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冥之夜 上——尉迟善弥

“昨天那荒地有没有什么异常？”墨彦还是有些在乎甫维所指给自己的方向，虽然没理由去相信这个行事诡异的男人，但是凡事都要小心，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哪儿有什么异常，曲婆婆的饭菜很好吃。要说异常市郊到是有事发生，路人从垃圾桶里倒出来一个被啃干净的尸骨。”叶暮一句话说下来连着打了四五个哈欠，眼睛也发沉到不能再睁开的地步。

“尸骨？在哪儿？！”墨彦放低声音站了起来，跟叶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

叶暮揉了揉眼睛，起身的动静招来班里一些人的目光。老师也不免讽刺道：“有些人以为来了大学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学业也放松了，不知道自己可能在这里连一年都呆不下去，这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老师，您要说叶暮会留级，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杜凡拉长音接了句下茬儿，一只手支着下巴边说还边记着黑板上的板书。

“我不光指他，在座的我相信都是靠实力考进这所学校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个别人而影响到自己的学习积极性。”老师看了一眼杜凡，眼神中透着些许愤怒，可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变。

“得了得了，上课您讲这些到是很影响我们学习的进度。”杜凡也不示弱，最近这几天，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了，各个都神神秘秘的，弄得自己也烦躁不已，听这老师说话就忍不住想拱他的火儿。

“杜凡你也少说两句，老师您讲课吧。”文茜从后边拍了拍杜凡的肩膀，又冲老师笑了笑问起了刚才所讲的问题，转移了老师的注意力。

而班门口，叶暮和墨彦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一路上叶暮只管背墨彦抓着自己的肩膀，在半空中疾驰着，偶尔看看地面腿都有些打软。“那尸骨肯定已经不在了，你现在过去也没用。”

墨彦根本不停叶暮的意见，直到市郊才把叶暮放了下来。“在哪儿看见的？”

“就在前边一拐弯儿。”叶暮着地的一刻差点儿坐到地上，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脚步。“就算这有死人也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邪冥之主，万一是个变态杀人狂你不白来了。”

“不会，你说那尸骨是否留下了左臂和下肢？”墨彦询问道。

“是～～”我到还真像看看那个让墨彦这么执着的邪冥之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莫非是个女的么？！叶暮带着情绪，想知道墨彦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杀掉苍澈，而且对于魔物的弱点、习性都相当了解，虽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墨彦现在这样倒更像是一种偏执。

墨彦仔细查看着已经被警察封锁的现场，一定有什么遗落的东西可以让叶暮找寻到魔物的气息。对于一个需要依靠人类的自己，墨彦的心里一直都在矛盾着，但想想那个男人跟自己说的话，信念又坚定的起来。圣灵界不需要废物，这个任务我必须完成不可。

17.没有奇迹

“你到底要找些什么？”叶暮凑上前去，看着墨彦紧闭双目，冰雾从周身散发而出。就见除了墙角处以外的地方都已经被冰冻结了起来，魔物所拥有的魔元素会比一般的冰体要凉，而墨彦作为圣灵冰系掌管着善于控制冰点，这样一来不会冻结的地方肯定留有邪冥的气息。

“墙角有东西。”墨彦走到墙角处蹲下身，伸手拿起墙上铁定刮下来的一块碎布递给了叶暮。“找到这个的位置。”

叶暮不情愿地接了过来，自己难道就是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香灵山也是，需要的时候找到自己，不需要的时候就离自己远远的，这墨彦摆什么架子。叶暮将碎布放在指尖揉搓了一下，又放在鼻尖前闻了闻。这味道……

“在哪儿？”墨彦又问了一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叶暮此刻的表情。

“给我时间找一下，我又不是警犬闻一下就能知道在哪儿。”叶暮把碎布收进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一下，找到了我联系你。”

