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说出了他的害怕:“它们……好像都是冲着那个湖泊而去……”
“里亚,你好好呆在这里……”苍羽飏微微一笑,极力压住不安,看了一眼马上要上来的众人:“我过去看看,你叫大家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里亚一惊,刚想说话,就见苍羽飏身影一闪,瞬间消息在了原地,他不是斗士,眼力不够,所以没看见苍羽飏的去向,不过想到地下的景象,也大概明白了。
“他上哪去了?”博远航刚刚只瞥到一抹残影一闪而逝,心里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现下一看苍羽飏不在了,心里顿时一沉。
“他到湖那边去了……”里亚轻声说道,目光有些肃然。
“什么?”卓瀚洋大喊一声:“他怎么独自一人?”站在树杈上的身体一倾,就要追过去,在他心里,韩羽是他带进队的,他有种要保护好韩羽的义务感。
博远航眼神一凝:“我们是要过去,不过先要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他站起身,直直看着右边,眼神严肃,斗气渐渐外散包裹全身,卓瀚洋看着他们队长伸向腰倒的手,那是拨剑的姿势,代表着战斗的开始。
“大家小心!”故意压低的声音带来一触即发的紧张,即使是傻子,也该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卓瀚洋转头,看到远处隐约在褐色的树杆上不知何时爬行过来的红色长条形物体。有些口吃道:“蛇?”
里亚脸色一白,准确说出他记忆中的资料:“是双头蛇,四级,双属性魔兽,掌管火与水。”
“如果是这样,应该还没有危险,”宁巧兮抢先说道,转眼却没有看见队长的脸色好转,她有些疑惑。
卓瀚洋脸色铁青:“不止一条。”
“两条?”宁巧兮神色一变,却听得站在里亚的声音又传来,一字一顿,带来更深刻的恐怖:“第二条是三头蛇,五级魔兽,至于属性,水火风。”
“怎么会有这么多?”但凡女孩子大多都怕爬行类生物,宁巧兮也不例外,她有些后悔上树了,不禁有些埋怨:“韩羽为什么要我们躲上树来?”
“他没有错。”不知为什么,博远航听了她的语气有些不舒服,回答语气有些硬。宁巧兮是一个爽朗的女孩子,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害怕也是可以想象的,博远航一僵,幸好没有人注意到。
“不可能。”霍健聪短促回答道,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愕神情,言简意赅:“下去是自寻死路。”
喀嚓一声,不远处一颗树轰然倒塌,带起的震动让他们脚下一晃,差点掉倒。
“我不是眼花了吧。”
卓瀚洋惊叫自语,为什么他看到了一群群的高等魔兽?跑起来迅捷无风,没有造成山摇地动,却只是压力也已经是排山倒海的气势了。
队长的那句话也终于明了,比起下面的形势,是个人都会选择呆在树上面对这两条蛇。
即使要打赢几乎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十七章:刀魂
离去的苍羽飏同样面临了窘境,一路向前,他看到了一座湖,一座不大不小,碧蓝的湖,四面环树,能倒影蓝天白云,能倒映出那轮红日,同样……也能倒映到湖面上笔直垂力的一柄刀。
没有任何繁华的装饰,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饨黑色的剑柄,上雕兽头,狰狞威猛,欲冲出撕裂眼前的一切敌人,厚实的刀面隐隐有光芒游走,它静静垂力在湖中心,只有刀尖下的湖面从那一点、
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变得越来越密集。
心里一窒,胸口有着莫名的压力,却在疏忽之后好转。
他艰难的将视线从刀上移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近这个湖,看到这柄刀,他的心跳就一拍快过一拍,激动的心情几乎就要从胸口喷薄而出。
显然激动的不止他一个人,场面已经完全沸腾了,之前他们以为失踪的学生有不少都集中在了这里,正是跟他们差不多同一时间点进入森林的,这个湖算是通往深处一个必经之地,湖水清澈,夏季经过的时候来解渴正好合适。
“宝物啊,宝物啊。”一个男生状似癫狂,什么也没顾,从原地拨地而起冲入水中,奋力划去。
有一就有二,刚刚还静止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或怀疑或笃定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跳入湖中,一瞬间,像下饺子似的,眼瞅着岸上已经没人。
剩下的几个也是面露迷茫,虽然没有那么疯狂,却也是直愣愣的向着湖面走去。
其中一个,就有苑杰,眼瞅着就要下到水里,苍羽飏看着茫然的眼神,似乎没有意识,心知不对,顾不得其他,一咬牙从树上跳下,正好拉住。
“苑杰、苑杰……”他努力想让他清醒,却被带着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没入水中,沁凉的水顿时冻得燥热的身体一个激灵,苑杰还在不管不顾的向前,行动机械,目光笔直向前,苍羽飏咬咬牙,一个巴掌打上去。
啪的一声,回荡在耳边嗡嗡作响,被打的人的动作愣了愣,眨了眨眼睛,重新升起的清明之色让苍羽飏松了口气,却不想下一秒脚底传来拉力,陆然四溅的浪花中,苍羽飏跌入水中,苑杰似乎已经清醒,神色还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拉他,可惜已经太迟了。
