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与笨蛋 下——狄灰

查的。不过你在那儿，事情有些变化。”

“啊？”

“今天是个意外。线人报告说他只是去那个会所视察情况，根本没有其他的安排。”连原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要不

是线人给我打电话，你恐怕……”

萧楠抿着嘴不说话，攥紧的拳头放在膝盖上，但还是无法抑制地在战抖。连原又说：“我现在给你说这些，都违反纪律了

。不过我想让你知道，事情不太妙。那个人是个大无赖，他想拖你下水。”

“什……什么意思……”

“他说是你勾引他……你……咳咳……你是会所的男公关……也就是说，你被他指为卖淫，然后他还要告你故意伤害。”

“我没有！”萧楠失声喊了起来。他慌乱极了，也害怕极了，更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是被强暴的那个吗？怎么成了卖淫？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为什么黑白会被颠倒？为什么受害的一方反而会成为害人的人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你别着急。”连原按住萧楠的肩膀轻声说，“不过现在情况对你不利。那个会所贵宾区根本没什么人能够给你

做证人。但是他跟那里头的人熟，而且还串通了侍应生，让他证明他是被你勾引的。”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萧楠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不能正面我的清白吗？”

“萧楠，凡事要讲证据。”连原无奈地说。

“可是我没有……”萧楠拼命摇头。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太担心。”连原安慰他道。

“小连。”门口的警官开门看了连原一眼，提醒他不要再透露任何信息了。另一人说：“小连，我来录口供吧。”说罢，

走进来拿走了连原手里的本子，把连原赶了出去。陈俏打完电话回来，刚想进门，就被连原的同事拦在了外头：“你们别

再让我们为难了。”

“好。”连原点点头，转头又对萧楠说：“我没让他们通知你家人，放心吧。你配合他们好好录口供，把事情经过一五一

十地告诉他们。”

门被警官关上了，连原和陈俏被挡在了外头。萧楠害怕极了，他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不知所措地站在

那里，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畏缩、惊惧。一点点响动都让他恨不得缩在墙角去。

“好了，我们开始录口供吧。”警官拉了他一把，把他按在沙发里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萧楠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副

摇摇欲坠的样子，让警官看了都有些不忍心。

第五十一章

萧楠浑浑噩噩地回了租住的地方。陈俏本来说晚上陪他，但是萧楠拒绝了。陈俏电话那么多，萧楠又不是聋的，能够听得

到他的助理在电话里唠叨的声音，所以萧楠只让他开车送自己回去，然后就让他走了。

萧楠回去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很久，等他觉察到冷，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站起来从暖壶里倒了杯水来喝，水是冷的，

没办法，他只能重新烧。

他浑身发抖，差点连水壶都拿不住，好不容易把水壶插上电，他又坐回了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膝盖蜷成一团，像个鸵鸟一

样把脸埋在膝盖里。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他是受害的那一个，居然还被诬陷。他感到害怕，从小到大他都特别乖顺，从来

没有跟其他孩子打过架，连骂人都不会。可是昨天晚上，他居然拿烟灰缸砸破了别人的脑袋！一想起那些鲜红的血液，他

就觉得浑身发软，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他那么拼命地想要融合进社会里，为什么会遇到那么多阻碍？为什么那

么多不顺心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人友好，却得不到平等的对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楠抱着自己的腿无声地哭了起来。他想不通，所以觉得委屈和害怕。可是如今他已经选择了独立，今后的路就要自己一

个人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论什么事情都抛给哥哥了。他不能拖累哥哥，关键的关键，他必须离开哥哥，免得那种不

伦的感情害了哥哥。宁可自己吃苦受罪，也不能让哥哥受到半分影响。

萧楠哭了一阵，终于振作起了精神，毕竟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振作精神才行。艺术创作能让他镇定，于是他又拿

起本子开始画画，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哥哥打来的，连忙接起来：“喂，哥，怎么

了？”

“楠楠，最近很忙吗？”萧宇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没有……”

“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还以为你太忙了。”

“啊？哦……昨天……我……我是挺忙的……”

“在忙什么呢？”

“画……画画……”萧楠说，“教授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我最近都忙着画画……”

“这样啊……那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你搬了家也没给家里说地址，妈妈担心你。你晚上回来吃饭吧！”萧宇说，“我一

会儿来接你，你把地址给我。”

“哦……好……”萧楠报了地址，又跟哥哥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他刚搬过来，东西都没收拾好，电话打完他赶紧就

开始收拾屋子，免得哥哥来看到了又要教育他不会收拾屋子。弄了好一阵，东西基本归位，只剩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没放好

