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秦明站起身,“哎呦,不说这些了,怪悲伤的。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了,你干嘛跟你小叔叔说我是房租到期了才住你这的?”
“……”好嘛,本来以为他都忘了这回事了,谁知道拐了个弯他又想起来了。
我们的宋老师有些惆怅了,这该咋解释捏?
“咳咳。那个,我小叔叔要是知道我为了救你受伤,额……”
“你别说了,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小叔叔以为,你浑身镶金嵌银金贵着,而我是破铜烂铁一块,你为了救我受伤太不应该了,所以你才没告诉他实话是吧!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我房租到期了才住你这呢?”
“你难道房租没到期吗?”宋墨决定把话题扯开。
“是要到期了啊,可这不是我住在这的原因啊!”昨天秦明房东打电话来,确实是跟他说房租快到期了。而当时宋墨正在边上。自己还跟他抱怨现在物价飞涨来着。
“既然快到期了,那你就不要再租了,直接住这吧!”宋墨懒得跟他废话了。
“那可不行!”秦明回绝的干净利落。
宋墨心一沉,“为什么?”
“宋老师,在你还是那个教量子力学的大学老师宋墨时,虽然感觉咱俩还有些差距,但这差距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可你现在是宋氏企业董事长的侄子,那差距就大了。”
“你这意思是不跟我做朋友了?”宋墨皱起了眉。
“啊不,当然不是。那个,我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我得消化消化……可我觉得这事情太巨大了,我会消化不良的……”秦明愁眉苦脸道。
“消化不良,请吗丁啉帮忙。”宋墨淡淡道。
“咳咳,宋老师,现在不是讲冷笑话的时候。”
“你还把我当教量子力学的宋老师就成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宋墨看着秦明的眼睛,说得特真诚。
秦明挠了挠头,最后蹦出了句,“苍天啊,这剧情怎么这么狗血啊!”
这边秦明还在消化着宋墨的身份转变,那边宋肃平心事重重的开着车。
周聆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沉默了一路的宋肃平,心里有些忐忑。
在周聆钰的眼里,宋肃平是个乐观随和细心风趣的人,自小就对自己很是疼爱,也不止一次的跟她说:小钰,将来做我宋家的媳妇好不好。
宋肃平也很早就开始撮合周聆钰和宋墨,只可惜几年前突然出现个林晓培,硬生生的将这段计划好的姻缘打乱。周聆钰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更何况林晓培也的确足够优秀,几次接触下来,周聆钰对她的印象也挺好,所以作罢,一个人远赴美利坚,算是远走他乡成全他人的幸福。为此宋肃平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是一副甚是惋惜的样子。
本来以为再次回国就该参加宋墨的婚礼了,谁知前段时间宋肃平一通电话打来,告知宋墨已和林晓培分手,并让她赶快离开资本主义迅速回来支持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通电话,让大洋彼岸的周聆钰似乎看到宋墨正独身一人张开双臂等着她归来,于是火速终结了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的恋爱、辞了薪金优渥的极有前途的工作、迫不及待的乘着飞机杀回了国。
这次回来,周聆钰是信心满满的。按宋肃平的话说,放眼过去,现在和宋墨门当户对,各项条件都契合的,除了周聆钰再没别人,更何况,两人还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而宋墨又是随遇而安的人,所以只要周聆钰稳扎稳打,再加上宋肃平时不时的在边上吹吹风,以及老爷子抱曾孙心切的压力,这段姻缘是棍子打都打不跑了。
宋肃平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一个老奸巨滑,浑然不顾这侄儿和侄媳妇孰亲孰疏。
而周聆钰听了宋肃平的话,也开始对宋墨进行着恋爱三十六计。这两个月来,她是有机会上,没机会制造机会也要上。成熟稳重活泼可爱风情万种等等风格轮番上演,倘若是别人,早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可不幸的是,周聆钰的对手是宋墨。
面对周聆钰的各种风情,宋墨是眼观鼻鼻观心,面对她的各项攻势,宋墨更是泰然自若的上演着八字真诀:不闻不问,不知不觉。
你追,我躲,你攻,我挡。躲无可躲挡无可挡,咳咳,我保持沉默。
几次三番下来,周聆钰是无奈的慌,宋肃平更是急的牙痒痒。
他打太极是吧,成啊,咱不跟你耗了,直接开门见山说结婚的事!宋肃平想着这成,便拉着周聆钰上了宋墨住的地方。他可不相信当真周聆钰的面他宋墨敢说个不来!
可谁知,去是去了,见也见着了,结婚的事一个字还没提呢,宋肃平就走了。而且这一路,还绷着个脸,浑然不似平常的样子。周聆钰觉得古怪啊,她仔仔细细的将刚才的事回想了个遍,可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正当周聆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宋肃平终于说话了。
22.配角
小钰,你说咱一棍子把小墨打晕了扔床上,你再把衣服一脱躺他边上,造成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等他醒来你就哭,他这人责任心重,一定会对你负责任的,然后我再顺水推舟的拍下板,把这事就给这么定了,你说,这样成么?”
