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天照玉鸾

“你那是逗我？你那明明就是诚心气我！许诺，我最在乎四六级考试，你不是不知道！我他妈的为了你，英语都不看了！我大半夜在这儿听那些人鬼哭狼嚎，我图什么？你还有心情用陈珊珊恶心我！许诺，我就那么贱吗？”

陆小宇一边说着，一边就觉得鼻子发酸。他扪心自问自己哪里都对得起他许诺了！可是，许诺的玩笑算什么，把他陆小宇至于何种境地？

“小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可是，我不也是为了能多和你在一起嘛！”

“是嘛！那叫和我在一起嘛，不是还有那个陈珊珊在吗？啊？”

陆小宇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泼妇一样，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在抽自己的嘴巴。他像控制住自己情绪，可是彩排过程中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之中不停地回放。

陈珊珊挽着许诺的手撒娇，向学弟学妹骄傲地介绍许诺为自己的男朋友，许诺因为陈珊珊给自己买饭而不得不和她在角落里共度二人世界，碍于面子不得不送陈珊珊回寝室……这一切的一切陆小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怎么能大度到毫无知觉。

“小宇，我错了！”

许诺趁着陆小宇发泄的一瞬间，将他搂进了怀里，将陆小宇的头紧紧地扣在自己肩头。

“小宇，我错了，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别哭了！我看了难受！我错了，错了！”

陆小宇一下子停止了怒吼，许诺的拥抱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他好像真的很怕失去自己一样。

“许诺，我……”

看着许诺这个样子，陆小宇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许诺没有让陆小宇继续说下去，而是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将所有的语言都用吻代替。张洋站在远处，看着紧紧拥吻的陆小宇和许诺，手里拎着的宵夜全都掉在了地上。张洋掏出手机，将陆小宇发给自己的那条让他买宵夜送过来的短信删除掉。

他看着久久才分开的两个人，突然有一种想冲过去，想把陆小宇带走的想法，但是张洋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立场。他不过是陆小宇的朋友，而许诺，却是陆小宇的恋人。

四十五

许诺劝服了陆小宇，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剧院。所有的人都盼着许诺能早点回来，好能早点回寝室睡觉，好学的可能还盼着临时背几个单词，以便第二天的四六级考试能多得几分。

“大伙都辛苦了，散了吧，今儿是最后一次彩排，下次再上舞台就是正式公演了！我是第一次为院级的晚会进行指导，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可能有许多地方做的不足，还请大伙见谅！”

许诺说着，弯下腰给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一躬。大伙刚才的怨气一下子就散了，许诺的形象霎时间高大了起来。演员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演出服和道具，三三俩俩地结伴回寝室了。几乎经过许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看一眼表情还不是很自然的陆小宇。陆小宇有些气闷，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是以为自己因为耽误了学习英语而和许诺争吵。陆小宇懒得解释，别人对他的看法他不在乎。

“许诺，走啊！”

陈珊珊跟几个姐妹道完别，就走到了许诺和陆小宇的面前，用娇滴滴地的声音催促着许诺。

“你先走吧，我和小宇有点事情要谈！”

陆小宇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了看许诺，又看了看陈珊珊。前者不动声色，后者明显地不悦了。

“那好吧！陆小宇，明天六级考场见了！”

“啊？好！”

陆小宇愣了一下，这些天忙得连自己在哪个考场都不知道。等陈珊珊走远了，陆小宇才拉了拉许诺的袖子。

“你不送她，真的没事吗？”

许诺见人都走光了，反手拉住了陆小宇的手，笑了笑。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了！快走吧，太晚了！你今天回去好好睡觉，明天要考个好成绩啊！”

“我是下午考，没事的！”

“走吧！”

许诺将手搭上了陆小宇的肩头，两个人肩并肩出了彩排的大堂。许诺和陆小宇几乎算是最后离开的，两个人检查了电闸，锁好了门，才放心地离开。

“唉，小宇，你说这晚会能不能成功？”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肯定没问题，未来的艺术团团长都加盟了，还能错了？”

许诺捏了一下陆小宇的肩膀。

“你就损我吧！你也说了是未来的，下学期换届，我要是还当不了团长，就不准备干了！”

陆小宇皱了皱眉头。

“你这也太功利了吧！你不是喜欢音乐嘛，能一直在艺术团干不也挺好的！”

“你真是傻的可爱！谁能一直干啊？等大四了，就得忙着找工作的事了。你还行，比我小一届，还能逍遥一年！”

