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上——非荼

“哈哈哈～”虽然现在是黑夜，但我们似乎看见了革命胜利的光明照耀着前方，脚下的步子也快活起来。

①挺儿挺儿：形容词，就是老实在家呆着的意思。

②摔哆：哆，语气助词，没啥意思。

第48章

上了初二语文老师更抢着自习课了，她这一抢其他老师也不安生，于是一天两节自习就像清末时期的中国被八国联军侵占……于是茶壶就发话了，说每节自习都提前安排给任课老师，这一安排可好，说是自习，都用来讲课，这是苦啊，一天到碗十节课真有的受了！脑袋都不够使了……唉，看着黑板上那密密麻麻的语文习题我就两眼发涩，那些字眼儿越来越模糊。我想我该配个眼镜儿了……其实我现在应该是假性近视，可是我觉得他们戴眼镜儿都可好看了，很好玩儿，嘿嘿，我也想戴。

回去跟家里人说这件事，我大爷第一个不同意，说眼镜戴了就摘不下来了，眼睛是最重要的，可别学别人瞎戴，我表面上听他的话了，一回家就跟我妈说上课看不见黑板，用眼特累，还是配一个吧。虽然他们都不太乐意，不过最后答应了，明天中午就带我去。

来了南大街眼镜店里，先验光，都一百多度，然后要选镜片儿镜框。本来打算要那一百八的，就挺好，可是那导购一个劲儿说最好的是什么黄金一支笔的镜片儿，它的膜儿都跟别的不一样，别的是蓝的绿的紫的，这个是金色的，还要我都试了试对比对比，见我戴上立马说是不是是不是，清楚了吧？其实我晕晕乎乎地没觉得有啥大区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比那些清楚……我妈听那人说的欢，想要这个。

“你先在这儿等会儿，看看镜架，我钱没带够，先和你五舅妈拿点儿。”我五舅家有钱，就在这最繁华的商业街附近买的商品楼。这镜片贵，要四百……当时想的配个眼镜，也就花一百多块钱，可是没想到这么多，看着她低矮的身影走出眼镜店，我心里酸酸的。四百块对我们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我也不太清楚，可是我知道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就两百多，就这样，家里的情况还是很窘迫……心里灰灰的，压抑着没有出口。

本来我想要那种板材的镜框，现在特流行，可是一看标价，算了吧，还是要普通的金属边的吧……配好往脸上一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嘿嘿，我乐了。

我妈自己步行回去了，我自己回了学校，刚配的眼睛戴上不想摘，可一进楼道就撞上二百五班张杰的喽喽了，平时我跟他一句话不说可是谁都认识对方……他看见我哈哈哈地就窃笑，我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是好看，所以笑，还是我的样子特蠢？嘿，这戴眼镜的多了去了，为什么我戴上就蠢呢？哼，那只能证明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有个性，我容易受到关注，这么一想，这是件好事！

坐位置上看眼黑板，真清楚，上面抹布擦过干涸的水渍纹路都那么清晰，世界似乎变透明了一样……正愣怔着望着黑板，耳边就响起他的声音：“哇塞！哇～变四眼儿啦！！”

我白他一眼：“你就不会说好听的是吧。”听他这么说心里确实挺郁闷的，我自己还美滋滋的呢，在他眼里就变成蠢四眼儿了。

“嘿嘿，呦呦呦，生气了？逗逗你，你戴眼镜儿挺像老师的，文邹邹的。”我坐着，他靠着我桌子站着望着我说。

我狠劲儿瘪瘪嘴：“像老师啊？？”那我看起老岂不是很老？

“恩，一看就不上眼～”他那分明就是逗我的语气，我当然听地出来，没怪他。

“唉，是不是真不好看？我觉得还行吧……”我非常认真地问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很客观的答案……

