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尾巴鱼似乎也好奇的游到他的身边,从手边游过时有着痒痒软软的感觉,苍羽飏拍了一下水,把它吓走,却在后面笑得明亮而满足。
“只是一群人同时做了一个美梦罢了”,他轻轻的说,用着只有苑杰听得到的声音。
苍羽飏一行人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苑杰大致说了下他的遭遇,基本上他本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听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博远航他们本来以为会遭遇一场恶战,幸好博远航发现飞奔而来的不管双头蛇还是三头蛇都没有那个心思管他们,才没有妄动刀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苍羽飏知道实情,却不能说出来,好在有惊无险几个人都不是太关注细节了。
魔兽森林险象环生,他们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不要紧,没有贪心,没有妄想,那天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奇迹而已,不具备再多的意义,该怎么训练还是一如既往,只不过听说知晓这件事的似乎只有那天在湖中的几十个学生,即使再怎么传也被质疑声淹没。而他们这队人一旦被问起这件事,一概都是一笑置之。
有不相信的人组织了人去那个湖泊查看,结果可想而知一片平静,没有一丝凌乱,都是高等的魔兽,有着不亚于人的智能,不是撒欢的马群,狂奔而来,狂奔而去,除去几颗撞倒的树和一些大脚印外,再无迹可寻。这样的情况,怎样也想象不出群魔而至的胜景。
也有人在湖边等着奇迹再次的发生,却不明白,如果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一再发生,那也不会被称为奇迹了。
不管怎么说,学院里关于那件事情的评论没过多久就被人当做笑谈了,是人都有嫉妒心,既然自己没看见,那种魔兽群膜拜臣服的情景他们就算是真的他们也宁愿当作假的,总之,要让人相信,先拿出证据来。
灰尘铺天盖地,汗水淋漓而下,苍羽飏弯下了腰,却不觉得累,双手撑在膝盖上就是两个漆黑的手掌印,身上的白衣完全看不出原色,他笑得有些无奈,这下子回去又要被一帮小鬼笑了。
他突然想到易辰那一身肃杀黑衣,苦中作乐的想,也许那人就是怕脏,才从头黑到脚,即使是盛夏,也是捂得严严实实,最让苍羽飏气愤的是,居然还看不到他流一点汗。
已入臻境的人能自控体温,这让苍羽飏再次看到了差距。易辰很厉害,可是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每当他以为他靠近了一点儿,才发现他看见的永远不是易辰的顶点。
如果父皇有易辰这么厉害,是不是当初就不会受伤?苍羽飏看着远处的尘埃,自从进入学院以后,他的时间就过得飞快,回想一下似乎没有一天不忙碌却也充实,算一算,似乎很久都没有睡懒觉了。因为紧所以没有时间多想,可是,现在他真的迷惑了。
刀魂说,易辰不是他的主人。这不奇怪,易辰除了一双眼睛和身材以外都不像刀魂,可是放到苍羽飏身上,就奇怪了,之前的认为都推翻了,易辰就是易辰,苍翼翔就是苍翼翔,没有他的奇思妙想,两个人根本是完全的两个个体。
那么小小的企望被完全打碎了,不过这总比他哪天忍不住对易辰说——父皇,你还要做多久的戏来的好!美梦还是越早醒来越好,因为那始终不是现实。
刀魂说的话不会假,根本也没必要骗他,因为他要找的是他的主人,没道理会不认。这件事始终都清澈透明,如果易辰是刀魂的主人,那么没理由他这个沾染气息的能唤醒他,正主却没做到,否则,刀魂早就出土了,哪轮得上他一见光彩。
怀疑过可能苍翼翔也不是他的主人,可是刀魂明明白白指着他抽屉里的一叠信,说有他主人的气息。
苍羽飏说:“你去找他吧,就在耀金皇宫,随便是个人都能给你个方向。”
刀魂说:“我的力量还薄弱,暂时没有能力自己移动。”
苍羽飏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今年可能都没时间。”
刀魂说:“没有关系,我不着急。我感觉得到主人没有危险。”意外长而且有根有据的解释,一点儿都不符合刀魂的性格,他应该直接说“麻烦”或者“不行”就可以了。
他怎么忘了,这把刀等了N多年都不着急,刀魂的主人都不知道轮回几圈了,他还能悠悠哉哉,这等忍耐力,这等气度,实在可歌可泣,可敬可佩。
第二十章:联姻
随着盛夏的阳光一天天炽烈起来,赛事近在眼前,七个人的配合不说是天衣无缝,倒也称得上是可圈可点,他们这一组的综合实力不算弱,特别是在防御方面,就算是防御较弱体力较差的里亚,也有着瞬发的冰壁可以阻挡一下。
