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尽人子本分,这样辅佐陛下,才能使我朝千秋万代!”
站在里面的李瑞闻言立马变了脸色。付青云恍然间明白了,定是有人要除了这太子,才出此下策!这与张义崇耍的完全
是一套把戏,全无价值可言!但看那表情,皇帝似乎是深信不疑了。
只太子咬牙,推开站在前面的妃嫔,快步走到皇帝面前,对那台下道士说道:“试药?这么说来,你还不敢担保这仙丹
是真是假?!”
“并不是的太子殿下,因为这丹药只有皇家才有资格服用,不过您既为人子,和皇上一同飞升,岂不是桩天大的好事?
”
“皇儿,不得无礼,他说的不错,难道你不愿意我朝的基业万古千秋继承下去吗?”那皇帝却是呵斥了太子,让对方又
气又闷哑口无言。
“请太子殿下服丹吧!”那道士举起双手奉上那丹药。
众人屏息看着,明知此事分明是有人想至太子于死地,却无一人敢说话,皇帝对丹药之说深信不疑,若不是太上老君亲
自驾临,恐怕是止不住这一场闹剧了。就算太子真的死了,也最多借神仙的口,随便一句敷衍过去。
不必亲自动手担当恶名,便可让对方自取灭亡。这招数虽比张义崇高明不了多少,但也是行得通的计策。付青云四下看
了看,却瞧不出是谁作祟。
太子脸色发青,却奈何不了谁人。眼看着这场戏马上就要成了,所有人却大气不喘一声。
太子已是无从抉择,冷冷一笑,夺过丹药咽了下去。
第贰拾贰回:信手拈来步惊心
明知是奸臣所为,但那太子根本没有办法也无人相助化险为夷。
太子在众目期待之下咽下了丹药,而不到片刻脸色便开始变黑,这明显是中毒迹象!只见太子拧眉,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的单膝跪倒、倚靠在石柱旁,众人之间立马乱成一团、喧哗一片。老皇帝心疼了自己的孩子,冲过去将他一把抱住,满
面悲痛。
而下面的道士却说:“太乙真人说太子不能享永生之福,但现在便可得道了啊!”
分明是一派胡言!真是替鬼说话不知死活的家伙,付青云忽然间穿过人群,走到了老皇帝与太子面前,跪下说:“太子
殿下身中剧毒但可能命不久矣,但草民故有一计可救太子于地府人间!”
下面的徐庄周、李华、司马遥纷纷面面相觑,不明白付青云的所作所为。
那道士却回驳道:“哼,太子殿下得道成仙何须人救?!”
只见付青云胸有成竹的说的说道:“若那丹药是真,不知陛下是否愿意也服下一颗?太子殿下已中毒,若错了最佳时间
,纵使是华佗在世也难救他一命!请陛下三思,这世间万般荣华富贵,哪里抵得过人的一口活命?”
“朕便是想长生,所以才这般作为啊……”老皇帝抬袖遮住了眼,不想多看,只对一旁的羽林军说道:“把那些道士拖
下去……斩了!”
老皇帝不顾那群道士的叫喊,放开了太子,站在一旁让付青云过去,“若你能治愈太子,朕封你为异姓王,另赐号、赐
宅,你若有什么愿望,朕也竭力替你达成!这请你治好太子啊!”
众人深吸一口气,这老皇帝果然是爱子心切了,儿子都快死了,总算使得他清醒了过来。
这封王封侯之事,若不是皇室嫡亲直系,再者便是立了大功的将帅文臣可封为异姓王,但让一个只会医术的人做异姓王
,还是如此年少的一个孩子,看来这老皇帝果然糊涂了,顾此不顾彼,想要鱼掌兼得啊。
付青云没有回应老皇帝的话,一切只待太子醒来。付青云取出随身携带的几个锦囊,里面装这只拇指大的小盒,那小盒
黑漆红花,付青云从内取出了什么,众人隔得太远却也看不见。付青云对一旁匆忙赶来的御医说:“拿银针过来。”
那御医不敢怠慢,立马便拿了一卷羊皮包裹的银针。
那里面装着各式银针,长短、大小皆不相同,有的足有一尺长,而有的却只有手指般长。
付青云一手卡住他的人中,一手将李太子翻转过来,取一根最长的银针缓缓刺入大椎、身柱、命门、气海等,看得众人
浑身发麻,那几只银针似乎都刺穿了他的骨髓似的。十二经络,奇经八脉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
阴维脉、阳维脉悉数打通。
一旁御医看着,并无一处错误,可见此人确是精通针灸之术。
付青云手按太子下颚让他张开嘴,将手中黑盒内的东西放入了他口中。
片刻付青云再依次去掉银针,又将太子翻身过来,复又针灸他胸腹十四处、四肢五处命穴,最后一针推向印堂,太子猛
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一口污血哇的一下便吐了出来。
付青云去除他身上的银针,将那小盒收回了锦囊,便站起身来。
一群御医连忙簇拥过来扶持太子,太子的脸色渐渐从灰黑变回了暗白,过了片刻便恢复了血色,俨然没有分毫的中毒迹
象。
老皇帝见状立马喜笑颜开了,连声称赞说要感谢付青云,便问道:“朕答应你的自然都会做到,那么这位神医该如何称
呼?”
