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翊小哭

作者:翊小哭  录入:08-10

文案:

琴瑟公子一曲,乃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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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杨七写看着他的副庄主,满脸不解。

他问,副庄主,你要娶妻吗。

他的副庄主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他所说的。

副庄主,你不喜欢七写了么。杨七写又问,他不敢相信那把他至若珍宝的副庄主,如今要和另一个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相守一生。

喜欢。他那副庄主冷冷的看着他,说,我喜欢你你可以给我生个孩子么,可以让我名震江湖么。

自然是不能,他杨七写是个男子,体质本就是弱,且不能承欢,又怎能为他生儿育女?他杨七写不过是小小琴师,又哪有威名远扬的那门派独女名声来得响。

可是。杨七写固执的说着,试图挽回他的副庄主,他说,副庄主,你说过你只要七写一人,弱水三千你只取我一瓢。

呵,我忘了。副庄主看他的目光带了些许不耐烦。

杨七写不死心,去拉那副庄主的衣摆。

杨七写。你真的很烦。他那温柔的副庄主突然拉下脸,说。我是个男子,每日屈居于你身下,被你压在身下取乐,我堂堂男子,怎会甘心?若不是见你相貌能讨我那庄主姐姐喜欢,又怎会用我的身子将你留下,如今我那庄主姐姐将庄主之位传与我,你自恃可以功成身退了。

愣住。

曾经以为他的副庄主是因为疼惜他才将他留下,委身于他,不想却是一场骗局。

哈。他竟然以为这个世上当真有人喜欢他,真是愚昧,简直可笑,这天地之大,谁又会真心待他,怎就还在痴心妄想呢。

心,死如灰。

第2章

说那玉琴堂,可是洛阳城内闻名的琴行,那琴行主人名唤琴瑟,几年前在洛阳定居,在一条破巷子里,开了这家琴堂,靠着卖个各种乐器维生,在无人之时,总是坐在门口弹琴,那指尖拨弦,煞是动人,甚至连那喜鹊都会飞来聆听,渐渐地,人也就多起来,许多人都希望能够拜这位琴瑟公子为师,那琴瑟公子笑着拒绝了,若是有人请教,琴瑟公子不收分文倾囊相助。

琴瑟公子琴技乃是洛阳第一,哪个大户人家做喜事办丧事是不请那琴瑟公子来奏上一曲,不管是娶亲还是下葬,都是风风光光的,原先琴瑟公子是不去的,但是总有时是盛情难却,琴瑟公子便渐渐地也做起了这些生意。

再说这琴瑟公子可是美貌无双,眼角永远带了几丝笑意,唇边亦是那般温柔,多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芳心暗许,明示暗示着,奈何那琴瑟公子乃刀枪不入,不见他为哪家姑娘动心过。

许多富家少爷为见琴瑟公子一面,听他一曲掷下千金亦是在所不惜,渐渐地,便传开了去,琴瑟公子千金一曲。

但是那琴瑟的身体极弱,每隔几天,琴瑟总会出现在医馆里,抓几副药,但那些药都是一些古古怪怪,常人用不上的药,若是那些药搭配在一起恐怕是要吃坏人的,医馆的老大夫提醒琴瑟:“琴瑟公子,这些药若是搭配服用恐怕不妥。”

那琴瑟只是淡淡一笑,温文儒雅,说:“多谢关心,琴瑟谢过了。”便是那声音虽然柔柔的却没有半点女气好听极了。

茶余饭后,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嚼舌根的妇人聚集在一起说着话。

“你们瞧见没呀,琴瑟公子在收拾行装呀!”一名粉衣妇人说道。

另外一名妇人马上接着说:“瞧见了呢?莫非他是要离开洛阳?”

此话一出,接着便是娇声惊呼。

“呵,哪能呢!”那布庄掌柜的小妾说道:“听说琴瑟公子是受了天水山庄的委托去弹琴贺喜的,那庄主萧玉盘娶的可是兴峰派的独女,漂亮极了!那女的给萧玉盘生了个儿子!本来萧玉盘就对这夫人极好了,都没有其他妻妾!这下她还生了个儿子,在萧玉盘心里,当然是更上一层楼了!这不你瞧,连琴瑟公子都请去啦!”