剩下的他和博远航都是可攻可守,关键时刻,即使对方冲上去,苍羽飏也有实力可以反攻,在速度和力量上。
一个月后,大赛即将开始,这段时间为了给学员的学生充分练习准备的时间,学员在这一个月期间停课,另一方面,因为大陆上其他各校均有不少学生老师要来,学员一时间开始了整风布置,力求留下一个完美形象。
皇家魔武学院占了主办方的便宜,而且实力是大陆公认的最好,参赛名额自是比其他学校多了不少,饶是如此,参赛的学生名额还是大大超过了指标,前一个月进行了预选赛,他们的运气都不错,基本没有拿出真实力就被选上了。
而现在,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再过一个月,正式比赛就真的开始了,到时候危险并不会少,但是与夺冠的荣耀相比,危险只会更吸引人的注意,激发热情。
苍羽飏坐在训练场上,难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天的训练比以往结束的早,不少人作为班上的组织人还要忙活其他的事项,而苍羽飏班长之职早在易辰的训练开始后一个月后迟退,随后林丽娜顶上。
看着转瞬成空的场地,苍羽飏无比庆幸自己的明智,忙里偷闲的感觉太好,仿佛刚才魔法和斗气产生的五颜六色,力量碰撞都是想象,只有汗水还缠绵在身上,发散着稍稍退温的热度。
夕阳镀在脸上是更加绚烂的颜色,苍羽飏微微抬首,看着窗外,眼睛微眯,很专注很专注的样子,虽然面前的都是空气。有人走进,他也没改变姿势,一手圈着膝盖的泰然似乎十分享受的样子。
博远航并不闲,作为魔武双修班的一员,他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忙碌,对此他习以为常,神童的名誉不是他想要的,可是要达到目标必要的付出却是不可缺少。那是理想的距离,他一步步走进,变得越来越从容。
只不过苍羽飏的样子让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孤坐在阶梯上的苍羽飏让他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消息,作为右丞相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在慢慢熟悉朝政,也许从学院毕业的时候,他就会跻身于朝堂之上,完成他年幼时的理想,为他们耀金最伟大的陛下效力。
而面前的这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他没有用曾经,因为事实如何,他越来越难以想象。苍羽飏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打破惯例而来,特别是父亲传书——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五皇子后。博远航更加确定五皇子的驱逐也许一开始就是一个借口,一个为他出宫找的借口。
博远航的好奇心不重,可是事关这两个人,他总是有些沉不住气,特别是苍羽飏的功力一跃千里以后,他发现有关面前的这个少年看上去事事清晰,其实细究下去都是谜。
“五皇子……”乍然回神,博远航对自己不自觉的称呼有些发愣,这个称呼他在皇宫里叫了四年原来一直不以为然,现在才发现他对他的印象最深的其实就是这三个字。
“远航,我现在已经不是五皇子了,五皇子应该在白塔,不应该在这里”,苍羽飏回头,眼神一沉不变,不管是皇宫,还是学院,他由始至终似乎都是一个样子,即使外界的传闻都是他失了宠爱,被囚禁在白塔,他这个当事人似乎都是置身事外的感觉。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苍羽飏就像是一个来学院好好学习的学生,没有傲气,没有截然不同的高贵气质,和他在皇宫的表现一模一样,跟卓瀚洋称兄道弟,称赞宁巧兮可爱,和苑杰讨论如何隐匿气息,即使是不爱说话的霍健聪,他也不会吝啬于言语,对于有些体弱的里亚,他每回都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适,弄远航看着他快速融进团队,心里的感觉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是他相处多年的伴读,却从来没有见过苍羽飏这样的一面,不,也许他见过,可惜他一直都不以为然,没放在心上,甚至微微有些不屑。
这些就是他的长处?觜宿宫的那位主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一面而对他格外宠爱,朝夕相处从没有厌烦。
博远航慢慢走近,似乎没有听到苍羽飏的那句话,说出另一件事。
