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他们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可叹的是到如今她才能表露心迹,曾经想,只要这样下去,玄阎一定会慢慢接受她的,可如今
,即便春兰再是诸般冷静,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江玄阎低喝:“嫣妹,你今晚胡闹了,回去好好冷静一下!”
春兰听到那一声嫣妹,肝肠寸断。东苑茹伶羡慕她的地位,可她何曾不羡慕茹伶,在寂静的深夜有过那个男人的怀抱,他敬她,
重她,却始终给不了一个女人的幸福。
如果没有他,便是恢复宰相女儿的身份又有何意义!
春兰挣扎开江玄阎的双手,头也不回的向外冲去。
第二十八章:无望
如果预感一段错误即将发生,江玄阎往往将此掐在萌芽前。
春兰便是如此。
但尹云呢?
江玄阎大概从没想过吧。关于尹云的对或错,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大齐的局势愈加动荡,如果说前一些时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如今便可以闻到大战前的点点硝烟。
十二月廿五,中宗卧病,早朝取消,一切奏折转殿安堂由太子会审。
廿七日,中宗病危,命悬一线。
一月初五,太子幕僚李进遇刺,不治身亡。
十二日,三朝元老穆尚书告老还乡,归途跌落悬崖,至今未寻获尸骨。
十八日,突厥大举进犯北方大营,后被击退。
廿二日,瑞王爷请辞出京,太子驳回。
江玄阎命副将刘云即刻前往边疆,刘云与江玄阎将士期间便共同出生入死,刘云是他最信得过的左臂右膀,朝廷风云未定,作为
一名牵制整场政治斗争形势的武将,他只能留在京城。
更重要的是,尹云还未找到。
手下几乎将整个京城寻了个遍,范围扩大遍及全国,甚至派了探子潜伏领国探听,也没有丝毫关于尹云的任何消息。
尹云失踪的几日江玄阎几乎夜不寐寝,整日奔波。如同一只狂躁的野兽。一日夜里,俯首案前,忽见那张小脸一脸童真对他说,
阎哥哥,云儿好爱你的。纯洁明净依稀往日溪水中的孩童。
却是一场梦,南柯一梦。
每日心头便都是那个瘦弱的身影,他吃的好么?他睡得好么?受人欺负了么?想到那张带泪的小脸,江玄阎恨不得把整个京城都
挖开了来找。
每过一日,江玄阎的眉头便会加深一分。心中焦躁与日俱增,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焦头烂额,竟是这般回事,更多的是心内的空洞
愈加庞大,庞大到窒息,庞大到无比的惶恐。老天,勿伤害我云儿!
云儿,你到底在哪里!
云儿,我说过,你敢死,我就算追到地府也要把你找回来的!
这日,太子巡查民情,刺史府乱作一团。
午后申时左右,太子即将登府。
李刺史只是个世袭的二世祖,这次怎地也没想到太子居然选了这个小小的刺史府作为临时驻地。胖乎乎的肚子一挺,紧张外更多
的是兴奋,老爹老娘,你们在天上瞧好了,你们儿子我今日要大出息了!
刺史府一处厢房内,丫鬟们进进出出奔跑,她们忙不迭地将各类各样式服装往梳妆台前的俏生生的人儿身上比对。
尹云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没有血色的脸颊带上一抹红晕。尹云强撑着破败的身体,有点儿晃,却仍旧神采奕奕,像极了回光返
照。
他转身过去嗫嚅着问帮他梳头的丫鬟:
“我……我是不是一脸血色也没有?”
梳头丫鬟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简直如同待嫁新娘一般:
“尹公子,你就是一粉雕玉琢的玉人儿,将军定是会注意到你的。”
尹云脸色羞窘,垂下脸来,紧紧抓着衣角不说话。
那天醒来,鬼面人已经不见,突然换成了这边一房的丫鬟,那些丫鬟们说,他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如今才醒来,丫鬟们还告诉他
说今晚将军要来刺史府,指名了要见尹云,尹云素来对丫鬟们亲和,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少时,都是丫鬟姐姐们陪伴他玩耍
的,是他美好的寄托,他不曾怀疑过那些丫鬟们的话。又或者,也为了给自己一个期待。
脆弱如同风中飘絮的身子居然摇摇晃晃突然也就如平常人一样站起来了!
