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十行么,岑舒砚从未认真计算过。
等宫熠从厨房探出脑袋说可以吃饭时,岑舒砚刚好翻到说明书的最后一页,互联网发展史看得不多,但大概也算了解到什么是互联网、宽带和搜索引擎。
作为一项储存庞大资料的工具,这个东西确实很好!
他仔细端详了那个白亮亮的笔记本好一会,心里打定主意,等下要趁宫熠洗澡的时候,试试那个名字很有些不雅,但时不时会发出一道光芒的东西——光电鼠标。
一道烧鱼,一道清炒莴笋,宫熠做饭的质量仍然保持在两菜一饭上,距离三菜一汤的正常家庭的标准依然还有,很远很远的路程。
也许是今天的鱼特别新鲜,岑舒砚难得的说了句:“很不错。”多吃了一碗饭。
宫熠高兴地一直摇晃着头,等待盘子一扫而空时听见岑舒砚平滑的声线响了起来:“其实,烧鱼也是可以烧一整条鱼的。”
(⊙o⊙)哦哦哦……嗳?
宫熠睁大眼睛,眼角狠狠抽了抽,手中的筷子往下弯了弯。
为了扫除一身岑舒砚倒给自己的阴霾,宫熠抢先跑进淋浴室洗澡去了,扁扁嘴,伸手拿起了岑舒砚的檀香皂,在身上涂了一遍又一遍。
等他洗白白出来时,就见岑舒砚居然正坐在他的笔记本前,握住鼠标在认真地移动着。
“岑舒砚你……不会就不要乱动吧,等着我来教你啊!”宫熠奔过去大喊。
岑舒砚回过头对他眨了眨眼睛,问:“我刚才注册了一个QQ号,让端玉加了我,他还让我多加了几个人,说是公司的女同事。她们刚才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说你在洗澡,她们就突然打了好多字出来,可是看不太明白……”
宫熠异常惊讶之后迟钝地在心里笑起来,嘿嘿~岑大侠终于有看不懂的东西了吧?
弯起嘴角让他坐在边上,宫熠握住鼠标点开对话框一看,顿时气红了脸!
腐鱼姐姐:小熠熠一看就是只小白受呀~(≧▽≦)~啦哈哈腐花姐姐:对昂对昂,岑岑一看就是帝王攻啊啊,我最爱的类型诶!
腐叶姐姐:去去,都别跟我抢,明明是炸毛受VS冷面攻嘛,矮油~
腐草姐姐:啊啊啊,岑岑快把小熠熠扑倒啊扑倒!
宫熠果断关掉对话框,鼓着腮帮子哼哼喊道:“岑舒砚,以后你不准跟这群女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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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岑舒砚某日指着日历问:“你想过光棍节?”
宫熠点头:“对啊,我们都没有女伴,你是1,我也是1,这不俩光棍嘛。”
岑舒砚挑眉:“你是1?”
宫熠:“我当然是了”
岑舒砚:“可有人跟我说,你肯定是0……”
宫熠挥舞起拳头:“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岑舒砚:“前几日某晚上偷偷爬上我床上的某人,说……只要我答应……自己心甘情愿意做0。”
宫熠:%_
14.一点点心动……
岑舒砚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学会电脑了?
宫熠百思不得其解,对于他为什么会搜狗输入法也是异常疑惑,想着想着,上声乐课的时候发了一会儿呆,被老师冷脸教训了一顿,得着半个小时的收腹吐纳练习,说今儿个不教他拔高音了,就教他平日怎么练习提高中气。
“不是说,多游泳和跑步也可以的么?”宫熠觉得这个太枯燥了。
老师反问他:“你有时间花一个小时游泳,外加一个小时跑步吗?”
宫熠想着自己包包里的那本还没看完的《Z国古文学》,估算了明天考试之前自己能不能看完,摇了摇头:“没有。”
老师再问他:“那你坚持每天负手蹲跳上十一层楼也是可以的,你有这种毅力吗?”
宫熠想着昨天被岑舒砚拉着爬楼梯的悲惨劲儿,摇头力度又增大了些,“没有。”
老师给他一个爆栗,“那还不乖乖练习听我的!”
宫熠挤出一个苦瓜脸给他看,还一条条的褶皱数过去说:“老师,你看看我,刚来的时候是豆沙包,现在要被你揉搓成千层包啦~”
“滚你小子,就知道贫嘴!”老师不为所动,继续手放在他的小腹,让他不停地吸气吐气。
宫熠下了这节课,就觉得小肚子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走出门发现岑舒砚在门口等着自己,眼睛笑弯弯地冲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岑舒砚不解地看着他,问:“干什么?”
