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撞上青春期 下——非荼

她最后就说了句，以后别老那么腻歪人家谁稀罕你似地。我已经松了气了，跟她说俏皮话，我说我们哥们儿感情好，好得不得了～她不屑地瘪瘪嘴走了，在她眼里，或是在大多数沉没于生活的油盐酱醋中的大人一样，所谓感情这种东西，只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

第93章

羽绒服上被烫了两个大洞，自然不能做新年衣服了，穿了去年买的外套，不开心是肯定的……初一拜完年，二丫还有我那些弟弟妹妹们说下午要出去玩儿，我妈说你也跟上去吧，毕竟么，大年初一玩儿玩儿不过分。二丫说去滚轴，我直接就不淡定了，这词儿在他嘴里听到过。我还是挺怕摔跟头的，架不住二丫一个劲儿劝我还有那些弟弟妹妹的又拉又拽……我们一伙儿小孩儿走进公园儿，我对于欣赏美景比较感兴趣，虽然这季节也确实没啥美景……终于还是到了后门儿那儿了，在一片小树林的掩映下有个入口，进去便是他们嘴里的滚轴了。一进去就像天黑了一般，刚开始还不适应，恍惚着都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过了一会儿凭着那些闪烁的红绿扫射灯才看地清在场地中飞一样翱翔的人们，DJ版的各种流行歌曲节奏强烈，时不时还能听见口哨声，一定是有了什么骚动，放眼看去一个男的冲上高台在欢呼声中飞向地面，稳稳地落下后继续自由滑行……我扒着边儿不敢动，安安妹妹就笑话我，小手拉我非要让我出去滑两步，我抱着栏杆就是不敢放，脚底下抹油了似地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往前动了……二丫过来笑说没事儿大不了摔一跤，很好玩儿的，嘿嘿，要不我拉着你，慢慢儿来，来都来了你就打算在这儿杵着啊，不白花十块钱嘛！想想我挺大一男生还要人家这样劝，真是没面子，颤颤巍巍地被她拉上就离开了栏杆。我想我的样子难看极了，弯着腰，撅着屁股，根本就不敢往直站嘛……拉二丫手拉地紧紧的，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嘿嘿，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女生拉手嘞，虽说是我姐吧但她也毕竟是个女的～二丫快疯了，说哎呀你站直了！你越这样越容易摔跤！说着就拉着我往前滑，我重心没掌握好脚往前身子往后重重地摔了个大屁墩儿……哼哼，疼死了！屁股和大腿都麻了！脚上穿着那带轮子的东西，站都站不起来！什么玩意儿，这有啥好玩儿的！有病！花钱找罪受！！

“哈哈，你赶紧起来呀，坐地上干啥！”我坐地上苦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二丫就知道取笑我！

“龙龙哥没事儿摔跤可正常了我刚学的时候摔了好几次呢！多玩儿玩儿就好了～”连小屁孩儿也来说我……哼～不情不愿地连爬带滚地站起来，说啥也不想再动了，二丫可不管，拉上我又要溜，我这回做好准备了，手拉着拉杆边儿说你们玩儿吧，我看着就行了！

“啧！快点儿！别啰嗦！”二丫狠劲儿拽我胳膊，不拽断不罢休！

“哎呀！我不去！”我抓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抓着栏杆儿，别想让我去送死～！

“呵呵，我来。”手上的温度忽然换了换，暖流的波动充斥了整个身心，激动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咧开嘴笑着说是你啊，他的眼睛在这片黑暗中就像北极星一样闪亮，他失笑说看见我这么开心啊，走，我带你～额，刚才还高兴呢，可一想到摔那个屁墩儿，脸上又露出难色……

“嘿嘿，没事儿，你要是摔倒了，我垫你下面儿～”他看出我的担心温柔地说，二丫长长地“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我瞪她背影一眼扭回头，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耳边说：“你好漂亮。”喧闹的音乐声吞噬了我的说话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这样一来好有安全感。

