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眼 下——老红军

样的杨云，问。

“前面跑的那个是律师，没有犯罪嫌疑……”程猓为成果开脱。

“律师？他跟罪犯什么关系啊？这俩明明是情儿嘛……”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你长着眼睛……

“在学校，哪个老师教过你律师不能喜欢罪犯？”程猓有气不能撒，只能本着教育的态度训斥。

“我不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我在地方做了五年的外科医了，这次是响应号召应征入伍……”四眼儿的语气还挺骄傲。“瞎”凑什

么热闹，程猓心说。

“医生就呆医院里，好好的当什么警察……”程猓鄙视，摇下窗户，掏烟。

“我……我有我的理由。程队，你饿不饿？我下去买个烤地瓜给你……”

没等头儿点头四眼儿推门就下车了。程猓“哎！”叫了声。四眼儿在冰上刺溜了一下，头也不回，冲着不远处一个烤红薯的铁桶

摊子走去。

地方老百姓一样，无组织无纪律！程队心说，把烟点上了。

他看着远处的四眼儿突然一个猛转身，看向自己的方向。程猓吓得……一下倒椅子上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杨云

搂着成果也溜到铁桶边了，看样子也要买红薯。他俩又不认识你，你看我这边干嘛啊？！

程猓也够窝囊的。难怪杨云骂他窝囊废！倒下去的时候刚点着的烟碰着另一只胳膊，直到羽绒衫都着了，他才闻到味儿，赶紧坐

起来灭火……再看红薯摊边儿已经没了杨云成果的身影。四眼儿正拉开车门，程猓看自己新买的羽绒衫，袖口处一大黑窟窿。

尾随在杨云成果出租的屁股后面，程猓没想到这次的蹲坑会这么痛苦。杨云和成果离开溜冰场后就进了一家宾馆。程猓和四眼儿

确认了无数次，确信李冬不在里面。这就是说，房间里只有杨云和成果……两人在溜冰场的表现已经相当明显了。程猓没想到有

一天自己蹲坑等的人会是成果，而成果在里面……和另一个男人做爱。

天都黑了两人才从宾馆里出来。一出宾馆大门，杨云趁夜色立刻把成果的手牵住了。程猓好像回到了几年前替成果挨刀的那个春

节，出了警局的杨云和成果也是这样，牵着手，在自己的眼前晃。

四眼儿懂事得一直没吭声。他买来的烤红薯，被程猓顺车窗外扔在了冰场的冰天雪地里……等杨云和成果的功夫，程猓让他自己

去吃饭。在宾馆的咖啡厅里简单对付了一口。回来时又给程猓捎了一份咖啡面包。程猓喝了咖啡，面包留在托盘里。四眼儿看程

猓实在没吃的意思，不出声地嚼着，咽自己肚里了。

最后一次见成果已经是二年多前了。程猓不想骗自己，成果还是那么看着就让人心动。成果是杨云的，他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

即使知道李冬喜欢杨云，即使知道杨云和李冬在一起，成果也没有停止过爱杨云，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

这两年，只有自己主动联络他成果才会给自己回信。成果结婚没邀请自己，这是他们分手时约好的……有了孩子的事，也是自己

听说了，发短信问，他才告诉自己。

杨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果和李冬一起的话，那他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成果在广州不仅知道了还赶来了北京？两人这么快就上

床了？程猓越想脑袋越乱……第一次有了想逃离这个案子的念头。

“程队！前面的出租好像要出市区……”开车的四眼儿叫。

他们出市区干吗？李冬两个字在程猓的脑海里一闪时，程猓知道就是自己想避开成果也避不开了。

73

成果在广州耐不住寂寞跑北京找杨云。杨云扛不住勾引带着成果跑北京疯……一狼一狈，在一起搞腐化的结果倒霉的是李冬。人

还没醒呢，警察就被成果杨云引来了。

杨云拉着成果的小手回到精神病院的病房时李冬还没醒。刚吱走了白天替自己的人，程警官就进来了。

“程，程猓？你怎么来了？”

成果先白痴。杨云心里咯！一下。惊慌之余就在心里骂，果果个白痴！问得好像跟他来看你似的！

“杨云！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出示一下你的出入境记录”

程队只扫了成律师一眼，根本没接成果的话。劈头就审犯人，矛头直向杨云刺去。

“你有搜这儿的许可吗？凭什么我要回答你的问题？”

杨云一下把站在自己前面的成果拉身后了，挺着个胸，质问警察。

程猓掏出了警证。“警察！现在是执行公务。我们怀疑躺在这里的嫌疑人李冬和一起国际贩毒案件有关。所有在场者以及与此人

有关人员必须接受警察的询问”

