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当年还小一点,拿了家里的九千多块钱,打了一夜牌就输的干干净净。”
翻过第一张,是个黑桃A。
“对方比我大了十几岁,就是街口的流氓混混,他们出老千,赢完了钱还把我揍了一顿。”
第二张,是梅花A。
“之后我回家,我老爸用皮带狠狠的把我抽了一顿,然后扔出家门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在外面饿了两天,后来又跑
回去找了那群流氓,我说我不要钱了,让我跟着他们混,他们同意了。”
第三张,红桃A。
“打架闹事,卖盗版碟,偷车踩点我都干过,跟着他们一路学一路看,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来跟我说
,让我给一个老大顶罪,盗窃,刑期就六个半月,出来就让我做大哥,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四张,方块A。
吴良看着秦关一张一张的翻拍,那一排的A躺在桌子上格外的刺目,他又猛的喝了一口啤酒,秦关还在继续:“进了看守
所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些流浪街头的日子,跟天堂一样的幸福,我是少年犯,关在教管所里,那地方简直就跟地狱一样,六
个半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吴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玩牌的男人。
“后来我出来,那个老大很讲信用,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哥做,我管的地方就只有三条胡同,两个报摊。”所谓的管,其实
就是收收保护费,其实当时还有一家桌球店,偶尔会在那地方倒腾一些盗版的游戏碟或者A片。
秦关一连翻了四张牌,黑桃的10,9,8,7。
“然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成为了那个老大的左右手,等到又一次老大被公安查的时候,没找到人顶罪,他自己进去了,我
做了大哥。”
从三条胡同,到半个城区,再到一个城区,两个城区,整个帝都。
后面翻开的所有牌全部都是黑桃的顺,秦关最后放下一个黑桃2,冲着吴良笑了笑:“良子,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让
我的人替我去坐牢。”
谢处本来是,但是他后来不愿意了。
想要自立门户,想要自己掌握半边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峰顶自己呼风唤雨。
“这牌面开的不错,以后只要是你想的事儿,都能实现。”秦关取下烟抽了一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吴良那边走:“良子
,跟着我。”
吴良把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灌了,秦关走到他面前造成的压力感让人头皮发麻,烟味顺着空气扩散到他面前,吴良很清楚
的开口:“我不是秦哥想要的人。”
玩心计耍手段算计人他一样都做不了,哪怕是对着谢处那种人,他也就是狠狠的修理一顿,打也好,砍也好,搞个半残让
他去医院里躺着,但是不会送他进局子。
他没那个手段,也没那个心思。
秦关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看不出他对于吴良连着两次的拒绝有任何的不满,嘴里的烟缭绕过眼前,显得他表情
都很模糊,如同吴良看不清楚他,似乎他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吴良。
然后他笑了笑,点点头:“行吧。”
转回身取过外套,他把烟掐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直接走到门口,临了还说了句早点睡。
吴良手里拿着空荡荡的酒瓶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让他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
——我操!
这破天儿真他妈的冷。
第十四章
秦关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在这个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早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就是你光靠一身肌肉,砍人打枪,是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做流氓不仅仅是个体力活。
今天威风八面,明天就可能死在什么臭水沟里,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枕无忧,你不为了自己打算,就是把命交出去给
人算计。
黑社会绝对做不了终身职业,所谓的世袭制一统江湖,永远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之中,还经常的烂尾。
有了资本,自然最终要光明正大。
向光性据说是植物的特性之一,而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YY自己是一方霸主。
谢处的挑衅,那么多层出不穷的小动作,秦关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多时候,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上的。
谢处有,他也有。
布了很久的局,却始终缺了一个契机。
他任由身边的人对谢处种种的不满,任由谢处在他面前放肆嚣张,很多东西的爆发必须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本来因为最
起码还要再过半年的时候,吴良的存在突然之间让原本有些凌乱的牌面好看了起来。
这个当年救过他一命之后接近销声匿迹的KTV经理,在一个最恰当也最不恰当的时候,让事情变得简单化。
跟谢处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跟自己有过不大不小的恩情,在帮派里有着不重不轻的地位。
甚至顺带的牵扯上了查明的关系。
用吴良去刺激谢处,一切水到渠成。
这其中唯一的意外,大概是秦关因此看清楚了吴良不仅仅只是一个棋子。
他在黑暗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用,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该用,他心里很清楚。
人跟人在这个世上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当年吴良为什么会为他挡子弹,个中的原因,他想通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和力
气。
谢处稳坐了半个天下自以为秦关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妥协,一朝翻盘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得意忘形。
盛雷曾经问过他:“你不怕吴良出变数?”
