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速水流觞

“哥……你快来，快来，我害怕”

“小簌吗？你怎么了？”可能是听出了我声音的颤抖，哥哥也有些紧张了

“哥……我把学校的一个同学给捅了……”

“……小簌，你现在找李叔接你回家，剩下的事情什么也别想，哥来解决”

命运的齿轮就这样开始转动了，因为我的这一刀，毁掉了每一个人的未来……

血……血……全部都是血……

闭上眼睛，脑袋里全部都是当时那个人眼里的恐惧还有那不断往外涌的血……

“小簌，小簌，小簌！！！”

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哥焦急的眼神

“哥，哥，对不起，我做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簌，你冷静一下，没事了，听哥的，真的没事”

半信半疑的看着哥

“怎么可能呢，那么多血……”

“小簌，我是你哥，你要相信我，好吗？”

“那他……”

“在医院，没死，小簌，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把这件事情忘记好不好，再也别想起来了，不是你的错，哥哥都知道，都知道”

“哥……”

“哥肯定会保护你的，别怕”

我不知道为什么哥都不问我到底为了什么伤了别人，还没等我问出来，就在哥的怀里哭着睡着了

我从来都不觉得我做错了，因为当时我觉得只要是贬低我或者是我家的人，我都不会原谅，我只是害怕而已，第一次发现自己力量的害怕，害怕大家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害怕爸爸妈妈以后也不爱我了……仅此而已

到了晚上，我才觉得真正的惩罚到了，因为这件事情爸妈肯定会知道的

“凌箫，吃过饭到我书房来”

“知道了”

我看着爸爸的铁青的脸色，心里不停地打鼓，为什么爸爸不叫我，反而要叫哥哥过去呢？

“小簌，晚上妈妈陪你一起玩好不好呀”

“啊？啊……好”反倒是妈妈一反常态，居然要陪我一起玩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我还是站在书房门口，哆哆嗦嗦的，因为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凌箫，你是大哥，我和你妈工作那么忙，把小簌交给你，你就这样教你弟弟的。你知道下午那个孩子是谁吗？他王烨可是迅达实业的小少爷啊，他们家就这一个儿子，今天是没出什么大事，但是万一今天小簌把他捅死了，你要怎么办，这还是你出面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爸，我去学校问了，这件事情小簌没错，是那孩子先欺负小簌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小簌就能拿刀伤他吗？我可不记得咱们家是这么教他的。而且今天明显是因为迅达的实力不如咱们，他们不敢动小簌，但是以后我要是死了，你要怎么保护你弟弟，啊？”

“只要变得更强就好了，我会保护小簌的”

爸爸的怒气好像越来越大了，因为我听到了，那清晰响亮的耳光声……

“爸爸，不关哥哥的事，是我伤的人，你别打哥哥”我就这样哭着闯进房间，好像我的行动越来越不受我控制了……

“小簌，你妈呢？”

“爸爸，我错了，你别骂哥哥，我再也不会了，我真的错了”

“小簌……别哭，哥没事”

“小簌，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你不是要妈妈给你去热牛奶吗？为什么哭了呢”妈妈看见我的眼睛，又看见哥哥已经肿起来的脸，叹了口气，冲着爸爸说

“老凌，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欠孩子已经够多了，要是我们早些知道小簌在学校经常受欺负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况且现在不是没发生什么呢，你又何必打孩子呢”

“我就是生自己的气啊，我的两个儿子，我从来没关心过，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照顾他们了，活了这么长时间，却猜不透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想的……”

听完这句话，我就立刻问爸爸

“爸爸，你是爱小簌的是不是，你不会讨厌小簌吧”

“小簌，爸爸怎么会讨厌你呢，是爸爸的不好，爸爸让你在学校受欺负了，但是答应爸爸，以后不要这样做好吗？”

“嗯……”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是孤独的，因为从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是我又是幸福的，因为今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爱

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有了柔和的表情，看见妈妈对我亲切的笑，那样的表情里我看见了，看见了爸妈对我的爱，为了这样的一天，我等了多长时间了呢……

我从不希望他们去赚很多很多钱，我只希望像普通的小朋友一样，爸爸妈妈回到家，会笑，会抱抱我，会亲亲我……就像今天一样，虽然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还是……还是好温暖……

