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来看，隐约没几个字，雪婴估计就说了一句话吧。
玄碧清清嗓子，将信收在了怀里，问道：“雪婴写这信时，可有人在身旁？”
众人好生失望，本想着还能看一眼的。
“将军是在营帐中写的，当时沈将军几人都在，他们是商量后才决定改变路线的，随即将军就挥笔写了这封信。”
玄碧嘴角抽搐了两下，左右乱瞟了一下，才道：“雪婴约我们同时攻城，里应外合，两相夹击。”
众人当然能猜到这个，只是都瞄着他怀中的那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玄碧不理他们的好奇，让飞鹰将城中探听的情况一一汇报。
燕城城中确实防备深严，本来北门是开放的，好与京师方面通信，同时也方便粮草辎重的运输。这燕城什么都不产，靠的就是
商业，虽然燕城百姓知道战事来了，都屯了不少粮，可也坚持不了多久。燕城北方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到了微云城的时候才
有一点山陵，这里通往京师的路有很多条，甚至可以不经过微云城。维持着这条通道，所以才不惧玄碧的围城。然而，现在，
北门外面也是大焱军，燕城百姓和守军就有些难受了，粮草只能坚持半个月。加上前年地震的影响，本来粮草就不是很充足，
春天是北林放牧的时节，偏又战乱，牲畜放养受到影响，即便是玄碧撤军，今年也有些难过了。
“燕城百姓这几天都有些慌乱，守军士气也受到了影响，绍许忙着巩固城防以及向微云城传信，让嬴真派兵援救。将军派人在
沿途都埋伏了人马，抓了好些人，只不过，还是有人逃脱了。将军说了，攻城就在这两天，不然嬴真率兵前来救援的话，那就
真是两相夹击。”
“嬴真在守微云城？”玄碧自言自语，他也不是没作这中准备，嬴真是皇帝，按理是不该轻易亲征，但他本就是个长在马背上
的人，自然喜欢御驾亲征了，况且，朝中留着丞相离忧，根本就没有后顾之忧。
“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待会还要让你们跑一趟，我们要先商量一下攻城的事宜。”玄碧让人带几人下去，自己和杜远情卓令
曦周瑾瑜都围在了地图边，分析着如何布置军力。
商量好了，玄碧才命人去叫那几个飞鹰，写了封信，让他们带给雪婴。暗使的飞鸽这时派不上用场，一旦放飞，很有可能被绍
许射杀。况且，他信中所说内容颇多，不是鸽子能带走的。飞鹰都受到了很好的训练，能保证此信决不落入敌人之手，即便不
小心比抓住，他们也能趁机毁掉信件。玄碧对他们很是信赖。
跟着他们去的，还有卓令曦精挑细选的百来名飞鹰。
再过两天，就是十五，也是玄碧和雪婴约定攻城的日子。当夜月圆，北林的夜空很是辽远，清冷的月光越发的明亮了，等到月
上中天，人间犹如白昼。
绍许城外有守军，本人却回了城，在帅府里看着地图发呆。今夜的月光很好，他却是睡不着觉，徘徊了许久，终究不放心，上
了城墙，巡视燕城。城外，驻军三层围着，因为看得远，还能看到玄碧帐中微弱的灯光。绍许寻思着，原来玄碧也还没睡。
便在这时，城中忽然燃起几处大火，今夜微风吹拂，那火苗一点燃，迅速将周围都烧了起来。此时早已夜深，城中百姓都已安
睡，片刻是感觉不到火势的，等到被浓烟呛醒，房屋四周都是熊熊大火，全都慌乱了，到处乱窜，叫喊连天，有胆子大的破火
跑了出去提水来救，只是这火已经燃了起来，哪那么容易被扑灭？
绍许看到大火的瞬间，立即命士兵前往着火地点，帮助百姓全力扑火。
只是，刚下完命令，城外一阵骚动，绍许忙转身一看，城外三里处，玄碧大军举着火把向着这边奔来。十万大军齐动，却根本
没让人发觉，绍许当下就有些心乱，立即点兵，准备迎敌。
城外驻军都不敢死睡，时刻保持着警惕，但毕竟是深夜，睡得再浅，也不能瞬间就清醒，即便眼睛睁开了，身子也还有些发软
。
就这么片刻功夫，玄碧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杀到。绍许在城墙上看得明白，那是两千飞鹰将士，如闪电一般就飞驰到城外，当中