了。萧楠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只收纳盒，一个小小的礼物盒躺在最上面。

那是刑牧一在温泉给他的那个放了钥匙和教授电话的盒子。虽然只是个小盒子，但是萧楠却还是无比珍惜地把它收起来了

。盒子里还躺着那个小纸条，还有刑牧一给他买的东西的发票，甚至还有刑牧一给他买的东西的吊牌。萧楠这人有这种收

集乱七八糟小东西的习惯，收纳盒里基本上都是和妈妈、哥哥有关的东西，只有这只小盒子和他们无关，是来自于刑牧一

的。萧楠看着那个盒子呆了呆，心里酸酸的，还有些发疼。刑牧一真的对他特别好，可是他却利用了人家。从小到大，除

了家里人和陈俏之外，再也没人像刑牧一那样对他那么好过。很多人都会觉得他不正常，甚至有人觉得他是弱智，但刑牧

一不会。

可是，现在刑牧一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他了。小松身材好，个子高，长得也好。而且他的皮肤那么好，是健康的小麦色，那

是萧楠无比向往的。而和小松对比下，萧楠就显得太过苍白羸弱，他感到无比自卑。

兰淑珍带萧楠去看心理医生那次，医生曾经对兰淑珍说过，萧楠的身体问题其实有很大一部分跟他的心理有关。无故晕倒

、生病这种事也是因为心理暗示，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抗拒来自外界的压力。不过当时萧楠在这件事上反应很大，兰淑珍根

本没有听进去，所以这种状况一直在持续着，萧楠并不知道自己的苍白羸弱的根源是什么。他是在温室里生长的花朵，被

母亲和哥哥过度保护，又因为自闭敏感，心理的确比普通人脆弱很多。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又不得不接触社会，所以

磨难是必不可少的。

萧楠叹了口气，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这时候门铃响了，萧楠起身去看，是萧宇。果不其然，他又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过

来，说是妈妈特意为他准备的。

“又是吃的，我吃不了那么多啊……”萧楠为难地看着哥哥把那些东西塞进冰箱里。萧宇说：“别废话，你自己一个人住

，又不像在家里那样，想吃什么我们就给你做了。这些给你先备下，什么时候想吃，热一热就可以了，免得你瞎凑合。”

萧宇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完，抬眼一看，看到桌上的电水壶还插着，他过去一看，里面的水都烧掉了一半，不免又对萧楠

一阵职责：“你这水烧了多久了呀？你看都只剩一半了，你怎么都不记得拔掉？这样多危险！”萧楠低着头没说话，他觉

得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干不好，总是给哥哥添麻烦，真是难受！

“好了好了。”萧宇看萧楠这样闷闷不乐，便不再说他了，拍了拍他的头，轻声说，“我不说了。”萧楠心里委屈极了，

这段时间遇到的这些事情让他心里特别难过，又加上那个姓孙的做出那种过分的事，他都觉得有些绝望。他很想像过去那

样扑到哥哥怀里大哭一场，把那些委屈和难过全都发泄出来，可是他忍啊忍啊，把肚子里满腹的眼泪都忍了回去，抬起来

的手硬生生地放了下去，轻声说：“哥，我给你泡杯茶吧！”

“不用了，走吧，咱们回家。妈妈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萧宇说。

“哦，好，我去穿衣服。”萧楠点点头，转身从衣柜里取衣服，趁此机会他擦了擦眼角，眼角已经湿了，不过还好眼泪没

有掉下来。他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遇到一点点挫折就只知道躲在哥哥身后，这样是不对的！

回家之后刚进门，两个小孩便飞扑过来，差点把萧楠撞得摔倒。孩子们最近特别开心，妈妈回国之后他们俩也越来越开朗

，简直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整天兴高采烈的，就像年画里的胖娃娃，看起来喜庆得很。

“小叔小叔，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姐弟俩拉着萧楠的两只手往里拖，神秘兮兮的。萧楠换了鞋就被两个小霸王拖着

朝里走，还没回过神呢，便看到汪诗敏站在玄关，笑着对他和萧宇说：“你们回来了。”萧楠看到她，尴尬地笑了。萧宇

也愣了一下，今天妈妈没有说过她会来。最近萧楠不肯回家，萧宇猜到是因为汪诗敏，所以他这段时间也特别注意，萧楠

要回来的话就让汪诗敏不过来了。

“小叔，快来呀！”小霸王们拖了萧楠一把，进去一看，电视机旁边放着一台Wii游戏机。姐弟俩拿着手柄开始玩，乐得

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怎么买这个东西呀？”萧宇不太高兴地说，“他们俩一玩游戏就疯了，书都不愿意看！”