许诺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陆小宇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大四？这个词语对于刚刚上大二的陆小宇来说是那么地陌生，可是，对于许诺来说，则即将来临。大四意味着毕业，意味着分别。许诺是北京人，而陆小宇无法轻易离开奉阳，是不是两个人的爱情随着许诺毕业的临近，也即将结束呢？

陆小宇还来不及深入地思考，就被站在不远处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

“哎呀妈啊，张洋，你大半夜的在这儿练什么功呢啊？”

陆小宇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许诺站在那儿，正在犹豫是否要主动和张洋打招呼，张洋却先说话了。

“我，我来接你了！”

“啊？接我！”

张洋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说出的话更是令陆小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嘛！”

张洋有些不乐意了，他大老远从宿舍跑来剧院接陆小宇不说，还目睹了那么令自己不快的一幕。陆小宇更加晕头转向了，他挠了挠脑袋。

“我没让你接我啊！我又不是小倩，让你接什么啊？”

“你不是小倩，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接你啊！你以前初中在外面补课，晚上不都是我骑车去接你吗？”

张洋有些激动了，陆小宇自从和许诺在一起之后，就似乎在和张洋划清界限。这一点令张洋十分不满，他一直自信自己就算交了女朋友，也会一如既往地对待许诺的，即使自己的女朋友是陆小宇的妹妹。

“不是，初中那会儿你接我，还不是为了能上咱家看一眼小倩啊！你还好意思说！”

陆小宇对张洋旧事重提的行为嗤之以鼻，张洋这下子可急了。

“陆小宇，你真行，我还给你买零食呢！”

“你可得了吧你，你买的都是些妙芙，巧克力，哪样像是给我吃的啊！”

张洋哭笑不得，却感觉很高兴，自己有多久没和陆小宇这么轻松地谈话了。许诺的眉头越皱越紧，自己就好象透明人一般，丝毫插不上话。

“张洋，是我用小宇手机给你发短信，让你来接他的，我怕自己有事不能送他回寝室！现在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四十六

许诺的话让陆小宇和张洋一下子全都楞住了。

“许诺，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拿我手机了？”

路小宇这才明白，原来张洋大半夜的来接自己，感情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小宇，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吗？再说了，你看见张洋，不是也挺开心的！”

路小宇丝毫感觉不到许诺的话中有道歉的意味，相反的竟然还有一点责怪的口气。这令路小宇既感觉委屈，又感觉在张洋面前丢了面子。

“许诺，你什么意思？”

陆小宇刚刚的火刚灭，另一股怒气就又升了起来。陆小宇倒不是因为许诺叫张洋来接自己生气，而是因为感觉到许诺的自作主张。似乎他陆小宇的事情都可以由许诺全权代理。

“我什么意思，那你什么意思？一看见张洋像看见亲人了似的，对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和陈姗姗随便说句话，你都老大的不愿意，那你现在呢？”

张洋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阻止一下这对特殊情侣的吵架，却发现自己乐在其中，并不想替许诺说话。

“小宇，那我先回去了吧！”

“你别走，我跟你一起走！”

陆小宇拉住了张洋的手，张洋愣了一下，两个大男人拉手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呢？可是，陆小宇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张洋看了看陆小宇，他始终看向许诺，一脸的不服不忿。张洋稍稍用力，握住了陆小宇的手，对方却没有发觉。

“好，陆小宇。你走吧，你跟着张洋走吧！那我去找陈姗姗，你就别不乐意！”

许诺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许诺一走，陆小宇一下子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低下了头，失去了刚刚的气势。

“小宇，要不你去找他吧！”

“我凭什么？”

陆小宇低吼了一句，张洋便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隔得不远地并排回了寝室。寝室楼已经关了门，张洋厚着脸皮敲门，被管理员骂了好多句。

陆小宇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一上午没看什么英语，基本以一种裸考的状态去参加六级考试。许诺没有来找陆小宇，甚至一条考试顺利的短信都没发过来。陆小宇的心里有些凉凉的，却也不肯先低头认错。他觉得昨天的事情两个人虽然都有错，可是张洋和陈姗姗的情况并不一样，一个是绯闻女友，一个是好哥们，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陆小宇中午和曲露凡一起吃了饭，有些食不知味。曲露凡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看着作文模板。

两个人在自习室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去了各自的考场。陆小宇查看了一下准考证，走了大半天才来到了阶梯教室。

六级考试和四级完全不同，教室里面就二十几个人，陆小宇签了名字，按照黑板上的排座，找到了座位。

“小宇！”

陆小宇猛地抬头，看见陈姗姗竟然坐在了自己的前座。陆小宇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她打个招呼。

“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你呢？”

“我基本是裸考！”

“你英语那么好，裸考也比我们这些人强啊！”

