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A GOOD BOY——雾逸朦胧

作者:雾逸朦胧  录入:09-25

阿丹布卡声音谦恭却冰冷:“请问有事吗?”

“我接走了艾德森。”帕维尔不再兜圈子。

“我知道,工作楼有24小时摄像。”阿丹布卡很平静。

帕维尔微微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我想,您或许愿意告知我您严厉惩罚他的原因。”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这是家事,无需学校插手。”阿丹布卡断然回绝。

帕维尔蹙眉:“老师和学校并不等价,阿丹布卡先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

帕维尔接着道:“作为老师,我只寻找教育孩子的最好机会和最有效途径。既然您不能常时间的陪伴艾德森……”

“罢了,”阿丹布卡微恼地打断道,“我们可以聊聊,帕维尔先生。”

艾德森睡得很不好——并不是察觉到了生命中占据相当分量的两个男人背着他进行的私聊,而是因为臀上那一道道又硬又肿的火辣辣的伤。

他的神经像是挂着船帆的绳索,疲惫却又绷到极致。

在帕维尔温和笑语安抚下暂歇的疼痛一离了温暖的依傍便如焦躁的猛兽般在身体里乱撞。他试图像男人替他做的那样用轻揉来减轻伤处的剧痛,可不知是他的手构造不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他就是揉不出男人那样的效果。除了弄到手臂发酸,别无建树。他难受地在床上辗转,时而朝左趴,时而又向右,可是这带不走疼痛,也带不回他心中的男人。

话说那头,帕维尔听完了阿丹布卡的转述,在心中细细梳理了事件因果始末后冷静而理智地问道:“对于您说的这些,艾德森否认?”

“是的,但那不可信。”阿丹布卡话音里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但他很快便从帕维尔的静默里意识到了什么,“你信?”

“是的,我信。”帕维尔面无表情。男孩虽然不总听话乖巧,但他不会在这种事上为自己开脱。何况,他那样一个心善的孩子不会因为任何理由,把无辜人拖下祸海。

“忘了告诉您,艾德森昨天后半夜一直和我在一起。”帕维尔低低地说完最后一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连该有的谦词都没再说。

他现在有些理解男孩对父亲的抵触了。心丝丝凉凉地发酸,却又不禁气那个心高气傲、从来不屑在被误解后辩白的别扭孩子。

能把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折腾成宇宙大爆炸,艾德森,你白挨一顿打也是活该!

帕维尔在心里狠狠骂着,简单收拾了物品便快步往客房赶去。

谁料一推开房门,正见着男孩来回折腾的模样。

帕维尔的心一下子软了。

“不累?又闹什么?”他轻轻责怪着摸了摸男孩的头。

触手湿湿软软,那是男孩痛出的冷汗。

“先生……”艾德森勉强仰起头,嗓音干哑。

帕维尔笑了笑算作回应,边小心地揭开被角躺进男孩焐热的被窝里,一手揽过疼得直颤的孩子,轻轻碰碰男孩凉凉嫩嫩的脸颊:“真乖,被子焐得那么暖。”

艾德森破涕为笑。男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逗他。

“靠在先生身边安心么?”帕维尔的手沿着男孩光洁的背一直滑到男孩饱受责打的小屁股上,用微凉的掌心移走臀上滚烫的热度。

艾德森向帕维尔怀里缩了缩,害羞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帕维尔的声音里带着催眠的调子。

“但我睡不着……”艾德森小声道。

“不必强求睡着,我的男孩,闭眼,放松,你行的。”这声音是那样温柔,艾德森情不自禁地就照做了。

他垂下长长浓密的睫毛,静静地伏卧着……

不知过了多久,在男人规律的心跳声中,艾德森真的睡着了。

CHAPTER 22

连日地劳累让两人无一例外地睡过了头。

他们足足睡到艳阳当空的十一点,才一前一后地睁开眼睛。

“男孩,早安。”帕维尔微笑。

艾德森眨眨眼,回以一个安静乖巧的笑容。

“多美好的全新的一天。男孩,你不愿意给我祝福吗?”帕维尔期待地对上男孩大大亮亮的眸子。

艾德森脸红了。他踌躇了一下,终于在男人温柔凝视的目光中,用他鲜艳柔软的唇在男人脸颊上轻轻一碰,落下一个干净羞涩的吻:“早安,先生。”

帕维尔笑得温暖:“我很高兴,男孩。”

艾德森不好意思地垂头,脸颊因为刚才唇上的触碰而现出红玫瑰般的颜色,纯净得可爱。

帕维尔几乎被男孩纯洁的羞涩迷住了,但他很快理智地坐起身子:“该起床了,我先去准备餐点。”

艾德森见帕维尔推开被子,便也跟着想要起身,却被按住了,入目是男人柔和的目光:“屁股不疼了?歇着吧,我一会儿来给你涂药。”

听到涂药两个字,艾德森不免抽了一下——噢!涂药时的男人总比打人时更无情。想到昨夜那一番苦楚,他颇为后怕地望了帕维尔一眼。

可是,但凡越怕的,往往来得越快。

艾德森的胃刚刚被两片面包塞得半满,就看见男人握着药瓶走过来。

“先生……”艾德森欲哭无泪。

帕维尔无奈地笑笑:“你要趴到我腿上来吗?”

