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闻人远护在温罗身前,终于蹙眉。
「没你的事!」清老大低吼,抬步朝他们走过来,走到闻人远面前时,他抬手轻易的将他推开,不会武功的闻人远没有任何抵抗力,被推出老远,差点跌坐到地上的时候,被一个人牢牢的扶住。
「喂,你算老几啊,居然敢推他?」
丁晋林啐了口唾沫,将闻人远扶好了之后就要冲过去,「除了我没人敢打他!」
「丁晋林!」
闻人远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后,不悦道:「这不干你的事,不要插手。」
丁晋林吃瘪,立刻变了脸,卷起袖子对他嚷嚷:「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啊?」
这厢吵得厉害,那厢也是场面激烈,清老大在推开闻人远后,就一把拉住了温罗的胳膊。
「你没理由再继续囚禁我了。」
「老子是土匪,关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不要太过分。」温罗甩开清老大的手,没有继续伪装温顺的兴致。
「我就是过分,我他妈的就是不讲理,你听说过土匪讲道理的吗?」清老大又扑上来,一把扣住温罗的后脑就吻了上去,大力的撞击之下,两人牙齿碰撞发出声响,对方尖利的齿划破唇瓣,血腥味溢满口腔,都到这了这时候,居然还在戏弄他?
想到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顿时觉得连亲吻都感到恶心不堪,一股无名火升上来,脑袋被清老大控制的紧紧的,温罗闭着眼抬手摸出怀中的匕首,脑袋一热就朝清老大划了过去。
「啊!」清老大突然松手,后退了几步。
匕首的利刃划过他的右眼,划断了眼罩的带子,露出带有图案的皮肤。
「当啷」一声,温罗攥在手心的匕首掉到地上,他的手有些发抖,伤害清老大的愧疚感还来不及袭上心头就被惊愕取代,清老大一直被眼罩遮盖的右眼完好无缺,并没有任何残疾,而是有一个诡异的图案。
「你……你要杀我?」清老大捂着被划伤的右眼,不可置信。
「是你太过分了。」温罗压抑住声音的颤抖:「你以为我是不敢反抗的女人吗?」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围在周围的男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回神后冲过去想要抓住温罗,却在要触碰到他的时候被清老大喝止。
几人不解的看着他,就连在一边争执不休的丁晋林和闻人远也没了声音,只是看着他们,清老大捂着眼睛的指缝间渗出了血迹,唇瓣有些颤抖,也有些苍白,「我伤害了你的身体,而你……无论如何,我们扯平了,你走吧。」我伤害了你的身体,你伤害了我的心。
这样,就算扯平了吧,心里所存在的那一丝幻想,也被温罗的那一刀戳破了,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那这样就……真的是没有理由再挽留了,清老大后退几步,捂着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兄弟挥手,「放他走。」
「大哥。」
「别废话,让他走!」
第八章
月光凄迷,树影摇曳。
剧烈晃动的身体不断摩擦着身下的青草,略微的刺痛,淡淡的草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尖,轻柔的夜风撩起了他被汗水打湿的发,温罗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羞耻的哼吟声情不自禁的从喉咙间逸出,浑沌之间睁开眼,男人的轮廓在月光下分外清晰,刚毅的面容因为情欲变得略显狰狞。
他有力的手臂架在自己的颈窝间,健硕的身躯压下来,薄削的唇瓣与他的纠缠,温罗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深陷在快感的浪涛中不能自拔,他不像个女人一样呻吟,只是越发粗重的喘息和断续的哼声,泄露了他的意乱情迷,温罗的腿情不自禁的攀上男人的腰,肌肉都跟着绷紧。
「阿远……」男人闷哼着,吻得更加深入。
这一瞬间,温罗瞬间睁开了眼睛,阿远?他居然叫的是阿远的名字!豁然坐起身,愤怒令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可很快地,迷茫的神色代替愤怒浮上眼眸,怔忡的打量了一下陷入黑暗之中的房间,温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缓缓揪紧完好穿在身上的中衣,原来只是场梦而已。
这是他回到自己家的第一个晚上。
从那个偏远的地方赶了几天的路回家后,温罗浑身都是疼的,可偏偏累成这样还睡不好觉,动不动就要作个梦,而梦中的主人公还都是那头熊!