“陛下的生辰就要到了”,博远航注意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微微出神时,继续说道“你也不回去?”这是一种试探,虽然也许博远航本人都没发现。
“怎么回去?”苍羽飏看着他,神情却不像是有疑惑,反而透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早已作出了答案。耀金陛下的生辰天下有谁不知,在这消息流通异常迅速的地方,就算他真的忘记都能被无数人无意间提醒到,何况,关于那个人的事,他想忘也不会忘,他是他的父皇,关心他,爱戴他,不会因为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感情而消失或者逃避该有的为人子所具有的责任。
“陛下能想出办法”,博远航毫不迟疑,在他的眼里,苍翼翔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苍羽飏要回宫,必然有办法能做到。
这一点,他也能确定,苍羽飏将目光移开,放到自己的手腕上,若有所思:“现在的时间有点紧,我们还要继续训练吧,我一个人离开怎么好意思……”
“我也要回宫”,博远航打断他的话,眼神有些凝重:“这次陛下生辰,赤焰会正式提出和亲的要求,两国联亲,事关重大,就我所知,所有的皇子公主也许都要参加。”
苍羽飏撑着地的手掌一颤,声音终于有了丝急促,尽管尽量克制:“这其中并不包括我。”皇子禁锢其间,没有赦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出去,虽然五皇子的囚禁名不副实。
博远航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般,继续往下说可以算作是国家机密的事情:“和亲的女子就是上次因为意外留下来的莲艳公主,本来是赤焰的圣女人选,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一意要亲自来耀金庆祝陛下金岁,她跳的凰祭舞是赤焰圣舞,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都是陛下妃子的一个好的人选。”
苍羽飏有些不解蹙眉,很浅可是一扫刚才的随意恬静,他知道这位赤焰公主,却一直没有见到真人,上次的金岁时他才刚苏醒,恰好赶到注意力就全放到苍翼翔身上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故中,就只来得及看到从鼓里确实是被救出了一个女子,一身红装,他以为是献舞的艺人,后来才知道那是赤焰公主,而且似乎对他的父皇有意相许,这从这五年间一直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留在耀金就可见一斑。
鉴于耀金在这次刺杀行动有一定的责任,当日,各国官员都有损伤,光是处理相关事宜,赔偿解决方案就过了不少时日,而赤焰公主后来虽然搬出了皇宫,但是就住在祈禳里,考虑到她的身份,就算是游客也不能强硬驱逐,耀金只能加强对她的保护,反而没有让她住在戒备深严的皇宫中来得方便。
这些,苍羽飏都知道,毕竟一个身在异乡的公主如此大胆奇怪的行为很容易就将原因昭彰出来,一时祈禳城轰动——莲艳公主竟是为他们的陛下慕名而来。
苍羽飏想到当时皇宫到处都不少的津津乐道,嘴角就忍不住勾起,眼睛却是出卖了他的黯然,他不懂博远航跟他说这件事的原因,就算他还是苍翼翔最宠的皇子,帝皇纳妃这件事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既然这么好,联姻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看来皇宫又要热闹起来了”,这是苍羽飏的真实想法,虽然他并不乐见这种热闹,但是如果赤焰的这位公主身份真的是如此高贵,联姻绝对对耀金有利无弊,耀金的名声会大大提升,赤焰的圣女身份在地位上就和耀金的国师一样尊崇。
但是出乎苍羽飏意外的是,博远航居然摇了摇头,脸上的凝重不减甚至还出现了疑惑的表情:“虽然赤焰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让人怀疑,圣女人选一意要嫁给陛下有些突兀,但是实际上这件事情确实对耀金没有害处,就算嫁入后宫也不见得兴得起波浪。”有条有理的分析听得苍羽飏暗自点头,博远航叙述的时候负手而立已然有了气势立场,客观的分析其中的利弊可能性,却加深了他的疑惑。
苍羽飏几乎肯定博远航的话没有说完,站起身,他和白衣飘然的人对视,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那么还有什么不妥?”