艾德森真是恨死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连少打几下都愿意,却偏偏不肯放开那只药瓶!

不过心里虽然抱怨,他终究明白男人是为他好的。于是,磨蹭一会儿,也便乖乖地把两瓣小屁股摆到男人膝盖上——那个落掌涂药都十分方便的地方。

耳边,传来瓶盖放到桌上的沉闷的声音,艾德森缩紧了肩,可是——

命运总会安排一些离奇的巧合,比如现在。

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断了帕维尔手上的动作,他微微蹙眉,却也只好放下男孩,用纸巾草草擦了手,离开客房去接电话。

他提起电话的动作是不耐的,可仅仅两秒,这种不耐就转变成了惊讶。

“什么?让艾德森参加……新闻发布会?”帕维尔倒抽一口凉气。这和逼扭了脚的运动员去赛跑有什么区别!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女孩礼貌的解释的声音。

“不,我不跟你谈,替我转接阿丹布卡……”助理不握有决定权,更何况私密的理由实在不宜公开。帕维尔想着,心头涌起怒意:艾德森的伤情状况阿丹布卡应当最是清楚,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该赶在这当口安排新闻发布会。何况男孩现在行走尚且不便,再去新闻发布会现场坐上一下午……帕维尔简直无法想象。

修罗酷刑也不过如斯!

帕维尔如何也不明白,阿丹布卡怎会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决定。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被不断地转交着。过了足有几分钟,帕维尔才终于听见阿丹布卡的声音。

“你好,我是帕维尔。”他尽量平静地再次自我介绍,但语气随即转急:“我以为,昨夜我们谈过。”

阿丹布卡不置可否。

“发布会的决定太残忍了,您比任何人都清楚艾德森身上的伤!”帕维尔握紧了听筒。

阿丹布卡的声音丝毫没有起伏:“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或者永远如愿。”

“艾德森不可以去,他会撑不住的。”帕维尔尽量压低声音,他不想惊动到房里的男孩。

“很抱歉,只要他还是我的儿子他就必须来。”阿丹布卡的声音冷冷的。

“您……”帕维尔还想再说什么,只听身后一声轻唤。

“先生——”

帕维尔诧异地转身,只见艾德森扶着墙站在转角处,面上是一派了然和清浅极了的笑。

“先生,您不必为难,我去。”这声音如淙淙泉水般清澈得无鱼,平静得只见拍岸的细浪。但其内容着实让帕维尔一惊。

他对上艾德森清澈的目光——银灰色的瞳仁里盛着一如既往的纯净,却额外多了冰凉与锋锐。

帕维尔明白,男孩是认真的。

即使他扶墙的躯体犹然微微打颤,却身直如松、坚定如石。他线条明朗的脸上找不见冲动与轻狂,只有仿佛历经百年的洞悉与识破天命的通达。

“对不起。”终于是艾德森率先打破沉默:“我偷听了您的电话。”

帕维尔嘴角一动。

“我错了。”艾德森艰难地走到帕维尔身旁,头微侧,等待惩罚的样子。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帕维尔摇摇头,一手将电话听筒放回话座上去,随后不急不慢地在长沙发上坐下来,两腿微分。

艾德森注意到了男人姿势的变化。他微一迟疑,便也跟着脱下裤子趴到男人的膝盖上——那个他最常挨揍的地方。

脸贴着沙发微糙的表面,艾德森能听见男人不匀称的呼吸,他敏感地辨别出那不是生气,却拒绝再思考下去。

男人没有如以往那样先把手在他恐惧的屁股上搁一阵,他竟感到一种不适应的、空落落的感觉。

“为什么?”终于他听到男人问。

“偷听他人的谈话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他低低答道,感到男人的腿抬高了几分,这让他红肿的屁股更加难堪。

“我问你为什么答应。”男人依然不把手盖上他的臀,这让艾德森心跳快了一倍。

一般来说,在没打前,男人的手会比他两瓣臀瓣温暖一些,这让他感到安全,虽然同时也深深恐惧着屁股上即将到来的刺痛。而当惩罚结束后,男人相比他屁股来得微凉的手,则可以轻柔地带走部分火辣辣的痛感。

但最重要的,男人的手的位置可以带给他极大的提示和预知。即使身处被惩罚的地位,他也希望自己能清醒地把握住事态整体的走向,即使不能掌控,至少也该有所预见。

“回答我。”他听到帕维尔再一次的重复。“为什么要答应?”