他懊恼的伸手拼命揉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头皮发疼才停下来,睡意早已全无,温罗气呼呼的坐了一会儿,而后发现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小温」。
「没出息!」温罗瞪着它骂了一句。
不过总让它这么挺着也不是个办法,温罗抚额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探进裤子握住了它,他套弄着分身的手逐渐的加快了速度,膨胀感从小腹升起。
他一手不停的运作,另一只手撑在了身后,五指在层层叠加的快感之中攥紧了床单。
食指顶着拇指,圈住分身的手心中蘸了些顶端溢出的液体,本能驱使着温罗加快手上的动作,手腕有些酸痛,可却无法停下。
温罗微微仰头,喉结艰难的吞咽着,口越来越干,分身尿胀一样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收拢五指,在释放之前,脑子里却忽然出现了那张戴着眼罩的脸!
「呃!」温罗闷哼一声,懊恼的泄了出去。
白色浓稠的汁液滴落到床单上,温罗不停的喘息着,无力的往后仰去,后脑磕到床边,他顾不得疼,懊恼的拉起了裤子重重的翻了个身,将枕头拉下来抱进怀里,温罗不停挠来挠去,看来他是被清老大摧残的太狠了,才会现在还想着他。
作梦都梦到被他上,这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温罗开始用牙咬枕头,在心里把清老大骂了几百遍,挠累了,咬累了之后就翻身仰面躺着,开始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让自己不再回忆那段不堪的过去,翻来覆去了许久之后,温罗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这么办了!」
温罗把枕头一扔,翻身跳下床,伸手抄了屏风上的外衫套上就冲了出去。
离破晓还有几个时辰,天还是黑着的,大街之上静谧无人,唯有店家房檐下已经熄灭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曳,正因为如此,青石板路尽头的那几盏艳红的红灯笼才显得格外刺眼。
温罗快步走到灯笼下,随即停下来,犹豫的抬头看了看那挂满红色丝绸的牌匾婉宁苑,蕲州最有名的青楼。
他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从那大门里飘出来的腻人脂粉气,而后不适应的蹙了蹙眉,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又硬生生的停下,不行,他一定得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忘了那些事,温罗提了提气,踏入了那个令所有男人情迷的温柔乡。
甜腻的香气,淫靡的呻吟,明明是以往熟悉的地方,可如今待着却感觉格外的不自在,老鸨见是熟客,便热情的招呼,可温罗却是兴致缺缺,随意的在花名册中挑了个眼生的名字。
老鸨收了银子之后,殷勤的将他引上二楼,带入了一个房间内,然后识趣的离开,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等了片刻,听到细碎的穿衣声和下床走路的声音,而后房间便亮了。
「大晚上的,居然梦游到窑子里来!」蓬头垢面的女人合上灯盏,含糊的嘟囔了几句,随即抬头敷衍的露出笑脸,「您可真早呀,现在也快破晓了,抓紧时间吧……老娘还想再睡回笼觉呢。」后半句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温罗还是听到了。
「脱衣服。」温罗冷冷的说,然后开始脱外衫。
「还用您教嘛。」花袭又嘟囔着,扯了外衫躺到床上,懒懒的抓了抓脖子。
「你身材怎么这么差?根本没法让我兴奋。」温罗爬到她身上,凛冽的目光在那丰腴白皙的胴体上扫了一眼,却感觉自己根本没办法亢奋,于是便开始毒舌的埋怨她:「怪不得没客人,原来是毫无吸引力。」
「好好好,是奴家的错,现在您去换一个人,还来得及。」花袭翻了个白眼。
