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走多久?可不可以休息下?”小白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虽然大个子骑马的技术不错,但白穆达可没骑
过马,颠了这么半天,觉得自己屁股都快肿掉了,大腿内侧也磨得生疼。
沙漠里的冷风呼呼地吹,实在很不舒服。好在大个子还算体贴,知道把大氅盖着小白。而小白为了舒服干脆把脑袋也一
起缩进大氅里去了,只说话的时候才把头伸出来。如果大个子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吃喝点东西那就更完美了,比如现在
。
“还不能。”帕斯卡最后在袋子里摸出一块肉干往小白嘴巴里一塞,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只管拍着马儿前行。
“我叫白穆达。你叫什么?”小白嚼着美味的肉干,津津有味。吃完觉得有了些力气,精神也大好起来。精神一好就觉
得这样闷头赶路太木有情调,于是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背后的人完全没有谈话的兴致,小白也不觉得气馁。
“嗯,你的马儿真不错,在沙漠里还可以跑这么快这么远。沙漠里不都骑骆驼吗,原来马儿也可以?”小白疑惑了,实
在忍不住偏了身子往马儿蹄子上看去。本来两臂围着他的帕斯卡觉得他聒噪得很,于是左臂顺着一松,小白吓得哇哇叫
,这下安分坐着不敢再乱动了。
帕斯卡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
白穆达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努力给自己找乐子保持清醒。可不多时,还是抵挡不住自然地召唤,靠着背后人的胸膛睡着了
。
“砰啪。”重物落地的声音。
“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这样粗暴地对待别人你不觉得……优起啊?”羞耻吗?被摔醒的白穆达蹦起来,很大声
地质问,可惜后半句被塞到嘴里的肉干削弱了气势。
帕斯卡可不管这个一戳就哇哇叫的小子,下了马就动手收集柴禾,准备生火。白穆达也跟着动手。白穆达嘴里嚼着肉干
,一时无人说话。
不一会儿火就旺旺的燃烧起来。
白穆达缩在火堆边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沙漠里夜晚的温度低得吓人。穿着短袖T恤牛仔裤的白穆达先前缩在帕斯卡怀里一
点没觉得寒冷,下了马,立时冷得颤抖起来。现在落在火堆边,他伸展着胳膊,双腿大开,巴不得把火堆全拥在怀里的
样子。
帕斯卡脱了大氅,露出了他神秘的脸庞。白穆达好奇看去,只见一脸的大胡子,看得到的也还就是那双眼,连嘴巴都看
不见。浓密的须发遮掩了他许多皮肤,跟穿着大氅时差不多一个效果。只是穿着时是个威风的神秘骑士,除去之后变成
了强壮的豪放野人。
白穆达烤着火儿,悠闲地看着帕斯卡忙来忙去。心里腹诽,这个巨人虽然格外高大壮实,行动却十分敏捷轻便,一点不
见笨拙姿态,肯定是练了什么独门秘籍的,比如,欲练此功,必先那啥之类。
帕斯卡从马上口袋里摸出肉片、大饼,取下一个皮囊。他坐在火边,从开口笑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串了几块肉片在
烧的旺旺的火上晃动。
那肉片似乎是秘制过的,与先前塞给白穆达的又不一样,更湿一点,只在火上晃了两下,油就带着肉和香料的气味滋滋
地冒了出来,瞬时香味勾人。
白穆达闻着味儿就忍不住“咕嘟嘟”地咽了两下口水。
估计是他的目光实在太饥渴,帕斯卡收回匕首竟直接递向小白。小白感动的一塌糊涂,也顾不得手上满是沙尘,衣襟上
擦两下连忙去取。肉片落到手里,小白就纠结了。刚刚从火上取来的肉片滴着热油,哪里是他不沾阳春水的手可以拿住
的。可还不能扔,于是小白只能为帕斯卡表演起某种简单乏味的抛接杂技。