那人,那人要来了。
老天听到我的祈祷了么?就让我见他一次,一次就好。
见到了呢,尹云却不知怎么办。
小兔儿一般的心脏扑腾。
太子终于在一片民众的欢呼声中夹道来到了刺史府,一下马车,在护卫严密的保护下来到刺史府大门,李刺史带着一众家人跪地
等候。
好不容易才将这未来的皇帝爷迎到了府内,李刺史美滋滋的想,这红地毯要叫下人好好收着,这可是太子走过的!
连同太子出城的有一众朝廷命官,包括永远似乎都是一副醉态的何苏何大人,官员们分布在大殿的下座,殿上的位置自然是留给
太子的。李刺史还马屁的垫上龙纹苏绣,以表今日太子,明日天子之思。
太子自然高兴,坐在殿中举杯邀众臣子,恍若君主。看的底下几位老臣心内摇头不已,这事儿,要是传到老皇帝耳中,让那些好
事之徒一加油添醋,老皇帝不知要怎么发火呢,老皇帝虽是病的老糊涂了,可还没死透呢,自己的儿子就在那儿明目张胆的惦记
自己的宝座。帝皇对于龙椅的迷恋是难以想象的,任何觊觎的人都必须毁灭,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何大人一边喝酒一边轻笑,奈何生在帝王家啊,酒也,酒也,真是个好东西。
为了巴结太子,李刺史可没少花功夫,这不,番外舞姬连番上阵,戏法奇珍精彩连连,挑的都是些大齐没有的。
太子爷高兴得很,连连朝着台下官员们举杯,李刺史趁机加大火力。他素闻太子近来喜爱男色,在皇宫内又碍着皇帝老儿的权威
,只能与一些貌美的小太监有一些苟且,故此次特特去各个馆子收罗了些还未开苞的男童来。交待那些老鸨好好调教,以便博取
未来龙颜一悦。
双手一击,烟雾环绕。
出来的却仅有一人。
尹云迷茫地望着周围,刚才那些姐姐们将他送到偏门。就让他自己走进来了,怎么这么多烟,这么多雾,那人呢,尹云按捺着狂
跳的心脏努力站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逡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如同狼窝里的白兔了。
尹云肌肤似雪,丫鬟们特地给他穿了湖州素白纱衣,更是俏生生的厉害,头发散落,在腰后发尾处束成不紧不松的一束,眼神迷
茫,像只迷路的小兔子般的寻找方向,红唇因四处逡巡而微张,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台下的官员们个个目瞪口呆,饶是他们有
过许多见识,在这片迷雾制造的仙境中立刻也流露出那副痴迷的嘴脸,何大人眉头一挑,并不言语。
李刺史也傻眼了,那些男童呢?这个仙一样的人儿是谁?自己府中若是有这样的人物就算再想要巴结太子,也要留给自己好好品
尝的,但是当李刺史转过头看着太子爷愈加深邃的眼眸时,这些想法,疑虑早丢到爪哇拉国去了。
他李刺史要发达了!
烟雾慢慢散去,尹云一点一旦的看清周围,心也一点一点地渐渐低沉,那人呢,那人呢,殿中的尹云迷迷登登,他不要见我么?
尹云在众人的眼光中一点也不觉得像以前一样害怕,他只是焦急地在一众人等中搜索那个高大得令他安宁的身影。心慢慢碎成散
沙,不在,他不在,他真的不要我了?