要是这会儿秦明在,准会说:您这是电视看多了吧!但现在在场的只有周聆钰,而她自然对本国的电视不太了解,所以只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离谱,宋肃平给自己打圆场,“小钰啊,你可得抓紧啊,宋叔还等着喝喜酒抱侄孙呐!”
要是不幸揣测是对的,别说抱侄孙了,喝喜酒都没门啊!
宋肃平的心里依然烦乱,他有些无措。不敢逼着宋墨,也不敢纵容着宋墨,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周聆钰,甚至不惜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只要宋墨能娶妻生子,就万事大吉啦!
不过就算宋墨娶妻生子,就一定万事大吉吗?宋肃平想起当年的那幕,不由揪住了心。
这时宋肃平的手机响了。
看着闪烁的电话号码,宋肃平的眼里闪现一丝笑意。
“明天过来吗?”
“不了。”
“那我跟同事去丽江了。”
“成。”
“边上有人吧?”
“嗯。”
“呵呵,那我挂了,想你。”
“嗯。”
挂了电话,宋肃平想着要不要给她个惊喜,不过明天是家里那只母老虎的生日,只怕走不开。
唉,真是苦恼啊!
秦明消化宋墨身份的转变,只用了一个小时时间。在那一个小时里他不停关注着宋墨,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不一样,不管是三头六臂还是身周小宇宙爆发的隐隐光芒。
只是一个小时候,秦明放弃了,宋墨还是那个宋墨,照样喝水,喝多了也上厕所——秦明浑然不知宋墨喝水喝多是被他盯得发毛的缘故。于是秦明又回归到了原来。
秦明想,管他是谁,反正等把他照顾到痊愈,他也会回家的。住在这里好是好,至少一个月也能省下一千五的房租,可这总归不是自己的地方不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有一天要收拾东西搬离这个地方,秦明的心里涌出了一丝惆怅,但很快一个激灵就将这惆怅打散了。
难道是寂寞太久,有了一个人作伴就习惯上了?啧啧,太矫情了。
这习惯不好,得改掉。
于是这天中午趁着宋墨睡午觉的档里,秦明赶紧开车出去,见了房东,一交交了半年的房租。
交完房租跟房东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秦明这才转悠着回去。这时,楚青辰打来了电话。
“秦明哥哥。”小孩甜甜叫着。
“干哈?”秦明一如既往的对楚青辰粗暴着。
“嘻嘻,有没有想我啊?”
“你怎么每次都问这个,没创意!”
“我都半个月没联系你啦,你都没在意吗?”
“有半个月了吗?这么久了。嘿嘿,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
“那你这半个月都忙啥啦,也不晓得给我打电话?”
……
又聊了几句,楚青辰挂断了电话。
看着窗外被阳光直射着泛着炫目白光的水泥地面,小孩有了些沮丧。
这半个月是他故意不找秦明的。朋友说,之前你一直联系他,他肯定习惯了你的存在,现在你故意冷他一段时间,他就能想念你了,然后就能发现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这位朋友是情场高手,楚青辰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他这理论在极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很管用,但很不幸,秦明就是那极小部分里的一个。
两个人,从来是楚青辰找的秦明,秦明甚至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他。
意识到这个问题,楚青辰觉得很无力。
秦明没有感受到千里之外小孩的失落,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心情想着今晚给宋墨烧点什么吃,这时,又一个电话打来了。
“你丫怎么不在家?”嗯,正如秦明对楚青辰一如既往的粗暴,我们的麦师兄也对秦明一如既往的粗暴着。
“额,我不在家好久了。”秦明实话实说。
“你跑哪去了?回和乡了?”
“不是。我一朋友骨折了,我在他家照顾着呢!”
“你朋友?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朋友圈里有人骨折了?”麦肯对秦明的朋友圈是了如指掌的。
“搞得你很了解我似的。那人你也见过,就宋老师。哎你知不知道宋老师是谁,他可是……”秦明巴拉巴拉说着。
麦肯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着宋墨面熟,原来是宋肃平的侄子。
麦肯倒是好几次见到过宋肃平。
“那你现在在哪呢?老子有无这荣幸跟您一道吃个晚餐啊!”
“啥事?”平白无故吃什么饭啊!
“我操!你丫捡了高枝把我给忘了不是,吃个饭还要理由啊!”麦肯怒不可遏。
“哪能啊师兄,咱怎么能把您给忘了不是?说吧,在哪吃饭呢?”
“就到凯旋吧,我先去啊,等你啊!”