帕斯卡看着对面小白烫得两眼水汪汪的样子,拿匕首的手顿了下,接着也就撕着大饼就着烤肉大口嚼吃起来。
很厚道地内疚了一下,很不厚道地觉得这个白嫩小子那副样子也挺有趣。
肉吃完了,帕斯卡举起皮囊咕嘟了两口,手一轮递到白穆达眼前。白穆达正口干,道声“谢谢”接过来毫不犹豫也“咕
嘟”了一大口,吞下去后才觉得一股火从喉咙直下一路烧到肠胃里。第二口可再也不敢喝了。他看见对面的男人似乎就
撇了撇嘴角,大胡子遮着,白穆达也看不清是偷笑还是轻蔑。反正不是什么令人喜欢的好神色。
他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得很,也无心跟大个子计较,生生地受着。
那酒是真的辣烈,帕斯卡爱酒的都不会多喝,只寒夜里喝点保持体温。看着白穆达烧得皱起小眉头的样子,一时觉得可
怜,起身在马背上换了另一只皮囊来到他面前。
白穆达却没看见他去换,再看到这个皮袋子,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只想往后退。
“喝。”帕斯卡声音凶狠,把皮囊再往前送,直逼到白穆达嘴边。
“我不渴,不喝了可以吗?”白穆达垂死挣扎,希望大个子是个文明人,接受自己的婉拒。
“喝不喝,嗯?”帕斯卡很不耐烦的样子,不喜欢他唧唧歪歪的,一点都不痛快。
“我喝。”我喝还不成么,呜呜。看着眼前地上被野蛮人大脚碾碎的石头渣滓,白穆达识时务地抢过皮囊往嘴边送,脸
色比服毒自尽还要悲戚。他哪儿敢不喝啊,再不喝,他可怜的脚背兴许就是面前大脚的下一个目标了。
5、一片耳朵引发的惨案
吃饱喝足,白穆达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顺被开始为怎么睡发起了愁。好冷哦,很怀念家里的大床。这里既没有棉
被也没有毯子,难不成要睡在沙地上了?
可是帕斯卡用行动告诉他这个烦恼是不必要的。
看到帕斯卡站起来收拾东西,穿上大氅,小白敏锐的思维告诉他,大个子似乎没有睡觉的打算。
“要去哪儿?”小白跟着站起来,心里多少希望他那儿也没打算去。
“连夜赶路。”帕斯卡马鞍上一撑,稳稳地骑到马背上。“如果你比较乐意睡一觉明天再走的话,就留下吧。”帕斯卡
一抖缰绳,马儿在原地打个小转,吓得白穆达急忙扑上去。
这次帕斯卡没等着看小白表演“矮人爬大马”的把戏,直接把人提到马背上,御马飞驰起来。
本来他可以相当悠闲地在约定时间内赶到格尔塔。但路上碰见这个姑娘似的小子,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要在明天中
午赶到今晚就只能在马背上度过了。
帕斯卡低头看看胸前的小子,他又开始犯困打起瞌睡来了。小白先前觉得闷了把脑袋伸在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现在却
睡着了。
帕斯卡这才有闲心仔细地研究起来。面前的人儿全身透着新鲜。
清冷的月色映照在小白身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嫩白。头颅下的白皙展露在外面,恰似草原上最娇嫩花朵那优雅纤
长的颈脖,有种迷人的不堪一折的柔弱感。真是比最娇嫩的姑娘还要娇嫩,帕斯卡这么想着。
小白柔软发亮的头发,其形见所未见,最后帕斯卡还伸手摸了摸,也是出乎意料的柔滑。
他的脸也长得比帕斯卡见过的姑娘都漂亮。
再想到那比女人还小的胃口,帕斯卡不禁犹疑。
他兴许真是个姑娘呢?白日里总是被他夸张的动作表情,聒噪的话语干扰着,实在不觉得他像个女子。可是现在他睡着
了,静静的靠在帕斯卡身上,月光仿佛有种魔力,洒在他身上,赋予了他活泼时候没有的灵气。
帕斯卡的视线落在他的白嫩耳背上,脑海里的小恶魔为他展现了一副诱惑人的画面。热烫的唇舌贪婪地舔吻着柔嫩的耳
廓,吮吸轻咬那饱满圆润的耳垂。他感觉到了它的柔软香滑。
怀里人儿的轻颤唤回了帕斯卡的神志。马儿不知何时被他勒停住了。怀里的人却并没有醒来。白穆达正做着梦,梦里小
时候的他被一条雪白的大狼狗追着,他努力地跑还是被摁倒在地。大狼狗张开哈着热气的大嘴很仔细地啃食起他来。