力气一寸一寸的消失,那些被意志隔离住的巨大无比的疼痛渐渐回到那个孱弱的身子。
尹云想要流泪,却一点也流不出来。
丫鬟们什么时候带他下去,尹云一点也不知道,他只觉得一股黑暗压顶而来,灭顶的绝望,像极了六年前那个时刻,什么的一切
,都毫无光芒了。
富丽堂皇的大床上,尹云静静的躺着。
鬼面给他喂了许多药丸,保证了夜晚一个能够保持清醒并且像刚才一样撩人的尹云。
鬼面望着床上裹纱的,满脸绝望的玉人儿,轻轻走了过去,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陪太子玩,你也值了!”
哈哈大笑关上门朝屋外走去,瑞王,这江山一定是你的!
尹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脑子却清醒的厉害。他明白,过了今晚,这副身子就要给了另一个人了,想到除他以外的男人占有自己
的身子,一种恐惧,厌恶袭上心头,尹云想要呕吐,想要疯狂的撕扯烂自己的身子,好让自己还能保持最后的底线,可是,这副
身子不是早已肮脏不已不是么。
泪水滑落,娘,活着好累。
阎哥哥,下辈子云儿会干干净净的去见你。
明月初上梢头,清冷洒落大地,匆匆从刺史府赶出来的何大人翻身上了一匹良驹,使劲一挥马鞭,一道剑影朝暮色茫茫的街道尽
头奔去。
第二十九章:亲吻
何苏,长汀人士,入朝已有十年。与江玄阎一见如故,并为酒友。因嗜酒如命,且常犯痴,故人称“迷糊进士”。
此刻,他却目光清明地看着江玄阎远去的背影,他知道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门扇因方才男人的大力冲击而仍旧晃悠不已,月光冷冷倾斜进来,显得有些清寒,风吹过,一片窸窸窣窣的月斜影清,何苏一时
竟有些寂寞。
方才江玄阎还未等到他讲完最后一句话,人已飞奔而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情景,何苏已然无法形容,何苏在他脸上看到了那股他
从未有过的表情,似乎整个人一下子焕然,又似乎一具多年的行尸突然就有了灵魂。总之,天翻地覆的骤变。
一切往它既定的方向走去,永不回头。
何苏惨然一笑,拿出腰间系着的酒壶,仰头就是一阵狂饮。
呵呵,酒也,酒也,竟是个好东西!
灯烛明亮,醉生梦死。
酒席上一众人忙着阿谀奉承,个个向太子敬酒,嘴角都挤到天上去了,无奈方才那个仙人一样的人儿下去后,太子的注意力早已
不再席间,一颗心早就随着那一袭白衣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那一句句平日听了心花怒放的话如今却是老太婆似的聒噪,若不是殿
下长期以来辅佐他的太傅一直拿眼神叮嘱太子,他早就拂袖而去,立马追随仙人去了。
太子的身份就是麻烦,那老头快些驾崩吧!太子坐在绣着腾龙的坐垫上恨恨地想。等本太子坐了皇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哪用
得了顾着这一帮老畜生的嘴脸!哼!
觥筹交错,心猿意马,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
太子坐着应酬了许久,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的时候,早已知风晓月的李刺史连连打哈哈,端着一张肥脸,恭恭敬敬说了些太子应早
些歇息,以免扰了贵体安康的话,那些知道一点的官员自然是连连应和,太子大喜,心道将来坐了皇帝定要给这李什么什么的东
西一个大官!
太子面上自然是平静如水,心内汹涌澎湃。
“既是如此,各位大臣也应早些歇息才是。”
李刺史闻言一面连忙使眼色令一旁的众嬷嬷众护卫护送太子前往厢房,一边忙着招待剩下来的宾客。
太子急匆匆而去,浩浩荡荡跟了一堆人,大殿内顿时空出不少。
那些个大臣方才一直忙着巴结太子,哪里顾得了酒足饭饱,这不,一个个都忙着抚慰自己的五脏庙府,气氛俨然不像刚才的拘谨
礼让,随着时间渐渐放浪形骸,诸般丑态慢慢显露出来。
“刺史大人啊,怎地不把方才那些舞姬叫出来,让众人乐一乐啊!”