最关键的一节,却是毫无准备的意外介入。
当时秦关只是端着酒杯笑了笑:“出千的人往往都是知道自己的牌面的。”
他从来不喜欢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感情,秦关一直没有花过什么心思。
以前根本玩不起,后来是已经没什么兴趣玩了。
兴致来了就找个人发泄下,腻歪之后再换一个看得顺眼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很多时候都是凭借心情做选择的,他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因素,及时行乐,就跟为非作歹一样是挂在
他们这种人身上的标签。
就这一点来说,吴良不仅仅不象个流氓。
“我操!你这儿的音乐能不能换两首,一年半了,我就没听过一首新鲜的!”吴良对于酒吧里的选歌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说有几首动感的,起码别一直都是这种哭哭啼啼的东西啊,不知道还他妈的以为进了怨妇聊斋了。
他是来避难的。
说他孬种也罢,说他窝囊也好,一连几天,秦关都会大晚上跑到他家里去玩扑克牌聊天,说着一些不知道陈年往事到什么
年代的故事,最初忍着听了两次,最后终于扛不住,选择了跑到酒吧来做缩头乌龟。
杨不斜打电话给他也不接,索性手机根本不充电了。
他现在这叫做无事一身轻,什么都不管,谁也奈何他不得。
来酒吧偶尔会遇到查明和易天,不过最近听说查氏有点小麻烦,两天没看见人影了。
配酒的调酒师外加店长只是笑笑:“这是本店的风格。”
“怨妇风?”
“怀旧。”
“P!”
吴良鄙视的喝了一口酒,看着舞台上静静拨弄吉他哼唱的男生,脸上的表情满是无聊。
其实唱的也还可以,就是有点幼稚。
脑海中莫名的浮现了秦关的脸,他下意识又灌了一口酒,对于这种接近恶性循环一样的局面表示无比的烦躁。
秦关到底还准备耗多久……
那晚之后倒是再也没提让他回去的事,跑到他家里不是打扑克就是让他给做点东西吃,有时候兴致来了竟然能跟着他一起
看八点档的无聊电视剧,不过每次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莫名其妙的走了。
吴良实在看不透秦关的打算,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多功夫。
自知之明这东西,他从小到大就不缺。
反正躲个几天,秦关就懒得再这么折腾了吧……
扫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吴良把酒钱放在杯子底下,敲了一下桌面,双手插在兜里慢慢的晃了出去。
夜风透着凉意,就着那股酒劲还真让人不太舒服。
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吴良把半张脸缩在大衣里,低着头省的喝冷风。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
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自己根本就分不清楚原因。
然后他看见他家楼前有一群人在动手,夹杂在一堆来回来去晃荡的人影之中的,是一件很熟悉的风衣。
就跟为什么抬头一样的莫名,吴良甚至在大脑传出指令之前,就已经冲了过去。
人群之中有反光。
——这些人里有人拿刀。
操!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玩半夜群殴的戏码?还殴的这么蠢!
吴良一拳揍翻一个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秦关,后者在躲刀的时候脸上竟然都还有点笑意。
不过,那是种嗜血的笑。
秦关生气了,如此的显而易见。
两个对七个,不占便宜但是却压倒性的占据着局面的优势。
当吴良一脚把唯一拿着刀的人踹翻在地上的时候,他踩着对方的胸口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是跟谁混的?”
敢用西瓜刀对付秦关,他不仅仅是佩服对方的胆子,还佩服他的脑子。
被他一脚差点连肺都踩出来,躺在地上的混混狼狈的抓着他的鞋:“我操!你丫不长眼睛的孙子,得罪了哥儿几个有你们
好看的!”
狠话还会说,就是声音有点抖。
秦关在吴良身后料理了最后一个,拍了拍身上的灰挨到吴良旁边:“废了。”
他说完,吴良拿过旁边的刀就手一刀。
混混的大腿被开了一道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那声惨叫跟杀猪也没什么太明显的区别了……
旁边几个吓的脸色都白了,眼睁睁看着吴良砍了一刀之后把脚拿开,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刀:“滚!”