苍羽飏在一路下沉,自从入了水,拉力已经不单单是脚上传来,而是全身,哪怕是一根头发都承受着向下的力道,显然,这水有问题。
而导致水有问题的显然是那把诡异的刀,苍羽飏毫不怀疑,在场的人所有的不正常几乎都是哪把刀引起的,另外,刚刚的异变应该也是与此有关。
那大群大群的魔兽,这种规格,岂是宝物二字可以形容的,说是神器都不为过。
身体被束缚的结结实实,连挣扎的念头都不用起,苑杰弯下身模模糊糊的倒影在遥远的另一边,再抬抬眼,他可以看见一群漂浮在上面的两脚动物,仍在救救不倦的划动,却永远也没有再停顿一步。
那是因为有一层结界挡住了他们的前进,他在水下,看得清清楚楚,蓝色的膜形成的圆柱型结界笔直而上,将所有的侵入者抵挡在外面。
那股力量以着柔和而坚定的力道拽着苍羽飏撞向结界,可是他却毫不慌张,那是一种很难言语的感觉,他的心在跳,他的血在奔流,他在激动,可如……就是没有害怕,似乎就是知道那股力量不会伤害他。
眼睛都没闭一下,那层结界果真对于他如无物,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穿了过去,转眼又是完好如初。
身体如水,他几乎就要融化其中,他想起了那些关于魔兽森林宝藏的传言,原来那些真的不是妄想,不是传言,但是谁都不会想到宝藏会藏在这么一个靠近魔兽森林边缘的地方,日日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中,却从无人发觉。
苍羽飏在只能看见模模糊糊阳光的水底下露出迷迷糊糊的微笑,藏东西的人一定深深知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暂时都没有发现窒息的征兆,除了最先的惊吓外,其实一切都还好,干净的水质,像是虚无的夜空,顶着头顶微弱光芒的倾覆,似乎可以看清一切,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苍羽飏突然意识到一一没有鱼?
在刚入水的时候,他的脸还被一个鱼尾亲昵的拍了一下,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这里是我的空间领域,已经不在那个湖里了。”一个声音被随着水波轻轻送到耳边,苍羽飏豁然转身,却一阵头晕眼花,他刚刚一直都是平躺着的,一下子立起来有些头重脚轻,找不到重心。
明明还是漆黑的世界,却突然像是黑暗中的舞台突然亮起了聚光灯,一个修长高大的剪影突兀的闪现,脚踏幽冥,一眼望去,酒红色的眼闪烁着深沉的光,夺魂摄魄。
苍羽飏一阵眩晕,眼前的男人太熟悉了,他朝朝夕夕相对了十年,除了发色,眸色和服饰,这个人和苍翼翔有着太多太多的相像。
可是……不是……父皇,纵使再像,眼睛里的冷厉和威慑即使如出一撤,都不是他。
男人的头上有着一个图腾,那是和剑柄上的图萦一样的图腾,咆哮的野兽印在两眉之间,苍羽飏被看着的时候,有种被两双眼同时直视的压迫,这简直是精神压力!
此外,男人还穿着一袭华丽服装,外挂金鳞战衣,头上紫色的发张扬得倾泻而下,直垂脚底,浑身冷意。
此时,他正扳着一张俊脸,眼睛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他。
“你是谁?”
苍羽飏一阵气结:“你不觉得你问别人名字之前该先介绍自己的名字吗?”
“我是刀魂。”男人平平地说,削薄的唇既没翘起也没有撇下,形状优美,却是没有生气。
纵使知道这人不可能是平常人,苍羽飏还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说上面那把刀?”
男人手掌平摊,一把和之前在湖面上看到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刀悬浮其上,他的声音还是六情不动:“如果,你是说这把,那就是。”
“你想要什么?”苍羽飏想到上面悬浮的一群饺子,担心起来:“是你迷感了上面的人,让他们跑进水里?”
沉默……沉默……直到苍羽飏忍不住要再复问一遍的时候,男人的开口了,却是直直看着他,刀锋似的眉连接着异兽让人心生战栗。
“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在找主人。”
主人?苍羽飏喃喃自语,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看着对方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不自觉之间已经问出了口:“你的主人和你长得很像吗?”
男人凑上前,很快的速度,逼近的面孔让苍羽飏大叫的冲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知道不是,可是身体还是会亲近。
苍翼翔,那是他的父皇,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洗澡一起睡觉,生活的轨迹太过靠近,几乎重合,分别一年,思念越来越浓郁,他想他,可是已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其实思念很饨粹,只是一个人在想另一个人,希望能看到对方,希望能够在一起。
想法很饨粹,可是人已经纯粹不起来了。
不知从多久开始,在那些父皇既没有在批改奏折又没有在寝宫过夜的晚上,他会失眠,先开始只是以为是不习惯。
苍羽飏尽力克制自己,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没有父母陪着睡不着觉多丢脸!
