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得知消息,立即打算领兵前去叫阵。淮安王已经谴人送来书函,请萧蓝前去商谈要事。
大都督一拍案台,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有什么好谈的!”
萧蓝道:“定是他觉得到了摊牌的时候了,我且去会他一会。”
“此行凶险,我与国师同去。”大都督担心地说。
“这样不妥,淮安王是以皇兄身份请我去一叙旧宜,如果都督前往,恐怕会落人口舌;更有可能成为瓮中之鳖。最重要的是,如果淮安王真的有异动,大都督离开主营,我们的后方则完全虚空,帝都堪忧啊!”
大都督一声叹息,不得不承认萧蓝说的有理,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这时,宇文宪站起来说:“就让在下陪同国师前去。他淮安王忌于我北周使节的身份,也不至于妄动,一则可以保护国师安全,二则我也可以查探一下云舟的消息。”
第二天,萧蓝和齐王应约来到淮通军的主营。
远远看见淮安王在帐前迎候。
萧蓝快步上前,抱拳施礼,向着淮安王深深揖拜道:“小弟萧蓝拜见五皇兄!”
淮安王也揖拜回礼:“九皇弟,愚兄盼侯你多时了!且进账细谈。”
见到宇文宪在一旁,也客气地互相致意。
三人来到营帐里落座。
第87章:南朝风云之迷误重重
三人来到营帐里落座。
萧蓝抱揖问道“蒙五皇兄召见,不知所为何事呢?”
淮安王笑着说:“呵呵,你我自家兄弟,也不讲客套话,为兄就开门见山了。幼帝已驾崩月余,谁能继承大统,却迟迟未有定论,恐怕会引起臣民猜忌。我也知道九皇弟奉先帝遗诏,行监国之重任,不知九皇弟有何打算呢?”
萧蓝道:“此事关系萧氏家国社稷,小弟也不敢妄下断定。如今能萧氏嫡子就剩下皇兄与我两人。我既是监国,自然要承担辅政之任,力保新主,稳我江山太平。皇兄德高望重,威望素着,依我看确是执掌江山的不二人选,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淮安王连连摆手,笑道:“九皇弟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当年我在先帝面前发誓,放弃继承嗣位资格,永不介入皇权之争。如今又怎可违背誓言。倒是九皇弟长期辅助幼主执政,治国有道,朝政清明,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萧蓝淡然笑道:“那么我跟皇兄一样,也在先帝面前起过同样的誓言。只是我不明白,听说当年先帝对皇兄的德行赞赏有嘉,多次封侯拜爵,为何皇兄要放弃继承大统的机会呢?”
“呵呵呵,皇弟有所不知,一来是愚兄生性闲散,宁在山野逍遥游历,也不愿在庙堂案牍劳形;二来,我是为了一个人。”
萧蓝以询问的眼光望着他。
淮安王停了一下,迎着萧蓝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正是我这次请你来的目的。当年先帝南巡的时候,在秦淮河结识了一名歌姬,生下一个儿子,赐名萧云。皇弟听说过此事吗?”
萧蓝不置可否:“只是小弟当年远走北方二十多年,对这些事只是道听旁说,不知究竟。依皇兄所言,萧云也算是我们的皇弟了,我却是从来未曾见过。”
“萧云的母亲身份卑微,先帝没有带入宫中,但对萧云确实十分钟爱,因此将他寄养在我府上,直至长大。后来遭到众皇子猜忌,先帝让我把他送至远方隐居。”
萧蓝惊奇地张大眼睛,问道:“那么这位萧云现在何处?”
淮安王笑了笑,吩咐下人道:“请小皇子前来拜见皇兄。”
很快,门口出现一个修长俊雅的身影,他来到萧蓝跟前,拜倒在地:“小弟萧云拜见九皇兄!”
“什么?!你就是萧云,你不是叶笙吗?”虽然早就猜想叶笙与淮安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万万没有料到淮安王竟敢把叶笙直接冒充萧云,虽然他不知道萧云被处死的事,萧云早已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现在突然冒出来,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萧蓝无法掩饰自己的惊疑,站起来严厉地盯着叶笙看。
“我知道皇弟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叶笙就是萧云。他的身上有红月胎记。”
说完,他让叶笙解开肩部的衣服,露出那个殷红如血的月亮。
“九皇弟,你可细细辨认真伪,现在你还怀疑萧云吗?”
萧蓝断然道:“皇兄,且不说我怀疑与否。即使红月胎记是真的,萧云的身份还有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此时皇兄突然把他带到我面前,又所为何事呢?”
萧蓝这样的态度已经表明不接受萧云,淮安王冷冰冰的道:“皇弟,既然你我都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萧云是最后的皇室血脉,萧氏的江山自然要落到他身上。”
萧蓝心中冷笑,针锋相对道:“皇兄此言恕小弟难以苟同。先帝当年就无意承认萧云的嗣位资格,皇兄这样做实在有违先帝的遗志!”
