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天照玉鸾

“张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三个人保持了几分钟的沉默，陆小宇首先打破了尴尬。许诺没有说话，松开了环住陆小宇的双手。

“许诺，你他妈的把小宇当妞泡了！你玩到我哥们身上来了！”

张洋没有搭理陆小宇，摔掉手里的盒饭，“砰“的一声摔上门，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张洋，你说话注意点，我不是泡小宇呢，我是真喜欢他！”

许诺也站起身，迎上了张洋的目光。两个人互相瞪视着，全都不示弱。陆小宇只能愣愣地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是自己的好哥们，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十一

“许诺，你这他妈行啊，女人玩够了，玩起老爷们了！”

张洋一下子攥住了许诺的衣领，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张洋，你说话别不干不净的！”

“嫌我说话不干净，你干的事就干净了？”

许诺听了这话，握起了拳头，照着张洋面门就是一拳，张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竟然笑了。

“妈的，打架？我不怕你！”

说着就还了许诺一拳，陆小宇连忙站起身，挡在了许诺的面前。

“别打了，你们俩冷静一下！”

张洋停下手，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小宇有一天会跟别人站在一面来抗衡自己。

“张洋，什么不干净，你是变着法骂我呢吧！是我先喜欢许诺的，是我先勾搭他的！”

“小宇，我……”

陆小宇说着，眼睛就开始发酸了。以前那些暗恋许诺的痛苦全都一波一波地浮现在脑海里，的确是自己先喜欢许诺的，也是自己主动去勾搭许诺和自己发生关系的。

张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看着陆小宇痛苦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陆小宇见两个人不再打架了，回头看了一眼许诺。

“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是你什么人啊？”

许诺有些不服气，狠狠地看着张洋。

“你先走吧！”

“要走一起走！”

许诺想去拉陆小宇，却被张洋用手给打开了。

“许诺，求你了，你先走吧！”

陆小宇实在怕两个人再打起来，只好放低了姿态。许诺看了看陆小宇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张洋，转身离开了。寝室的门重重地摔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张洋和陆小宇。

张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张洋，你坐下吧！”

陆小宇见许诺离开，一瞬间整个人都垮了一样，坐在了床边。张洋想去扶他一下，最终还是站着没动。

“张洋，你能坐下吗？我好好跟你解释！”

“许诺说的对，我又不是你的谁，你跟我解释干嘛？”

张洋嘴上还说着气话，却也听话地坐下了。

“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够吗？我必须对你有个交代，这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你说吧！”

“你都看见了！”

陆小宇苦笑了一下，张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见了，看见许诺亲你了，还搂你了！”

“张洋，我和许诺是那种关系！”

“小宇，你傻了吧！你以前不是交过女朋友嘛，那个叫苏芯的！我承认，许诺长得是不错，可是，你只是一时间被迷惑了！天下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非得跟个老爷们呢！多他妈的恶心啊！”

张洋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停下，不再说下去了。

“恶心？”

陆小宇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挺恶心的，男人和女人就不恶心了？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都他妈的一个样，这种事就是恶心的！”

“小宇，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小宇的眼睛里面含着泪水，张洋一下子就慌了，自己反倒没了脾气。从小到大，都只有陆小宇发脾气的份，张洋永远是道歉的那一个。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我，你可是我最好的哥们啊，你竟然是那个，我，我，这太突然了！”

张洋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爱情总是很突然，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就能让你为之动容，爱情就来了！”

陆小宇的眼睛很晶亮，说这些话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神情。张洋看得有些呆了，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就能让你为之动容，爱情就来了，是不是就像这一个刻，这一个动作，这一句话呢？

“小宇，你觉得男人和男人能长久吗？”

“我想试一下！”

陆小宇的眼神是坚定的，他突然想起来苏芯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不够坚持并不是因为你怯懦，而是因为你不够爱。

四十二

“那你准备告诉小倩吗？”

张洋看着陆小宇坚定的神情，知道他心意已决。陆小宇一直是这样，看起来有点没主意，实际上心眼儿比谁都多，做了的决定，任你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的！其实，我觉得告诉她对她未必是好事！因为，我不知道她能否接受！”

“那你也不问问我能不能接受？”

张洋有些不乐意了，为什么陆小宇看准了自己捏，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非得和自己讲明白，如果当时就让自己离开，也许可以自我催眠。可是，现在话都说破了，陆小宇和许诺就是恋爱关系，张洋想自我催眠都没有理由。

“你是我哥们，没得选择啊！”