“哈哈，恶心死了，哪儿漂亮？”

“眼睛。”尴尬着呢，低低地说了这俩字儿。

“嘿嘿～走～”不知道他听见没，说着便拉上我手滑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他技术好还是咋的，反正被他拉着这一下午都没再摔跤，其实心里有点儿小盼望，盼望自己能出点儿状况，好让他实现他刚才说的……哈哈，心里美着那种电视剧里经常会有的俩人一起倒地然后很意外地嘴唇对上嘴唇的狗血剧情，谁成想这一走私就没跟上他的步伐，腰闪了一下儿摔跤的前兆又出现了，绷紧屁股准备挨那一下儿腰被挡在半路我的妈妈咪呀可算得救了哪能错过安全的彼岸呀牢牢地就抱上人家脖子了，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提醒我现在我们正是人群中的焦点……忐忑地享受着这种被关注的感觉，红着脸又跟他手拉手回到栏杆那里……

角落里有些座椅，一般扫射等都不会照到这里，他跟二丫说赶紧带着那些小灯泡儿走吧，然后就让我坐这儿等他，没一会儿拿了一瓶脉动回来了……我心想这个自私鬼居然只买自己的！哼！！！按道理说他不会是那种人！！今天咋这么抠门儿！！气哼哼地抱着胳膊坐着，眼睛不爽地一斜就斜到了一对狗男女在互啃……我特别反感这种行为，跟动物似地不分场合地就……太轻浮了，能不能控制控制啊？真是的，这儿又不是光你们自己……

“喏，喝吧～”他一屁股坐我旁边儿搂上我肩把水递到我嘴边说。

“额……你买给我的？”

“昂，不给你给谁啊？”

“不是……那你呢？”

“哈哈，我就剩四块钱了，只够买一瓶儿。”

“我、我有呢……”说着就要掏兜儿，虽然不多但是一瓶水应该够买的……

“哎呀～！！！！你咋这么俏！！”他一把摁住我掏兜儿的手说：“老子买一箱子钱也够！！喂喂，你咋那么木啊？？”

“……”我又不是真俏地没边儿了，当然知道他是啥意思。不过我没跟他说俏皮话儿，不想接这茬儿。他也没了话，我估计他挺尴尬的，我可不想我们之间闹任何别扭，赶紧喝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哄他。离地很近，我心知肚明他想亲我，可我真反感，我会觉得我们会像刚才那对狗男女一样。我在他们身上只看到了欲望，看不到纯纯的爱。

5点多回去，他家近一些，我说你不用送我了，先到你家就先回吧。心中虽然不舍，可还是转身就该走了，他拉住我胳膊拽过我，少有的委屈眼神儿望着我说，那你送我。心里暗笑，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彼此都会沾染对方的气息，说话，神态，动作，他的霸气，我的软弱。

清冷的夜色在冬季天空中漫延，西边一些迷离的光晕像极光一样飘渺神奇，我想那是正在燃烧的人烟。东方的天空已经深蓝一片，宣告这个世界即将被黑暗笼罩。天空被如同射线一般的深黑色高架电线分割，遥遥地没有终点。

没有阳光，彼此还是能看清对方冷色调的脸，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赫然看到一根有七八层楼高的黑色柱体，它的顶端正在向外喷洒火红的烟花。这是烧暖气的锅炉冒出来还没熄灭的煤渣。源源不断，在深蓝天空的背景中涌溢，绚丽鲜艳，比哪一种烟火都耀眼。

一路都很沉默，不知不觉地，我们再也找不到像初一时那种彻头彻尾的快乐。望望稀疏的星光，冷清地让人心也裹了一层薄冰一样。岁月累积的不仅是爱，还有渐渐浓厚的忧伤。

“张杰……恩……”我不安，想寻找慰藉，可又不好意思张口。

“咋了。”