琴瑟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那些聒噪的声音,更觉厌烦。

淡眉薄唇,眉间稍稍皱起,更显妖娆。

此时正在驾车的车夫突然掀开车帘,被这一副样子惊了不少。

琴瑟公子,何时皱起了眉头?

琴瑟公子竟然会皱起眉头!这是天大的奇闻,莫不是嫌那几名妇人嘈杂?又觉得不可能。都说这琴瑟公子脾气极好,哪怕是在闹事者的面前都是一抹微笑。

琴瑟的眼内突然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但是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瞬间。

看着车夫那一脸诧异,琴瑟既随一笑,道:“大哥,走郊外的路吧。我想弹琴,还怕扰了这些路人。正发愁呢。”语气温和且极为淡雅。

白色的衣服还散发着一股花的馨香。都说这琴瑟公子不但弹得一手好琴,且极爱收集奇花异草,摆得满个琴堂都是。

那车夫想着刚才许是自己看错了,又见琴瑟公子如此平和,便答道:“好咧!其实便是你这般弹琴,怕是路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琴瑟勾唇笑道:“大哥过奖了。”

那一笑,可谓是天人之姿。

车夫盯着转不开眼睛,还是琴瑟出声提醒了那车夫。

车夫心想,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女子,才能配上这个男子。

马车往荒郊走去,直到路上没了那些噪杂的人声之后,琴瑟才执起身边的扇子,挑开身车窗向外看去。

一股新鲜空气涌进来,琴瑟有些不适应,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才放眼向外看去。

一片山明水秀,是极为美丽的。

放下车帘,琴瑟抱起身边的琴,指尖轻轻捻起一根弦,在放开,发出了“嗡”的一声。

琴声未落,便听见那车夫的惨叫,马车也停止了行驶。

琴瑟把放在旁边的扇子别在腰间,抱着琴踏出了马车,瞧见那车夫伏在那匹马上,没了反应。

淡淡一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把琴放在膝上,又是轻轻拨动,只见那马驮着车夫往回走,然而原来相连的马车竟然断开了,琴瑟站起身来,那匹马竟然又走回他的身边。

“马儿呀马儿,把你的主人驮回去吧。今日我可是够仁慈啦,没有杀死你的主人。”琴瑟一手抱着琴,另一只手摸着那匹马,不消一会儿,觉得单手抱琴有些吃力,便收回了手也抱着琴,道:“但是我也不许他醒过来。”

第3章

夜间的风带了几分凉意,一名较为年长的粉衣婢女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对着身后的几名妙龄女子挥手,示意她们走快一些。

厅堂前便是一湖,湖面映出了厅堂那明亮和璀璨,又顺着风流动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一些枯黄色的叶子飘入湖中,为那本就映着金光的湖面有添了几分颜色。

不时有声音从厅堂内传出,有豪爽的笑声,还有娇柔的斥骂声,厅堂外的婢女忍不住往里面张望。

那年长的婢女稍带责怪的瞧着那几名年轻的婢女,正准备说什么,便见一男一女从偏堂走来。

那男子比女子要高上一个头左右,那女子怀里抱了个孩子,偎依在男子的肩头。

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头发也是极为整齐的束在后脑,眼底也是极为严肃的,一身红色的衣裳却没有半点喜庆的模样。

倒是他身边那个女子,一袭青衣,秀发挽起,唇边带着笑容,宽袖垂下,可见是个已嫁作人妇的女子。

“庄主,夫人。”那年长的婢女朝着他二人微微屈膝,问:“宾客已经到齐,是否现在上菜。”

那女子伸头瞧了瞧厅堂内的人客,对那男子道:“玉盘。大家都到了,若是我们去迟了可就不合理数了。”

那男子点点头,让女子走在前面,道:“夫人,请。”

女子见男子这么客气有礼,神色黯然。

江湖上人人都说萧玉盘极爱他的妻子柳惜儿,有了这个妻子之后不但不靠兴峰派的力量自己振兴了天水山庄,甚至天水山庄闻名之际,萧玉盘都不曾再娶。

可是谁又知道这名男子虽然对自己百般好,却不曾真正的把心交给自己,莫说那蜜语,甚至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过。

“夫人?”萧玉盘看着女子的眼神带了几丝疑惑。

女子不说话,走入厅堂。

萧玉盘瞥了一眼婢女,问道:“琴瑟公子到了没有?”