陆小宇故意无赖地笑了笑，张洋叹了一口气。自己可能真的没有选择，做了陆小宇哥们的那一天，也许很多事情就注定了。张洋曾经以能当上英语神童的哥们而自豪过，只有他可以在陆小宇家留宿，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只有他可以随意和陆小宇勾肩搭背，不用受到他的白眼；只有他可以和陆小宇喝酒喝到烂醉如泥，不担心陆小宇自己走人；只有他可以……可是，现在呢？这些事情，是不是许诺也都做过？而且比自己做的更多呢？

“那我该叫他妹夫，还是叫你嫂子啊？”

张洋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小宇，陆小宇的脸红了一下，佯装生气地给了张洋胸口一拳。

“你扯JB蛋呢，什么妹夫嫂子的，你四处认亲戚呢？”

张洋也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胸口，虽然陆小宇用的力气不大，可是，那里却真的很疼，很疼。

张洋又和陆小宇闲扯了几句，就放下买好的饭离开了。陆小倩上午没课，两个人越好了中午出去吃饭，所以张洋才会这么早就来604。陆小宇看着张洋除了宿舍楼，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张洋真的能在心理上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吗？还是，只是为了自己不尴尬而假装理解呢？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陆小倩用筷子捅了捅发呆的张洋，心中好大的不乐意。张洋最近经常这样，有事没事的发呆。一副林黛玉的神态配上樱木花道的身材，真是让陆小倩看了就没食欲。

“啊？你刚才说什么了？”

张洋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小倩。

“没什么，快吃吧！我下午都是课！”

陆小倩没说话，两个人一点也看不出像刚开始恋爱的情侣，只是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陆小宇待张洋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就给许诺打了电话，许诺很速度地从A座赶到了陆小宇的B座。许诺推门进来，看了看，张洋已经离开了。

“找什么呢？走啊，出去吃点好的啊！”

许诺知道陆小宇这一次又妥协了，他不想让自己在张洋的问题上纠缠。许诺很聪明，有的时候，就算两个人是恋人，却也要有所保留，自己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两个人就好象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起去了东联大门口的小吃部，要了两个荤菜外加一个汤。还是有说有笑地吃，表面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看似平静的湖面，往往都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唉？我接个电话！”

许诺起身，出了小店。陆小宇知道是陈珊珊打来了，许诺是照顾他的情绪才出去接电话。许诺时不时地朝着店里的陆小宇看看，陆小宇只是埋头吃饭，他不想看许诺的表情。许诺和陈珊珊的关系很微妙，陆小宇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们俩真的就成了一对。

“你怎么光顾着吃啊，我给你放电，没看着啊！”

陆小宇不搭理许诺，继续吃饭。

“唉？吃醋了，不是说好的嘛！我利用他隐瞒咱俩的关系！”

许诺见陆小宇不说话，有些担心地劝慰他。陆小宇不想就这样僵持下去，还是给了许诺一个台阶。

“她什么事啊？要是真有事，你就去忙吧！”

“没什么事，你们学院准备办一个圣诞晚会，她想让我给你们学院唱开场！这也是你们学生会的事，你怎么不知道？”

“我又不在文艺部！”

“你在文艺部，我还不干呢！别让那帮小姑娘把你给吃了！”

“快吃吧，我下午没课，你下午可是有实验呢！”

许诺笑笑，决定要接下陈珊珊的委托，并且还的要求经济学院给自己配个助理——陆小宇。

四十三

经济学院的圣诞晚会有了许诺的加盟，显得实力超凡。那些平时不爱来参加练习的歌队舞队的女生竟然破天荒地勤快起来，逃了课也要来训练。陈珊珊很得意，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或者说是许诺的功劳。但是唯一让陈珊珊心里不好受的是，许诺竟然指明让陆小宇做这次晚会的歌舞类策划，这本来应该是陈珊珊的囊中之物。陆小宇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管圣诞晚会的事情，他虽然在院学生会挂职，却跟文艺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加上六级考试和圣诞晚会的日期挨得太近，势必要耽误学习英语。

可是，许诺的要求，他永远拒绝不了。

“你们这个舞蹈的出场需要改一下！”

许诺皱了皱眉头，答应陈珊珊那一刻起，许诺就知道，他除了唱开场之外，也得免费给人家当场外指导。陈珊珊从台上下来，有些不悦地走向许诺。

“许诺，这个舞蹈的出场是我编排的！”

“那怎么了？”