帕斯卡看着那片嫩白耳朵上微湿的水光心里十分懊恼。更气人的是,他的身体还残留着刚刚感觉到的美好触感。身体的
蠢动和升温奔流的血液告诉他,他刚刚对这个人动了情。
白穆达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很诱人的,很好吃的,男人。平坦的胸部和不甚明显的喉结说明着最后一项事实。
他不喜欢男人,他要娶的是一位温柔的善体人意的姑娘。她不一定要多漂亮,可是她一定精通家事,做得一手好饭。她
不必雄辩,只需要温柔的微笑就可以表达她所有的想法。
一直对婚事不甚热衷的帕斯卡此时很希望有那么一位姑娘。帕斯卡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向往婚姻。帕斯卡决定这边
事了就回拓谷一趟。帕斯卡是个不喜欢纠结的人。打定了主意心里便轻快起来,帕斯卡拍着马儿在微微的晨光里向着格
尔塔奔去。
至于马背上的这个男人,他决定到了格尔塔就把他放下。这是他本着对山神的尊敬做出的最仁慈的决定。其他的问题都
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怀里这个睡得摇头晃脑的男人的问题。
睡梦中的白穆达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救命恩人抛下,渺茫的前途更添渺茫,兀自睡得深沉。
6、被欺负了
“怎么了?”赫里问道。
顺着帕斯卡的目光看去,是格尔塔的地头蛇。几个人正围着一个装扮怪异的年轻人,说话之间开始拉扯起来。
这种事时有发生,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帕斯卡,他一向不会搭理这些闲事。每次到格尔塔他都来去匆匆,在约定的时间
到达约定的地点,办了事一刻不多留。赫里一直致力于把这位朋友拐去格尔塔的销金窟逛上一趟。帕斯卡这样无味地生
活,他可真是替他惋惜。
格尔塔是个十分自由也十分野蛮的地方。一切都看实力说话。有钱有势可以比皇帝老子威风舒坦。没钱没势也可以比乞
丐过得凄惨。
也正因着这份自由,这里成了法度之外的繁华天堂。各色在别处见不得光的买卖在这里都再寻常不过。多年下来,这个
位于大沙漠与黑旗草原交接处的小镇发展成了闻名四国十二城的超级黑市。
这里有最烈最醇香的酒,最美最艳丽的人,最快最要命的刀。
在格尔塔,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你买不到的。
而那些没势力没背景的想着发财的人来到这里交点人头税是必须的。
自然也有一些看起来就是软柿子的人,被敲诈被买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我是新来的,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难怪被缠上了。
赫里见帕斯卡奇怪反常的样子,很兴味地找个柱子靠起来看热闹。
仔细看看,赫里不禁感慨,那个年轻人的运气真的不太好。没钱没势就算了,偏偏长了那么一副白白嫩嫩的漂亮脸孔。
一个男人长成那副模样也够他伤心的了。
“真是招摇啊。”赫里嘴里啧啧有声,发表着感言。
那边白穆达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爆发了小宇宙,先发制人,几下拳脚,把刚刚拉扯着他的四个汉子踹打开。几个地痞也不
再含蓄了,一拥而上。刚刚被踹飞出去的两个当下就抽出刀子。另一个嘴里急忙叫道“可别伤着他的脸,坏了可不值钱
了”。
帕斯卡站在一边,心里也矛盾得很。他上午到达格尔塔,在镇子东口把白穆达放下。白穆达开心地笑着感谢他。帕斯卡
回头看时他还对着他挥手,真是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阳光下那张微笑的脸看起来很让人难忘。他以为不会再看到白穆达,有些安心又微微失落。
本来没什么人注意的,可见着有人开打,还都忍不住围过来。
都一脸兴致盎然,可看得出来没有人想上去插手。虽然充下英雄也是不错的,可YY一下就足够了,谁都知道这不是单纯
