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不就得了?”我兴奋的开车门跳上去。
“我倒想买了送你小兔崽子。不过人家不卖。你开着过两天瘾就得了。充场面还是开你的X5吧。”小峰给我甩上门,站在窗户
外面看着我笑。
我摇下窗户,把我的车钥匙丢给他,“场面给你去充。你想要,X6、X7我也能给你弄来。但爷爷我现在就喜欢这个。等我开过
瘾了再给你送回来。”
我踩着油门扬长而去,虽然因为是柏油路后面没有黄土滚滚,但我还是不时的扭头,兴致高昂。
我开着212吉普在市主干道上大马力奔驰,回头率绝对高达百分之百。我招摇惯了,今天自我感觉尤其良好。
四环路整整绕了一圈,我奔上五环,到了严翊家楼底下,兴冲冲拨电话。
“严翊,我,萧正。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严翊没三分钟就出来了,站在楼道门口四处寻摸,我摁喇叭,他被吓了一跳,这才看见我,一脸难以置信。
“这车你从哪儿弄来的?”严翊扒到窗户边,探头往里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朋友那儿借的。有没有兴趣兜一圈?”我笑着冲他扬下巴。
“……你等等。我去跟我老婆说一声。”严翊说完就转身跑上楼,不一会拎着个外套下来,开车坐上来,研究前面的仪器表。
“我说这车有年头了吧。”
“这开着才过瘾。”我拧钥匙打火,听着比一般车要大很多的发动机的声音,觉得特有成就感。
“想去哪儿?”我问。
“油还够吗?”严翊探头过去看油表。
“不够了加呗。不出油哪出路。我们今天就往远跑点。听说黄山区有个新开的饭店,菜不错——你吃饭了吗?”
“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吃着。没吃完。”
“那正好。待会儿再吃。”我开始猛踩油门。
“听说黄山那边有点乱——前面那面包太磨叽了吧,萧正,超了它!”严翊话说的一半,指着前面挡路的面包先来了劲头。
我也早看前面那面包晃悠悠地不顺眼,当下踩油门打方向盘就超过去。
“诶,前面那是宾利吧?我们超了它。”天黑路黑,只能看见前面的车。超了面包就看见前面的轿车,严翊还真超上瘾了。
“我说严翊,我们这就是一吉普,比爬山行,底盘高。你要想比快,等我下次弄辆跑车再说。”我带着笑调侃,扭头看他那两
眼放光的样子还真觉的有意思。
“不好意思,我忘了。是我太激动了。”严翊也不好意思地笑,有着少年人的纯真。那种我熟悉却不见了很久的东西,竟让我
觉得分外亲切。
严翊直白而且单纯,总是把生活想象的很美好,勇于接受命运的挑战,奋发向上,认为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他的这些品格,我总结为天真。
但正是他的天真,让我对他越陷越深。我会幻想他敞开心扉,打开身体迎接我时,是多么的让我热血澎湃。
“对了,刚我话还没说完。黄山很乱,那片儿地方我们又不熟,这么晚去没事吗?”
“没事。”我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们只是去吃个饭,能有什么事。”
我这话说得太早。黄山在城边上,乱是人尽皆知。但我以为只要我不犯人就不会有人来犯我,结果还是有人找上门来。
进了饭店坐稳了,我要的菜刚端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时候,就有人从外面进来,扬起嗓门喊:“外面那辆吉普是谁的?
”
严翊看我,我告诉他:“没事,吃饭。”
我以为是抢车位,压根没想搭理。那人却越来越过火,“没人认我就砸车啦啊!”
我只好站起来,“我的。你什么事?”
那人看我,问:“你是不是高小峰?”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那边一提小峰的名字我就知道今天得出事,做替死鬼也得先问明白。
“这你别管。你就说你是不是高小峰?”那人扬着眉毛,插着兜,留着个小平头,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正经事的。
“我不是。”我实话告诉他。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看你是没胆子认了吧?”果然如我所料的,他不信。
“我说不是你又不信,那你还问什么问?”这种人我都懒的瞭他,不过小峰的事儿我还是得管。转头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我顺便给皱着眉看着的严翊交代了一声:“报警。”然后回转身,跟一脸找茬表情的人说:“有事儿我们外边说。”
那人点点头,等我走出门,在我后面关住了门。
我一出来就知道事不小。外面围了一圈人,少说也七八个。
“你们总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吧?”我尽量保持镇定,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有意拖延时间。
“你得罪谁你不知道吗?我们也是替人出头。打死打残了也不要怪我们出手太重。”那人说着就往前来,冲其他人一摆手。
“不能换个偏僻点儿的地儿吗?这马路边上人来人往看见不太好吧?”我站着没动,只是声音大小适中地提议。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犹豫了。
我抓紧这个时机,转身把外套罩在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头上,一脚狠踹上他胸口。
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当我活腻了!
