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上——没有鱼的水煮鱼

间讲义气，真实情况根本问不出来，唉，我说啊，这些人渣对社会没什么贡献只惹麻烦，打死一个算一个。”

“别说气话。”黎旭笑笑：“我们干好自己工作就行了。”

“小黎啊，那个卢威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问他有过节的，他想了半天想出一大堆人，七七八八说了二三十个，这种人早不被人打晚也要被人揍，我们查也查

这么久了，什么都查不到，不如写个报告回去算了。”

“诶？其实我还是有那个想法，既然我们查社会关系查不出来，不如去卢威的学校查查，搞不好会有线索。”黎旭慢慢地剥一只汉堡的皮：“卢威说的那些人我

们也差不多都查了一遍，就差他们学校的几个，我建议我们也去查查，真的都没结果了，再写篇报告交上去吧。”

“那好吧，听你的。”徐凯旋把可乐杯放下来：“就先从他身边的人查起！”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一大桌，窗外已有人家放了鞭炮，喜庆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叶苗一手拿一根筷子两眼放光：“哇，好

多好吃的！”

“你要吃哪个，我给你夹。”于一川坐在弟弟身边，也是一脸兴奋。

伊芬拿出红酒：“来，过年了，喝几杯。”

叶自立站起身：“我们喝酒吧，孩子们喝雪碧，雪碧还是可乐？”

于一川已经拿杯子接酒了：“我不是小孩，我喝酒。”

叶苗学哥哥：“我也要，我也不是小孩。”

叶自立脸一沉：“小苗不喝酒，喝雪碧。”

“不，不。”叶苗难得地撒娇起来：“爸爸……好爸爸……”

伊芬笑起来：“算了算了老叶，过年嘛，让小苗喝一杯好了，就一杯没关系的。”

叶自立只好妥协：“就一杯啊。”

叶苗高高兴兴地接了杯酒，于一川斜眼看他：“小孩只能喝一杯。”

“不是小孩，讨厌。”

玫瑰红的液体倒在透明剔透的玻璃杯里，晃起来煞是好看，闻起来也是香香的，入口有点甜，接着就是涩，咽下去之后就是些微辛辣，却并不难喝。

一家人吃吃喝喝，边看电视，到八点多才快吃完，伊芬拿出两个红纸包：“给，一人一个。”

于一川站起身接过来，叶苗也接过来：“谢谢妈妈。”

“真乖，一川和弟弟学学。”伊芬喝了点酒，面色红润，说话也带了酒气：“小苗是真懂事啊，一川要有小苗一半听话，我也不用这么费心了。”

“哥哥也很懂事的。”叶苗说着，眼睛去看旁边的于一川。

于一川喝酒不上脸，喝了好几杯脸还是白的，他正望着弟弟，两人正好四目相接，又同时低下头去。

叶自立也拿出两个红纸包：“这是爸爸的，拿好。”

“谢谢爸爸。”

“谢谢叔叔。”

半年了，哥哥还是只肯叫叔叔。叶苗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心想爸爸不要生气才好。

叶自立倒没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新的一年你们就大了一岁，要好好学习，一个中考一个高考，都不要放松。”

年夜饭吃完后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两个孩子出去放烟火，楼下有一大片空地，已经有几个人在那放，耀眼的光芒冲上漆黑的天空，瞬间开花，凋谢。

叶苗隐隐觉得那转瞬即逝的烟花有难以言表的隐喻感，他抬头望着天空，很久没有说话。

于一川则在一旁忙地不亦乐乎，点引线，扔小鞭，和旁边的孩子比谁家的烟火好看，倒是比叶苗更像小孩，玩了半天才注意到弟弟：“喂，一起来玩啊。”

“我看看就好。”叶苗站在一旁，微微地笑。

那一瞬间有一大簇烟火从他身后窜上夜空，随着他的微笑一起绽放出大片的绚丽华彩，映着他玉色的脸，黑色的眼。

于一川有那么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想过苗苗有这样美，不食烟火，不染凡尘。就像是天使。

叶苗望着哥哥发呆的样子：“喂，不玩了？”

于一川回过神：“玩啊，来，我教你放。”

他抓住弟弟的手，用自己的手按着弟弟的手去扣打火机，将那火苗凑近，点燃引线，随即灿烂的光芒飞向天空，瞬间点亮一片天际，之后隐去。

“好看吗？”他贴着弟弟的耳朵。

“好看。”叶苗望着天空，然后去推哥哥：“好大酒气。”却没有用大力去推。

“嗯，哥哥喝醉了。”于一川将弟弟的后背拉到怀里，弟弟只到他下巴那里，正好抱得紧紧。

天渐渐晚了，外面玩的孩子也都回家去了，空地上只剩兄弟两个人。叶苗觉得哥哥的力气很大，他回过头：“真醉了？要我背你回家吗？”