端玉从一边鬼魅似的走过,哼了一句:“哎呦,可别是有了吧。”
宫熠满脑袋黑线横过眼,嘟着嘴巴对岑舒砚说:“帮我揉揉,要消毒!对了端总监呀……”他喊住端玉嘻嘻一笑:“我上课之前好像看见陆总了。”
“是么,他今天不是说要去相亲吗?”端玉眉头硬茬茬地翘着。
宫熠眼神无辜地闪了闪,对他笑:“可是,我看见他进你的办公室了。”
“啊?你上课之前,那不是两个小时前么……”端玉有些惊讶。
宫熠对他点点头:“是呀,不晓得他现在还在不在。”
端玉立刻转身,从漂浮的鬼魅变成了实体,咻地一下跑下楼。
岑舒砚轻轻揉了几下他的肚子,收回手,轻咳两声:“我刚才上来时,看见陆总走掉了。”
“嗯,我知道啊。”宫熠笑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推着他快走,“陆总的秘书说他十一点要开会,现在都十点五十五了。快走快走,端总监等下肯定会发火的!”
岑舒砚白他一眼,“那你还骗他。”
“谁让他故意装作没来,手机关机,还非要在这层楼晃荡的,害得今天的老师都格外严厉……”宫熠闷哼着扁扁嘴。
“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拜访《制香世家》的编剧,自己去?”宫熠不觉得岑舒砚可以认得路,兴致勃勃地想给他带路。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岑舒砚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地图来,对他扬了扬,“我自己能行,而且就算迷路,我会拦出租车的。”
宫熠瘪瘪嘴,跟他一起下楼走出KFV,还是不死心地问:“真不要我一起去?”
犹豫了一会,岑舒砚轻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知道更多的明朝制香技艺吧,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我是不介意你跟我一路的。听说,这位编剧对Z国的制香历史颇有研究。”
宫熠立刻直起身子,对他挥挥手:“嘿嘿,我下午还有三节大课,我先走了!”
岑舒砚看着他一溜烟消失无踪的样子,微挑嘴角,缓慢摇了摇头。
若真论掩饰心思这点,宫熠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比起天翔朝的地图,现在他手中的地图要详尽好认太多,街道名称都标的一清二楚,只要稍微大一些的门脸都在地图上标志了出来,段碧惜给了他地址,又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顺着去找,是不会迷路的。
《制香世家》的编剧是位年逾五十的老先生,住在一幢八十年代修建的老房子里,虽然是独居,但那一屋子的书香墨笔是他最好的陪伴。
岑舒砚敲了敲门,待门打开,看到了一位精神矍铄、气质儒雅的老人家,眼眸中透出一股昂扬正气,便欣然拱手施礼道:“敢问,您是于老先生吗?”
于老笑得亲切,赶忙把他让进来,“莫非,你就是岑舒砚?好好,怪不得段惜碧说这个角色非你莫属,果然是一派珠玉琳琅的才子风骨。”
岑舒砚谦逊地露出半分浅笑,跟随于老走进屋子,被满屋子的书震慑住了,这才知道宫熠爷爷的那点收藏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位才是真正的书痴,四壁全是书,所有能堆满东西的地方也都是书。只有中间一个四平八稳的梨花木桌子是空的,放着一套规整的茶具,桌边坐着一个身形有些眼熟的人。
聂臣彬也有些吃惊,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岑舒砚。他这个男一号是早就定好的,虽然听闻岑舒砚是扮演弟弟的男二号,但从来正式面对面。上次,和上上次,自己似乎都只注意到了宫熠,没有仔细打量过他。
他们两相对视,相互点了下头。
于老是个健谈的老者,但半句话不理制香,今天难得两个重要角色的扮演者都来请教他,他自然是高兴的,一开口就想把整部剧的中心思想给解释清楚了,免得这两个后辈曲解了他最想表达的东西,到时候演出来不伦不类。
“唐代的制香技艺算是达到了一个顶峰时期,五代十国时,也有不少的增进,就连那个诗绝天下的南唐后主在制香上也有不小见地,南唐时期还改进了一些制香手法。不过这些都是世人知道的,我最为推崇的其实是南唐之后迅速崛起又消失的一个小国,这个国家很有意思,地理气候条件非常之好,可谓是相当富庶,手工业发十分达,没什么特别杰出的功绩留给后世,但在制香技艺上却是非常鼎盛,传说……还有制香师品阶考试,实在有意思极了。”于老一边饮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带着欢喜的红光,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他说得是相当酣畅。
却不知道,这席话不经意间震动了一个人沉寂已久的心。
岑舒砚在宫老爷子的指导下曾把Z国的历史翻了个遍,也把亚洲各国的历史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符合天翔朝特征的国家,一度沮丧地怀疑,天翔朝国的历史成了沧海一粟,被无情的时间给湮没了。
没想到……“于老,这个国家是否有过年号叫做天翔?”岑舒砚忍不住脱口问道。
于老非常讶异地看着他,惊喜地一拍大腿,“唉哟,你也知道这个小国啊。我想想看,这个国家是有一个国君的年号叫做天翔的,我记得曾经看到过一本香谱就是天翔朝的,他的作者好像是……好像是姓龙吧……”
“你说姓什么?姓龙……真的是姓龙?”岑舒砚忽的站起来,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于老已经站起身趴在书堆中去找书,“我找找看,这香谱是孤本了,我不知道是手抄本还是原本,反正记载的香方是绝对顶级的好东西,哎呀……我上次还看过的,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岑舒砚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又放下来,一言不发地坐回到板凳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盛烟的名字。
聂臣彬好奇地注视着他的脸,问了他一句:“看起来,你也对制香很感兴趣?”