“二！”杨云低声骂了一句。

程猓看上去是有点二哈~。搞得跟拍电影似的。成果一拽杨云的袖子，意思是，他不是演戏，别瞎说话，当心告你袭警。来的是

俩，现在不是二打一，对方有人证的。

“杨云，出示你的出入境记录！”程猓又重复了一遍。

“你每天出门带着护照啊？再说，香港是我国的特别行政区，早回归了。啥时起……你又把它割给洋人了？”

杨云拽过病床边唯一一把椅子，牛哄哄地坐下了。还跷起了二郎腿，胳膊肘撘在椅子背上，嘘嘘着双眼，质问程警官有关领土主

权问题。

成果站在杨云的身后，十足一小跟班儿的。对面是一身正气的程猓，毫无退缩之意。他身后也站着一位，看上去也象个跟班儿的

。还是个四眼儿。怎么瞅，都没成果显得有份量。暂时，气势上，杨云成果这头领先。

“你不是刚从加拿大回来？”程猓问。

“我打哪儿来随时都要向你报备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是我老婆还是我三儿啊？我要告儿你……”

杨云太狂了。身后的成果不禁替杨云捏把汗。杨云治好病后就变回以前军区的二世祖了。除了杨司令，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这会

儿，司令员也搬天国去了，他那天下老子第一的气息……就压不住地往外溢。

“杨云！你别狂！好！我现在立刻拘捕李冬……”

“凭什么啊？”

“就凭你不和警察合作的态度！”

“好好好，好好好~~~程警官程警官消消气消消气。我是杨云的律师，我来替他回答问题我来替他答……”

唱白脸儿的成果及时跳出来了。程猓这个憋屈！他知道，成果永远不会变！为了杨云，他能跟自己豁命。

“杨云二年前就去了香港，他压根儿没娶加拿大……”

成果态度谦和地对程猓说。边说，还边踅摸四周，想给程警官也找一凳。坐下来，两人高度持平了自然心平气和。成果从来没想

过把杨云从椅子上拽起来。

“一直在香港？”程猓也不知道是不明白还是不相信，重复了一句。

“在香港靠卖猫狗为生~，这是我的特别行政区身份证……”杨云从口袋里摸出一卡，扔李冬病床的被子上了。程猓拿起来……

“二年前我离开北京那会儿……如果没记错的话……程警官好像还是因为我离开才获得自由……”杨云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

杨云还是程警官的救命恩人呢。

杨云！你丫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成果在心里吼。

“这次我回来是为离婚。帮我打离婚的律师成果可以作证……顺便告儿你一声程警官，我离婚了，现在和成果俩就住在广州……

”

杨云是在故意气程猓。对这个企图夺走自己宝贝的窝囊废警察，杨云早就想好好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了！在春秋的录像里，第一

次看到这个和成果“同名同姓”的警察，杨云就恨不能亲手宰了他。以前自己没能力给成果幸福才忍了，现在这么个毛警察也敢

在自己面前吆三喝四的……杨云有点不顾一切了，脑袋发热。

＊＊＊＊＊＊

“你在广州好好打你的离婚，跑北京来干什么？”程猓不想听杨云和成果俩“住”广州的事，转移话题。

“办点事。正巧碰着朋友，就聚聚咯”杨云没有回避，避也避不开……

“那你朋友怎么躺疯人院了又？”程猓问。

“车祸”杨云说。

“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

“地点”

“就在附近的山路上”

“你们跑山路上干嘛去了？”

“从朋友家喝酒出来，等车来接”

“你有朋友住这附近？”

“对！就在山半腰的别墅区”

“姓名，住址”

杨云立刻报出来了。

“车祸的时间”

杨云说了四天前的晚上11点半左右。

“什么车？车牌看清了吗？”

“天黑，忙着救李冬，没看见”

“为什么送神经病院来了？”

“近啊！拉市里估计早没命了”杨云对答如流，就像事先练过一百遍。

程猓向身后的小四眼儿使了个眼色。四眼儿立刻出去了。这是跟医院核实去了。到了这儿，除了上床，啥事都不清楚的成果，心

都拎嗓子眼儿了。

程猓停下了。大概是下面的问题比较难开口，他在考虑……

“程猓，那人谁啊？你手下哥们儿？又升程队了？”成果抓空开口，套近乎。

这是今晚三人见面后的第一句私话，程猓知道成果耍小心眼都是为杨云。心里堵得慌又不好不接话，“嗯！来帮忙的。叫……叫

……叫什么来着？还真让我给忘了”

