还剩个,便起身给人送了过去。口内说着:“这块我也没动的,您不会真要吃吧?没多好吃的。”
明奕接过饼道了声谢,拿起端详下便直接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咀嚼片刻,刚一下咽,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可有水!”他哑着嗓子喊了声,俊朗的面庞似乎都有些扭曲。
张岚星不明所以,慌忙取了水袋打开递与明奕,只见他一口灌下许多,努力咽了半晌方缓和过来。
“你您怎么啦?”张岚星好奇的问。
明奕微喘着反问:“这究竟是何物,怎会如此坚硬?先时咬下去不过是有些难吃,待我吞咽时但觉喉中好似石子划过般生疼,怎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