陈大人打着酒嗝色迷迷的打趣。
一帮人父母官随着陈大人的话便开始起哄了。
“对啊!别藏着掖着,兄弟一条杠呐!”
“就是!好东西就得大家分享!”
“赶紧叫出来吧,下官的弟弟可等不及咯!”
陆大夫掀开下袍嘻嘻色笑。
一众浪兽言语行为荒唐,看的几朝元老穆尚书摇头不已。
李刺史自然乐意讨好这一帮人,连忙同一旁的小厮吩咐了。不一会儿,一群水蛇腰的舞姬便扭着身子上来了。
色欲迷墙,一片荒淫无道。
砰——!
关闭着的大门一下子被撞开,正沉迷温柔乡里的众人猛然一惊!齐齐抬头!
那个眼睛充血,形容可怖的男人不是堂堂骠骑大将军又是谁!
这些官员本就畏惧江玄阎的权势,如今更是被那股迫人的气势压倒,一个个噤若寒雀,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
江玄阎匆匆而进,将李刺史从座位上拎了起来。一字一顿对呆若木鸡的僵化掉的李刺史说:
“带——我——去——找——太——子。”
李刺史几乎要尿裤子了。
太子觉得自己当太子一点也不开心。
至少就自由来说连个草民都不如,你瞧瞧,好不容易对个男-色有个兴趣,却只能去躲着父皇玩玩那些鸟都没有的小太监,你说可
气不可气。
不过此时太子已经将所有的抱怨都放在身后了。
巨大无比的雕木床上,仙一般的人儿正裹着那张什么都遮不住的纱子横陈榻上任君采诘,双目微闭,那小嘴,那细皮嫩肉,那莹
莹玉润的躯体,太子感到一把火立刻从下身腾起!
尹云听到声音,稍稍转过头,太子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丝自以为温煦的微笑。
可是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床上的人见到他无神,空洞的眼神像火光般一闪瞬间熄灭,绝望。多日的折磨,心里的摧残,美梦的破灭,体内药物的蛮力,众
多交织在一起,几欲毁灭,尹云喉咙动了动,血慢慢从嘴角渗出,映着胴白的小脸,开成一朵凄美绝艳的鲜花。
太子吓呆了!
门口传来声声巨响以及众人的噪杂。
“将……将军,太子已经就寝,请止步。”
乒乒乓乓的交斗声以及几声惨叫之后。
门口又是一声巨响,江玄阎已经大步跨进。
太子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醒神过来,被门口带进来的风稍微吹醒了一点神志,转眼又看见江玄阎脸色铁青,一派肃杀之气,丝毫
没有一丝臣子的样子,如此犯上,太子整个人脸都青了。他哆嗦着手,指着江玄阎:
“你……你好大的胆子!”
江玄阎对匆匆跟来的将士们冷冷吩咐道:“太子身体微恙,你们送太子回宫!”
不等太子分辨。
待在一旁的将士暗地使力将嚷嚷着的太子推上了屋外备好的官轿上,匆匆抬走了。
喧闹声渐渐远去,剩下的则是可怕的寂静。
江玄阎的心都要提到嘴上了,那个多日萦绕心防的人儿摊在一片洁白中泪蒙蒙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么孱弱,好似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走。
江玄阎刚硬的线条立即融化,他有些迷茫,有些慌张,他慢慢的踱步过去,恍若一辈子那么长。
尹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一点也动不了,虚浮的厉害。
他就看着那人慢慢走近,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眼中映着彼此,那人熟悉而安宁的气息慢慢环绕周围,尹云泪水越来愈多,内心好
多东西喷涌而出。
“……痛……”
尹云噏嗡着薄薄透明的鼻翼。
“……身上好痛……”
委屈的潮水瞬间袭来,他好像大声哭出心中所有的积郁,但结果是更多的血染了身下一片枕巾。
江玄阎心中大痛,心上好像被脍去一大块,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慢慢用袖子擦去尹云嘴角边的血迹,露出的嘴唇一片惨白。
而此刻那张嘴唇微微张了张,费力的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