，便是玄碧。
飞鹰如风驰电掣一般杀入北林大营，其诡异的速度和凛冽的杀招让好些北林军队被返回神来，就已经被杀。
飞鹰最擅长的，就是突袭，而且可以做到无准备的突袭，实乃一支真正的旋风部队。
绍许在城墙上看得心惊，手也痒了，当下就要出城杀敌去，就在此时，北门守军就急冲冲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将军
不好了，本门遭到敌军猛攻！”
绍许气得一掌派在城墙上，震落一地灰尘。
“死守，等待陛下援军！”
绍许下令完，也不管那么多了，骑上战马，放下吊桥，提着手中的枪就杀了过去。
城外北林军队见到绍许，士气大振，各个嘶吼一声，奋力杀敌。
大部分军队驻守在城外，城里的守军又有一部分调去灭火，城门边就只剩下了小部分守军，那些在各地要塞的守军跟着就少了
，玄碧派的另外五百飞鹰将士，就趁着这些空荡，纷纷沿着前几天探听的线路偷偷进了城，伺机而动。
战了片刻，玄碧的主力部队就到了，卓令曦和周瑾瑜各率领五万大焱将士杀到，看着城门口激烈的战场，心中之火都被点燃，
当下一挥手，加入战局。
两方军队都是如狼似虎，血性高涨，全心投入战争中，杀得兴起。
绍许瞧准了玄碧所在的位置，拍着战马就杀了过去。他对玄碧本就不满，此刻更是敌人，当下看着玄碧的眼睛都红了，只想找
他好好打一架。
两方都卯足了马力，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北林军显得有些吃力，毕竟是两边受敌。城中大火非但没有被扑灭，反而更加高涨了。城门边守军甚少，飞鹰将士一进城，就
冲散了那些要去救火的北林士兵，然后人手一个，全部悄无声息地抹杀掉，迅速换上了他们的衣裳，反向城门边跑去。
他们都是卓令曦精心挑选的，身材很高大，老远的不细看，还真分不出他们到底是哪方人，再说明澈当年训练他们时，还要让
他们学着随着环境的变化而调整自己，即便是深入敌营，也能迷惑对方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时候又是深夜，他们
跑回城门时，哪些士兵还真没发现他们的不同，这时候也没人仔细看他们，都只顾着坚守城门呢。
两边城门各有五百飞鹰，都是不同时间段回来的，一看人差不多聚齐了，就看见城外十里处冲天而起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飞
鹰将士一看，当下手一挥，就见夜色中银光一闪，身旁的北林士兵就倒了下去。这般神速，便是玄碧都觉得望尘莫及，看着他
们的身手，每每赞叹不已。
绍许和玄碧正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就见玄碧的营地燃起了烟花，当下愣了片刻，就猛地醒转，还来不及作反应，玄碧却虚晃一
招，退出了战圈，扬声喊道：“大焱儿郎们，跟我杀进城去！”
绍许大怒，“休想！”大喝一声，还来追玄碧，要与他继续缠下去。
玄碧却没理他，便在此刻，吊桥放下，城门缓缓从里打开。
“末将恭迎秦王殿下入城！”那五百飞鹰将士从门内杀了出来。
“很好，”玄碧赞叹一声，转脸看绍许，扬声道，“杀绍许者，赏千金！”
“我来会会他！”卓令曦对当日未胜绍许一直耿耿于怀，当下二话不说，拍马就冲向绍许。
绍许年少气盛，虽然对城门打开吃了一惊，却更激起了他的杀性，怒火攻心，手上力度就多了好几分。他本来武艺高强，此刻
更是杀得无人敢靠近，卓令曦一来，倒正合了他的意。
他要杀，他的手下却纷纷拦住了他，不让他和卓令曦接触上。
“滚开！”绍许怒目圆睁。
“将军，我们撤吧！”
“你说什么？”绍许一把将劝他撤退的人抓起，差点就一枪下去结果他了。
“将军，我们奉了圣旨，一定要保得将军平安，皇上说了，即便城破，你也不能出事，皇上要你平安回去！”那随从大声叫道
。
“什么时候下的旨，我不知道！”绍许大吼。
“皇上就是怕将军不听，皇上说了，必须保你安全，让你想想丞相大人，他也要你平安回去！”