墨彦依旧看着叶暮，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可让叶暮有些着急，看样子墨彦是想一直等到自己找到为止，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定不能让墨彦知道这碎布的出处。叶暮再一次将碎布从兜里拿了出来放在眼前，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迅速打了几个字给王蒙发了过去。“这味道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墨彦把视线从叶暮的手机上移开，冷眼看向叶暮。

“没有那么多死气。”叶暮微微攥紧了碎布，为墨彦指了条路，是与市外荒地相反的方向。“这味道沿着这条街往市内去了。”

墨彦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冰冷的眸子像黑水深潭，轻闭一下转身腾空而起，往市外荒地的方向而去。

叶暮这下可着了急，还想在王蒙赶来之前拖延些时间，谁知墨彦竟识破了自己这点儿小伎俩，想想自己想骗这不是人的家伙也还是力不从心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叶暮发现已经不见了墨彦的身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个劲儿地往市外跑。等到了曲婆婆家的院墙外，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溢了出来。叶暮暗叫不好，赶忙冲了进去，院里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并不熟悉，但墨彦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叶暮一跃上前跨过了略高的门槛，心里还不停估算着时间，王蒙的学校距离这里打车最多半个小时车程，现在又不是早晚高峰时期肯定不会太慢。

“小伙子，快，快救救婆婆。”曲婆婆的声音从旁边的屋子里传了出来，叶暮看着真切，墨彦已经准备出手，现在要救曲婆婆已经来不及了。

正这样想的时候，从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正是曲婆婆的老伴王叔，不过也只是有了一个扑向墨彦的动作，随即就被冻成了冰雕。这到为叶暮争取了些时间，叶暮就地一滚，在王叔的冰雕落地碎成碎片的前一刻滑了过去正好挡在墨彦的刀前，速度之快若是普通人定是已经扎穿了叶暮的颈项。

墨彦在距离叶暮脖颈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凝冰刃，冰凉的刀风已经让叶暮的颈项微微渗血。

叶暮咽了下口水，眼珠转到了下边瞄着墨彦的凝冰刃，自己想都没想冲过来，墨彦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若是嫌自己碍事，现在没准自己都已经一命呜呼了。“是魔你可以杀，人你就高抬贵手，这么卑贱的物种就不劳您大驾了。”

“让开。”墨彦上前一步将叶暮推开，可叶暮却趁墨彦靠近的一刻抱住了墨彦的腰，猛地站起身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向了墨彦。曲婆婆也得以趁此机会逃出了门，门口处王蒙已经及时赶到，打开车门让曲婆婆坐了上去。

单凭一辆人类智慧发明的出租车又怎么甩得掉墨彦，而叶暮也不过是个能感应到异类味道的人类，想牵制住墨彦更是难上加难。但无论如何，有些事做总比不做好，叶暮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愣是将墨彦死死地按在地上。

墨彦怎么能容忍被人类压在身下，被按住的肩膀化出了冰刺，刺穿了叶暮的手掌。叶暮却咬紧牙关，没有半点松懈，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墨彦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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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低估这个叶暮了么？”甫维低声自语，隐匿了身形在不远处的墙体阴影中注视着曲婆婆家发生的一切。没想到叶暮竟真的能抑制住身为圣灵的墨彦，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老太太哪里能做到这种地步，被刺穿的双手肯定很疼。

甫维正想着，身后一团雾气便将其包裹在了其中，虽然被迷雾遮挡看不到任何东西，甫维却依然神态自若地转身优雅地看向迷雾的一角。

“一个人躲在这儿看好戏不太对吧？”甫维所看的方向有个人影若隐若现，看那身形比甫维要高一些。

“哼～～”甫维冷哼一声，向那身影迈进了一步。“彼此彼此。”

“彼此？跟一个无心之人谈彼此，我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斩枫从迷雾中接近着甫维，早料到这甫维不是一般人，可却没想会这么容易被他逆转了局势。