「算了,女人还不是都一样?谁都无所谓。」温罗摇头,双手撑在她耳边,拧着眉朝那红唇吻了下去,花袭的吻技很好,唇舌也很柔软,可在温罗看来却是毫无味道,就像是在吃猪舌头一样,他强逼着自己继续吻下去,并且做足了前戏。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够投入的缘故,花袭似乎也没什么感觉,就干躺在那毫无反应,最后竟是打起了哈欠,很明显的,温罗并没有做到最后。
该做的都做了,可「小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都软趴趴的。
「我说这位爷,要不你躺会儿就走吧?我不找您要钱。」
「毫无魅力的女人。」温罗臭着脸躺着,胳膊压着自己的额头,愁眉苦脸。
「呀,我说,你不行还怪老娘是不是!」花袭终于忍不了了,拍着床板坐起来,秀眉一横,妩媚的五官隐着愤怒,「你知不知道老娘有起床气啊?知不知道老娘忍你很久了,居然还得寸进尺,老娘没魅力?瞎了你的狗眼!」
那一瞬间,温罗居然在花袭的身上看到了清老大的影子。
大漠的气候总是干燥异常,大风卷起的沙子刮到脸上,硬生生的疼着。
往年清老大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会在意,可这一次,一向皮粗肉厚的他,居然以不想吹风为由而整日窝在房间里,除了去跟生意伙伴见面以外,连三餐都会在房间里用。
而这一天,皮草和马匹的生意已经商量好,不用出去跟人见面,清老大索性整天都憋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房间里弥漫着整日不见光的古怪味道,清老大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里,手边放着一坛酒,脚边放倒了几个空酒坛,黑色的眼罩系在手腕上,还带着数日前染上的血迹。
清老大抬手摸了摸眼角的伤口,一丝丝刺痛蔓延出来,令他浓密的眉忍不住皱在一起,新增的伤口和原先的诡异花纹交迭在一起,好像是清老大心口上的两道疤交迭一样。
十五年前的黑屋子里,男人们将他围起来打。
十八岁的林凤清双拳难敌四手,佝偻着蜷缩在地上,鲜血从额头上冒出,淌进眼里,令他无法睁开眼睛,肺火辣辣的疼着,像是要咳出血来,口腔里全部都是血腥味,一个人将他提起来,对着他啐了口唾沫。
「这蠢货居然敢碰四爷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他的领口被揪着,头一阵阵的发昏,被人一路拽着拖出去,接着被按住头,用力的朝一个地方按过去,那是个被烧得滚烫的铜柱,上面雕刻着诡异的花纹,他的额角顶在上面,钻心的疼痛令他不可抑制的大叫出来。
痛,那种痛折磨了他许多天。
即使接受了医治,可眼角的伤疤还是跟了他十五年,他记得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愿意为她承受任何事,不过他却不知道,一个家庭对于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即便丈夫不爱她,即便生活并不幸福,即便每天总会莫名其妙的遭到丈夫的毒打,可她还是会委曲求全的守护,不惜去伤害真心想要帮助她的人,于是女人放弃了他,而女人的丈夫却并没有就此甘休。
此后的几年里,他频频在清风寨的后山做手脚,清老大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次温罗误采的毒草,他拧眉扶住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温罗之所以会发生关系,似乎也是由这株毒草牵引,难道说那个死去的男人还在诅咒自己吗?诅咒自己再度对一个人动心,然后再度被他抛弃。
现在十五年过去了,林凤清不再年轻,他成为清老大,并认为自己无坚不摧,可是也许真的是过去太多年了,他居然忘记了上次的教训,轻易的付出了感情。
清老大摸了摸额角的新伤,苦笑着,若不是温明月这一刀,他恐怕还不能看清,还在愚蠢的想要留住他。
老爹说的没错,他真的是兄弟几个里最蠢的一个,做什么土匪,做什么老大,要不是老爹一直派人罩着你,你他妈的还能好端端的混到现在吗?清老大突然起了火,将手里的酒坛狠狠的砸到地上,一声脆响,碎片满地,酒水溅到了他的靴子上。
「林凤清,你真的是太蠢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豁然站起身,踢开碎片走到门口猛地打开门。
「大哥,你出来了?」门边的耳冲诧异道。