然后前后左右都有人扑上来,我立刻就挨了好几拳,缓过来一口气,我就又抬脚踹我面前的人。然后把他旁边的一个揍一拳,
再踹开。后领这个时候被人抓住,拽过身,一拳打到我颧骨上,火辣辣地疼。
操。
我使了大劲一拳揍过去,整个人跟着踉跄过去,差点栽倒。
“喂,你们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严翊因为要报警,出来比我晚了两分钟,下了台阶就直奔过来,看喊不住人就先推开一
个,冲到我旁边扶住我。我一抬头,就让他看见我破皮的颧骨和流血的眉角。
“萧正!”严翊眼里开始冒火。他本来脾气就不好,碰上这帮不讲理不要脸的又看我被打成这样,就更压不住火,转过头也动
上了手,连踢带踹,还真震住那几个混蛋一会儿。
有严翊帮忙我松快不少,下手也狠了不少,有一个小子被我拿手机砸到太阳穴,叫了一声倒那儿,不知道是死是活。
照这么打下去,我和严翊绝对能站到最后。打架我一个人能顶仨,严翊至少能定俩。咬咬牙超常一发挥,放到这几个混蛋不成
问题
但我忘了他们是混混,身上多少都带着家伙。以多打少打不过,就开始动刀子。天黑人杂我没看清楚,就觉得腰上一凉,再一
抹湿热一片,我把手拿到眼前一看,低骂了一句:“操!”
我被人捅了。
虽然我想撑着,可就是怎么站也站不稳,踉跄了几步,还是很不情愿地躺下了。
严翊看我倒了,马上扑过来,伸胳膊给我挡了一刀,看对方举着刀还要往下扎,又想也不想地罩在我身上,把整个后背露出去
。
开什么玩笑!这刀扎下来还不是肯定完?
我强提一口气,咬牙推开严翊,一脚把拿刀的人踹到那边,再躺下,就真的觉得我是回光返照了。
他妈的警车终于叫唤着来了。捅我的人捡了刀子跑了,严翊单膝跪我旁边,把我头抱起来放他腿上,跟教训人似得安慰我:“
萧正,你挺会儿。我叫救护车了。”
“嗯……”我费劲地喘气,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拿起来。
诺基亚,果然好质量。长得像砖头用着也像砖头,我用它砸了好几个人,它连角都没磕。
“你还要打电话?”严翊又惊又怒。
我实在是没力气腾出来跟他说话,只是费劲的找着小峰的电话拨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骂:“高小峰,你他妈的王八蛋!”
“萧正?你怎么了?”小峰那边听出我这边不对劲,还有警车响。
“有人要砍你,砍着我了。你自己长点眼睛……”
“萧正?萧正!”小峰那边是真急了,“你现在在哪儿?”
“医院……”
“哪间?”
“……我一会儿问问救护车……”
我胳膊举不动了,就把手放下去,电话里还传出小峰“萧正萧正”的叫喊声,跟抗日战争片里通讯员连线似得。
这时候警察控制了现场,安顿了围观的人,过来问话。
我这样当然是没法回答,严翊应付了两句就不想搭理他们,脱下外套压着我的伤口,抬头跟两个警察吼:“你们就不能等会儿
再问吗?先帮忙催催救护车!人没死到时候你们怎么问都行!”
俩警察也被严翊的火气呛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拿对讲机跟总台说这里有人受伤,让联络急救中心。
几分钟以后,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终于被抬上了救护车,活着送到医院。
21
我很少生病,几乎从来不进医院。一来就是急诊,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再往医院里推。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惊险场面发生在自
己身上,却一点生死时速的感觉都没有。
“医生,他也受伤了。你要不先治他。”
我看见严翊扶在旁边的手上一直有血从手臂上流下来,路程长了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跟一脸苦大仇深的医生说。
医生看我又看严翊,看神经病一样看我说了句:“他没你严重。”再不搭理我。
严翊也说:“萧正,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我长出一口气,望着接连不断的天顶上的日光灯管,终于觉得眼花,慢慢把眼睛闭起来。
闭起来的时候听见严翊在喊我:“萧正,萧正……”我想答应,却觉得声音越来越远。
我累了。我想睡会儿。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管子,插的我这个难受。
“萧正,你醒了?”我床边上有严翊看着,小峰也在。看我醒了,都走近了。
我一动发现伤口疼得厉害,就问严翊:“那扑克脸大夫是不是没给我打麻药就缝针了?”