甫维虽然身处雾中，但在斩枫距离他只有一米的地方却能将周身的雾气瞬间弹开，黑色的权杖浮在甫维头顶上空，可以清晰地看到斩枫此刻略带惊讶的脸。

“作为人类还真是可惜了。”斩枫摇了摇头，右手猛的向前想要贴近甫维的面庞。

甫维收回权杖，速度之快已经将斩枫的右手挡了下来，却不料左侧脸颊竟被斩枫雾化的手擦过，斩枫操纵着雾气快速划过甫维的发丝，束发掉落，得意地笑了起来。

甫维垂眼看向肩头披散着的银发，嘴角微微上扬：“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不觉得很可笑么？这戏是我排的，你想看便看，不想看也最好不要挡了我的视线。”

甫维的话音刚落，斩枫便感觉所有的雾气都被强压向自己体内。“啧……这场戏马上就要结束了，结局已定还有什么好看的。”单凭一个叶暮根本不可能抑制住墨彦，别看他拼了命似的想要保护那曲婆婆，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奇迹会发生。

“你对墨彦太过盲目相信了。”甫维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看着叶暮那边的发展。

斩枫怎么会轻易赞同甫维的想法，即使甫维知道很多人类都不了解的他们的世界，可这并不能代表他了解所有。墨彦只要定下了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杀了叶暮那也只能算叶暮做了错误的选择，以墨彦以往的行事作风，今日来看叶暮必死无疑。

见斩枫依然自信满满地表情，甫维面带笑意地泼了盆冷水。“叶暮如果死了，要困扰的可就是你了。”

斩枫表面上摆出镇定自若的神态，但听了甫维这话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矛盾了起来。若是叶暮这么快就死了，那之后也就没戏可唱了。可他若不死，墨彦这边肯定又会有其他的改变。事情越来越超出了计划的范围，不过所谓的乐趣也只有在意料之外才有意思。想到这里，斩枫轻笑一声，走到甫维身侧。“那又有什么事会让你困扰呢？”

甫维不语，斩枫用手轻抚过甫维的长发，化作雾气离开了甫维的身边。甫维倒是没有丝毫的转变，并没有躲避斩枫的手，淡淡地看着叶暮逐渐开始摇晃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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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婆婆不是你要找的人。”叶暮由于疼痛，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小，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冰刺从手掌直穿而过，血流的并不多，只是寒冷却浸透了全身。

墨彦不动，只是等待着叶暮从体内慢慢冻结。待叶暮身体开始僵硬，墨彦收回冰刺，把叶暮抱起放到一旁的火炕上。

墨彦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会手下留情了？斩枫趴在屋顶上，看了一眼表情僵硬扭曲的叶暮，便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墨彦的脚步。

此时的王蒙乘坐的出租车也就刚刚驶入市里，他找了个地方付了车钱跟曲婆婆两个人逃到了无人的巷子里，见没人追来，放低声音向曲婆婆问道：“您这是怎么招惹那个小世祖了？”

曲婆婆心里担忧叶暮，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世界上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但叶暮都知道。世界上有你不能招惹的人，但叶暮能招惹，至于我，若是死了，只有叶暮会记得就好。”

王蒙还在想着曲婆婆这话的含义，突然听到巷子口传来的脚步声，赶忙屏住了呼吸，示意曲婆婆噤声。

18.杀

“不用紧张。”曲婆婆拍了拍王蒙的肩膀，向巷子口走了过去。

王蒙心想这老太太实在太没危机意识，活这么大岁数就不怕死了么？随即跟上了曲婆婆。看着巷口处两个人影冲了进来，跑动的身影不像是墨彦的样子。

“三朴！我们这可找到你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跑过来，抱了一下曲婆婆，又看了看王蒙。“这个人是叶暮的朋友？”