陆小宇干巴巴地笑了笑，这种话从小到大他听得太多了，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陈姗姗也转了过去，不再答话了。

“同学们把与考试无关的用品都送到后面去！”

陆小宇除了手机和笔，基本什么都没带，陈姗姗就不同了，背包，水瓶……带了很多东西。陈姗姗拿着东西从陆小宇身边经过走向教室的最后面，陆小宇眯着眼睛看她，果然是一个尤物。

如果自己不是先喜欢上了许诺，也许也会中招。

“陆小宇，你手机没关！”

“啊？”

陈姗姗拿起陆小宇的手机，帮他按下了关机键。

“谢谢你了！”

“客气！”

陈姗姗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陆小宇看得有些痴了。

陆小宇作文答得很顺利，监考老师认识陆小宇的父亲陆逊，好多次还微笑着提醒他答题的时间。交了作文答题纸，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耳机，答听力。

陆小宇一边调整耳机，一边放松心态。

“铃铃铃～”

陆小宇整个人僵住了，因为这铃声正是来自于他的手机。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监考老师的眉头皱得很紧。陆小宇看着持续发出“铃铃铃”声的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十七

陆小宇慌忙地拿起手机，响起的声音竟然是手机的闹铃。他有些慌乱地连忙把闹铃按掉了，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监考老师。考场里的其他同学已经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抱怨声，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那不是陆教授的儿子嘛！”。

“陆小宇，你出来一下！”

陆小宇有些赌气地将手机揣进兜里，跟着监考老师走出了六级考场。在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陈姗姗那自信的笑容。

陆小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来陈姗姗曾经动过自己的手机。

“小宇啊，不是叔叔不帮你，你怎么能忘记关手机呢？”

“我关机了，是闹铃响了！”

“你这孩子，那么多学生都看着呢，我也不能包庇你什么！这样吧，你先回去答题吧，我和监考组的组长商量一下！”

陆小宇道了谢，垂着头回了考场。他哪里还有心思答题，整个人都在担心着六级考试的处分。国家四六级过程中使用电子产品被抓到了就是记过处分，严重的还得退学。陆小宇倒不是害怕被退学，只是一想到自己父亲那失望的眼神，心里就涌起一股苦涩。

陆小宇之所以这么努力地学习，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好学，只不过是想得到一句父亲的称赞。陆逊整日里忙于学校的研究，很少关心陆小宇陆小倩兄妹俩，偶尔的关心也不过是在考试成绩公布后。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陆小宇用十倍的努力去学习，而陆小倩选择完全地放弃。

六级考试结束后，陆小宇被叫到了教导处谈话，院长、主任、学生处处长外加陆逊，四个人轮番地教育陆小宇。最后处分是免了，可是陆小宇的六级成绩又一次泡汤了。

出了教导处，已经是将近七点了。陆小宇这才敢开机，发现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陆小宇翻看了一下，发现七个未接来电都是许诺打来的。他反复想了想，还是回拨了回去。

“小宇，七点晚会就开始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能不能把私人感情和工作分开来！你这算什么学生会干部？”

许诺有些急了，他找了陆小宇两个小时，除了为晚会的事情着急，其实主要还是为陆小宇的安全担心。陆小宇听了这话，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完全爆发了。

陆小宇心里太憋屈了，陈姗姗的恶意陷害使自己又一次错过了六级考试，还被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四位校领导轮番教育，虽然不算严厉，可是那种失望的语气和担忧的神情让陆小宇心里堵得慌，而现在，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来质问自己，这算什么？

“你办晚会不就是为了自己能当上艺术团团长增加资本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根本就是炮灰！”

“我听不懂你那些歪理邪说，立刻马上给我到剧场来！”

许诺说完，就干脆地挂了电话。陆小宇拿着手机久久地出神，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将私人情感带入工作中。可是自己接下这工作，还不是为了私人感情。

陆小宇在剧院门口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进了后台。许诺的表演还是雷打不动的开场演出，早就已经表演结束的许诺一个人坐在后台发呆。

“你终于肯来了！”

许诺突然的问话让陆小宇吓了一跳。

“恩！”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许诺没有抬头，始终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来看去。

“我没说什么，你忘了吧！”

陆小宇真的不想和许诺吵架，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吵架。他考了几个小时的六级，又被教育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心力交瘁了。

“我让你说！”

许诺猛地站了起来，陆小宇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摔倒。许诺伸手拉住了陆小宇，顺势将他拉近了自己的怀里。许诺一改往日的温柔，一只手搂住陆小宇的腰，一只手紧紧地钳住陆小宇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