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乐于看到我的窘态。
李明淮从来没有将我当做过负担,同样他也没有把我当作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就像是他生活中的一项乐趣而已,尽管他从来没有冷酷的对待过我,也对我予给予求,然而无论如
何,他的态度与方式,同跟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校外租房子的生活终于让我觉得生活自在,而我也终于开始在未满十六岁的时候考虑挣钱的事情了
。
那时候,我在校外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都在做
一些小本生意。
那都是些碰见执法人员就必须抱头鼠窜的小本生意,比如在吸毒的同时当个小粉头,赚点微薄的粉钱
,又比如卖假发票,卖盗版光碟之类的小营生。
李明淮给我的零花钱我攒了一部分下来,同朋友捣腾起假发票的营生,收入也实在微薄的可怜,但苍
蝇肉也是肉,有钱总比没钱好。
倒腾假发票的好处在于相较于其它两种营生更安全,也因此认识了些老板,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什么
钱去做来钱更快的生意。我也并没有做一夜暴富的白日梦,所以只是满足于倒卖假发票,认识的朋友
也就越来越多,
有些关系的好朋友总是喜欢到我住的地方聚会,聚会的时候总也少不了酒,肉还有烟,一帮子人在乌
烟瘴气中骂粗口比中指,那段日子过的很是放纵,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陈衍的,他比我大了十多
岁,但出来混的时候比我还小两岁。我的朋友里,他是阅历最丰富的。
陈衍的朋友圈子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近似于是恐怖的,也难怪乎陈衍后来被判了死刑——陈衍的
朋友都是些真正的吸血虫,有的是粉头的上线,有的则是专业的打手承包商,也有的很低调,开开赌
场玩玩父债子还的感人戏码。他的朋友我只是无意间碰见过,那时我年龄不大,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
是干什么的。有些人对我倒是异常和蔼,但陈衍从未将他们介绍给我认识。
陈衍对不太熟的人是很热情的,对朋友却反而漫不经心,关系越好的朋友他说话就越刻薄。我跟陈衍
真正混熟大概也是因为有一次,他带着朋友大半夜到我住的地方来。闯进来的时候,陈衍跟平常我认
识的差不多,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说着麻烦了,借宿几天之类的话,他朋友却很凶狠的瞪着我。
人十几岁的时候恐怕只有面对父母的棍棒时才懂得什么是害怕,至于其他的似乎都不足以构成威胁。
我并没有太在意,而且也不是多嘴多舌的那种人,我住的房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要是一个个都
问来历,自己能累死不说,在别人看来肯定也是很讨厌的。
陈衍和朋友在我住的地方呆了将近一个星期,足不出户,吃的东西全部是我从外面带来的,陈衍天天
在屋子里抽烟,烟味都能把我给呛着,他朋友则每天都用十分警惕的目光盯着我。
陈衍和朋友走后,又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他那时跟我也算不上什么朋友,我对他什么时候出现不怎
么关心。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我都快上高三了。
李明淮要求我在上高三以后的每次半月考都达到他的要求。
其实他不用这样要求,我也会认真准备高考的。
就好像雏鸟认破壳第一眼所见的为母一样。
我爱上李明淮,最初也只是因为是他让我明白了自己为何跟别人有所不同。
但那不过是起因。
喜欢一个人,必然会发现他的优点,从而渐渐的觉得他完美无缺,也更容易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我真的开始认真准备高考,尽管有些吃力,但因希望向李明淮证明自己的情绪作祟,也并不是一点成
效都没有。然而现在想来我那时候实在有些幼稚,像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证明什么都是徒劳,因为不
在乎,所以不会发现你的变化,更不会因此而表扬你。
陈衍觉得我想要好好念书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一边在我的小电视前看G片打手枪一边嘲笑我酸腐:
“我那些朋友,高中都没上完,一天赚的钱都比那些小白领拼死拼活一个月的多,多少小白领追着他
们屁股后面,想他们包养,他妈的念书有球用。”
我也知道没用,但那时候我需要好的成绩单,来赢得李明淮的肯定。
陈衍是同性恋。
他刚开始也只在我家看普通的A片,我对那些兴趣不大,顶多瞄几眼里面出现的猛男,我仍然对男人
的背部感兴趣,我感兴趣的那些在毛片里又总一闪而逝。陈衍后来就渐渐的开始夹带G片过来。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我跟他是同类,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个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性向的白痴,而
如此耐心的对我进行潜移默化的指导如何活的坦然一点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好心。
陈衍是只是想玩玩我而已,但毛没长全的处男对他来说是个麻烦,他还不回傻到自惹腥膻。所以一切
也只进行到相互打手枪的地步。他在这方面有强烈的支配欲,而且粗暴,有那么几次几乎要做到最后
,但拜他那傲人的自制力所赐,他又耐心的等了一段时间。
我的学习成绩伴随着跟陈衍相处的时间一同上升着,谈不上快,但非常有效果。
我当时是决定考本市的大学的,那所大学属于名校之列,而且学校离李明淮家很近,如果不下些功夫
,我同李明淮之间的关系除了负债者与债主就再没什么值得钻研的了。
我的成绩单并没有提起李明淮的任何兴趣,他对我照样漠不关心,只是在我开口要钱之前将钱送到我
