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都要碎了。
他把他拉到自己的小砖房里,把他抱到炕上,柔声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知道吗?”
孟子温摇摇头,又点头,“我给她留了字条。”
孟平笑了,抹了一把他花猫似的脸,“傻孩子。”
去屋外的灶台升起了柴火,烧了一壶水。往一个铁杯子里倒了水给孟子温喝,又往脸盆里兑了温水,用毛巾沾湿了水,小心翼
翼地给孟子温擦脸。
“傻孩子,傻孩子……长大了倒变得这么爱哭……”突然想到他这些日子来的眼泪都是为谁而流,又住了口。
脸上的伤都是树枝蹭的,并没有太深的伤口。手上有不少被石子扎破的口子,擦完之后,毛巾都红了。他把他的双手捧在了手
里,想到从他小时候学习走路到之后学骑车,哪次摔倒他不是立马就扑了上去,把他搂在怀里仔细检查、细声安慰。
哪次他伤心了,遇到挫折了,他都在他身边,支持他鼓舞他,让他站起来、开心起来,阳光地充满自信地继续走下去。
哪次他被坏孩子欺负了,他都背着他恐吓人家孩子,帮他找回来。
他的儿子,要健康快乐地长大,终有一天变成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拥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强大到可以回来保
护他的爸爸妈妈,保护他心爱的女孩。
可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孟子温的手很快又凉了下来,孟平扯了被子给他裹住,“你在这里歇一下,我去村长家给你妈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披上
衣服便走了。
孟平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小时。孟子温借此机会打量这个房间。充其量不过十几平米,一张火炕就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摆着一
个木头做的书桌,桌子上摆着纸笔,以及孤零零的几本书。地上放着一个大水盆,里面泡着几对碗筷,以及一棵白菜和几棵大
葱。白灰刷的墙以及被熏黄了一大半,窗口不大,木窗棱上糊着白纸,也已经破了不少。
手边的水缸内侧有一层层的茶垢,就算装着白水也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孟子温很难根据这些东西构建出在这里的生活的场景。
孟平回来时还抱着几块腊肉几个纸包,还有一个罐子叮叮咣咣地像是酒。
孟平倒了一小杯的酒给孟子温说,酒气很浓,孟子温喝了一口就觉得浑身发热。他又跪在床边脱了孟子温的鞋。脱袜子的时候
孟子温“嘶”地一缩,袜子有的地方已经粘在脚上了。两只脚上满是水泡,右脚上的大都破了,蹭掉了皮露出了里边的嫩肉,
稍一碰就疼得厉害。孟平拿布条沾了酒,一点点地擦了。
没破的水泡,拿了一根在酒里跑过的针把水泡扎破,把里边的液体放了出来,再用酒擦过去。
都弄完了,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孟平并没有起身,而是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孟子温的脚趾。
孟子温触电似的把脚收了回去。
小的时候孟平也常常做着鬼脸低吼着抓着他的脚一阵啃咬,孟平从来不嫌弃他,孟子温也是一边笑一边躲踢他,可是这一刻他
只觉得恶心。
孟平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收拾好摆了一床的东西。
“我带你出去逛逛?”
孟子温点了点头。
孟平找了双大棉鞋给他穿上,又背对着他半跪在了床前,向后伸了伸手,“上来啊。”
孟子温覆到了他的背上。
孟平背着孟子温往山的深处走去,他指着远处说:“那里有一大片梯田,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大一点的孩子都去地里帮忙了
,所以这两天没课。我前几天跟着小一点的孩子们去山里摘了野果,摘了有二十多斤,埋在院子里一点点地吃,可以吃一个冬
天。”
“山里的秋天特别美,像风刮过一样,山头一点点地变成黄色,向下蔓延。后面有一整座山的树都是红色的。秋天山里的小动
物也特别活跃,各个吃得膀大腰圆的……”
孟平说着说着,脚步慢了下来。
孟子温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软软地依偎在他的背上。双膝夹着他的腰侧,手臂搂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脚步,紧密地与他触
碰、摩擦。而他的手则要托着他的屁股,孟平多少次幻想过那里的触感。