于一川答非所问：“苗苗，你喝醉了没有？”

“我只喝了一杯，但是头有点晕……”叶苗转过身，望着于一川：“不过只有一点点晕，带你回家，可以的。”

“带我回家？真好。”于一川低下头，靠近弟弟的脸：“新年快乐。”

然后他的唇落下来。

第11章

回到家里伊芬已经去睡了，叶自立仍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他回过头：“你们回来了？”

于一川点头：“我洗澡去，一身的烟味。”他松开拉在一起的手，朝洗手间走去。

叶苗站在门口，低着头，叶自立叫道：“小苗过来。”

叶苗慢慢走过去，叶自立看儿子神情古怪：“怎么了？”

“没，”叶苗抬起头：“爸爸新年快乐。”他笑了一下。

叶自立觉得儿子笑得太勉强了：“怎么了？出去放烟花怎么像丢了魂一样？”他伸手去摸儿子的额头。

叶苗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去：“我再也不放烟花了。”

“被烟花炸了？”叶自立打个哈欠：“你也是一身的烟味，等一川洗完澡你也去洗一个，马上就到零点了，你们要守到零点随你们，爸爸年纪大了去睡了。”说

着站起身往房里走。

叶苗嗯一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春节晚会还在继续，但却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事，他满脑子里都是哥哥，哥哥，哥哥。

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没有断，而窗外，零点的鞭炮已经响成一片。

叶苗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他看见一双脚停在他眼前。他抬起头，于一川站在他面前，客厅的灯光从他的头上倾斜下来，他的脸在新年的喧闹和欢庆中温和而平静。

“跟我回房。”于一川拉起叶苗的手，叶苗顺从地跟着他。

走进房间，于一川关上门，他非常自然地低下头去吻弟弟，他异常熟练地微微偏着头，手搂着少年纤细的腰。

叶苗稍微退后一点避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于一川将叶苗拉近，重新吻上去。

少年的唇柔软湿润，带着些微红酒的芬芳，于一川未干的发梢掉下一滴水，冰冷地落下来。

像从前一样，叶苗从哥哥的怀里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于一川正望向他的目光。

于一川笑笑：“新年好。”然后他的嘴唇落在叶苗长长的睫毛上。

叶苗闭上眼睛，不说话。

于一川摸着弟弟的头发：“还在想昨晚的事？”

“为什么哥哥要亲我？”叶苗低声说：“哥哥说过接吻是一男一女之间做的事，我们是两个男人，为什么？”

“因为是新年，”于一川停了一下：“因为我昨天喝醉了，”又停了一下：“因为苗苗太可爱，”又停了一下：“因为苗苗可以带我回家，”又停了一下：“因

为我喜欢你。”

“是哪种……喜欢？”叶苗望着他。

“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我说过会保护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就是这样的喜欢。”于一川就笑了：“哎哎，不要这样严肃地看着我，也不要说这么严肃

的话题，其实没什么啊，接吻而已，哎我都和很多女人……”

“可我……”

“你大概是第一次吧，技术好烂，不过没什么，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会好好教你，”于一川搂着弟弟的身体：“还有其他别的事情。”

假期很快结束，新学期第一天于一川带叶苗一起上学，快到学校时远远地看见一辆警车。

于一川停下车：“苗苗你先走。”

叶苗哦一声：“怎么了？”

“我看到同班同学了，正好有事要说，下午去你班接你回家，”于一川努努嘴：“现在再见。”

“再见。”叶苗招招手，乖乖地往学校走。

直到看到弟弟走进校门，于一川才松口气，他骑上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学校里骑，进校门时听到有人叫他：“于一川，于同学！”

于一川跳下车，一个年轻的警察从警车里走下来：“你是于一川吧。”

“嗯，你找我？”

黎旭拿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是，我找你，有时间聊聊吗？”

于一川面有难色：“马上就上课了。”

黎旭摆出扑克脸：“不耽误太多时间，我们是公事。”

于一川无奈地点头，停好自行车，跟着黎旭上了警车，边说：“警官，你怎么认识我？”

“从你学校拿到你照片，你很好认，”黎旭坐在警车后座：“一眼就认出来了。”

于一川点头：“哦，你找我什么事？”

