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常的。我叫苏可意,流苏的苏,可人心意的可意──不过我总是做错事让人烦心,这次也是给师
兄添麻烦了。”
少年说着吐吐舌头,说是自贬,但也十分可爱。
陆昕阳道:“没什么。”
“谢谢师兄!”苏可意笑着抬头,和陆昕阳走入场中时,他说到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招我学了很久
了,但怎么学都学不好,师傅好凶,我不敢问,之前也问师姐,可是我真是太笨了,每次都学不好,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也不敢再问了。一位师姐说陆师兄的剑法是最厉害的,所以虽然是在是很不好
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陆昕阳不在意,只问:“是哪招不会?”
“嗯,就是这招。”
苏可意提剑挽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剑花,一剑前刺,摆了一个向前进攻的姿态。
陆昕阳一看就笑了:不就是“仙人指路”吗。
说来夏彦也是被这招困了很久,因为这招说来简单但细节处却十分微妙,那剑尖所指之处高一点易被
人拨开,低一点又失去了杀伤力,所以一点差错都容不得。许多新手都是会被这招难住。
陆昕阳想起夏彦不由得微笑,上前一手抬了苏可意的手臂,一手扶住他的后腰,如同那日教导夏彦一
般,说道:“你的手太低了,还有腰太软了。来,提气,后腰绷紧。”
苏可意抿着唇,照着陆昕阳所说的做,果然感觉出了不同,心喜之下将前后两招连在一起使了一趟,
果然顺畅许多。
苏可意欢喜道:“陆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随即他又露出些许腼腆,放轻了声音问,“陆师兄,我
以后还有问题还能问你吗?”
陆昕阳微微眯了眼,略有些失神,他想起了夏彦,那个不论说话还是微笑都仿佛带着三分腼腆的白净
少年,记得那时候他也是如此欢喜地说了什么,那笑容明媚得晃花了人眼,皂子的清香在汗水中浮动
,清爽宜人。
陆昕阳的失神让苏可意微微红了脸,苏可意低下头,久等未闻陆昕阳的回答,他不得不红着脸轻轻唤
了一声:“陆大哥?”
陆昕阳回过神来,顺手拍拍苏可意的脑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微笑道:“当然,如果我在的话,你都
可以来找我。”
陆昕阳留在门中处理些许事务,这日他忙到深夜才回房,拐过走廊,却在自己房门前看到一个娇小的
背影,借着月光细看,看清那是个少年,少年手上似乎提了什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显得十分孤单。
陆昕阳微微眯了眼,目光落在那白净修长的后颈上,突然想起了这少年是谁。
“可意?”
陆昕阳出声,苏可意这才惊觉,连忙回过身来,面上带着绯红唤道:“陆师兄!”
陆昕阳走近了便看清苏可意手上提的是一个食盒,大约猜到了苏可意的来意,却还是问:“在这里,
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可意将手中食盒捧到陆昕阳面前,似乎是害羞,低着头,轻声说:“上次师兄教我练剑,可意一直
非常感谢……这是可意做的点心,如果师兄不嫌弃的话……”
陆昕阳并不意外,他不是第一次教师弟师妹练剑,时常会有些人借口答谢送些小礼物,其实都只是和
他有更多的接触。陆昕阳不喜欢这样,特别是一些明明没问题却故意找问题来问的,他都不假辞色地
回绝,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敢没事找事了。
对于眼前这个和夏彦有些相似的少年,陆昕阳对他的态度比对普通师弟温和,但同样的,陆昕阳对他
的期望也就更高,他不希望苏可意和那些无聊的人一样是为了接近自己而假装笨拙,夏彦从来不会这
样,那个孩子总是将问题闷在心里,客气得生怕给旁人带来一点点麻烦似的,真是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
陆昕阳盯了苏可意好一会儿不吭声,苏可意的手都举酸了,面上的潮红渐渐退去,下唇也被咬得发白
,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忐忑不安,头也埋得更低了。
就在苏可意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手上突然一轻,一只温热的大手在他头上拍拍,陆昕阳温和的声音
在头上响起:“这么迟了,你也饿了吧,进来一起吃吧。”
苏可意一愣,陆昕阳已经推门进房。
苏可意连忙跟进去,忍不住偷偷打量陆昕阳房中的摆设。陆昕阳的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内间被屏风挡
着看不见,而外间则是布置成书房模样,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几张椅子、和椅子配套的小茶几还有
两个盆栽,十分简单。
陆昕阳将食盒随手放在小茶几上,招呼苏可意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从里间倒了一杯水出来,递
给苏可意,道:“等多久了?累了吧。”