手里。
高三的时候,我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生意赚的钱已经有一小笔数字,第一次将五百块钱放到李明淮面
前,我是很期待他能问我点什么。
比如,钱是怎么得来的,再比如功课是否吃力之类。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装钱的信封随随便便拿到手里,塞进他习惯于放现金且从来都不锁的抽屉
里。
他那个时候已经准备要同蓝彩洋结婚了,虽然还没有求婚,但他已经开始在蓝彩洋不知道的情况下买
了房子,并开始装修。
他似乎是准备婚后同蓝彩洋搬入新居。
他与朋友的公司事务也同样很忙碌,装修的事情很琐碎,他又不放心别人监工——那段时间他很忙碌
,对我平时就不管不问,在那个时候更是懒得理睬。
我那个时候意识到了,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不会改变李明淮对我的轻蔑。
1.7王八蛋和小王八蛋
高三上半期的春节,李明淮送我回乡下过年,因为学校要在假期对毕业班进行补习,他会在两天后来
接我回去。
我的堂姐们早已嫁了人,至于堂妹嫁人的有,订了亲的也有,这跟李明淮供我念书有关系,各位叔叔
婶婶也相继分了家,只有爸爸妈妈还跟爷爷们住在一起。
分家后的家里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我在家里过了三十,叔叔婶婶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们对我饱含期待,希望我这能光宗耀祖,而我一人在
外瞎混的时间长了,并没有那么多远大的理想和计划。
初一的早上起来要串门拜年,起来吃了元宵,我吃到了唯一包着硬币的那个,家里的人正为此吉兆而
高兴间,就有人来敲大门。
也不知道是哪家人这么热情,天还未亮透就来拜年。
我去开了门,看到的却是落了一头雪的陈衍。
“新年好。”他笑着说:“怎么,给点高兴的反应啊!”说着他朋友式的拥抱了我一下。
光从外形上看,就知道陈衍比我大上很多岁,家里人很好奇我是如何交上这样的朋友。
陈衍随口编了瞎话,说是我曾原物归还捡到的他那装了巨款的皮包,对此他很感谢,时间长了发现跟
我很投缘,便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陈衍是很擅长说谎的,张口就来,顺理成章。我的家人也并没有那么聪明能看出他那瞎话里的漏洞百
出。
试问,两个相差十多岁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处于叛逆期的未成年人)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如果不是有些奇怪和诡异的原因,这样的两个人是绝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我的家人对陈衍很热情,言谈间不免提及陈衍的职业,他只是微笑着说自己是某公司的设备采购员,
朝九晚五的生活过的很乏味,前途也不太光明,不过工资不算低,温饱之外的合理物质需求差不多都
能满足。
总之,在我家人眼里,陈衍是很值得信任的人。
陈衍在我家呆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他问我:“我开车来的,干脆坐我的车回去。”
我因不愿错过同李明淮的相处而拒绝了他:“李明淮说好了要来接我。”
陈衍嗤笑:“我劝你还是省省,少他妈傻逼了。”
“……”
“你他妈坐他的车一万次,也妈逼甭想让他多看你一眼。”
陈衍说的对。
我早已明白李明淮对我不过是公事公办,但这种事情,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
一回事儿。
我那时候年龄不大,所以从别人嘴里听到这种话,便有了种格外哀戚的感觉,就好像再没有什么值得
珍惜的东西,十分的自甘堕落。
我就坐了陈衍的车回去。
路上李明淮打了电话过来,我直接将手机的电池板抠出来。
那个时候高中生拥有手机汗算的上是奢侈而令人艳羡的,但我的手机基本上没什么用处——李明淮只
有在该给我钱,或者有什么事通知我的时候才会打我的手机。
我的心情很坏,不想见到李明淮,便去了陈衍家。
我是第一次去陈衍家。
他家整洁的在我意料之外。
我住的地方向来是凌乱的——进出的人太多,收拾不及。
说来,陈衍同李明淮年龄相仿,长相英俊,但气质是有些戾气,不像李明淮那样看起来就很正派。
陈衍把我让进去,找了双拖鞋丢给我,去厨房烧了水。
我草草看了客厅的摆设,笑道:“你家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
陈衍一边从柜子里翻茶叶一边说:“我这里不让外人来的……红茶还是绿茶。”
“随便。”我漫不经心的揣着裤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碰见兜里的手机,几番踌躇还是没有掏出
来开机。
我知道这种赌气毫无意义,然而陈衍说的太对了。
就是再努力,我在李明淮的面前也是碍眼的。
陈衍将茶泡好后端过来。
他年纪很轻,在自己家中的习惯却很有些老龄化,竟然喜欢泡茶玩壶之类的。
对我来说,只要能解渴,什么都无所谓,我也听别人说过,陈衍那里总少不了好茶叶,所以他这茶让
我来喝,也纯粹就是糟蹋了。我如鲸吞牛饮一般,根本喝不出好坏的。
茶水温度适口,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时刻,也不知李明淮是否在找我。
陈衍瞟了我一眼,又是惯有的嘲笑,“又想你那个李明淮?你这个傻逼。”
我被他骂惯了傻逼,白痴或者蠢材,只将这些当作他的口头禅,无关痛痒那类。
但我这时心情不好,患得患失间的焦虑也向来让人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蹭的站起来,骂了句“
关你屁事”,抬脚就就准备离开。
他一把拉住我,按在墙上,整个人的体温从后背透过来,刺激的我呼吸加快起来。
他在我耳边笑了笑,“张矾,你才多少岁,你自己算算,人生好几个十八年他妈的等着你去挥霍呢,
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僵着不动,一副冷硬的拒绝态度。
他又笑了笑,从后面将手伸进我的裤子,带着笑腔说:“喂,这次做到最后怎么样?”