黎旭开门见山地问：“卢威你认不认识？”

“算认识。”

“什么叫算？”

“他和我一届，不同班。”

“只是这样？”

于一川犹豫了一下：“他的女朋友是我前女友。”

黎旭在之前的调查中早已知道这些，他继续问：“卢威在一月四号晚上被人打了，你知道这事吗？”

于一川嗯一声：“他被打我听说了，听说一直住院。”

黎旭盯着他的眼睛：“那天晚上你在干吗？”

“警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干的？”于一川摇摇头：“你在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吧？”

黎旭坦率地说：“直白地讲，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不算是怀疑你，只是按程序排查与卢威有关联的人，请你配合，一月四号晚上你在哪？”

于一川皱着眉：“一个多月前的事我怎么记得？”

“真的不记得？”黎旭认真地说：“如果你不记得那晚的行踪，会对你很不利。”

“真不记得，”于一川摊手：“我不能给你瞎编。”

“请你再仔细想一想。”

于一川低着头，想了很久：“可能，是在家吧，也可能，是在学校，也可能，是在路上……”

“停，请你想清楚再说。”

“诶，你不能让我乱说啊，”于一川叹口气：“唉，其实卢威那个黄毛被打我心里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黎旭问：“为什么？”

“你没调查过？他打了我弟弟，数次上门想揍我，我女朋友也觉得我懦弱跟他复合了，说实话我很讨厌他，抢女人抢不过就来找我麻烦，我不在就找我弟弟一个

初中生的麻烦，真无耻……”

黎旭对学生之间乱七八糟的恩怨兴趣不大：“一月四号晚上你在哪在干吗，再想想。”

“好像，好像是放学了就在学校呆了会，”于一川边想边说：“然后路上磨蹭了会，闲逛了会，就回家了，然后看看书，睡觉。”

“有没有证明？”

“学校里……老师吧，路上，唉……应该没有，谁老看我啊，家里……就家里人啊。”

黎旭嗯一声：“好，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联系你，请你留个联系方式。”

于一川从书包里掏出笔写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跳下车：“没事我先走了。”

黎旭望着于一川离开的背影，拍拍前排驾驶座的后背：“小徐你怎么看？”

“本来我们调查这些学生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嘛，学生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像刚才那个小帅哥，无非是抢个女朋友，高中生小屁孩谈恋爱懂什么啊，怎么可

能跑去下那么重的手，”徐凯旋侧着身体看着黎旭：“算了吧，这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

黎旭想着之前的调查情况，说：“于一川那边我之前也调查过了，卢威挑衅过他，他的确是退让了，他的同学可以作证，说卢威当时当着于一川女朋友的面骂他

乌龟，他都没有打架的意思，还有校门口的门卫也说过，卢威曾在校门口找过于一川麻烦，于一川也退让了，看来的确不是一个好斗的人。”

“小白脸都是中看不中用，不过我倒真认为不可能是这小子。”

“怎么说？”

徐凯旋想了想：“如果真的是他，他应该马上给自己找不在场证明，而不是一问三不知，即使你诈他说不记得行踪会很不利时，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其

实要是记得一个多月前的事情才奇怪，我觉得他没问题，况且一个十七岁小孩，又不是好斗容易激动的人，这个他同学、门卫都能作证。”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和卢威的过节也一点都不掩饰，这也说明他不心虚，还有我问他问题时特地留意了他的眼神，完全不是撒谎时飘忽的那种，他很坦然，”

黎旭靠回座椅：“算了，走吧，或许我一开始说来学校调查方向就不对。”

“走啦，这种小案子大多都是不了了之，回去写报告吧。”徐凯旋发动起车。

警车很快消失在校门前。

第12章

而事情并没有平息，学校有学生被打成重伤，自然被校领导关注起来，被调查的几个学生也被轮番叫去谈话，于一川也没有例外。

有好事的同学兴奋异常：“喂喂是不是你做的啊，说实话是不是你？”

于一川摊手：“你看我像吗？”

“……倒是不像，要动手那天在班级门口就动手了，不过卢威被打真大快人心啊，如果真是你，你可成大英雄了！”

“我倒很想当英雄呢。”于一川淡淡地说。

“到底是谁呢，谁这么带种呢，真酷！”

几番盘问下来，事情在不了了之中渐渐平息，但最后校方把被调查学生的家长找来谈了次话，事情最终被家里知道了。

叶自立和伊芬都去了学校，回来之后叶自立的脸色很难看，把于一川叫到面前：“到底是不是你？”

“说了很多很多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