绍许见他抬出离忧来，当下心就乱了，可他不甘心，他当日誓言守住燕城，这还没一个月呢，就被破了，他一向高傲，哪受得
了这个结局。他心中想的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大不了一死，可这会，硬是抬出离忧的话来，想着，自己为国死了就死了，
却再也见不到离忧……
那几个随从见他犹豫了，当下就道：“将军，得罪了！”手一挥，好几个人涌上来，困住了绍许，带着他走了。绍许在那里挣
扎，但敌不过人多。
卓令曦哪能让他走了，绍许的人却誓死要保护，都纷纷上前挡住他，不惜血溅黄沙。
等到卓令曦将拦住的人一一解决掉，绍许早被人拥走了。
玄碧却忽然生了会闷气，听到绍许随从的话，可见嬴真十分宠爱绍许，即便城破，都要人平安，那得多看重啊。
不过，绍许既然走了，玄碧也不再多想，挥兵入城。
大焱军秩序井然地进城，他们早得了命令，此番进城，与民无犯，敢骚扰百姓者，杀无赦。
燕城的火被玄碧派人彻底扑灭了，损失却也很大。整个燕城都从梦中醒了过来，等到朝阳升起，这城的主人，已经换了。
第一二六章：私会
玄碧入城不久，天边就破晓了，看着样子，又是一个艳阳天。
雪婴却比他先一步到达帅府，正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等他呢。沈清李大勇他们见了玄碧，都忙行了礼。
雪婴也没说笑他，两方人马合在了一起，当下就清点人数，清扫战场。
北林军伤亡惨重，余下的都随着绍许从秘路撤回微云城了，只有一小部分放下兵器，却没几个人真心投降。玄碧倒也挺尊重他
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然人为难他们，当然，也不放。
等到一切都妥当了，玄碧派去贴告示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燕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各处贴着的告示，不仅是燕
城易主，而且也表明了玄碧的态度，大焱军绝对秋毫无犯，开通南门，燕城可与大焱通赏。
还没等玄碧大军安定下来，就有人来报嬴真亲帅大军前来。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嬴真应该是接到绍许的信而来，只是晚
了一步，燕城已经破了。
嬴真没让他们喘口气，对着燕城北门就是一阵猛攻。
燕城刚落入玄碧手中，民心未得，听说皇帝亲自来了，燕城百姓都是心有期盼。玄碧虽然下了命令不准扰民，但也不可能坐视
燕城百姓闹事，各个地方都派了重兵坚守，不让百姓与嬴真有接触，更不能允许里应外合的情况出现。
玄碧亲自登上城楼，指挥士兵反击。这北门城墙很高，城门紧闭，嬴真军也奈何不了，只有强攻。嬴真坐在马背上，指挥着先
锋军搭楼梯，一万弓箭手掩护，企图爬上城墙。
城墙上，玄碧让三千飞鹰将士分成两队，一对负责对付登强的敌人，一对作弓箭手，反击对方。
太阳渐渐升上中空，两军尚在僵持阶段。
玄碧看着马背上的嬴真，挺直的背，目光如炬，自他出现在城墙上起，就一直看着他。玄碧不想看他，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情，
目光却控制不住总想望那个地方瞄。玄碧忽而有点恼怒，当下拉弓搭箭，对着嬴真的脑门就是一箭。
嬴真身边的副将当下就要替他挡箭，嬴真却一言不发，一手将他推开，头也不移动，等到箭来到眼前，才伸手一握，让箭头在
眉前停住。玄碧的箭很有些力道，嬴真虽抓住了箭，身子却被带得后倾了倾。
玄碧自然看得真切，哼了一声，将弓丢了，嘀咕：“显能！”
楼下嬴真见他忽然耍起了脾气，不由得愣了片刻，再看战况，进攻受阻，好些士兵刚刚爬到半空就被大焱军打了下来，坠到地
上，死伤无数。
现在已经是中午，士兵们连夜赶路，缺乏休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此时都有些懈怠。嬴真立即鸣金收兵，后退五里扎营。