“哈哈哈!萧蓝,我很清楚你有先帝的遗诏在手,皇位传给谁还不是你说了算。如果你不承认萧云,你到底要把萧氏的江山置于何地?!”
萧蓝寸步不让:“如果皇兄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我承认萧云的继承权,那么我很明确地告诉你——绝无可能!至于将来南朝江山谁主,我自有安排。不劳皇兄费心!”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淮安王低喝一声,一群侍卫立即涌进帐内,把萧蓝团团围住。
淮安王冷笑道:“萧蓝,今天你别无选择,要不就承认萧云的继位资格,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只要你死了,南朝的一切自然落在我手上!”
“你休想!”萧蓝面带寒霜,岿然不动。
侍卫们当的一声拔出长刀,指着萧蓝。
此时,一直在旁静观的齐王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住手!”
对淮安王说:“王爷,虽然我是一个外人,无意插手你们萧家的事。但王爷为了一个皇位,骨肉相残,此举是在令在下不齿。我今天既然同来,眼见国师遇危,绝不能袖手旁观,还望王爷三思!无谓令今天的事弄得天下皆知!”
“哼——齐王阁下,你就不怕我撕破脸面,我不怕得罪周武帝!”
齐王冷笑:“我知道你有高齐撑腰,早就打算与我北周为敌,但今天我来的时候已经在阵中布下重兵,如果一个时辰后我和国师未能平安返回,大都督必会挥兵攻进,你的高齐援军似乎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淮安王闻言一愣,他素知齐王在军中的威名,如果真是拼死一战,自己的军队绝不是对手。至于高齐所谓的帮忙,在自己未得到皇权之前,他们只会座山观虎斗。想到这,他悻悻然向那帮侍卫喝道:“先给我退下!”
忽然望着宇文宪,嘴角掀起怪异的笑容,轻声道:“原来齐王今天是为了保护国师而来,我还道你是为了另一个人呢!”
此言一出,宇文宪果然按捺不住,急道:“你到底把云舟怎么样了?快说!”
淮安王笑得更阴冷了:“看齐王这样子,定是很挂念我的云弟了?不知云弟是否也一样挂念齐王呢?”
第88章:南朝风云之山河变色
此言一出,宇文宪果然按捺不住,急道:“你到底把云舟怎么样了?快说!”
淮安王笑得更阴冷了:“看齐王这样子,定是很挂念我的云弟了?不知云弟是否也一样挂念齐王呢?”
笑罢,向外面喊了声:“来人啊,请云大人过来。”
不一会,帐帘被撩开了,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出现门口。
宇文宪激动地走过去,把来人拥进怀中,颤声道:“云儿,真的是你!”
眼前的云舟依旧清雅绝尘,只是脸色更苍白了,形销骨立,弱不胜衣,晶莹的双眼冷寒如冰。
他颦起眉心,轻轻挣脱了宇文宪,眼光扫过众人,发现萧蓝,喊了声“见过国师!”便退至一旁静立不动。
淮安王走过去,把云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吟吟说道:“云弟,今天国师和齐王看你来了,你有什么话对他们说吗?”
云舟头也不抬,淡淡的说:“两位费心了,我在这里很好,不劳念挂。”
宇文宪望着淮安王冷冷道:“云舟不是掳走令爱的人犯吗,怎么不是在大牢里关押受审?竟然有这等待遇!”
“哈哈哈!说来确实是在下不是,是一场误会,是小女贪玩所至。实在冤枉了云弟,我自然要好好补偿他。”
“补偿就不必了,自然事情已澄清,云舟可以跟我们回去了!想必淮安王不会阻止了吧?”说完,宇文宪来到云舟面前,紧紧地盯着他。
淮安王依旧面带微笑,转向云舟问道:“云弟,齐王殿下希望你跟他走,你意下如何啊?”
云舟依旧低着头,轻轻的说:“不,我不跟你回去。”
宇文宪又急又怒,一把拉住云舟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喝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跟你走。齐王请回吧。”
“这,这却为何?!”宇文宪双手死死地捏住他的肩膀,云舟吃痛地皱起眉头,却没有回答。
宇文宪用力摇晃他:“云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蓝这时走过来,轻轻拉开宇文宪,握住云舟的双手,柔声说:“云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要怕,我们能解决的。跟我们走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云舟抬眸望着萧蓝,双目含悲,还是决绝地摇了摇头。
宇文宪忍无可忍,猛然拔剑对着淮安王喝问道:“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还是用什么东西来要挟他。否则他不会这样的!”