“嘿嘿，挺亲的，真的。”他说着就跟摸他妹脑袋似地摸摸我脑袋，我靠，看你那样儿吧！跟我老子似地……不过我就是抿抿嘴看了看他，然后特别蠢地就给他笑了一个，唉～恨死我自己了，真没出息，真没抵抗力～

“哈哈哈～小妞给爷笑地真好看～”他笑地猥琐又淫荡。简直就是西门庆的翻版……西门庆跟他好像扯不到一块儿去，我就是觉得西门庆用在这儿比较押韵……

“……”憋死我了，可是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回击的话来，我，反应慢……只好憋住笑，把嘴唇扯回来绷紧，又瞪他一眼。

“嘿嘿嘿～小妞的个性爷喜欢～不给爷笑了，爷还给你笑～嘿嘿嘿～嘿嘿嘿～”说着就跟那抽了疯似地笑个没完，哎呦我的天，看着他肆无忌惮露出来的小白牙，胸口一强热血就要喷出来了……哎呦我的天，居然有他这种人！！！！跟他在一块儿，想无聊想不高兴都难……

下午语文课我悄咪咪地在那儿打盹儿，其实当初想要板材的镜框也是为了打盹儿时有更宽的遮挡物，现在嘛，虽然金属边儿细了点儿，但也凑合能派上点儿用场……我就抱着胳膊摊着书，好像在听讲又像在看书，实际上眼睛早闭上了。

“裴明，你解释解释有恃无恐的意思。”一听这充满冷意的声音，我就知道我露馅儿了……

“恩……”张晓敏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把参考书往我这边儿推了推，我不屑看，凭字面儿意思用大白话解释了一下：“恩……就是有了可以依靠的，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意思……”

“坐下吧。”她很严肃地看我一眼，这就算放我一马了……

二丫今天下午请病假没来，听张靖她们开玩笑说是什么……痛……痛啥来着……晚上放学刚一走出去就有人上来勾搭张杰了，好家伙那黄毛儿染地跟一坨屎似地，我跟在他旁边尽量保持面无表情，等着这家伙跟张杰套完近乎赶紧走人。

“呵，又来等你对象？”张杰揣着兜儿和他打招呼。

“嗨，什么对象，闹着玩儿玩儿呗，呵，这是？”他说着就朝我扬了下脑袋，然后又一脸不可置信加上满满的瞧不起神色疑惑地问张杰，那意思就是你怎么会跟这种家伙在一起？？你也不怕跟他在一块儿掉价儿。

“啊哼——！！！！”我一个哼字哼地老长，声音特大，什么玩意儿！凭什么瞧不起我，看看你那一坨屎吧！！！我不满地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把头猛扭了45°，扭地太猛了有点儿撑着筋，嘿，真疼，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哼，姓张的，你看着办吧！！

“嘿嘿，我弟，挺亲吧。”他说着就搂上我肩膀把我拉到他身边了，可我这脖子还扭着呢，不肯转回来。

“哦……～呵呵。”那坨屎听了挑了挑眉毛，然后挺无奈认命了似地失笑点点头。

“哈，那哥们儿先走了哈！”

“恩，回头一块儿去小滚啊！”

“昂！”

“好家伙，你那一声哼，真牛逼，该给你找个哈，这样儿哼哈二将才齐全了。”告别那坨屎我俩悠哉地走在回家路上。

“切，滚！”

“你胆儿够大的，换个人他早就开揍了。”

“切，就他？我连你都不怕我还怕他？！切！”

“你这叫有恃无恐。”

“啊哈，你学地倒快！！！啧啧啧，都会用成语了……”我嫌弃地朝他瘪嘴，你个垫底儿货还跟我臭显摆：“我有什么好恃的我！”

“恃我啊！”

“啧啧啧……快别脸皮比那皇城墙还厚了行不行！”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过依靠我的感觉？！”他突然停下脚步皱眉严肃地问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给搞楞了，有……怎么没有，可是被他这样质问，这样好像被他发现了心中隐藏的那些眷念时，谁会承认呀。他那语气就是笃定了我有这种感觉，顿时我觉得自己弱了好多，比他低了一头似地……他是那样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是我想要的朋友间的温馨和亲密……