他在我后背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软化了我的抗拒:“啧,又不是女人……”
没吃过猪肉总也看过猪跑,看过的G片多了,到底该怎么干的理论知识还是完备的。
只是陈衍从没带人到自己家过夜,没有任何必备品。
最后我是被他弄到浴室,坐在浴缸里,就着水让他插进来的。
G片上的0号被NP的时候总叫的醉仙欲死,我终于知道那他妈的都是演戏。
光陈衍一个人我就受不了。
陈衍在这种事情上有明显的暴力倾向,他只在进入的时候控制的很缓慢,我还没有适应那种恐怖的异
物感他就已经开始抽动。
我坐在浴缸里,被他紧紧的将两条腿固定在浴缸的边沿,只能用手臂抓着浴缸避免自己躺到水里呛死
。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只有痛感。
否则也没有人会对之乐此不疲。
痛是痛的,但我并没有流血,只是红肿而已。
陈衍将我从浴缸里弄出来的时候,依然言辞刻薄:“你生来就他妈是让男人干的。”
我对他的冷嘲热讽麻木不仁。
但我宁愿李明淮这么对我,也不希望我他对我不冷不热。
我晚上借宿在陈衍家里,他的床很大,睡三个人都嫌宽。
陈衍说他最害怕床不舒服——他从八九岁开始就在鞭炮厂里当童工,晚上家里离的远回不去的小孩儿
用纸壳子在地上随便垫一下就睡了。咯的人醒了以后,觉得自己脑袋和身体是分开的一样。
陈衍叼着烟躺在床上抽,瞪了天花板一会儿,嗤了一声,用手把烟夹上,侧头看我一眼,“你这个小
王八蛋。”
我当时弄不懂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给我这么一句。
很多年以后,陈衍死刑前要求见我,我过去以后,他也只笑着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这个小王八蛋。
”
1.8 暴露
第二天我便回了住的房子,把手机电池装好后,手机没有什么动静,窗外的鞭炮依旧噼噼啪啪的响的
热烈,而我却必须要在这种年味十足的环境里温书。
等我将书和习题册翻出来扔在桌面上,房门哗啦啦的响了两下,李明淮推门进来。
他有我住的地方的备用钥匙——这也是他第一次用备用钥匙。
外面仍然冰天雪地,能把人的脸冻脱皮的那种,李明淮随手把钥匙仍在沙发上,三步走上来,劈头连
着给了我三个耳光。
“你昨天跑哪儿去了?!”
他狠狠瞪着我,一副要把我吃掉的表情,他对我向来态度冷漠,没有悲喜,连一点不悦的表情都难有
,今天这么激动,还真是少见。
我捂着脸不吭声,他气的又要揍我,一同进来的蓝彩洋忙伸手拉住了他,把他挡在了一边,用十分责
备的语气小声对他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别这么凶。”
李明淮不再吭声,只站在那里凶狠的瞪着我,要不是蓝彩洋,他是真的会冲上来给我一顿胖揍的。
蓝彩洋将李明淮推出门,走过来十分和气的问我:“阿帆,你昨天不接电话,这里又没人,明淮快要
急死了。”
我讨厌她称呼李明淮时的那种亲昵的语气。
在我听来,她就是在向我炫耀李明淮是属于她的——尽管她并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
我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去朋友家玩了。”
蓝彩洋并不生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那就好,你手机突然断的时候,明淮还以为你出车
祸了。”
我条件反射的看了看虚掩的门,没有想到李明淮还会担心我。
蓝彩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帆,我看了学校寄回来的月考成绩单,进步这么快,想来你这段时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