苏可意连忙接过杯子,刚抿了一口听到陆昕阳这么问,慌忙吞下口中茶水,答道:“刚来,不累,不
累。”
陆昕阳微微一笑,隔着茶几在苏可意对面坐下,将食盒推到苏可意面前,道:“吃吧,这么迟了你应
该也饿了。”
苏可意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点心是给师兄的。这几日我看师兄都忙到很迟,所以才想做一
点点心……”
陆昕阳倒没有推迟,只说:“你有心了。不过我在掌门那边帮忙,都会和师叔师伯们吃点东西,虽然
回来的比较迟,但也不饿。”
陆昕阳说的委婉,但已分明告诉苏可意他不需要点心。显然苏可意也不是蠢笨到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孩
子,听到陆昕阳这么说,他神色有些黯然,但几乎是立刻他就抿出一抹微笑,起身道:“师兄忙了一
天一定很累了,可意点心送到了那就不打扰了。”
苏可意知趣地告辞。
看着苏可意小心地带上门,陆昕阳微微眯眼,突然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伤人。
苏可意没有再因为其他什么的“偶遇”出现在陆昕阳的视线里,但是只要陆昕阳有去练武场,都会看
到这个少年在角落里刻苦地练剑。
陆昕阳渐渐从他人口中得知苏可意是个十分安静而勤奋的人,似乎是家中有个年迈的爷爷,苏可意希
望能习得一身武艺,衣锦还乡,所以特别刻苦,不过似乎天资真的不行,虽然比他人努力许多,但功
夫始终只是中等水准。
陆昕阳想想,觉得苏可意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孩子,那日是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了。
但也怪不得陆昕阳,周围乱献殷勤的人太多了,陆昕阳不免有些草木皆兵。
天非门的新进弟子都会有一名指导师兄、姐指点无意,而苏可意的指导师姐叫静春。陆昕阳也认识静
春,知道这是个性情柔顺的女子,对人是很好的,但功夫却非一流,要教人恐怕有些不合适。
算是出于那日伤人态度的抱歉,也因为对苏可意的印象还不错,陆昕阳偶尔会主动上前对苏可意指点
一二,几番接触下来,陆昕阳就发现苏可意果真是个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练武的刻苦孩子,有时甚至是
刻苦得让旁人都觉得不忍。
这日陆昕阳在走廊上碰到苏可意,又看到苏可意姿势怪异地慢慢走着,边走还边用左手揉着右肩,而
他的右臂却僵直地垂在身侧,手掌上还缠着绷带。
陆昕阳暗自摇头,上前在苏可意肩上、臂上拍入几道温和的真气,略带责备地说道:“是不是又练了
一整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刻苦是好,但也不要过分吗?”
暖洋洋的真气在肩膀和手臂上巡游一趟,使力过度的酸痛顿时缓解不少。
苏可意感激一笑,却又说:“可是我很笨,不努力不行啊。”
陆昕阳闻言也很无奈,苏可意的资质是差了点,若是陆昕阳也像苏可意一样从小就刻苦,那他现在恐
怕已是年轻一辈里的第一高手了,只可惜当年陆昕阳小时候贪玩,耽误了许多年,家中惨遭变故之后
才变得格外努力。
陆昕阳道:“努力是很好,但过犹不及,如果你因为过度练功而伤了根骨,那以后可就怎么也挽回不
了了。”
苏可意笑着点点头,看上去是把陆昕阳的话听进去了,但陆昕阳却知道这家伙过后又会不要命的练剑
了。
陆昕阳也拿他没办法,拍拍苏可意的肩膀示意对方好好休息,而他则要离去──他要去找他可爱的小
兔子了。
许久不见,深宫中的夏彦还是一样纯净可爱,仰着小脸看人时那眸光总是亮晶晶让人迷醉,好几次,
陆昕阳都忍不住想低头亲吻这美丽的眼睛,只是每每对上夏彦干净污垢的目光,陆昕阳就不得不将内
心的欲望深藏。
天非门人向来遵从自己的心意和欲望,喜欢一个同性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天非门独有的功夫也让天非
门里诞生了无数同性恋人,他们往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搭档,彼此心有灵犀、情深意笃,这份感情
甚至比许多普通异性夫妻都要深厚。
不过,虽然陆昕阳不认为这份感情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知道从小接受正统思想教育、对情事一无所知
的夏彦是不可能坦然面对这种感情的。陆昕阳甚至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用强夏彦会是何等绝望的神色
,又或者只是说穿这份感情,恐怕夏彦都会如同见了狼的兔子惊恐得不敢再靠近自己……
唉,真是左右为难啊。
要怎么才能让小彦明白进而接受他呢?
陆昕阳烦恼地想。
“如果夏彦像苏可意那样就好了……”
不期然的,陆昕阳想到这么一种假设。
虽然两个少年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但两人却有着本质不同,苏可意现实、坚韧,而夏彦却有着一种
近乎梦幻的不识世事的纯净,而因为这种纯净,他对感情分得太过清楚,亲情是亲情,爱情是爱情,
友情是友情,而大哥哥就是大哥哥,怎么也不可能变成情哥哥。
“唉~~~~~~~~~~”
陆昕阳叹出一口长气,翻身跃入围墙,看到他的小可爱看书,可走进一看,却发现小可爱把书拿倒了
。
不正常!
