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生子)下+番外 ——风烟幻

作者:风烟幻  录入:09-07

近来风餐露宿,公良飞郇看上去脸色越来越不好,很是憔悴。终于能在路途中有个落脚的地方,丛明成还是希望他能够吃些有营养的饭菜,睡个好觉。而不是跟着他们这些个兵士,瞎凑合了事。

公良飞郇走进了客栈里间仅剩的唯一一处像样的客房,靠在座椅上,松了松自己衣袍的领子。

他现在累的连双腿都觉得抬不起来,身上渐起的这般变化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将军”丛明成跟店小二安排好了要上的饭菜,赶忙快步走了过来。

公良飞郇缓缓伸了伸腿,难掩疲倦的道:“随意上几样清淡的菜就行了,别太铺张。”

丛明成道:“是,将军。我让他们拿着路上打下的鸽子炖些汤给您补养。”

公良飞郇蹙眉,却也没有拒绝。他现在闻到肉味也不大舒坦,可这肚子里孩子多少是需要吃些东西的,那就这样吧。

“将军,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下官去请个大夫?”

丛明成见公良飞郇这般劳累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公良飞郇摇了摇头,自己有身孕的事情他很是忌讳别人知道,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去请大夫为自己诊治。

“车上那几个木盒子拿来,里面有些药”公良飞郇站起身子,褪下了身上的披风。

“是,下官这就去。”

丛明成立即亲自去车上取药,不一会儿便折返了回来。

公良飞郇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袍子,擦洗过了,正坐在桌前喝着热水。

丛明成将那几个盒子中的药取了出来,一看这盒子中这么的药丸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必定是薛太医走前就已经做好的。

公良飞郇兑着热水慢慢服了,这腹中也瞬时觉得一阵温热舒缓。薛承远这安胎药制的如此之好,看来经验老道,他倒是有没有给除了自己的别人做过呢?

公良飞郇不知为何突然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连自己却也觉得好笑。不如来日回到郢庭,好好问问那人。

“将军,我让兵士们都在外扎营了,这河垛弯看起来十分清冷,夜里还是要多加小心。”

丛明成在公良飞郇的麾下向来属于谋士,箭法不错,但武艺却比他弟弟丛明廉逊色不少。公良飞郇最看重他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忠诚和聪明变通。

“带几个人将这附近查巡查巡。”

“是,将军。”

公良飞郇轻轻捶了捶腰身,挺挺身子,只见这一直束裹着肚子倒是也在长袍下显现出了隐约轮廓。

“将军,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丛明成上前一步,在公良飞郇身旁俯首轻问道。

公良飞郇欲言又止,他是真想和人说说这闷在心里的话,可也真是谁都不能透露。就连丛明成这个于他如今最亲近的人,也是如此。

“没事,你别多虑”公良飞郇缓了口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没事就好,若是夜里有什么事,您唤我一声。”

这客栈除了这间像样的房子都已经满了,丛明成见公良飞郇这样子,决定今夜还是就在这门外留宿一宿,守着公良飞郇。

毕竟人马都不在这客栈之内,万一有什么事,他怕以现在公良飞郇的体力应付不来。

公良飞郇对他这份心意也觉得有些动容,薛承远走了有些天了,若不是丛明成这一路如此细心的照顾着自己,他和这肚子里的孩子们真不知会到怎样的境地。

公良飞郇用了晚餐,也沐浴过后,便早早歇下了。

丛明成带着几个兵士将这客栈里外查探了遍。他向来心思缜密,这件事既然是将军交代的,必然一点也马虎不得。

丛明成跟随公良飞郇多年,场面那也是见多的了,可在这隆冬时节的孤山野岭中,如此独当一面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在这样的地方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事,那便是大事。丛明成真是一点懈怠也不敢有。

或许是路上太累了,公良飞郇这一入梦,也便睡的很沈。

丛明成带着几名兵士守在公良飞郇客房的门外,寸步不离。

夜里午时左右,突然楼下一阵脚步声将丛明成从昏昏沉沉的疲倦中惊醒。

“什么事?!”丛明成一挑手中的剑柄,让身旁的兵士下去查看。

那兵士打了个激灵,正欲跑下楼去看究竟,只见楼梯之上几位拿着钢刀,面露凶光的蒙面匪盗正迎面而上。

“大人!大人……是山匪!”那兵士瞠目结舌,这小兵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丛明成怒声喝道。

“什么人?!哼——”

那领头的山匪身材魁梧,一看也就是多年为恶做歹练就了这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冷冷嘿笑一声,挥手道:“今日取了你们性命的人!给我上!”

第一百零八章

若是打劫普通商客路人也就罢了,要是对待驻扎在此地的兵将也敢如此造次,那这些人可真是不想活了!

丛明成为了安全起见夜里已经巡视了一次,未曾料想还竟会有这么一出遭遇。还好他执意留在这里守护着公良飞郇,否则可让公良飞郇一个人怎么招架?