那婢女恭敬的回答:“到了。琴瑟公子说,既然是天水山庄的小公子满月,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要另谱新曲来演奏。”

萧玉盘轻微的点了点头,说:“上菜吧。”

话音未落便走入了厅堂。

厅堂内用华丽不足形容,四处都是些奇珍异宝,这天下第一庄的小公子萧念杨满月,巴结而来的人自然不在少数,礼物太平常也拿不出手,只会平白失了自家面子。

萧玉盘突然觉得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虽然奢华而完美,如花美眷,扬名万里,只是,这日子一天天下去,如花美眷会年老色衰,自己将是下一个扬名万里的人的一块踏脚石。

自己便是为了这些赶走那人?曾以为自己不过是赶走一个令自己厌恶的人罢了,但是又怎知自己对那人已是情根深种。

四周满是道喜恭贺的声音,萧玉盘都淡淡的回应着。

不消一会儿,不知谁喊了一声“琴瑟公子来了。”

萧玉盘下意识的抬头像厅堂门口看去,却瞧见了一抹白衣。

琴瑟一袭白衣随风飞扬,头发凌乱而又随便的束做一团,额角还有几缕未被束起的发丝落在肩上。

淡眉薄唇,眼睛里带了丝丝妩媚,唇角微挑,有着勾人意味,步履轻盈,又有些妖娆,只是丝毫不女气。

琴瑟见周围无甚空位,便在厅堂中央,席地而坐。

把琴放在交盘的腿上,拨弄琴弦准备开始演奏,萧玉盘却把原本在主桌上的茶具碗碟一把扫落。

那些碗碟茶具摔烂后的碎片四处滚落,各种名贵菜色与滚烫的热茶也是跌满了周围。

琴瑟本在抚琴的手指收回,握成拳头,瞧着萧玉盘,不语。

“琴瑟公子可是姓杨?”萧玉盘看着琴瑟,目光极为认真严肃。

厅堂内一片寂静,从未有人见过这么激动的萧玉盘,便是柳惜儿也是吓住了。

红色的礼服有些凌乱,柳惜儿见状想去为他整理拉直,却被萧玉盘闪开,柳惜儿更是失望。

琴瑟公子一袭白衣落在地面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琴弦,回答道:“原本姓什么琴瑟已经忘记。琴瑟如今只有一个名字,便是琴瑟。”

声音柔软而清雅,可谓极为动听。

萧玉盘瞪大了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可以忘记,他却不可以。

谁知道他每天夜里梦见的都是这个人,每天都在悔恨着当初的所作所为,每天被噩梦惊醒,叫出的名字都是这个人,杨七写。

七写。

当初赶走了他,本以为可以毫无顾虑的为前程拼搏,但是没有了他,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拼搏,派人去寻过他,却是大海捞针。

“琴瑟公子忘了不要紧。”萧玉盘说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过瞧着琴瑟公子有些像我过去的一个友人罢了。”

琴瑟轻笑,道:“人有相似,能和萧庄主的友人相似,琴瑟无比荣幸。”

萧玉盘看着琴瑟那完美的笑容在明亮的烛光下有些耀眼,咬牙道:“在下友人名为杨七写,也是个精通琴艺之人,不知道琴瑟公子可认识他。”

杨七写。

柳惜儿愣住,她多少次听睡着的丈夫在梦中呓语,喃喃念着。

七写。我喜欢你。七写。对不起。

前两个字虽是听不真切,但是我喜欢你和对不起却是真切无比,今日若非丈夫提起,怕是她一辈子也听不清那两个字。

原以为是自己多心,不料却是真的,当下便有一种被欺瞒的怨恨,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喉头一紧,然后便是一阵腥甜,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便陷入黑暗之中。