孟子温的到来给了他太多惊喜,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多么地渴望过他,又怎样地对他避之如蛇蝎。他费劲了多大的力气,才断
了自己的念想。
孟平沉默下来之后,时间变得很磨人。
“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这里的生活很单纯,”孟平说,“吃饭睡觉教书想你。”
身上的小家伙离得太近了,胸口处有颗不属于他的心脏咚咚地敲着,敲在他的心窝里。
孟子温想,他的生活本应很单纯:吃饭睡觉上学。可现在变成了:想你想你想你……
孟平也发现这话说得过火了,连忙讪笑两声,将孟子温向上颠了颠。
“你看,那棵树上住着一窝松鼠,都不怕人。有次我一边吃东西一边走过这里,他们竟然上来抢。”
孟子温往那边看,果真有一只棕灰色的小松鼠等着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
在孟平的背上,孟子温蜷起了身子,“放我下来……”
孟平眷恋背部和手心里温软的触感,并不放手,“你的脚暂时不能走路,不然容易感染。”
孟子温有些急,锤了锤孟平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孟平笑着把他放了下来,孟子温一着地就觉得腿有些软。孟平脱了外套的棉大衣,扑在了地上。然后他搂着孟子温的腰,将他
放倒在地上。
孟子温还要挣扎,可突然地,孟平的右手按到了最要紧的地方。那里已经在孟平的背上被蹭得蓄势待发、嚣张跋扈了。
运动裤连带着内裤被拔下了一截,恰好将阴茎露了出来。孟平几乎是即刻,就低下了头,将他整个含住。
孟子温绷紧了腰,夹紧双腿,头向后仰去。他急促地喘息着,世界都颠倒了。
爸爸的嘴里那么热,那么软。孟子温从不敢想,也从未想过。他竟然被爸爸用嘴包裹着,舌灵巧地绕着顶端滑过。孟平温柔得
吓人,一点点地蠕动着口腔,将每一寸尝尽。
孟子温被吓到了。
十六年间,他从未尝试过这么汹涌甜腻的肉体上的快感。然而罪恶感也放浪形骸,侵入四肢五脏六腑,烂筋蚀骨。他一直将这
种感觉曲解为恶心,这一刻他才知道不是。
那是比凌迟还痛上百倍的痛,那是比高潮还快上万倍的快。那是沉落,堕落,飞升,坠入地狱那一刻的解脱。
他以前未尝过,未有体会。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尝试。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的父亲在凌虐着另一个男孩,那么性感。
然后,他把那当做一直惩罚,在一个晚上对父亲做了他正在对自己做的事情。他所做的的确是惩罚,而孟平对他所做的,却是
带着万般迷恋的宠溺和安抚。他像是再用舌头抚摸着那个硬得发痛的地方,轻声说:不要难过了,哭出来吧,快乐吧……
他最终得到了快乐,什么痛苦和罪恶都忘了。他高高地挺起腰,眼泪和精液一起喷涌。
“你真是,哭太多了。”孟平轻轻抚摸他的鬓角。他垂下头来,依旧只是吻了他的额头。
17.爸爸的新娘子
孟子温浑身脱力,只能毫不反抗地任由孟平背着。孟平带着他走了好远好远都没有回头。他给他讲山,讲树,讲每一种草叶,
耐心又详细,就像回答他小时候的十万个为什么。最后再也没得讲了,才安静了下来。孟平依旧走得不急不缓,像是永远不会
累。
最后还是孟子温开了口,“爸,再不回去就天黑了。”
孟平不甘心地又走出了一里地,才走了回头路。
回程的时候孟子温问:“爸,累了吧?我下来自己走会儿。”孟平闷头走路,并不理会他的请求。
回到了校舍,那里竟然聚集了一群人。
二十几个小孩子,和两个妇女。见到孟平背着孟子温回来连忙上前招呼:“孟老师,听说您儿子来看你了,孩子们都要来看看
,我们两个来给您儿子做顿好吃的。这是怎么了?怎么扛着回来了?”
孟平说:“小孩子脚底子薄,进山的时候磨出水泡来了。”怕她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说:“饭我自己来就行了,还麻烦你
们。”
孟子温被放到了地上,孩子们才围了上来,一下子没站稳差点被扑倒,孟平从背后扶住了他。
看孟子温和孩子们相处得还好,孟平才来到灶台给两个阿姨搭把手。
小孩子们的普通话说不利落,又十几个人一起大吼,孟子温完全听不懂,只得僵笑着应着。最后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七八岁的小
姑娘大叫了一声:“都闭嘴!”周围的声音才弱了下去。
小姑娘气势非凡,“有什么问题举手,一个一个问!我先来!”说着自己举起了手。
孟子温哭笑不得地说:“你问。”
“城里头好玩吗?城里人都开汽车吗?”
“开飞机开坦克吗?”旁边立马有人搭腔。
“城里有很多很多路,路上有很多很多车。打仗才要开坦克,去地球的那一边才要坐飞机。”
“我我我!”立马又有十几个孩子举起了手。
“孟老师有新娘子吗?我能当孟老师的新娘子吗?”一个半大的小姑娘问。
“孟老师的新娘子是我的妈妈。”孟子温回答,心里头有点涩。
“那孟哥哥你有新娘子了吗?我能当你的新娘子吗?”
“我没有新娘子,也不能娶新娘子,我还没有长大。”
“孟哥哥也会陪着孟老师住在这里吗?”