两拨人在客栈楼道之中混战了起来,丛明成带着几名属下奋勇抵抗,可碍于惦记着房内的公良飞郇无法全心而上,不禁有些受制于人。

“呃——”丛明成护主心切在打杀之中手臂受了被那山匪的刀横坎过一处,瞬时血流如注。

虽说他们常年征战,但这种短兵相接的拼杀对于一个谋将而言却是不多见的。

那领头的山匪倒是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步步逼近,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时,公良飞郇卧房的门,突然开了。

只见身穿一袭白袍的公良飞郇拿着一把长剑,站在了门口,一言不发眼中带着冷冷的愤怒。

一群山匪见过来往过客多了,倒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静立在面前,就带着一种不可抵挡气势的男子,不由愣了愣。

“将军!”丛明成见公良飞郇这副模样,想必也是刚从床榻上起来,连忙护了过去。

这方才还混战成一片的两拨人,就这么突兀的暂停了下来,似乎都在等待着这白衣男子的反应。

不用多问,公良飞郇已经很清楚他们遇到了什么。

这些流匪的目的通常只在于劫财,在这荒山野岭也向来可以得逞,可是今天,遇上了他公良飞郇,便是他们的死期了。

“你是谁?!”那山匪大刀一横,声如洪钟的冲着公良飞郇吼了一句。

公良飞郇眉尖轻扬,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冷笑道:“和死人讲话,那是多余。”

领头的山匪知道这白衣人必有来头不可小觑,但也实在不至于如此猖狂,张口就说他是死人,一步向前,怒喝道:“你说什么?!”

“什么?”

公良飞郇脸上突然全无表情,就在这时间犹如冰封的一刹那,公良飞郇手中的长剑一晃,以旁人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嗡的一声,直直飞入了那了山匪的胸膛上。

那山匪双眼惊秫的睁着,不可置信的看着胸膛上被插入的明晃晃长剑,难道说……他的性命……

丛明成见状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的将军果然还是昔日的将军,不禁松了口气。

“这么点人也处置不了,明成啊,你怎么配做我公良飞郇的部下?”

公良飞郇见那山匪错愕之中双腿跪地,浑然之间倒在了血泊之中,没了呼吸。抬脚踢下了那具尸体,伸手拉回那剑柄,握在手中,迈步向前睥睨傲视着面前这些乌合之众。

“将军,下官实在是……”丛明成按着不住流血的双臂,答的惭愧。

尚且不说这一路他们有多么疲惫,可这件事终究是自己的疏漏。

头儿的尸体躺在面前,转眼之间形势大变,要是和这面前的男子硬拼,究竟有多少胜算,尚且不可知。

公良飞郇一步一步向前,这十几名山匪却是步步退后,一路退到了阁楼拐角处。

“还有谁,想当下一个?”公良飞郇长剑一挥,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不——不——”

这些人可真是欠缺该有的胆识,方才凌厉而凶狠的气势瞬时荡然无存,不过如此受了惊吓,就拿着朝着楼下慌忙抱头鼠窜,逃生去了。

公良飞郇蔑视的看了看那仓惶逃窜走的劫匪,转身走了回来。

丛明成愧疚难当,若是调集几个此刻驻扎在兵营的战将过来守夜,必定不会出了这等事情。可是自己……,唉!

“伤的重么?”公良飞郇见他受了伤,也没有责问什么。

丛明成的武艺修为他是清楚的,若不是夜里遇到了这么凶残的一帮劫匪,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将军,明成请将军责罚”丛明成听公良飞郇这样关切自己的状况,羞愧难当,噗通一声就跪在公良飞郇面前。

深夜里这一出意料之外的戏码,倒是看的公良飞郇又几分头痛。本想好好的睡个安生觉,却无奈还杀了个人。罢了、罢了。

“将这尸体就地处理”公良飞郇不想责罚任何人,只是吩咐了一声,拿着剑便向房中走去。

“是,将军。”

几名兵士连忙着手处理那横躺在楼道之中的尸体。

等公良飞郇坐到了桌前,门房敞开,却见丛明成还跪在门口,皱了皱眉头,道:“怎么还跪在这儿?”

丛明成沉默半响,说不出话。今日,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失职。

“你受伤了?过来,让本将看看”公良飞郇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公良飞郇也是睡意全无,顾忌着丛明成这手臂的伤到底重不重。

“让你过来!”公良飞郇见自己轻言对方根本没有反应,于是沈声喝了句。

丛明成这才终于走了进来,公良飞郇撩起他手臂上的伤口,丛明成咬牙不语,清秀的脸怔的通红。

公良飞郇轻轻推展着丛明成的手臂,见这衣袖被血染的通红,但幸好筋骨没有伤到,也算是放心了。

“坐下。”