的几个地痞,麻烦的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白穆达以一敌四渐渐吃力起来。对方只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小混混儿,可双拳难敌四手。若在平时也还可以应付,可恰巧
是这时。
白穆达与帕斯卡分手之后在镇子里茫然溜达了半天,发现自己揣的人民币和信用卡都派不上用场。他虽然受了打击,但
也没气馁。打起精神决定先找个工作混个饭饱,可问了许多家各色铺子,竟都没成。
走着走着就被这几个人跟上了,一路纠缠,最后终于还是动起了手。
小白没让对方讨着好,可自己也挨了对方不少拳脚。
围观的人越多起来,可都是看热闹的。人群阻隔之下,小白自然看不到外围的帕斯卡。
小白咬紧牙关,愤怒出拳,心里却微微发凉。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荒谬的世界。没有维护治安的,没有110,也没有见义勇
为,只有看猴戏的。
他的动作慢下来,身手也不如一开始利落了。毕竟太久不锻炼了,体力渐感不支,一个闪身不及背上和腰间就被狠狠划
了两刀。瞬间血湿了单薄的衣衫。
接着挨了对方狠狠一踹,摔倒在地,未及爬起,就被两人摁在地上。
四个地痞先前拿不下他,吃了亏还丢了面子,这时哪里会放过他。另外两个一拐一拐地过来,少不了补上几脚出气。好
在打人经验丰富,也专挑皮肉痛的地方下手,倒没伤着筋骨。
小白蜷缩在地上,心里愤怒得想把他们大卸八块。头顶的几个人唧唧哇哇地叫着什么,他完全听不懂,但看那猥琐神色
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小白从小到大一路顺利,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心里的愤怒和不甘怎一个翻江倒海,气的他
脸色通红,浑身颤抖。
白穆达被抓着双臂挟起来时,双足发力,飞起一脚正中刚刚对他吐唾沫的流氓头子太阳穴上。这一脚含怒而发,用上了
十成力道,流氓头子顿时晃了两下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其余三人见状正要对白穆达一顿好揍,却见面前白影一晃,各自脸上就挨了个脆脆的耳光。
“各位真是好兴致,竟然在这儿拿我玉华楼的人玩耍。”
这说话的人类似帕斯卡的语音,白穆达大概也听得明白。抬头一看,是一位身姿挺拔,发束金冠的白衣男子。这人也不
知是什么身份,三个人挨了他耳光不但不敢怒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哦哦,真是误会了。这位原来是您玉华楼的人,小的们确实不知,还请您见谅了。”其中一个口舌灵便的立马赔着小
心,利索地把白穆达放开。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玉华楼的,碰上赫里他们就必须装孙子。谁让上头有命令呢。
“呵呵,不知者不怪,都忙去吧。”赫里心里开心,啥都不计较,挥挥手,笑得一脸和谐。
三个地痞连忙扶起地上昏迷的同伴飞速消失。
“嘿,自己能走吧?”赫里看看大半身都是血的白穆达,脸色顿时转阴。最好是能走,可别指望爷扶你。
白穆达虚弱地点点头,硬撑着跟在一身白衣的赫里身后。
7、人情债
“嘿嘿,我叫柳十一给你的小美人用的最好的金创药,保证不出三天伤口就可以结痂,快好不留痕。”门外廊上赫里笑
眯眯的,可见心情格外好。帕斯卡欠下的一个人情,他要叫他用什么还好呢?
呵呵,真是赚到了,看看,看看,多亏了他灵敏的鼻子啊。要是他没坚持看热闹到最后,他能赚着这么个人情么。
“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儿。”对这位老板雁过拔毛的习惯很无语。
帕斯卡从怀里摸出一叠票子,分出一半塞到赫里手中。“照顾他到伤好,他要去哪儿都送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