到最后,她看见的是琴瑟那白衣。

第4章

礼堂巨变。

原本就红艳的礼服上又多了一抹鲜红色的血,粘在那艳红色的礼服上几乎微不可见,空气中原本飘逸着的香甜味混杂了一丝腥甜。

满座皆静,在没有一丝声响。

柳惜儿倒在地上,怀里的婴儿落在地上,哇哇的大哭声打破了这被震惊得寂静的无声。

柳惜儿的父亲柳裘晟喝道:“贤婿,还不快快唤来医师?”

萧玉盘如梦初醒,看了一眼琴瑟,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话音落下,便挥手让身边的一名仆人离开去请人。

话是对柳裘晟说的,但是目光却不曾离开过琴瑟。

那人即便是在众所惊慌的环境里,他仍然一袭白衣,坐在厅堂中央,安静的看着,嘴角那抹勾人的微笑始终未消散,似乎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萧庄主,我先把小公子抱下去吧。”刚刚门口那名较为年长的婢女朝萧玉盘屈膝,萧玉盘道:“是了,先把念杨抱下去,让奶娘喂奶,再瞧瞧有没有摔着。”

念杨。

琴瑟那抹笑容中夹杂了一丝嘲讽。

大红色的红绸飞扬。

医师被仆人领着走进这礼堂,看见躺在地上的柳惜儿,微微叹气,道:“老身无能为力,此乃红线之毒。”

红线,是这几年前在江湖中出现的一种药物,也不知是谁配出的药方,只知中毒之人必定会立即丧命,并且流出的血如同线一般,故称红线。

这些红线所残害的全是一些极为貌美的女子,许多人猜测,或许这武功极高的人是因为嫉妒这些女子们的美貌而痛下杀手。

“这红线好生歹毒!”柳裘晟拍桌而起,他本是一名壮汉,此时又是气急,又是伤心,眼眶微红,他伸手拔出腰间的大刀,道:“我今日非找到那红线不可,若不能手刃红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满座宾客见柳裘晟当真难过,亦不敢多说什么。

萧玉盘看了一眼那已毫无气息的柳惜儿,道:“各位侠士,在下内人遭人暗杀,今日未能好好招待各位,还望各位侠士留下,让在下多尽地主之谊,也好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说的文雅不失礼,又说明了关键,众人自然是明白此次是不得不留。

“庄主可否想过,”琴瑟拨动一根琴弦,发出“嗡”的一声,然后道:“若是在场各位家中上有垂垂老矣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若是留在此处,误了自家的亲人,那可怎生是好?”

琴瑟本就貌美无双,此时眉头微皱,薄唇轻抿,满面愁容,自是引人心疼。

萧玉盘看着这样的琴瑟,几乎痴了。

那一袭白衣在红色的地毯上落下,极为淡雅。

柳裘晟并没有注意到萧玉盘的异样,道:“琴瑟公子所言甚是,在下欠缺考虑了,若是在场侠士有琴瑟公子所说之人,便来告知在下,在下派人去照料各位侠士的家人,定不敢有丝毫怠慢,”咬了咬牙,又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就这样死在了我外孙的满月之时,叫我如何能接受?若是对各位有甚得罪,待在下手刃仇人后,定负荆请罪。”

柳裘晟一生是极为豪爽的,如今这般话都出来了,众人自是极为敬佩的,纷纷答应留下来协助找出红线。

虽不确定红线便是这宾客之中,但是柳裘晟开口,萧玉盘便也不再多说,让小厮去安排宾客们的住所,又吩咐了下去守住各个厢房,再派人到府邸周围查看。

宾客开始散去,刘裘晟抱起倒在主桌旁的柳惜儿,道:“贤婿,还请到房内议事。”

萧玉盘沉吟片刻,道:“岳父大人先行一步,小婿随后就来。”

刘裘晟得到答复,便随着领路的小厮离去。

萧玉盘走下主桌,见那人一袭飘逸的白衣准备与小厮离去,便道:“琴瑟公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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