博远航眼睛微微一动,将话题转开,却是间接回答了他的疑问:“父亲的传书里说,陛下打算将这场联姻破坏掉。”
第二十一章:回宫
凡是联姻,不知从何时开始,都是利益置于感情之上,而耀金与赤焰的联姻在耀翔帝和赤焰公主为主角的情况下,更是非同凡响。强强联手,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节可以说是最稳定人心的。
自左丞相万历一夜之间被扣上叛逆之罪后,原先默默无闻的右丞相博毓风生水起,在朝堂上完全已是帝王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苍羽飏尽量保持平静,可是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己然发哑不知从何而来压抑,似是不解,似是紧张。博远航全然不顾,表面看上去举手投足仍是张弛有度,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一切作为都是一种试探,这原本绝对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耀金的五皇子,都应该知道耀金的近况,为陛下分一份忧”,有些严苛正经的话被博远航慢慢说出,他转过身,己是向外走去:“今年的宴辰可能不会顺利进行,不过远航谨遵陛下圣旨,请五皇子在此一定要小心谨慎。”
音灭,人没,博远航一脚跨出门口,看着身后慢慢合起的大门,明明无声,耳朵里却有声音鼓噪个不停,他的眼晴落在他的手上,指尖微微颤抖,他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从容,他告诉苍羽飏有部分都是机密,决不允许向外透露,即使这人是耀金的五皇子。
可是,一声叹息幽幽吐出,博远航第一次觉得疲累,似乎就想原地而坐,无时无刻的努力不过为了更加靠近年幼时的理想,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有了其他的存在,他记得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进入觜宿宫,怀揣着对五皇子的好奇和耀翔帝的崇拜,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对父子和乐融融用餐的情景,金袍加身的帝王拿着玉匙对怀中的幼童好言相劝,眉眼之间,都是淡淡耐心愉悦,而小小的幼童殊不知这是天大的恩荣,只是扭动着胖嘟嘟的身体避开嘴边的菜,用嫌弃的眼光和软糯的声音和抱着他的人付价还价,博远航几乎以为自己眼拙,却在对方抬眼淡淡撇来的目光时,呆住了。
万人之上的天子骄子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战栗,审视的锐利目光,有如实质,嘴角的笑意依然,却变了味道。
陛下对五皇子是不同的,即使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何谓宠溺,何谓喜爱,何谓真心,博远航己然明白,耀翔帝不屑于在外人面前演戏,所以,表现出来的只能是真实。
那么,苍羽飏呢?如我的安然守己是不是只会在面对那人时改变?博远航分辨不出自己心里此时的心情,他望着天边的暮色,被红艳的晚霞照射得眼晴有些酸胀。
门内,苍羽飏站在原地,倏然像力竭一般坐在地上,他的脸上没有惊奇也没有紧张,空白的神情,眼帘微垂,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出神。
人走,茶未凉,心里像是装了个东西,忽冷忽热,煎熬得让人大叫出声来。掌心一阵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