陆昕阳敏锐地捕捉到夏彦的反常。
陆昕阳悄悄走到夏彦身后,站了很久夏彦都没有发现,陆昕阳歪歪头,出声道:“小彦?”
“呀!”
夏彦吓得一声惊叫,手里的书也不由自主地扔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但那书可是夏灏给他的笔
记,要是落水了……
夏彦瞬间变了脸色,但书已经离手,他想挽救也来不及了。
啪!
一声闷响,想象中的落水声并没有出现,夏彦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伸出的手稳稳地接住了书──陆昕
阳?!
陆昕阳微笑地将书递给夏彦,摸摸夏彦惊慌未去的小脸,调侃地问道:“小彦,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
?”
夏彦不好意思地接过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扭捏地说不出话。
很不对劲!
陆昕阳微微眯了眼,今天他的小可爱很不对劲,不过……小彦脸红的样子真是引人犯罪……
陆昕阳迷恋地不愿收手。
覆着薄茧的大手在夏彦细嫩的小脸上流连,虽然只是不带情色意味的单纯抚摸,但时间长了,夏彦还
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仰起小脸略带疑惑地看着陆昕阳。
心中一跳,陆昕阳没有停止抚摸,而是十分随意地微微一笑,温柔道:“小彦最近有点瘦了。”
夏彦眨眨眼,嘴角微翘,抿唇浅浅一笑,心中疑惑早已消散无踪。
“没有啊,青荷都说我最近壮了。”夏彦很认真地说。
“是吗?”陆昕阳变本加厉地身处另外一只手,以双掌轻轻托起夏彦的脸蛋,看似严肃地审视一二,
却说:“小彦还是很‘小’彦啊!”
夏彦愣愣,突然听懂了陆昕阳话中的取笑。夏彦扁扁嘴,委屈地抗议:“昕阳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
陆昕阳莞尔,将夏彦按进怀里,轻轻抚摸小人儿略显单薄的后背,轻笑道:“小彦不论怎么长,在大
哥眼中都是个小弟弟呢。”
在育芳宫里留了两天,陆昕阳发现夏彦这两天老是发呆,看起来是心里有事。
找了个休息的机会,陆昕阳摸摸夏彦的额头,柔声问:“小彦,最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是有什么事
情吗?”
夏彦抬头看来,陆昕阳让自己露出让人信赖的温和微笑,然而夏彦张了张嘴,却说:“没什么……”
夏彦明显没将心里话说出来,陆昕阳佯作不悦道:“小彦和大哥也这样客气吗?”
“啊,不是,不是。”夏彦连忙摆手,迟疑了一下,才有些扭捏地垂头小声问道:“昕阳大哥……亲
吻是不是只有夫妻才能做……?”
陆昕阳一愣,看了一眼夏彦,后者面色微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害羞的气息
。
有人亲了夏彦?
哢哒。
陆昕阳的心里似乎有个箱子被打开了,透过细微的缝隙,偷偷跑出来的是……
“你和别人接吻了?”
陆昕阳努力让自己问得自然,但他的声音还是比往常低沉了一分。
心里的小魔鬼在箱子口探着脑袋。
夏彦点点头,脸色微红,但神情中透出的更多的是迷茫。
小魔鬼在挣脱束缚它的锁链。
但夏彦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昕阳渐渐阴沉的眸光,他低头玩着腰间的玉佩,自顾自地轻声说:“昕阳大
哥,你别和师傅说……那天晚上,夏灏说要上战场了,说要让我给他一点鼓励,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
什么,然后他就、他就……昕阳大哥,接吻不是夫妻才能做的吗?”
夏彦忽然抬头,睁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望着陆昕阳,那表情分明给这家伙打了一个标志:我对情事
一无所知。
啪!锁链断裂了,小魔鬼跑出了箱子,迅速消失在陆昕阳的身体里!
恶魔溶入血液,陆昕阳也平复了心中的波动,一个眨眼,剔去眼中的阴沉,重新戴上他用惯的微笑面
具,柔声道:小彦,接吻不一定是夫妻之间做的事情,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也可以这样做。
“但相互喜欢的不是都是男人和女人吗?”夏彦心思单纯地问。
“但很多时候两个男子也会相互喜欢哦。”陆昕阳依然微笑,展露出令人信赖的沉稳气息。
“那夏灏喜欢我?”
“可能吧。”陆昕阳并不一味否定,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夏彦的思路往另一个方向引导,“或许他只是
小孩子心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你把当成一个哥哥,小孩子有时候会喜欢和自己喜欢的
长辈亲近的,不是吗?”或许是觉得分量不够,陆昕阳又看似淡然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有血缘的兄
弟是不能相爱的,这是乱伦。”
夏彦想了想,应了一声“哦”。
陆昕阳知道夏彦并没有将这个问题看得多严重,或许是已经认定夏灏的喜欢只是弟弟对哥哥的依恋。
但随之,不知道夏彦想到了什么,陆昕阳看到他时而皱眉时而抿嘴,似乎在苦恼什么,陆昕阳猜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