“想什么呢!那你还能等到现在才醒?缝的时候就该疼醒你了!——我去找医生,你醒了再给你做个检查。”
严翊走了,屋里就剩我跟小峰。小峰抱着胳膊看我,脸色难看的我差点以为我欠他。
“你他妈的这脸是怎么回事?我捅你一刀了?还是我欠你钱?”
“我又不是气你,你老实躺你的。”小峰说话都没怎么张嘴,磨牙一样。
“诶诶诶,你可别乱来啊。别我死不了你再进去了。”
“就是再进去了我也得给你报这个仇。”
“你少来这套!”我拔了鼻子上的氧气管就往起坐,小峰一惊赶紧过来扶我,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子,“这一刀我他妈算白挨了
,我认了。你别再瞎整事儿。十年不够,你还想再搭一个十年?你有那么多工夫进去我都没那么多工夫等你。出来以后谁他妈
还认识你。”
“萧正,你先别激动。”小峰攥住我的手,在床边坐下来,“你知道我的脾气,这事儿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况且这些人是冲
我来得,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多我答应你,我不死也不会被抓。”
“你当警察局你们家开的,你说不抓就不抓?!”
我知道我劝不住他,我从小就劝不住高小峰。高小峰那王八蛋最后要干什么他还是会去干,被我拦完以后干的更利索。
这时候我就想到了顾海台。如果有他那层关系,我至少能多安个心。
“我会注意的。”小峰拽下我的手,跟小时候一样揉我头发,然后站起身,“你躺下睡吧。我走了。你那个姓严的朋友看着人
还不错,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萧正……”小峰站在窗户前面,背着光,脸色显得有些暗,“以后你没事我就不来看你了。
我现在走得不是什么好道,我不想连累你。”
“我管你走什么道。”我早料到他要来这出,“你不找我我找你。有本事你别在这片儿混。”
“萧正,你跟以前一样递不里人话。”小峰懒得跟我计较,转身往门口走,“我走了。有事儿电话联系。”
“高小峰。”我不依不饶地叫住他,“有事就来找我。我倾家荡产也会帮你。过了这村可就他妈的没这地儿了。”
“……知道了。”小峰走了。
小峰出去严翊进来,我听见他俩在门外面打招呼的声音,知道严翊是不想打扰我跟小峰说话,这半天在门外面站着来。
“你叫的大夫呢?”我没话找话。
“忙着呢。说等会儿过来。”严翊搬了椅子到我床边上,从床头的篮子里捡了个苹果开始削苹果。
“这什么破医院?!”我刚被小峰挑起来的火还没下去,找着个机会就想发作。但严翊抬起头看我,我只好把火又压回去,咬
着牙笑:“大夫都不着急,说明我伤不重。”
“还行,没太大的问题。伤口好了就能出院。”
“多久?”
“一个月半个月吧,看你愈合能力了——对了,刚大夫说你行动不便,问用不用给你插个输尿管。”严翊原话转达,我瞬间变
脸。
“不用了,那个我不想玩。”
我想起了某些变态GV里的限制画面。现在的身体还真受不了这个刺激。
“那你一会儿自己跟医生说。”严翊低头专心的削苹果皮,对我就是一个应付,我眨了几下眼的工夫就把苹果削好了递过来,
我一看他扔垃圾桶的苹果皮都是一整条没断过的。
“你这苹果可削得够有水平的啊。”我知道他能干家务,没想到这么在行。
“你当孕妇好伺候啊。”严翊早习惯了。“对了,你住院谁给你陪床?”
“不用。我自己能行。”从来没把这个问题当个问题。一个人我习惯了。
“你女朋友呢?从来没见过。”
“没有。”
“不能吧。”
“那就这么跟你说吧,上床的有,交往的没有。”
“你就好好玩吧!有病连个照顾你的都找不到。”严翊对我的生活作风很不屑。
“我花钱雇人总行了吧?”这种威胁论我听我妈念叨了好几年了,严翊那态度语气跟我妈比根本就是和颜悦色。
“那能比吗?自己人心疼你照顾你,花钱雇的能把你当人吗。你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时候,人家不给你吃饭,拿鞭子抽你,看你
怎么办!”
“鞭子抽?等等,严翊,你说的那是看护吗?”我忍不住笑。有这种兴趣爱好的看护,我倒真要雇来见识一下了。
“怎么,不信?”严翊拿眼睛瞟我。
“你说的我就信吧。你家庭观念太重了,严翊……”我看他,是真觉的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