楼上玄碧见嬴真退兵，忙也让士兵们休息。昨夜一场鏖战，还来不及休息呢，一听休息二字，立即就原地倒下，先休息再说。
城墙上倒了一片，只有飞鹰将士还在坚守，他们的训练与普通士兵不一样，即便三天三夜不睡觉，他们也能保持旺盛的精力。
兴许是双方都很累，这一停下来，便是一天的安静，都按兵不动。
玄碧也累了，吃了中午饭就睡觉去了，一睡就睡到黄昏才醒来。白天的时候天气晴朗，到了黄昏，天空竟然黯了几分，夕阳都
被云层笼罩，空气中丝丝凉风吹来。
玄碧在北林近三年，看这天气就知道估计会有一场雪，忙吩咐下去让士兵们多穿衣服。
吃了晚饭，天空愈加阴沉，玄碧在城楼上巡视了一会儿，望了一会儿五里外，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心中有股冲动，当下就放下
吊桥，独自出城去了，城上守军想拦没拦住，只得像其他人报告一声了。
玄碧没有骑马，就在城外闲逛着，目标却是嬴真的大营。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于是就想，当是勘测一下敌营也好。
天空早就已经全暗了下来，根本看不到路，只有前方营地里尚有一点光明。
玄碧心里有些浮躁，又看不到路，难免碰到什么东西，比如一块石头或者一个草坑，每每碍着自己了，玄碧就忍不住想骂一声
。
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玄碧也没思考，一记狠招就使了出去，来人稍稍一动，拼着受伤的可能，一把握住了他的拳。
玄碧一愣，这手，分明是嬴真的手。
感觉到是他，心竟不再浮躁了，冷静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扫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玄碧整个人都怔住了，怎么他竟不躲？这一巴掌下去，脸非得肿两天不可。嬴真挨了这一巴掌，伸手，就
将他揽了过来，终于，又闻到了他的气息。
玄碧就觉自己靠着嬴真的身子，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又热又痒，仍不住就要挣脱掉他的桎梏。
两个人就在那里拉扯，玄碧挣扎，嬴真不放。被玄碧挣得脾气也上来了，嬴真蛮力一使，直接将他压倒了草地上。哪知地面不
平，玄碧背部着地，磕得直生疼，喝道：“放手！”
嬴真不放，只是移了个位置，整个人还是压在玄碧身上，摸索着就吻了下去。
玄碧感觉到了，头一转，嬴真的唇就落到了面颊上。
“你放开我！”玄碧声音低沉，却语气坚定。
嬴真终究不想惹他生气，在他身旁躺了下来，只是已经握着他的手。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慢慢让心跳平静下来。
忽然有东西飘落下来，落在面上就化了，一片两片，渐渐就多了。
“下雪了。”玄碧不轻不重地说道，打破了沉默。
“嗯，应该是最后一场雪吧！”
两人又不说话了，静静感受这北国的最后一场雪。
叹了一声，玄碧率先坐了起来，看着黑夜中只有一点暗影的嬴真，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手去，触碰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那下
巴上的胡茬扎得手生疼。
嬴真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让他用掌心感受自己跳动的睫毛。玄碧觉得痒痒的，不过也没抽开，任他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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