岑舒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于老身上,没有多想地地点了下头。
“那……你跟宫熠是怎么认识的?”聂臣彬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听KFV的几个工作人员提起,他们似乎还住在一起,对他们的关系不禁生疑。
岑舒砚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沉默了一下才回答说:“我先认识的是他爷爷。”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宫老爷子喜欢制香这点,聂臣彬早先就知道的,这下算是有点明白了,又问他:“你现在……真是和宫熠住在一起?”
宫熠看起来总是一副和谁都可以称兄道弟的模样,但实际上,聂臣彬清楚他的脾性,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能让他放下戒备住在一起的人就更加没有,即使是过去有段时间和他走的那么近,他也极少邀请自己去他家,更遑论一起住了。
这时,于老好像找到了什么,惊叫一嗓子:“好像就是这本!”岑舒砚一下子惊得站起来,却又听见他降低了音调叹口气:“糟糕,不是这本哪,我看错了。”
聂臣彬见他不语,只好又问了他一遍:“你现在是不是和宫熠住在一起?”
“……嗯,是的。怎么?”岑舒砚嘴角绷得很紧,口气也略微有些不耐。
聂臣彬本自我为中心惯了,这么一听,还当他是语带炫耀,当下就冷下了脸,对他挑高了眉梢问:“你们……宫熠为什么会和你一起住?”
岑舒砚奇怪地掀开眼皮望着他,反问道:“他为何不能和我一起住?”
“你!”聂臣彬眉头高耸,声音变得有些不忿,“你自己没有地方住么?他就这么想跟你住在一起?”
岑舒砚回想着昨晚上,宫熠还抱着自己胳膊睡得口水直流,点点头道:“我想,他是极为乐意的。”
宫熠难道是……看上了这个姓岑的?聂臣彬摇摇头,不会的,他不是最不喜欢性子冷冰冰的男人吗?
岑舒砚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一双眼紧盯着奋力找书的于老,恨不能他立刻就找到了,让他看看到底那是不是盛烟写的香谱。
犹记得,他当初似乎当真说过,等十几年后要把毕生所学落笔成书。
如果,如果他还能看到盛烟的笔迹……岑舒砚光是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心口涌动出一股汹涌澎湃的热流。
可惜,于老忙了半天,满头大汗地坐在书堆上,说出一句令他一颗心霎时掉下云端的话:“完了完了找不到了!搞不好我家里上次书崩,不晓得被压到哪里去了……最不妙的是,不会被我那顽皮的孙子弄丢了吧?哎哟哟,可要了我的老命了,这本香谱可是绝世孤本了……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于老的孙子矢口否认弄丢过他的书,岑舒砚只好神色悻悻地劝慰道:“不要紧,于老如果哪日找到了,能否……告诉我一声,晚辈想借来看上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呢,让我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盛烟的遗世手迹。
于老只当他是同道中人,如此谦逊好学,笑着答应了下来。岑舒砚一时间心绪大起大落,稍坐了一会,决定起身告辞。
段碧惜嘱咐他过来拜访,也是为了让他能与于老多交流一下,能够更好揣摩角色的心理和经历。殊不知岑舒砚对此完全是得心应手,今次过来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现在他既然情绪有点了失控了,还是回家为好。
宫熠从学校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坐在阳台的栏杆上,仰望着天空的岑舒砚。
他那宛如黑色水晶般的眼眸,在夕阳的映照下,忽然便得极淡极淡。
“喂,你在玩45°青春的忧伤啊?”宫熠放下手上的东西就跑过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岑舒砚你……出了什么事?”宫熠问的小心翼翼,发现他深抿着嘴唇好像不想说话,迟疑了一下接着问:“难道……岑舒砚你去见编剧,受人欺负了?”
停顿了一下,他腾地跺脚喊道:“我听端玉说,聂臣彬是男一号的,难道说……你碰上他了?他给你脸色看了?!”
岑舒砚总算回头看着他,问:“你怎么会一下子就想到聂臣彬。”
“什么?果然是他么!”宫熠气鼓鼓地走出去掏手机,“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敢迁怒在你身上,岑舒砚我告诉你,不要因为这种人生气……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骂他!”
岑舒砚看着气愤得脸色涨红的宫熠,闷闷的心里头忽然流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下子冲淡了方才的低沉与阴郁,虽然很淡很轻,宛如流云,却异常真实。
他跳下栏杆,及时摁住了他的手,“不是因为他,是我呃……有点……有点想家了。”这个借口其实也不算是欺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