“这不是因为他们俩都考了前五名么，我奖励奖励他们。”汪诗敏说。

萧宇没吭声，他看了看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萧楠，没来由地心情很坏，冲孩子们说：“你们俩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不许再玩儿了啊！”双胞胎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撅了撅嘴，老老实实地把游戏机收起来，然后跑到萧楠身边，

一边站一个，七嘴八舌地说：“小叔，这个游戏机可好玩儿了，你要经常回来哦！陪我们玩好不好？”

“小叔，我们把游戏机借给你玩吧！借给你的话你得答应我们，要经常回来哦！你不在家，爸爸可凶了呢！”

“对啊！你不在家爸爸有时候就会去你房间，一呆就是一晚上，他肯定是想你了！我和亚亚分开久了，他都会哭，小叔，

你和爸爸还有奶奶分开久了，你会不会哭啊？”

“行了，吃饭了啊！快去洗手！”萧宇在厨房听到双胞胎的唠叨，觉得听不下去了，冲到门口对姐弟俩说，“赶紧洗手！

不然晚上不许吃肉，只能吃菜！”

“哎呀，你凶他们干嘛！你今天吃枪药啦！”兰淑珍不满地对萧宇说，说完这句，她压低声音又说，“诗敏买这个东西我

看挺好的，不像其他游戏机，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游戏。这个游戏机还能做运动，不是挺好么！”

“我没说游戏机不好。”萧宇郁闷地说，“诗敏跟我说最近忙，我以为她不会来。”

“来了又怎么了？”兰淑珍白了他一眼，“我呀，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们呢！”

第五十二章

饭吃得并不沉闷，两个孩子就像活宝一样不停地惹人发笑。相对于孩子们的活泼，大人们却显得有些沉闷。萧楠一直低头

扒着碗里的米饭，他吃饭很慢也很少，就像吃猫食一样，今晚更是吃得少，那筷子夹几粒米往嘴里塞，吃得非常心不在焉

，菜都没怎么吃，只夹了一点面前的素炒西兰花。萧宇看不过去，时不时给他夹些肉在碗里。但碗里都堆成山了，他却没

吃几口。兰淑珍晚上烧了鸭子，孩子们吃得可高兴了，萧楠也爱吃鸭子，但是今天他却一筷子都没动过。萧宇把鸭子头夹

进了碗里，把鸭舌头挖出来，又把脑花挖出来放到萧楠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快吃吧！你看你碗里堆那么多，怎么不

吃？”

“哦……”萧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把鸭舌头和脑花吃了，又继续在那儿扒米饭。萧宇把他碗里堆的那些东西都夹到自

己碗里，又给他夹了几块热的，催促他道，“趁热快吃。”

“好……”萧楠无精打采地回答。萧宇又要说他，兰淑珍看不过去了，对萧宇说：“你让他自己吃吧！你老看他吃，你自

己也多吃点啊！”萧宇没说话，也开始闷头吃饭。

兰淑珍看着都不说话的两兄弟摇了摇头，对汪诗敏说：“哎，萧宇哪儿都好，就是太向着楠楠了。楠楠是他亲手带大的，

这你也知道，今后呀，你就多体谅体谅。”

说完这句，兰淑珍放下了筷子，郑重其事地说：“今天我把你们都叫回家，就是想说说这事儿。小宇，你今天给我个明白

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诗敏去办手续呢？诗敏回来都这么久了，对你，对孩子，真的好的没话说。我这个当婆婆的，都得

竖起大拇指。你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啊！”

听到这里，萧楠也放下了筷子，低着头，半晌没说话。萧宇觉得心情复杂极了，他知道萧楠不开心，但是他也清楚汪诗敏

真的很好。他心里真的堵得慌，他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对身边的人和事负责，可是现在，他却只想逃避。

“再……再等等吧……”萧宇艰难地开口，“我这边工作刚刚起步……再等等吧……”他知道必须要给汪诗敏一个交代，

不然就太不男人了。可是他心里难受，就像心被剜了一刀一样。

“再等什么？孩子们需要妈妈！”兰淑珍严肃地说，“今天我做主了，你和诗敏，下个月就去把手续办了吧！也省去我的

一桩心事了！工作的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处理，这事才是人生大事！”

“好呀好呀！”双胞胎欢呼起来，“下个月妈妈就搬回来了吗？妈妈妈妈，下个月你就可以天天晚上给我们讲故事，跟我

们一起睡觉了吗？”

这时候萧楠笑了一下，对萧宇说：“对啊，哥，是该给嫂子一个交代了。嫂子人这么好，你得抓紧。”萧宇看了他几眼，

眉头深皱着，心里空得厉害。他的内心混乱不堪，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看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就像长满了杂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