我看了他几眼，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不理他狠不下心，就这么僵着也难熬，气氛顿时陷入一种非常尴尬非常让我难过的局面……我喜欢轻轻松松，不喜欢这样紧张……

“切，老逞强，你承认了能少块儿肉啊？”可是他没有以往那些所有与我陷入尴尬的朋友或亲人一样冷脸离弃，走上来又搭上我肩膀，虽然狠劲儿往他怀里一搂有些粗鲁，可是远比无声的抛弃好很多，现在他骂我我也高兴，只要别离开我，只要别给我冰冷的沉默……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我悄悄扭头看了他一眼，居然特有一种想扑他怀里靠在他下巴旁边，唉就算喊一声哥也无所谓啦，只要他能给我温暖和一种永远陪我的诺言……近在咫尺的睫毛鼻梁还有不说话时也温暖上翘的丰润嘴角，真帅……有他这么帅的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唉唉唉胡思乱想什么呢，要不说语文老师说我有写小说的天赋呢，一天净爱瞎想，上回就写了篇儿假设我得了绝症的周记，写的那叫一感人，就是一些回顾童年往事啦，对现在朋友同学的祝福啦，跟真事儿似地，她还在班里念呢，我看张晓敏二丫苏羽琴她们都抹眼泪儿了呢，嘿嘿。

“我可不是你弟啊！”想着刚才他很那坨屎说的话，心里暖暖的，我嘴上不肯承认，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他这么跟别人说……

“你这家伙！跟我一般儿大的人都叫我哥！你没看见那些女生天天都巴不得叫我哥呢！你比我还小一岁多呢叫一声咋了？”

“切，那是你的喽楼们，当然得叫你哥，至于那些女生，那就是色，他们咋不来叫我哥？还不是因为看你那花瓶脸了，有脸蛋儿没脑子儿，你还美滋儿地跟什么似地。”

“哦～我没脑子但是有脸蛋儿，你呢，没脸蛋儿但是有脑子，咱俩就是最完美的组合了，你说是吧～”他非但没生气，还乐呵呵地逗我，我彻底……败给他了。

“谁没脸蛋儿！我长地有那么丑！是她们眼光忒差！”

“哈哈哈……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别难过，我不嫌你丑！”

“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哈哈哈～”笑死你得了！哼！

第49章

因为小贾的事，我们班基本上所有人都看不起了驴唇，变着法儿地找她茬儿。

今天周一，打扫完卫生就是我们最喜欢的大课间了。深秋时候到了这个点儿天已经黑下来，没事儿和张杰出去晃悠晃悠，跟着他出出风头，看着他和全学校的的人都认识似地胡扯几句，最后还是乖乖买了两个糯米糍跟我回班了。每当这时候我就特得意，哼，别看不起我，虽然我穿地一本正经，还戴个眼镜儿，三好学生似地，可你们的大哥最后还是跟我走，嘿嘿嘿～

只要是自由活动的时候学校一楼的小卖部准挤地连插针的地儿都没了，张杰可放不下自己那尊贵的身份跟他们一帮人挤，这时候我就会特有义气地说：“哈，看我的！”然后就卯着一股狠劲儿杀入敌群，在一群人手中捞起四个糯米糍再冲出来，当我全身而退时，庆幸着我还没被挤成纸片儿……这可不是猫和老鼠，压成扁的“咘～”还能再变回来。

充斥着抹布味儿的教室里闪亮一片，玻璃窗户上灯火通明，自然这灯火是来自教室里的管儿灯而不是外面的街道，我们这小城市没有那么多繁华霓虹。大家都喜欢去外面放风，也不怕这北方边塞之地的寒风凛凛……我可不爱充英雄，跟他呆在空空的教室里多好，安逸。大理石地板都变成了华丽的城堡地面，鹅黄色的桌椅都变成了镶金嵌宝的宝座，简单的管儿灯都变成了散发着绚丽光芒的魔法神灯……