许诺当然明白陈珊珊的意思，可是他不想给她面子。陈珊珊的编舞明显是在烘托她自己，完全体现不出整体的美感。陈珊珊不便在众人面前和许诺发火，只能按照他的意思重新编舞。陆小宇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小宇，你怎么都不说话？”

舞台上已经按照许诺的意思重新开始排练了，可是陈珊珊的表情明显和不愉快。

“我也不懂这些东西，你让我说什么啊？”

“哎呀，又在为耽误学英语和我生气呢？我这还不是为了多和你在一起！”

许诺心里感觉好笑，陆小宇有的时候就好象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纯净。任何心里的想法都一目了然地表现在脸上。他伸出手想摸陆小宇的脑袋，却被陆小宇给躲开了。这一幕几乎没有人看到，舞台上是亮的，舞台下是一片黑暗。

排练到很晚才结束，许诺本想和陆小宇一起早点回宿舍睡觉，却被陈珊珊给叫住了。

“那我先走了！”

陆小宇打了个哈欠，故意装出很累的样子。

“小宇，人太多了，我不送她回去，怕别人要说闲话了！”

“恩，我明白！拜！”

陆小宇转过身，背对着许诺摆了摆手。陆小宇想，自己是个男人，并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一个人回寝室又能怎么样呢？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堵得慌，就算自己不需要护花使者，还是需要有人陪的啊！陆小宇虽然心里愤愤不平，却不想表现在脸上。陆小宇不想让许诺觉得自己太过依赖他了，那样连个个人的位置会变得倾斜。

许诺看着陆小宇的背影，完全能想象出他此时脸上那种悲伤的表情。他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下去。再看下去，自己也许会失控。

“许诺，你今天也太掘我了！”

陈珊珊换好了衣服，简单地卸了妆，就和在门外等他的许诺并排走在夜晚的东联大校园里。时不时有一起排练的演员从两人身边经过，不管是学弟学妹，还是学长学姐，都主动向许诺打招呼，当然也忘不了问候一下一哥的女朋友陈珊珊。

“我只是公私分明！”

许诺懒得理成陈珊珊，百无聊赖地点了一支烟。

“切，咱俩之间其实也算是公吧，公平交易的公！”

许诺吸了一口烟，吐出了烟圈，他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晦暗不明。陈珊珊有的时候真的很迷恋许诺的外表，那么俊美，可惜他有一颗生深藏不露的心。

“你知道就好！戏演到这儿就差不多了，你自己回寝室吧！”

许诺掐灭烟头，随手扔在了地上。

“许诺，你不是男人！”

陈珊珊气得不轻，站在原地叫骂。许诺哪里会搭理她，一个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四十四

眼看着就是四六级考试，圣诞晚会也即将临近。每一天的彩排都到很晚，演员们怨声载道，陆小宇也有苦难言。

“许诺，都几点了！差不多得了！”

陈珊珊也有些熬不住了，许诺对这台晚会的要求尤为高，也许是因为第一次为院级的晚会进行指导。

“我看看，几点了！”

许诺想掏出手机看一看，陈珊珊把早就看了无数遍的手机拿到许诺面前。

“你看看，都快十一点了！”

陆小宇看了看陈珊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真的已经快十一点了。

“你和我手机一样的啊？”

“恩，是啊！”

陈珊珊并不怎么搭理陆小宇，陆小宇只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要不是为了许诺，陆小宇打死也不会接下这个挨累不讨好的活。待陈珊珊走远了，许诺笑着看了看陆小宇。

“怎么，大房想和小妾搞好关系啊？”

陆小宇一听这话，没来由地就火了起来。

“许诺，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

许诺一看陆小宇火了，也感觉自己的玩笑有些过分了，连忙给陆小宇陪笑脸。陆小宇却甩开许诺的手，径直朝着剧场门外跑。陈珊珊被这边的争吵声惊动了，走了过来。

“怎么了？”

许诺看了她一眼。

“没事，你让他们收拾收拾场地，等我回来就散了！”

说完，许诺就跟着陆小宇一起跑了出去。陈珊珊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滋味。陈珊珊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许诺心中的位置，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任谁不会动心呢？

“小宇，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许诺终于拉住了陆小宇，企图将他揽进怀里。这个时间，除了有些昏暗的路灯，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许诺的行为也放肆了起来。

“你他妈放开，做你的大房。我还不稀罕呢！你去找你的陈珊珊啊！你放开！”

陆小宇死命地挣扎，毕竟也是男生，加上真的动了气，陆小宇的力气也不比许诺小多少，许诺并没有什么优势。

“小宇，我错了！我还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才开玩笑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