“恩。你们两个没事吧？”曲婆婆仔细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稍微放下点儿心来。

“我们自然是没事，但也不允许你有事。”女子身穿青色长裙，显出曼妙纤细的身姿，刚说了一句话便粘到了曲婆婆的身上。

王蒙在旁边一头雾水，什么三朴，这婆婆叫曲三朴？哪里有这样的名字。

“小娃你别瞎想啦，有的事不知道最好。”曲婆婆看王蒙皱起的眉头说道。

“嘿！不就是个名字么，无所谓啦，反正叶暮交给我的事儿我也差不多算完成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王蒙挠了挠后脑勺，压根没明白曲婆婆说的什么意思，但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既然都说了不是自己该知道的事情，不问也就不问了。

“湖翼你带尤尔先走吧，墨彦要找的是我，别都把命搭上。”曲婆婆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尤尔推开，冲湖翼点了点头。

“我不！”湖翼拉着尤尔就要走，尤尔却死抓着曲婆婆不放。

“别闹！”曲婆婆厉声喝道，狠狠地打开了尤尔抓着自己的手。“邪冥最忌群居，活这么久都学不会独立么！”

尤尔的泪在眼眶打转，大眼睛瞪得溜圆，最后看了一眼曲婆婆便转身跟着湖翼走出了巷子。

曲婆婆叹了口气，皱巴巴的脸上明显显现出一丝悲伤，这表情让曲婆婆看起来有些可怜。但曲婆婆这时想至少让那两个人跑了，也算是圆满了。可刚这么想到，巷子外面就响起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曲婆婆双眼怒瞪，扔下王蒙一个人用一个老人很难达到的速度冲出了巷子。

见墨彦悬浮在半空中，手掌上方凝结的五条冰刺漂浮旋转着。冰冷的眸子看都不看后边追上来的王蒙，五条冰刺瞬间放出。

王蒙暗叫不好，冲上去要将曲婆婆按倒。可叫还没抬起来一根冰刺便钉在了他脚前的地面上碎成了粉末，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而此刻，曲婆婆竟变得浑身漆黑，身后露出了六条黑色长满羽翼的尾巴。

墨彦保持着人类的摸样，并没有因为曲婆婆的变化而感到惊慌。“不自量力。”说罢，又是五条冰刺，这回却是不偏不倚地全部打在了曲婆婆四肢和心脏的位置，由于力度过大，曲婆婆整个人都被打得后退直直地钉在了墙上。

王蒙在一旁看着两条眉毛都凝在了一起，钉在墙上的曲婆婆再不是人类的摸样，三只像乌鸦一样的头颅六条尾巴浑身都长满漆黑的羽翼，而刚才四十岁大叔以及纤纤细腰的弱女子一个变成了长了鸟翼的水蛇，一个则是满身花纹的人类身形虽然依然穿着青色长裙却明显长着一张男人的面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草！”王蒙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总之该保护的人成了鸟人，变鸟人就算了还化作了尸体，一会儿若是叶暮来了没准自己都会被这个叫墨彦的变成什么神兽的尸体。

可墨彦并没有再凝结冰刺，淡淡地看了王蒙一眼，轻盈地落到了地上，看了看地上的三个人。被那个叫甫维的人算计了么，这其中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干扰者。墨彦转身，三具尸体上的冰刺破碎，而尸体也随着冰刺的破裂消散，最后仅仅只剩了一直黑色的羽毛。

王蒙走上前，将地上的羽毛拾起收进了怀里，一路跟在墨彦的身后胡思乱想。叶暮到现在都没有赶上来，难道已经被墨彦这个混蛋给杀了？！越想越觉得不对，也没看路，只顾跟着墨彦的身影走，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曲婆婆所在的院落。抢先墨彦一步，跑了进去。“叶暮！”

叶暮身上不知是汗是水，面部表情并没有最初的僵硬之感，受伤的双手手指微微跳动着。

“他没事。”墨彦站在一旁双手抱肩看了一眼叶暮，又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王蒙一听，立马放心了不少，可看到叶暮手上两个大洞被冰所凝结，又猛然站起身揪起了墨彦的衣领。“是你弄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