“还冻着呢，不好吃。”糯米滋就是用糯米糕包着冰激凌，冻着的时候不好吃，当外面那层糯米糕化了变软了才好吃，咬一口能拽地老长，特有弹性，再加上从里面溜出来香滑可口的冰激凌，真是人生一大享受，美妙至极～

“拿来，我给你捂捂。”他说着就拿过我手里的两个来回揉搓。

“你也不嫌拔地慌……”

“嘿嘿……”他没理我，继续揉。

“唉别揉了，一时半会儿也软不了，放桌斗里吧，一会儿就化了，化了再吃。”

“嘿～今天是不是物理晚自习？”他放下糯米糍两眼闪贼光问我。

“昂，咋了。”

“嘿嘿，那就不着急了，让它慢慢儿化吧，等上课再吃～”他说着就把那四个都丢尽他桌斗里了，甚至都有空荡的回音，这家伙，桌子比脸还干净，不知道以为他多整洁似地。实际上是他除了课本儿其他的全扔了，像什么练习册测验卷儿啥的……话说回来还真是比脸干净，我还没发现呢，他脸上不知道啥时候就冒出好几个痘痘，红溜溜儿的长在他白皮肤上更显眼。

“哈，张杰，你都长青春美丽嘎嗒痘儿了～”

“啧……愁死了，我最近都没吃辣的！”他被我提及伤心事，愁眉苦脸地摸了自己脸一把。

“哈哈哈～即将就能近距离观察月球表面喽～”我一拍桌子幸灾乐祸地说。

“滚！人家都快烦死了！”他瞪着我哀怨地说。

“看你说话那语气跟一小怨妇似地！”嘻嘻，谁让你老逗我，我也调戏调戏你～

“呜哇哇……哎呦～龙哥哥，你要对我负责啊～你可不能因为我长痘痘就嫌弃我了啊～人家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啊～”他死乞白赖地拉起我胳膊就晃，我憋不住扑哧一乐：“你这都跟谁学的，天地可鉴？啧啧啧，会的成语越来越多了啊！”我俩正闹着玩儿，董轩儿一伙儿轰轰烈烈地哼着死了都要爱就走进来了，他屁股一扭坐张晓敏位置上，没理张杰，搭上我肩膀说：“今儿晚上看我好好整整驴唇，给小贾出气！”

我瞟了眼张杰，他没啥反应，对于董轩的爱答不理好像并不介意……

“哈，你准备咋整啊？”我问他。

“嘿～哈哈～”他又鬼笑一声说：“等着看吧～”

晚上驴唇绷着脸进来，一副死人样儿，两片厚嘴唇跟烤糊了的腊肠似地。

起初教室还算安静，张杰从背后捅捅我，我知道他啥意思，眼睛盯着黑板把手伸到后面儿，接着就摸到两团凉凉软软的东西。驴唇背过身儿往黑板写字，我就“撕拉——”一声扯开了糯米糍的包装，身后也发出同样的声音，跟回音儿似地，响在课堂上特别诡异……驴唇发现赶紧扭脸看，我把糯米糍放桌斗儿里，没事儿人似地，等她转回去，我就拿出来咬一口，因为它特殊的质感就算我吃东西再斯文也有“吧唧吧唧”的声儿，更何况后面儿那位本身就不怎么斯文的家伙……驴唇再次猛回头，我赶紧停了嘴里的动作，俩眼巨无辜地盯着黑板看，嘿，天知道糯米糍在我嘴里都顶不住要滑倒喉咙里了，我要是这时候“咕嘟”咽了岂不是就被发现了，还好有人替我背黑锅——“张杰！吃什么呢！”我趁驴唇注意力转移赶紧咽了嘴里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