刚才被秦关打的骨骼错位的几个人狼狈的站起来扶起被砍伤的人,所有刚才充场面的话都再也挤不出来一句了。
吴良把刀扔在地上,双手重新插回兜里。
这几个看德行也不像是什么人派来寻仇的,对付秦关用这种货色,也太可笑了。
眼看着几个踉踉跄跄的远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后者却只是一字未说的上了车。
汽车发动的声音在这个时间的夜晚有点突兀,吴良看着车尾灯消失,除了地上的血迹,一切都好像电视里播的什么无聊电
视一样滑稽。
所以,秦哥这是被几个混混打劫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吴良突然心情很好的扬了个笑容。
这世界,果然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啊……
第十五章
所谓象吃狮,鼠吃象,秦关阴沟里翻船被几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纠缠的事,让吴良笑了足足一天。
若不是考虑到秦关的手段,他实在想把这件事跟所有人都宣传一遍。
以至于第二天他跑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还一脸笑容灿烂的跟被馅饼砸了一样。
杨不斜一推开门就看见靠在吧台上笑的前俯后仰的流氓,眉头一拧,他走过去啪一巴掌拍在吧台上:“你他妈的什么病啊
,手机关机家里没人,不就是被秦哥亲了一口,你值当的么,这么扭扭捏捏的腻歪!”
连着四天找不到人,他今天再逮不到这小子,就要考虑去拆房子了。
周围几乎是瞬间安静了十几秒。
包括调酒的老板都愣了好一会儿,目光转到吴良身上上下打了好几个转。
“我操……”
吴良手里拿得酒杯都快捏变型了,认真的考虑是把杨不斜这个缺心眼的扔护城河里还是直接剁了去喂狗。
这个二货!
杨不斜吼完了发觉吴良脸色有点扭曲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扫了一圈四周好奇议论的围观群众,最后挠了挠头
:“那个……我都快急死了……”
“你他妈的小蝌蚪找妈妈啊,急个P!关机几天有他妈的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是现在人在酒吧里,吴良大概随便抡起凳子什么的就要开砸了。
也知道自己一鸡血又说错话了,杨不斜难得也没跟吴良顶,他咳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八卦的老板,然后扯了一
把对面的人:“行了行了,你先跟我回去,有事儿跟你说。”
“有P快放!”
不怎么客气的甩下这句话,已经呆不下去的吴良绕开杨不斜自己先走了,后面的男人赶紧跟了出去。
“良子良子,你还记得我妹么?”
“全世界的没过二十的都他妈的是你妹,我知道哪一个。”
见了母的就扑,杨不斜的无节操到现在没染上什么病真是不容易。
杨不斜一把拉住吴良往前冲的脚步,严肃认真的看着自己兄弟:“我亲妹妹!”
这次吴良没再把话摔回去,他皱了下眉:“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妹妹?”
认识这么多年了,几乎没听过杨不斜提起还有家人。
平时大大咧咧缺根筋的男人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他挠挠头:“那个……总之……就是个妹妹,她过两天说要过来玩几天,
非要我给他找个什么歌手要签名,我根本不懂这些,找了你好几天你就是不在,这都快急死我了。”
其实,杨不斜是个妹控。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从小就疼的不得了,什么都由着顺着,就差没给上天摘月亮了,自诩天下无敌的形象就是多艰难的事
也都拼了命的给搞定,偏偏这次对方一开口,他头发都快愁掉了。
“歌手?”吴良也愣了一下:“什么歌手?”
“叫什么曲还是曲什么的……唉呀,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唱什么传说的那个。”
怎么说吴良都是开过KTV的,对这些都该比他熟,这两天他没抓到人,按着一堆服务员在那里查都没查出个结果,都说当
红的人里没有这么一位。
“曲喆?”
“啊对!就是他!”
杨不斜双眼都快要冒光了,他激动的抓着吴良的肩膀:“你知道?”
被他抓的胳膊泛酸,吴良挣了一下把他推开:“知道倒是知道,不过你怎么找这人啊?”
不是个太红的歌手,但是倒也真出过两首不错的歌,人听说是挺低调的,吴良当初为了搞好KTV搜了一堆冷门偏僻的歌,
曲喆的歌听着很舒服,他就弄了几首放在KTV,点唱不高但也还是有人识货。
“这个……我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么……想着你总比我点子多点。”他是无头苍蝇,翻了两天连人名都没翻出来,这方面,
他从来就没那个欣赏细胞。
吴良扫了杨不斜一眼,难得看他没心没肺的也在乎一次,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行吧,我给你问问。”
那方面的人他还真认识几个,不过都是当初查明介绍的,他KTV名人出入的还真不算少。
杨不斜解决了这件事瞬间放下一块大石头,他长呼了一口气,就知道找吴良没找错。
他拍着吴良的肩膀:“良子,哥这回可靠你了!”
“哥你妹!”
拨了个号码开始打电话,吴良也懒得搭理他,绕开几步走远了点。
杨不斜看着他打电话的样子,脑子里下意识又想起那天晚上秦关按着吴良亲的场景,又一次觉得雷鸣划过,分不清楚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