这不是个困难的问题。

艾德森微微垂下眼皮:“先生,即使不答应,结果也不会改变。”

“为什么不会改变?艾德森,不是不会改变,而是你无法确定结果改变后的样子。”帕维尔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艾德森,你有没有想过,生活不是采购,你不能永远用扔掉坏苹果的态度来对待世界。”

“试着去改变,你可以改变你想改变的。”帕维尔轻轻替男孩提上裤子。“勉强自己接受违心的事,根本不叫勇敢,我的男孩。”

“那如果……真的不可能改变呢?”艾德森勉强扶着男人的手站起来。

“这话等你先试着改变过再说吧。”帕维尔鼓励地拍拍男孩的手,随即面色一转:“你前天去见爸爸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什么?”

艾德森一愣,随即面色难看起来——他早把那只金盒抛到脑后去,男人不提,他险些都忘了。

帕维尔瞧男孩表情便知阿丹布卡所言非虚,当即沉下脸轻喝:“答话。”不得不说,他板脸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威严。

艾德森听天由命地撇嘴:“一只盒子。”

帕维尔挑眉:“东西呢?”

艾德森想想,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是扔了:“路上走得急,不小心……阿……就掉了……”

“掉了?”帕维尔上下打量着男孩,忽然在腿上一拍:“过来。”

艾德森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对不起,先生,我说谎了。”

帕维尔托着下巴镇定地看他:“过来坐,一会儿有你累的。”男孩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帕维尔的意思,为自己自曝过失的行为后悔不已,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帕维尔帮男孩在自己腿上坐稳,顺手在他背上一拍:“既然自己招了,便和昨晚的份儿一起欠着吧。男孩,我倒看看你养伤的这几天工夫能欠下多少债?”

艾德森脸上热度未退,就已听帕维尔再度发问:“你掉那只盒子前打开看过?”

这……

艾德森无辜地摇摇头,却忽而明白过来:“那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

艾德森气恼地望过去,只见帕维尔不疾不徐地叉手道:“弄清楚盒子里有什么就是你今天的作业——我不管你去问谁,晚上告诉我答案,男孩。”

CHAPTER 23

这份作业让艾德森心情极差,尤其当他被独自推进阿丹布卡的休息室的时候——他虽理解帕维尔的做法,但难免觉得难过:无论孰是孰非,帕维尔总在他面前偏帮着父亲。布置这份作业也何尝不是一种逼他同父亲交谈的手段?

可是我已经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了……艾德森望着在桌前忙碌的阿丹布卡,心中低语。

如果问题真的出在那只盒子上,你也已经打过;如果不是……

反正已经如此,只当我走了霉运,飞来横祸吧。

艾德森安静地在离阿丹布卡最远的沙发一端坐下。肿痛的屁股在沾到皮面后火辣辣地疼起来,但艾德森没发出一丝呻吟。他尽力使自己的行为显得谦恭得体,并且,维持着适当的距离。

安静的房间里能听见阿丹布卡手中钢笔“唰唰”书写的声音,薄薄一扇木板门便把此处隔成了第二世界。

艾德森面色平静,垂目等着,宛如恭谨的来客。

终于,阿丹布卡抬起头来。

“先生,很抱歉打扰到您的工作。”艾德森欠身。臀上的伤立刻由于不均匀的受力而叫嚣起来。

阿丹布卡没答话,而是细细打量远远坐着的儿子。

看起来还不错,他心道,全不像帕维尔说得那严重的样子。这个认知让他感到自己寻到了儿子被放纵的缘由。

一定得叫学校严加管束才是,阿丹布卡默默想着。

“听说你身体不适?”

艾德森轻笑:“没那么严重,是老师太担心我了。”他银灰色的眸子里绽放着柔和的笑意,让人不禁信以为真。

阿丹布卡也信了,于是话更随意几分:“老师放纵你不代表你可以放纵自己。”

“是。”艾德森微微垂头,不质疑,不辩驳,顺从的样子。

这态度让阿丹布卡满意间不禁生出几分疑惑。难道一夜之隔,竟能让人性格差那么多?

他不由多看了艾德森几眼。没错,那确是他的儿子,远远端坐的儿子。

“有件事要麻烦您。”艾德森斟酌着开口道。

“我的老师……恩……您知道,帕维尔先生,为我布置了一项功课。”

阿丹布卡没说话,他并不知道儿子通常需要做哪类功课,只能等艾德森接着说。

“帕维尔先生要求我搞清楚那只盒子里放了什么。”艾德森将目光垂得更低以避开和父亲的对视,心中做好了应对父亲发难的准备。

“什么盒子?”阿丹布卡不明所以地问。

“金盒,先生。”艾德森面不改色地答道,又飞快补充,“就是您在剧院里给我的那只。”

阿丹布卡的眉头蹙起来了,他探究的目光渐渐转为了狐疑和冷漠:这个尽耍花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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