付青云撩袍跪下,低头说道:“草民姓付,付青云。”
“父皇,他既是救了儿臣性命,又医术高明,不妨留他在宫中,替儿臣治愈伤病吧?”
老皇帝点点头想着太子说的极是,便向下旨了,付青云微微一怔,抬头说道:“草民身份卑微,留在太子身边,只怕,
只怕不妥!”
太子却说道:“何出此言?你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你能出现在此又怎回事身份卑微。”
付青云回不去口,无言以对,半推半就了,只好暂且答应下来了。
司马遥看着这面前的景象,却觉得似曾相识。
脑中忽然一阵晕眩,便向前跌倒过去,徐庄周立马扶住了他,低声问道:“不舒服吗?”
司马遥摇摇头,“或许是那炼丹炉的气味,让我有些不适应……”说罢,便撇开众人,从一旁的落花门离开了。
付青云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台下李华与徐庄周,太子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无奈之下,只好随他离开了。或许是进去了虎口
,付青云略带不解,却也不知所措。
李华看着徐庄周,忙道:“你与太子是交好吧,你可能劝他回心转意?我答应了别人要照顾好那孩子,他在这种地方万
一被卷进事端之中我如何交代?”
徐庄周只是风淡云轻的说了一句:“放心吧,太子不会为难他的。”
司马遥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府邸,如醉酒一般,脑袋里昏昏沉沉一片混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却又立马忘记了,陷得
越深,就忘得越快。反反复复,简直辨不出此时是天上抑或人间。
司马遥靠在墙边,缓缓蹲下身,喘了口气,看向窗外朦胧月色。
……
那大概过去多年,司马遥却记得不牢了,只是似乎发生在,徐庄周来到这里以后。
那年一切都很平静,浮生作梦看,风无波澜、山映斜阳。
出生卑贱的人,或许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了这此生,或者回去他乡觅寻生计。
这巷子里曾经有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后被达官显贵看上了,带回了府邸。于是生活在这里的丑陋娼妇们总是端详着儿女
的面容,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得志。
司马遥除了与母亲生活,还有一个哥哥在外乞讨为生。司马昌不及司马遥长的清秀,但瘦骨嶙峋,纵使是比司马遥大了
五岁,也看起来同他一般大。
司马遥还是年幼时,被母亲拖去大户人家门前叩头,逼着要把司马遥卖给那家人。而却不知这家的二夫人性格暴戾,当
场便叫人打断了司马遥母亲的一条腿。母亲重伤不及医治,三日后便去世了。
兄弟两人一泪不流,背靠背坐着到了天明。司马昌收拾了东西,便带着司马遥离开了这里,去了京城。或许碰碰运气,
总是比死守来的好。
两年后,司马遥忽然被人接走,住进了那位大臣的华美府宅。
那便是,第一次看见那人了。一双温温润润的眼眸,似乎容纳了太多东西,却又不染一丝尘埃。或许是那双眼睛,让司
马昌最后愿意为他而死,助他攀上权利的某个高端。
哥哥死的时候,司马遥还一无所知。
但徐庄周去看了他,确确实实。隔日,司马昌在午门外凌迟处死时,被不明踪影的人一剑封喉射死,同年,乐师徐庄周
,册封为七品官员,这也成为了日后的踏脚之石。
司马昌到底做了什么,司马遥也从无过问。但司马昌死的并不遂愿。
似乎只是写出供词以后,打算自尽,可恨十指手指被钉在了墙上,牙齿也被拔了。那供词到底是什么,司马昌当时又是
什么地位,才值得让整个宫廷撼动,司马遥隐约记得些片段,却已经忘了。这也成为一处心疾,此生怕也想不起来了。
今日之事,却让他再度有了那感觉。
司马遥控制不住内心那股不明所以的情绪,竟是悄然落泪了。
第贰拾叁回:物是人非事事休
付青云随着太子走入了他的行宫,看见里面一片颓靡狼籍不禁微微皱眉。
那织锦红绫散了一地,尊罍四处倾斜,两旁被人刻意搬来的矮桌也横七竖八的随意摆放着,几个歌女正在玩闹,见了付
青云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太子挥挥手,便将她们遣下去了。
好歹也是一代未来帝王,孰好孰坏虽是由他,但这样未免有失体面了。
听说二皇子并不聪慧为人憨厚,不堪重用,而三皇子天生成疾,不敢为帝王,唯有这正宫太子李瑞不痴不傻年岁相当,
又是名正言顺的正统身份,总比几位后宫嫔妃所生之子来的体面,再看几位皇子,虽说似乎都成不了大器,但这李瑞好
歹也有些盼头。
李瑞在正前席榻上坐下,手托着下巴,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付青云,缓缓开口:“你若是对当局稍有了解,便知晓你
助我脱险并无好处,反倒会引得祸患无穷。”
付青云赶忙也随地坐下,低头瞅着地板,不明这太子到底想说什么,只答道:“草民只是九王爷手下一名侍从,无德无
能,奈何谁人瞧得上我这条命。”
李瑞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自称了,我们双方若是信得过彼此,无人的时候你大可称我李瑞,我呼你本名便是。
”