但是每每我离他们近一些的时候，命运总是把我拉得离他们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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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就消失不见了……

到了现在，我都不愿再去想起那件事情，因为那一天，只是那一天，就将我的人生打入谷底，血红色的一天，从此，凌簌重生，我的力量，我的伤害，要你们加倍偿还……

哥哥说过，像我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容易成为别人绑架的目标，所以，从我记事起，身边就一直有李叔存在，这个人其实就是哥哥叫来保护我的，李叔总是很准时的出现在我身边，而今天……

从我把王烨伤了以后，爸妈就不让再去学校了，他们就找了一个私人学校让我学习。其实我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了，更何况那里的人也不会欢迎我的。

停在我面前的这辆车还是来接我的那辆，但是李叔呢？在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了……

唯一的念头就是，哥哥说的绑架，就是这个吗，为什么要把我放在一个黑袋子里呢……然后，就无意识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我没有被绑起来，我还能活动自如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我马上就知道了，这是比绑架更恐怖的事情……因为我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王实，另一个当然就是他最最喜爱的儿子——王烨

我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后悔过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唯独今天，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报应……

“爸，快看，他醒了呢”

“知道了，这下终于如了你的意了吧”

“我只是想整一整凌簌嘛，上次我在医院你又不是没看到，我都疼成什么样子了，不让他也尝尝多不公平啊”

我一直都觉得，其实越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在有些时刻显示出来的性格就越是让人惊奇，因为我们接触过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所以想法也就变得极端。

只不过，在只有六岁的我们身上，这点像是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既然敢捅人而不受任何惩罚，那么他王家小少爷也敢绑了我不承担任何责任……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哥，快来救我啊”现在想来还真是无意识的大喊，因为危险的时候哥哥总是会在身边……

“爸，快看他害怕了呢。我说凌簌，你还会害怕呢，就说你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没那么大的本事还敢伤我，就说你本质上还是胆小鬼就是了，你说我该干点儿什么才能让你也难受难受呢？”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孩子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恐怖，他爸爸到底是怎么教的他呢……黑帮式教育吗？

如果说他的话已经让我浑身冰冷的话……那么他手里的刀就可以直接让我晕倒了

“你别过来啊，我哥哥肯定会马上过来的”

“他尽管来好了，上次的事情不是不了了之吗，我现在还你一刀，不是正好吗”

满屋子跑的我，几乎快要傻掉了，只能不停的躲，不停地跑，如果不是王烨手里的刀的话，看起来就像小朋友之间的游戏一样……不过，怎么办，会死掉的吧，怎么办，哥哥你快点来啊……这个时候我却发现王实居然出去了接电话了，把这里让给他亲爱的儿子，真的会死人的啊……

后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我的六岁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地狱

再次看见哥哥的时候，哥哥手中的枪正抵着王实的脑袋，只不过两个人的眼神中好像都透露着一种共同的东西……那就是震惊。

他们看见的场景我再熟悉不过，我不过又把刀插到了他儿子的身上而已了，只不过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幸运了，这次刀的位置在心脏上……这次我不是伤人，而是杀人……

“哥哥，好慢啊……”我就这样满身是血冲着哥哥说……

哥哥的眼睛里是什么，亮闪闪的呢，哎？是眼泪……

“王实，我要了你的命”哥哥举起了枪，冲着他就是一枪，不过王实明显没有死，奋力的向他断了气的儿子爬过去

“小烨……小烨……”就算不停的叫着这个名字，他最爱的儿子也回不来了吧

“王实，我告诉你，今天我留你的命在这里，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是要惩罚你，我要你这辈子都可悲的活下去，你儿子死的活该，这么一条贱命能抵得上我们凌家两条人命吗？就你还想把凌氏给吞并了，不可能，你记住，只要我凌箫在一天，你就不要好过……你要在世上受尽所有罪，来偿还我们凌家的债”我记得哥哥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咬牙切齿的说的，但是却在不停地掉眼泪。