孟子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厨娘拨开了孩子们,叫孟子温吃饭。“孟哥哥要吃饭了,你们不要再缠着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而又都躲在校舍后边向这里偷看。两位大妈留父子俩自己吃饭,顺便把孩子都轰走了。
“他们都很可爱吧?”孟平问。
孟子温也坐到临时搭的小矮桌前边,拿起碗筷,并不说话。小孩子的确都很可爱,但孟平这么问,他就条件反射地想要否认。
“明天就恢复上课了,你可以试试给他们讲讲课。”
“恩……”孟子温闷头吃饭。腊肉饭,醋溜白菜,萝卜汤。清淡可口。孟子温吃完了饭,才真的暖和了起来。
“你和我妈……电话里是怎么说的?”孟子温吞吞吐吐地问。
“叫她在你的学校请个假,我过两天就把你送回去,回去的时候顺便把手续办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孟平收拾了碗筷,“你看这里的星星多美。”
夜空如洗万里无云,漫漫星辰洒满了整片天空。
“你看到那片长河一样的星云了吗?那就是银河。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银河吧?”
孟子温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确从没亲眼见过银河。
“只可惜是在山里,遮挡比较多。在平原上看才觉得气势恢宏。”
这样,孟子温便已经得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来上课的孩子有三十几个,年龄从五岁到十五岁不等。这么多人都坐在一个小教室里,各个目光如炬。
孟平交代孟子温带着他们读课文。第一次站在讲台前面给别人讲课,孟平又一直站在门口旁听,孟子温顿感压力很大。
他读一句,学生们便跟着读一句,声音洪亮,几十个孩子的合音响彻山谷。
上了一个小时的课,孟平带着孩子们外出活动。接下来就是孩子们给父子俩上课的时间了。每个孩子都找了些植物和谷物,一
一讲解它们的名称、生长习性和用处。孟子温听着小孩特有的绘声绘色的描述,觉得十分有趣。
校舍的小院子里有孟平用木桩凿的运动器材,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在上面玩。更小些的孩子则缠着孟平讨抱抱,孟平把他们一
个个地抱起来,悠到空中。
孟平笑得十分开怀,毫无阴霾。
这个男人能吃苦,就算苦也能苦中作乐。在这个地方很能体现他的价值,而且他在这里是被爱着的。
如果回去,就要面对他和他的母亲,还有一堆公司里的繁琐工作。大学里的教书任务总是有很多不必要的做作和牵连,哪里比
得上这里的自在痛快?好在吴长河不在这里。但如果他死性不改,在这里找到个合适的男孩也不是件难事。
孟子温看不得他快乐,但又希望他自由快乐。
有太多的事情,他早该问清楚说清楚想清楚,而不是这样来回来去地猜。他对待父亲这件事情优柔寡断得过分,这点不像孟平
,甚至不像王雅芝。
剩下的时间,孟子温一直在听孟平讲课。让一个大学老师来讲小学的课简直是大材小用,但孟平十分乐在其中,穿连着各种知
识和想法,异常生动,连孟子温都听得入了神。这样的孟平,无疑是耀眼的。当孟子温发现他的晦涩的一面的时候,他曾经把
他整个人都否东。但现在他知道,父亲仍然是自己憧憬的对象。他想变成父亲那样的男人。强大、自信、阳刚,屹立在那里的
大山万年不倒。
孟平也会不时地望向坐在教室最后的大孩子。他望着自己,眼神有些痴。他又乱了,他又错了。但或许再多一两天,后天把他
送回去,一切就结束了。要好好和他讲,这里的路不好走,不要再来了。
晚饭的时候,孟平就对他说了。“家里有什么困难联系王建国,他会帮你们。叫你妈不要总是忙工作不顾家,遇到合适的男人
,就嫁了吧。”
“我呢?”孟子温问。
“你回去之后好好念书,高考的时候选择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开心就行。毕业后工作三四年,就可以成家立业了。本来,还有
两年你就成年了。我未尽的义务只有两年,希望你能原谅。”
“至少……把那两年给我吧?”孟子温紧紧地皱着眉,“跟我回家吧,爸爸……”
“这里的孩子需要我。”
“可是我也需要你啊!”孟子温猛地站了起来,“我是你的至亲骨肉啊?难道我就一点都比不上他们吗?为了这些孩子,你就
要漠视我,把我抛弃吗?”
孟平也跟着站了起来,“子温,子温……千千万万个孩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孟子温摇头,“你要什么,我不能给?”
“我要什么?”孟平觉得他的心都一寸寸地裂了开来,但他还是笑了,“我要你忘了我,从此幸福快乐,一生没有阴霾。”
“可我要你在我身边,守着我长大,一直看着我!”
“不对,不对。”孟平捧起了孟子温的脸,“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孟子温哪有精力思考,他紧紧地抱住孟平,“跟我回家,爸爸,跟我回家……看在我来找你的份上,看在我这么难过的份上…
…我原谅你,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我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也原谅我,不要再惩罚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