付青云眸底一闪而过一丝光华,却又刹那收敛了起来。听他这话,怎都像是想与自己合作,为何合作?想做什么?太子
无才无能,怕是日后上位也只能借助太傅、丞相等人辅佐。现今这纨绔子弟忽然说出这般正经的话,倒是让付青云稍稍
有些吃惊了。
“殿下想说什么?”付青云问道。
李瑞见他不愿捅破明说,似乎是想探清意图在做,于是便说道:“我现在的处境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最初有奸人想害我
,太傅三番两次协助之下才未能得逞。如今竟是大庭广众想至我于死地,我服下丹药的时候万念俱灰,想干脆一了百了
,但你出面救我于水火,我自当感激不尽。”
听着让人有些战栗了,付青云不愿多问,当即说道:“草民不愿纠缠此事,只替殿下疗伤,如此而已。”
李瑞却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继续说:“这满满京师竟是无人敢助我,我也没有能信任且有这能力的人。你先退下吧,夜
已深了,明日再来,我且同你慢慢分说。”
付青云颔首,起身踏着满地绮罗步出了宫殿。
走出宫门,那些观热闹的人群迟迟未散,几人见他出来,便立马问道:“你是谁家的随从吧?听说太子遇害了,究竟是
福是祸?谁人所为?”
是福是祸?付青云苦笑。这佳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传十十传百倒也传的灵通的很。太子或许是因祸得福,又保全了
性命,乃不幸之中万幸。
付青云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他浑噩度日,怎么看着他的思路却清晰无比?
同他对话却听不出分毫玩世不恭的意思,他明白有人害他于无形,且算是看得清局面了。
就这份意识,他哪里像是那未来注定昏庸无能的太子李瑞?
回到徐庄周府中,只见陈总管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对付青云说道:“徐大人正与司马遥在后院饮酒,公子是要过去和徐
大人说一声,还是现在回房歇息?”
付青云想了想,对陈总管说道:“陈总管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回屋放东西。”
陈总管答了一声,从一旁的回廊离开了。
付青云并未回房去,只是不便让对方去通报徐庄周。毕竟这样显得未免生疏,付青云不适应也不喜欢,心中有很多话想
要对那今日为人臣昔日为子期的徐庄周相说。绕过重重回廊,到了后院的矮山。
这些山大都使用石膏与石块堆砌,增添气派所用,里面怪石林立,有人藏在其中还不便寻找。付青云绕入石林中,向着
湖边走去,此时却听闻两人的对话声。
司马遥并未举杯,他不喝酒,也不爱喝,看着湖面波澜微动,眼神沉静。
“转眼又是春絮藏雪,也不知是第几个年头了。”司马遥低声说着,“那年司马来到府中,司马昌已经死去多日了。当
时是哥哥让先生照顾我?”
徐庄周面目随和,却也答得无意,“年年此时你都会提及此事,也怪我当年鲁莽。”
司马遥举目看着徐庄周的面庞,从第一次看见他,便觉得这人太过孤高,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
“……若没有先生,亦不会有今日的司马遥,司马愿为先生倾尽此生,在所不辞。”
司马遥眼神坚定认真,而徐庄周的面色依旧平静如初。
付青云不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司马昌”是何人,与徐庄周有什么关系,但听得出那人是司马遥的兄长,并且已不在人
世了。
付青云放平气息,从怪石后面走了出来。
“青云,你回来了?”徐庄周微微一笑,便起身去邀他在石桌前坐下。
付青云点点头,并未有坐下的意思。司马遥见徐庄周有意留他,便说道:“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明日晨再接先生和
青云去宫中。”司马遥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徐庄周在人前不多话,平日虽沉默,但措辞总是一语中的,简洁干练在朝中自有一套处世方式。府中上下一干侍从,都
是点头会意的伶俐角色,也只有这般机灵的人才伺候的了徐庄周。
司马遥为徐庄周门客,平日多是他代徐庄周抛头露面,更是极会做人。方才徐庄周起身话说的几个动作,便瞧出了他的
心思。
付青云知司马是因自己在此,才刻意离开的。只徐庄周在这里了,付青云也自然的坐了下来。徐庄周同他对坐,拿起一
旁青花瓷杯,倒上了半杯碧潭飘雪。
付青云握着茶杯,抬眸看着徐庄周。四目相对的刹那,想说出口的话却欲言又止。
当年的不辞而别,至今莫名的重逢,当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淡若云烟了。
徐庄周看着付青云,说道:“太子同你说了些什么吗,你看起来很困倦的样子。”
付青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说,希望我能帮助他,他似乎树敌很多,太子让我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他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