挂了电话,秦明赶紧给宋墨打电话。
嘿嘿,这家里还有一个呢!
“宋老师,晚上出来吃饭吧,跟我一朋友,麦肯,你见过的。”
宋墨对麦肯没什么好感,便说:“你吃吧,我不去了。”
“那好吧,反正菜都有。吃完了放那就成,回来等我收拾。”秦明唠叨着,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形象。
秦明到凯旋的时候,麦肯早就到了,两个人点了个包厢,麦肯说是外面吵得慌。
麦肯点了不少菜,秦明左一口右一口的夹着,嘴里还不停批判着这道东坡肉火候差了点、那道水煮河虾盐放多了。
“得了吧你,照你这么说,这里的厨子干脆回家种田得了。”麦肯白了一眼秦明,灌下一杯冰啤,不甘心又骂道,“老子也没看你少吃啊!”
“嘿嘿,不吃就浪费了嘛!”
“德行!”麦肯说着,又点燃一支烟。
秦明发觉不对了,“你今晚怎么回事,这都第四根烟了。”
“没事抽着玩儿!”说着麦肯凑近道,“你刚才说宋墨是你朋友,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都睡过一张床的交情。”秦明不以为意,嚼着一块杭椒牛柳含糊的回道。
烟雾缭绕里,麦肯的眼睛眯了一眯,浮现出一抹算计的精光,但很快又消散。
秦明没在意,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事后吓一跳,宋氏企业,多大的公司啊!好像都有一百年历史了吧!”
“嗯,一开始是做珠宝钟表生意的,辉煌了阵,后来又没落了阵,直到宋严平接手。宋严平你知道吧,应该就是那个宋老师的父亲,特别厉害的一个人,当时果断打破传统的经营管理模式,又主张把公司业务全面拓展……换句话说,没有宋严平就没有今天的宋氏企业,现在他弟弟宋肃平能把公司做的那么大,全是当年宋严平打下的基础。不过可惜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天妒英才,一代商业巨才就那么不小心的从楼上摔下来了。”
“咦,不对啊,宋老师跟我说他爸死于车祸啊!”秦明皱着眉头道。
麦肯也有些吃惊,“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我还是听别人说起的。嗨,管他怎么死的呢,反正都已经到阎王殿报到了。”
麦肯说着给秦明倒了酒,秦明推着说自己开车来的不要喝,这一推搡的功夫,秦明心里那点关于宋严平死因的小小疑惑便被打了个散。
麦肯没开车来,他本来就想着跟秦明好好喝上一喝,谁知自己这个有车族没开车,这个常年挤公交的主今天倒是开着车来了,麦肯那个郁卒啊!
一醉解千愁,一醉解千愁,麦肯想着自己那堆破事,不由一阵烦乱。
秦明吃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看到麦肯皱着眉头失神,问道:“想啥呢!”
“没想啥。”麦肯恢复正常神色。他那点破事,不想秦明知道。
“得了吧,想学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您呐,还得多练练。你看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我有心事!嘿,这四个字还真是金光熠熠棱角分明,话说这是楷书还是隶书来着?”
听着秦明不着调的贫,麦肯不由失笑,一把拍掉他想掐上脸的手,道:“你就扯吧!”
秦明正色了,“说真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不承认,你看你烟一根接一根的,你也没那么大的瘾啊!”
麦肯刚动了下嘴边想要扯开话题,手机响了。看着来电号码,麦肯下意识的露出一丝苦笑。
秦明凑近一看——老婆。
电话是米娜打来的。
“在外边……不回去吃饭了……嗯……还能跟谁啊……你别乱想行吧……我跟秦明吃饭呢……你别不信,他就在我边上……我让他跟你说话行吧祖宗!”麦肯说到最后口气已是不轻,他不耐的把手机递给秦明,道,“你告诉她,我这是跟谁在一块!”
秦明惴惴的接过手机,“喂,米娜姐,是我。这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一时没反应,半响才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
“姓麦的,你他妈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声响,秦明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那话是米娜姐说的?是那个气质超然大度从容的米娜说的?
秦明看向麦肯,喃喃道:“她挂了。”
麦肯狠狠吸着烟,沉着脸,也不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秦明觉得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你不听出来了么!”麦肯没好气的说。
秦明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理了理思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婚外恋了?”
“你才婚外恋呢!”
“……”秦明挠了挠头,干笑,“咳咳,我倒是想婚外恋,可也得先有婚不是?那你既然没婚外恋,我米娜姐怎么就怀疑你了?”
麦肯狠狠掐断烟头,道:“不就上次跟人谈生意,丫非得去酒吧,还非得喊俩小姐!我得投其所好不是,就跟着那妞逢场作戏了回,谁知那妞忒不敬业,口红染我衬衫上了,回头米娜一看,当然发飙了!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