程猓看着成果，好像是被自己的臭记性逗得，竟然一乐。成果立刻跟着马屁地乐了。

程猓在杨云心目中就是一窝囊废！别说抓李冬了，他连自己都对付不了……所以杨云从没指望成果救自己。成果为自己，过去卖

身现在卖笑。杨云根本不领成果的情，可当着警察的面又不能做什么，“窝囊废！”只能恨恨地又念三字经。

因为成果讨好自己，还惹怒了杨云。程猓知道成果永远站在杨云一边但他也不想让杨云太痛快。

“成果~，这两年……过得好吗？”这就当着杨云的面“关心”上了，问话的语气既暧昧又温柔。杨云一听就知道两人二年没联

系，可当着自己的面儿现在联系更可恶啊！抬头瞪程猓，眼光把程警官都杀死几遍几遍的了。

“还，还行……”成果答。还结巴？

你说你一大律师，怎么在这会儿掉链子呢？不结巴还好，这一结巴……就有问题！至少说明心虚。

成果的确心虚。他跟程猓再也不可能做回恋人但也再不是初识的陌路。感情上，成果欠程猓的。单就这一点，成果对程猓就硬不

起来。

前两年，没了杨云，成果的心都死了。不可能爱上任何女人但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男人。除了活在对杨云的思念里，根本没心思

和男人上床。可杨云回来了，还回到了自己身边……成果就觉得满世界的男男女女都变回了春天的花朵儿，生活里的一切都可爱

起来了。这……自然也包括眼前的程警官。心一软，就动情，一动情，心就乱。一乱，就结巴了。

“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这大概就是程猓想接下去问的问题，应景地正好接上了。杨云和成果都不是傻子，况且成果还是个职业律师。脑袋里立刻庭审的

警钟就响了。这话……可以当程猓关心自己，也可以当是警察的盘问。

“我昨天才来”

成果认为没必要撒谎。一是职业的天性使然，二是……他觉得杨云一定希望自己这么答。果然，杨云在心里给自己的果果打了个

满分。成果和俺的心是通的！这是三十多年在一起炼出来的！换谁都不行！杨云得意~。

“为什么来北京？”程猓的语气没了问杨云的那份咄咄逼人，但质问就是质问。

“我想杨云了……”

五个字，声音很低。刺得程猓心里一酸。炸得杨云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靠！这……这……俺家的果果也忒唬了！你倒是给喜

欢你的小警察一点心理准备啊。当这儿是医院，炸死人不偿命咋滴？

“李冬的事，你知道多少？”程猓够坚强。没办法，谁让他就干这行呢。

“一点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成果没撒谎，见着杨云后尽忙着猥琐了，李冬到底咋回事，成果还真不清楚。

“杨云来北京干什么？”程猓对口供。

“哦！杨云来北京其实是为我……我想在广州再开律师事务所，钱不够……至于说李冬，我想，他们是碰巧撞见的……”

通过成律师的嘴，“故事”彻底圆满了。至少杨云被洗得一干二净，没有一点犯罪嫌疑。要有的话，也只剩……包庇罪犯这一点

了。

74

四眼儿回来了，身后跟着俩白大褂。

“程队，都核实过了，确实是车祸……”四眼儿汇报。

“你们是李冬的医生？”程猓看着俩医生问。

“对！患者送来时，是我主刀进行的抢救……”其中一个个高的说。

成果心说，杨云给了这家伙多少钱？敢这么无法无天……还是这丫本来就是李冬的血亲？替李冬做伪证……不想活了？

成果再没问杨云李冬倒下的原因他也不信李冬是被车撞倒的！能撞着丫的汽车还没发明出来呢。要不，自己咒了他二十多年了，

也没见车神显灵，将丫飞天上去。

“他说是车祸你就认为是车祸吗？”程猓突然对着四眼儿说。

成果浅意识的反应最快，“哥们儿！程队的手下啊？怎么称呼啊？”掏出烟盒，夸张地扔了根烟给四眼儿。

“病房里不能抽烟！”这医生也不熊啊。都这节骨眼上了，他还禁烟呢。

“哦！我叫果冻……”四眼儿早看出程猓认识成律师，关系还不错，所以对成果就比较放松警惕。接了烟，笑眯眯地对成果说。

果冻~~~~？

在场的人都呆了。这名字……你他妈还是爷们儿吗？

“哦！他叫陈国栋！我想起来了……”程猓赶紧纠正，“国家的国，栋梁的栋……”

“不过大家都叫我果冻~，请多多关照！”陈国栋把眼镜摘了，热情地握住了成果的手。

大家又都呆了！程队是惊自己怎么有这么二的手下啊，让罪犯都他妈的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