“呵呵……”拉住了他的手，又不看他，自己低着头红着脸乐。他也没说话，手心已经传达来他爱的讯息，有温暖的时候，暮色中的天空就不再是绝望的颜色，我再也找不到比此刻日夜交融的世界更浪漫的事了。

走到角落，被紧拥入怀，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吻，他让我埋在他的胸膛，在我耳边轻喊，龙龙……

热气挑起的不仅是耳膜的颤抖，还有两腿间的蠢蠢欲动，一点点发热挺立，唇舌间的斯磨带动的是全身的沸腾，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样子，居然会这样主动地舔舐他的舌尖，含住他的唇瓣，吸允着不满足……

后腰滑进去一只手，游走在脊梁上，一路向下到了禁区放肆地进一步又战兢地后退三步，没有一丝隔阂，皮肤与皮肤的直接相触，只要他别那样，就算是那里，让他摸摸，没有什么不可以……

“恩……”已经处于极度敏感的欲望被他有节奏地碰撞着，难为情地低下头撑在他胸前想推他，可又如此留恋这个温暖又充满着暧昧情欲的怀抱，于是往开推的那双手，变的那么有气无力。

“龙龙，我想要你，想要你……我们这么好，你还怕什么？”他紧紧把我勒在怀里难耐地说。

“……”我怕拒绝他太残忍，只好沉默，沉默着喘息。

“我帮你吞萝卜好不好。”

“恩～”当然拒绝，一皱眉恨不能钻地缝儿里去。

“……我好想要你，天天晚上都想你，今天别回家了，好吗？”他追逐着我偏过去的脑袋，又贴上耳边说。

“……我只会是你的。只会属于你。可是……现在不行……”

“……”一阵沉默。冷冷的沉默。刚才的不安立刻涌上来……

“……恩……你、你要是因为这个不爱我了，我……我就和你……”应该要怎么形容。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形容？狠狠地抿了抿嘴说：“和你做……什么时候都……都行……”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委屈或害怕，说着说着，泪花就浮上来了。

我低着头不敢更羞于看他的反应，最怕的就是没反应。胆怯地挑起眼皮，发现他正呆呆地望着我。这次我真不知道该说啥了，难道，他在等我为自己刚才说的话付诸行动？就在这里？寒冷在心底蒸腾，从没这么觉得欲望这两个字是如此丑陋，他的，我的。尽管我们处理它的方式并不一样，可只要它爆发那必定有一个是牺牲者。年少的我因为对禁止领域的陌生和恐惧一度这么认为。其实事到如今，对待两个男生做爱这件事，我也不敢妄下评论说那究竟是不是一种牺牲，可我知道，当时自己那种笃定它是牺牲的观念，是可以原谅的错误。

正当我如处针毡一样难熬地站在那儿时，低着头，脖子都要僵掉了，想打破僵局，抬起头来鼻尖滑过一丝温热，是我碰到了他的皮肤。我们如此亲近，却又不完全贴合，若即若离的温暖暧昧让人追逐不舍，又不敢彻底占有。这就是属于纯真年代，青涩却美丽地那么璀璨的爱。

他的目光忽然温柔下来，渐渐地，涌起一些让人心疼的伤感，他忽然说：“笨。我最爱的是你，怎么舍得为难你？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能接受我的身体，我也会爱你一辈子。”他长出了一口气，抱我抱地没那么紧了，轻揽着腰侧，枕在我肩头，在脖子上啄了一下说：“笨，笨蛋。傻龙龙。俏死了。”

“……”这次反是我把他抱地好紧。世界上有这样好的张杰。

这样爱我的张杰，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我不愿做的事、即便当时的我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痛。

冥冥之中，生命中总存在着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让我不得不总是怀疑永远这两个字。如果真的有一种永远可以让我相信的话，就是我们的爱。