“将军您,明成……”丛明成听他这语气便知道公良飞郇想要给自己包扎伤口,真是尴尬又难堪。

可今夜明明是自己想保卫他,可谁知到了最后,却是公良飞郇在给自己收拾这一副烂摊子。

“坐下吧”公良飞郇轻道,拿出了桌上药盒中的药剂和纱带。

丛明成也不敢再做推辞,连忙端端正正在公良飞郇面前坐了下来。

他们共事多年,公良飞郇四处征战,受伤是自然是难免的。以往他为公良飞郇清洗、包扎伤口也是有的。

但作为公良飞郇手下的谋士战将,自己还真是从未受过什么很重的伤。想来,公良飞郇总是有意将自己至于安全的处境。

今夜,便是第一次流了这么多的血,而公良飞郇却能如此为自己包扎,丛明成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第一百零九章

公良飞郇仔细的给丛明成包扎着伤口,丛明成在几番收回自己忐忑不安的目光之后,终于将眼神静静的定在了面前这副消瘦而专注的轮廓上。

缠绕绷带对公良飞郇而言很是熟稔,受伤受的多了,也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和处理。

“你在看什么?”

公良飞郇还是感觉的到丛明成向自己投掷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一种让公良飞郇能够触到的温度。

被公良飞郇这么一问,丛明成从自己徜徉着的这番宁静之中惊醒,却无言以对。

其实,在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自己都不能够确定的渴望,他多么渴望,这一刻能够延续到永远,不再间断。

只是他和将军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度过静静的时光。

公良飞郇见他不答,便也不再多问。

丛明成的心思,他还是多少拿捏的透,只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的默契和理解早已成为了习惯,除了应有的关怀和敬重,公良飞郇知道自己心中拿不出什么其它任何东西给对方。

“好了,你不用太担心,应当不碍事”公良飞郇收起药剂和没用完的纱带进了药盒,淡淡的说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公良飞郇一抬手,却觉得身子委实是不大舒服。说不出怎么的,突然这腹中就觉得有些痛。是不是方才那一场打斗动了胎气,伤了孩子们?

“将军,您怎么了?”丛明成见公良飞郇这脸色瞬间就变得如此苍白,一手撑着那柔顺的长袍已经掩饰不住的腰身,连忙扶住他问道。

丛明成这段日子总觉得公良飞郇病了,可是真的哪里病了,就来他这个向来和公良飞郇最亲近的人,也说不出啊。

公良飞郇眉头紧皱,用手轻轻的摸了摸肚子,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还好时下只有丛明成在自己身边。

“将军”丛明成见公良飞郇越是不说,就越焦急。

“没事,躺躺就好”公良飞郇撑起了身子,举步艰难的往床榻边走去。

“下官去给您请个大夫”丛明成果断的道。

看公良飞郇这状态似有几分说不出的虚弱,根本不似常态。绝对不能够拖延这治病的时机,万一有什么……

“不用,下去吧”公良飞郇躺了下来,盖上被子,轻缓的说了一声。

“将军,您到底怎么了?千万别一个人撑着……”丛明成跪在床榻前,心急如焚。为什么看着公良飞郇不适要比自己流血受伤还更疼痛?

公良飞郇想稳一稳体内的气息,不想再多说,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毕竟他现在怀着身孕,忍着腹痛,就是想像以往那样逞强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丛明成不再多问,立即起身走了出去。这大夫是一定要找的,绝对不能再由着将军这般执拗了。

公良飞郇躺在床榻上,辗转了好一会儿,这腹中的疼痛才渐渐的隐退下去。

回想薛承远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公良飞郇倒是真有些怀念那个人无微不至的照料。

怀孕生子,果然不是一个人所能够承受的事,即便他公良飞郇再认为自己一世坚强,如今肚子里有了两个孩子,疼痛难忍起来,却还是如此眷恋薛承远那个说不上坚实却足以让他感觉到温暖的怀抱。

约莫半个时辰后,丛明成终于带着从这小镇上好容易请来的大夫回到了客栈。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今日还能不能继续赶路,完全要看公良飞郇到底病的重不重。

这大夫是一名年约五十左右的沅西人,和薛太医纵然是不能够相提并论,但眼下救急也只能靠他了

“大夫,请!”等丛明成引领着那大夫进了公良飞郇的卧房。

却见公良飞郇已经穿束好一身整齐的衣装,靠在床榻边上。

“将军,您……?”丛明成惊异之中带着深深的不安。

看公良飞郇的脸色,就知道他在强撑自己的身子,可回京的路途遥远而艰辛,丛明成实在不愿看到公良飞郇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大人,您带我来,是给……”那大夫倒是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被换来给谁看病?

“是给我们将军诊病”丛明成立即好言回道,走到公良飞郇身旁,道:“将军,您怎么起来了,这身子是否好些了?”

“好多了”公良飞郇淡淡的点了点头,喘了口气。他知道丛明成十分担忧自己的状态,但他实在不愿意让除了薛承远之外的任何人碰自己,给自己诊病。

这其中自然有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怀孕的真相,更有,他觉得这件事在天地之间,也只关乎他和薛承远两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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