「准备一下,我们回帝都。」清老大缓缓走出来,因为几日不见阳光而无法适应的眯起眼睛,他解开腕上的眼罩,利落的系到头上,眼上的伤疤重新被遮住,红肿的皮肤露出来些许,他不能再继续蠢下去了。
残灯如豆,香气浓重的房间里烛火暧昧的摇曳。
对案而坐的两个人把酒而谈,女人薄衣浅衫,男人轻裘缓带,好似一幅春意浓浓的画卷,然而他们对话却不是那么诗情画意了,一个喝醉的人在不停的对另一个人抱怨,不断的喋喋不休,然而这个人却不是身为女人的花袭,而是夹着酒杯晃晃荡荡的温罗。
连续半个月,温罗夜夜都会来婉宁苑,银子给的一点也不少,可他却连碰都不碰花袭,只是一个劲的说。
「你说男人怎么就他妈的这么贱啊!」温罗用力的把酒杯拍到桌上。
「你说,男人怎么就这么啰嗦呢?」花袭懒洋洋的绾了绾头发,白了温罗一眼。
「我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他了?好端端的被抓走,还被……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最可恶的是,你的儿子居然也在他手里,而且你还是他的伯父!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了,你可不可以说点新鲜的?」花袭插好了发钗,一掌拍在桌上,拧着蹙眉瞪着对面被他说愣的男人。
温罗眨了眨眼,诺诺的道:「那就……说点别的吧。」
「哎,这就对了,来来,奴家给您添酒。」花袭立马又扬起了笑脸。
「他爹居然是我的结拜大哥!」温罗咕咚一声把杯里的酒全吞了,随即抹抹嘴。
「天王老子,老娘这是做了什么孽!」花袭哀嚎一声趴在桌上,伸手夺过温罗手中的酒杯,一把塞到肚兜里,「你这么恨他就去找他,把儿子抢回来,再把那厮杀了还是如何都随你,这不就好了嘛。」
「杀……杀了?」温罗一愣。
「是呀,你这么恨他,杀了都不解恨。」
「其实……也不是那么恨。」温罗低垂下目光。
「那就阉了他!」花袭继续给他出主意,妖娆的双眼中透出慧黠。
「阉……阉了?」温罗眨眼。
「是呀,那种混蛋,阉了还不解恨。」花袭一脸的正经。
「他那地方已经有毛病了,阉不阉都一样。」温罗低头抠了抠手。
「我看你是舍不得吧?」花袭抚唇一笑,满脸促狭。
「胡说!」温罗用眼角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会舍不得?要舍不得也是舍不得顾长生!」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顾长生?」花袭蹙眉,甩了甩头索性不去想,趴在桌上不耐烦的摆摆手,「懒得和你废话,跟你说哦,过几天老娘要回趟老家,没法子听你唠叨了,我看大爷你啊,另找个姑娘说吧。」
「回老家?」温罗终于说了一句跟清老大无关的话。
「已经九月了呢,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去一次,看看我兄弟。」
「你不需要经过老鸨的同意吗?」温罗的舌头还有些打结,又倒了杯酒。
「切,问她作甚?老娘没把自己卖给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花袭扬眉。
「既然可以走,为什么还留下?」
「你管得着吗?」花袭冷下脸,将酒壶拿走,「时候差不多,你该走了。」
「嘶,这喜怒无常的女人……」温罗晃悠着被搡出去,房门自身后合上,温罗打了个酒嗝,半合着眼走下楼,在一片淫词浪语之中离开了婉宁苑,天已入秋,温热的细风中夹杂着些凉意,走出几里远之后,温罗的酒意就散去了不少。
一路上,逐渐清醒的温罗又开始想清老大。
两人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要逃离,甚至都没好好想一下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恨,是有的,却又没恨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好感,也是有一些的,毕竟会因为他喜欢的人是阿远而感到郁闷。
温罗是个理智的人,也敢于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这三十四年他和不少人有过关系,也不否认在交往的时候,自己是喜欢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