第94章

大年初一晚上没啥好节目，不过我们还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我妈一如既往没在，我奶奶，这是不在的第二个春节。小鬼儿比没头鬼胆子大，见着生人就叫唤，所以偶尔有几个我爸或是我大爷的工友来拜年时家里就异常热闹，都拜它所赐……炉子里的火特别旺，我看见我大姑走近下饺子时脸都被火光映红了。这样很好，不像我大爷自己在时，裹上一条军大衣就睡觉，炉子没有生，整个屋子冰冷冷的。我娟儿姐不愿意看春晚重播，看什么美丽俏佳人，这节目二丫跟董轩儿也爱看，一没事儿就在班里讲电视里又说啥美容高招儿了。他们几个大人在那儿抬杠，其实抬杠也是一种温暖的表现，自己在的时候，我大爷跟谁抬杠？就是因为平时没人说话，所以我爸我大姑都在的时候话才那么多吧。我们姐弟俩不参与他们的战争，一边儿磕瓜子儿一边儿看电视在教咋系围巾，不仅是女生围巾的系法，还有男生的！刚开始我还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一见那男生上台我就激动了，我姐笑我这会儿也学地臭美了？我尴尬了一下儿，不是我要臭美，是我要好好学学，好在他面前大展身手一回，嘿嘿，想想他在我面前低着脑袋让我系围脖儿的样儿就舒服呀～

“明儿过生日，想要啥礼物？”我姐问我。

“不要啦，都这么大了，没啥想要的。”

“姐明儿带你逛逛，给你买个外套？”

“哎呀！！不要！！”真是戳到我的伤心事了，那小子越来越帅，越来越会穿衣服了，往那儿一站跟明星似地他要是站南门楼那儿那所有女生和个别男生的脑袋都得齐刷刷往南拐，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那一个就是我，比他走地快了一点儿没有回头而已……可我除了眼镜儿度数稍微涨了一点以外其他的方面没有任何进展，还是那俏了吧唧的学生样儿，想打扮地时髦儿点儿也没那技术没那资金，唉～！

“哈哈，你跟我还客气啥？”

“哎呀不要不要！其实我有新衣服就是不小心给烫了个洞……没事儿没事儿啦。”我很轻松地又抓了一把瓜子儿在手里，她凑过来看看我手，摸了摸，我警觉地说干嘛，占我便宜啊，她失笑说你手咋这么干，抹点儿护手霜啊。额～一听这话我就冒冷汗，瞪她一眼说我才不用嘞。她哈哈笑说那有啥的啊？男生也能用啊，说着就站起来把她包儿拿来从里面掏了个小玩意儿出来说给你吧，洗完手就抹点儿。我推搡着不要，她就给我爸，用命令和玩笑的口吻说交给你了啊，你儿子你可得注意啊，洗完手要抹香香。

大大的两道汗……

我爸一笑了之放在洗脸池旁边儿了，我晚上洗漱完看看自己的手，真的很干，都有皱纹了，天啊，以前从没注意过，要是这样和他牵手，多难看啊？我害怕在他面前的任何一点丑陋。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敲我家门，我还没从被窝儿里出来呢……脑子一短路说你在外面儿等会儿啊，忘了现在是北方严寒的冬天……还是我爸脑子清晰，虽然也还没起不过在屋儿里喊你让人家先进来啊……

“你咋来这么早……”给他开开门儿就赶紧钻进被窝儿了，外面儿好冷啊。

“快起啊，懒猪，上街溜达溜达！”他笑着坐在我椅子上，一把抱起张小杰说。

“恩～”赖了一小会儿床，坐起来说：“喂，你给我拿拿裤子。”

“哦。”保暖内衣和外面套的裤子都挂在暖气上，这样穿的时候暖和。

“给。”

“谢谢。”他递给我裤子就又坐那儿了，无所事事地搂着张小杰摁手机，我把裤子塞进被子里，然后又在被子里把睡裤脱下来，再接着，把裤子穿上……

“……”一抬头，他挑起一条眉毛，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用那种眼神儿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