可是情况慢慢变了,是从哪一天开始呢!
是他开始故意避开跟父皇一起沐浴的时候开始,他以为他是大了不好意思了。
可是其实,他是看到父皇身上紫色的青印,还有一些剑伤,红红紫紫,有时候可以从肩头勾勒到腰际,他装作看不见,然后在失眠的夜晚想到了他在最初,还是那只宠物猫的时候,看到的绮丽。
他想他是变态发育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梦里总会做起火热缠绵的梦,而主角换成了他和他。越长越大,他对男人的接触越来越躲避也越来越渴望。
估计这是每一个男孩儿最尴尬却最激动的时候,前世的前二十年苍羽飏直接错过了这一阶段的过渡导致经验不足,可惜,他的这次也比较特殊,他荡漾的对象换成了他的父皇。
如果可以,他宁愿当一切是一场梦,只是无果,他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知道什么是现实。
第十八章:出水
刀魂将他的怔愣与神游看在眼里,一闪而逝的别有深意苍羽飏没有看见。
“我的主人跟我长得很像。”他如是说,看着苍羽飏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我想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
刀魂仍然没有兴奋,秉持了刀剑具有的麻木不仁的特点,可是苍羽飏却没有察觉到血腥气,也没有杀气,这让他奇怪,面前的刀魂除了木了点,装扮怪了点,其实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当然,还要忽略那张英气逼人棱角锋利的脸。
对着这么张脸,苍羽飏本能的柔软,何况这刀魂可是说不定就是一个惊天神器,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奇特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怀疑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魔兽森林在这个大陆自古都存在,究竟是在何时把这把刀坠落在了这里的湖中。
“我不知道”,刀魂的梭巡了一下周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看这样子,他连魔兽森林估计是什么都不知道。
刀魂,说白了是刀具有的灵气凝聚而成的拟魂,本会因为实物的属性而不悲不喜,可是既然都是有灵气的器物了,就会染上人间的情感,但是大体上,都是单纯的灵体,只是会听令于主人。
换句更直白的话说,没有主人的唆使,他们绝对不会做什么骗人的勾当,而且面前的,显然是最高级的那一种,气息骗不了人,苍羽飏修过道,湖面上的那把刀虽然煞气大,可是并没有给他不舒服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熟悉。
苍羽飏怔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迷路的羔羊,但是该问的话仍是得问:“你和你的主人是怎么分开的?”
这回,他得到了很快的回答,刀魂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有一个血红色的花朵图案,简单却透着血色的妖娆,尾尖微微上翘,花蕊却是一抹淡淡的金黄。
“我的主人投胎了。”
刀魂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头看着图案,仍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在苍羽飏眼泪却是一副怀念的样子,鬼使神差蹦出一句:“节哀顺变。”
刀魂抬头,绯色的眸子蹿过一道流光,似是刀锋上波动的冷芒,却远远没有那般锋利,那是月下水晶杯中的美酒,摇曳着月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心生醉意。
刀魂收回手掌,注视着苍羽飏,属于神器的光辉使他整个人透着淡淡的疏离,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不容忽略的感觉,只是微微垂下眼,就有着俯视众生的风华。
“他已经轮回了,这对于我已经足够。”
对于刀魂来讲,他只是在这里等待着他的主人,他不是人类,却也远不是死物,长长久久呆在这个水底,即使会感觉到一丝寂寞,却仍可以忍受。
苍羽飏这么想着,上前一步,便也踏入了那光辉之中,没有杀伐之气,没有血腥之风,没有一把刀应具有的戾气,只有宁静在流淌,凝聚了不知上千年还是上万年时光的沉淀,让他微微感到压抑。
“你为什么不自己找你的主人?”苍羽飏不相信已经拥有了自己意识的刀魂没有能力离开这里,他既然能分辨自己身上的气息,根本不必坐以待毙。
“在此之前我陷入了沉睡,是你的气息唤醒了我。”苍羽飏的靠近,刀魂没有介意,他就站在原地,像是脚底钉在了那里,从头到底完美的似一具雕像,可是回眸转眼间即使没有刻意却也是风采流露,即使说起这么多年的束缚也没有什么表情:“我被封印在了这里,必须有缘人带我离开。”
“有缘人?”苍羽飏暗暗发笑,像刀魂这种生冷的人说关于缘分的话,于他而言,就跟苍翼翔有一天突然深情款款的对他说“我爱你”那么不可思议:“这么说我就是你的有缘人?”
“是”,刀魂正经的说道,从眼角到嘴角,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这几日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
“不对啊”,苍羽飏疑惑:“我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为什么你要等到今天。”
刀魂不惊不默,语气淡然:“晚上我的力量会削弱再加上封印的限制,陷入沉睡。”苍羽飏眼珠转转,好高级的封印,还有白天黑夜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