我的记忆中哥哥总是强势的，从来没有哭过……

那年的夏天，B市发生了最让人震惊的一件事，也代表了B市的权利更换，凌氏集团的夫妇在一场爆炸中失去了生命，据说爆炸是由于突然闯入董事长办公室的一个人引起的，三人都在这场事故中丧生……

当哥哥带我赶到事故现场的时候，警察正在清理现场，抬出遗体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我这个浑身是血的小孩，那是爸爸妈妈吗？不是的，爸爸妈妈不是才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过生日吗？这一切一切的都是我的梦……

而重新登上集团宝座的是凌家只有16岁的我的大哥，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但其实只有我们知道，我们看似拥有了一切，其实我们什么都失去了……

我的六岁，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转了轨道。其实从那一天起，凌家就有一个古怪的小孩，他不会哭，只会笑，但是笑的却让人生畏。其实我笑只是觉得很讽刺，我在一个夏天之内，杀了一个人，害死了我的父母，看似最受伤害的我，确实亲手造成这一切的人。

而哥哥从没有说过什么，包括我杀掉王烨那件事情，事实上，他从那天把我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一直一直的坐在爸爸的书房里不停地抽烟，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16岁的他是怎么想的……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在爸妈的葬礼上……

我记得天气很配合变成了阴天，飘着小雨，在陵园的墓地前，只有平时来往的亲戚和我们兄弟俩……

“哥，别哭，你看小簌就没哭哟”

蹲下来看着我的哥哥，红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

“小簌，哥再也不哭了，哥没事，以后小簌由哥哥来保护”

这句话也成了哥哥以后人生的枷锁

命运强加给我们的人生，强加给我们的成熟……

我们在不同的事情中获得成长，获得经验，甚至于获得力量去伤害别人……但我也终于知道了，伤害别人总有一天也会伤害到自己……

从此我们对此事缄口不提，我变成了哥哥保护下的无法无天的凌二少，哥哥则变成了万人之上的恐怖上司……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原来的时光了……

每一种创伤，都是另一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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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爱，从来不相信有一见钟情，我相信的只有权力与金钱，这样的两样东西，被世人唾弃，谓之罪恶，但是其实这些人只是得不到而已……

“少爷，该起床了，今天是您转学的第一天，董事长专门吩咐要告诉您，希望您在新学校不要惹事情”

“不要惹事情，是不要丢他的脸吧”

“少爷，不要这样说，董事长也是为了您好”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是”

好刺眼，为什么清晨的阳光就要这么刺眼，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所有这样明媚的东西，那样的温暖只会让我产生一个念头，就是破坏他……

十年后的我们，都可以平静的对待生活了，那个伤口我们都不会去轻易触碰，我们甚至再也没有去扫过墓。只不过让我难过的是，十年间，哥哥的变化是让我最无法释怀的……

哥哥比我大了十岁，但是却在16岁登上凌氏宝座，而不靠任何帮助，哥哥兑现了他当时说过的话。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迅达实业兼并，把整个企业从上到下大换血，而那位王实，也不知所踪……也就是从那开始，公司上下都有一个说法，说大哥是铁血少年……

大哥是少年，他却背负了全部的责任，还有那一句“我保护你”的承诺……

手机一阵乱响……

上面的显示告诉我，大哥……

“喂？一大早干嘛”

“还没有动身去学校吗？”

“马上就要去了”好烦啊

“小簌，我跟你说，这次我专门给你转到了一个普通的学校，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学习，就不会跟被其他那些纨绔子弟带坏了……”

“哥，我也是纨绔子弟好吧，而且我早就说过了，那件事情跟林路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两个到底做错了什么，要你把我俩逼到这个地步”

“你们都是男生，都是要继承家业的人，你觉得你们这种不伦的感情是对的吗”话筒那头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凌箫，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只喜欢男人，而林路也是被我一直追着才同意的。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离开了那个学校，离开了那个人，你还想怎么样，不管你说多少回，我喜欢男人，你弟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小簌，我不想再这件事情上再和你争吵，而且我记得我教过什么才是对长辈应该有的态度，总之，你在这所新学校就老老实实的就行，不然我们谁都不会高兴”

就这样挂掉了我的电话，我承认自己的态度不好，但是这件事情是我唯一无法迁就哥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