淮安王气定神闲,嘲讽地望着宇文宪,又对云舟说:“还是你对齐王说吧,云弟,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宇文宪看到云舟身子猛地一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震颤。咬着牙,一语不发。
宇文宪被这副样子激怒了,猛然把云舟拉过来,盯着他严厉的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必须跟我走!”说完,拖着他往外就走。
“放开我!”云舟拼命要挣脱宇文宪的手,却被宇文宪的铁钳制的难以动弹,两人拉扯间,宇文宪忽然发现云舟那雪白的颈脖上有奇怪的伤痕,是虐打吗?宇文宪仔细察看,云舟眼里漫起一阵慌乱的神色,宇文宪疑虑更甚。
不,宇文护忽然意识到了,觉得自己的心被万箭射穿,痛得无法呼吸。那分明是情欲的印记,顺着精致的锁骨一直蔓延下去……
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茫然地放开了云舟的手。
云舟却呆立原地,石化般的纹丝不动,惨白的脸上泪痕斑驳,嘴唇己经咬出血来,秀美的大眼睛望着宇文宪,似在哀告乞求,绝望而悲伤,泪水崩塌而下。
宇文宪忽然笑了,多年来,自己小心翼翼地守护和等待,究竟为了什么?“真是人心难测啊,云舟,不就是几天时间吗?原来你是如此善变!”
云舟像被利剑刺中,身子摇晃了几下,觉得一股心血翻腾不已,只好拼命压制住。淮安王走过来扶着他。对宇文宪说:“齐王不必如此诧异。我与云弟早就相识,早在云弟逃离北周,南下之初,我们就有幸结识,云弟还在我府上住了半年之久。这些往事齐王定是不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云舟不是到了江南就遇到国师了吗?”
“呵呵,那是后来的事了。云舟本来一直在我府上,半年后,九皇弟来探望我,才见到云舟,就把云舟带回帝都。九皇弟,我说的没有错吧。”
萧蓝只好说道:“没错!”
云舟忽然走到萧蓝跟前,含泪说道:“夫子,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见到你多么惊喜,我们好多年没有见到了,我执意要跟你走。”
萧蓝轻抚他的脸,叹道:“我当然记得,孩子。但是——”
云舟没等到他说下去,又继续道:“那天已是深秋,寒天薄雪,我们乘船,从淮通南面的水域出发,沿着大江一直进入江陵,最后又由陵阳河进入皇宫圣殿……一切想起来真是恍然若梦。”
萧蓝满目含悲的望着他。
但是云舟没有再说下去,反而退后几步,回到淮安王身边坐下,看起来已经精疲力竭。
淮安王说道:“国师大人,齐王殿下,你们要见的人已经见过,如无要事,就请回吧。否则误了时辰,大都督怪罪下来,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宇文宪没有再看云舟一眼,向淮安王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此别过!”萧蓝也作揖拜别,两人转身离去。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舟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淮安王急忙上前抱住他,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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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府的书房里,陈元明和萧蓝正在彻夜密谈,不时有激烈的争吵声音传出。
一向冷静自持的萧蓝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激动。
“大都督,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南朝的江山落到淮安王手中!”
大都督因为惊异至极,声音已经发颤,“萧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样做,我们都会成为千古罪人,被万人唾骂的!”
“那么就我宁愿背负万世罪名,都不想看到淮安王把我们南朝出卖给高齐,不想看到我们的百姓再陷入战祸。当年侯景之乱我们流的血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当年是谁把我们从内忧外患的危机中拯救出来?这二十年来又是谁兢兢业业使满目疮痍的江山恢复先帝在位时的盛景?我看在眼里,满朝臣子还有天下百姓也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能否认大都督的功绩,那么试问一句: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继承大统,执掌南朝江山?”
萧蓝慷慨陈词,却已经泪流满面。
陈元明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喃喃道:“但是,我不是姓萧的,此举定无法服众,势必引起天下大乱。不,我不能答应!”
“南朝所有兵权在你手上,谁敢说个不字。何况,还有我——”
“你又能怎样?我知道你有先帝的监国遗诏,可以指定皇位继承人,但先帝总不会同意你把萧梁的社稷传给一个外人。你怎样向九泉下的先帝交待?你怎样面对萧氏的列祖列宗。不,萧蓝,我不能陷你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89章:南朝风云之惊变前夕
“你又能怎样?我知道你有先帝的监国遗诏,可以指定皇位继承人,但先帝总不会同意你把萧梁的社稷传给一个外人。你怎样向九泉下的先帝交待?你怎样面对萧氏的列祖列宗。不,萧蓝,我不能陷你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萧蓝深深地看着他,忽然跪倒在大都督面前,两双手紧紧相握,萧蓝热泪盈眶,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执着,大都督被震住了,久久无语。
然后,听到萧蓝清朗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中回荡:“主上,你是萧蓝心中的明君,也将是南朝千千万万百姓的英主。我誓将江山相托付,一切责难质疑我自会担当!”
宫门外,天幕深沉,星河璀璨,昼夜更迭,恒古未变,岂知人世间已是翻云覆雨,几度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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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萧蓝回到了国师府。明天自己将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一场惊涛骇浪,直至风云变色,他要做好最后的准备。
穿过回廊,看到齐王寂然孤立,愁眉深锁,望着遥远的天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