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结伴游
自那一纸同盟后,西楼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四殿下对大盛功不可没。立此等功劳,太子之位可说更是唾手可得了。
只是某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哭丧着脸,软弱无力地趴在桌案上,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坐在龙案后,笑得一脸得意的月重天
。
懒得再看,西楼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天气爽朗,风和日丽,正是好好睡觉的绝佳时间。却不想西楼刚要睡去,就被突然飞来的
一本册子砸中了脑袋。
睁开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本折子,西楼玩味地看向月重天,“父皇怎么老喜欢拿书砸人呢?在我们那,老婆心情不好,就爱乱
砸东西类。”
月重天挑眉,听懂了大概,反正是取笑自己的,也不多问,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折子。西楼见他没反应,揉了揉脑袋,拿过眼前
的折子,打开,慢慢浏览,“联姻?”心里一顿,不知那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为何会提到联姻的事情上来?”西楼起身,来到月重天身边,却见这人原来不是在看折子,而是在作画。这画中人倒是挺眼熟
的。看了看才记起这和前世的自己挺像的。
“怎样?根据楼儿的描述,朕画得可像夜西楼?”月重天抬首,笑看西楼。
西楼点头,“像,我自己都快忘了长什么样呢。”流连地看着,西楼又不忘重复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两国同盟,联姻本就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否则如何牵制?”
“这样……”西楼若有所思,“那父皇想让何人去联姻呢?话说回来,你作为一个大盛的皇帝,怎么子女那么少啊?”说着,还
意有所指地往月重天的身下看了看。
月重天似笑非笑,当然明白西楼想到哪里去了。不经揶揄道,“父皇行不行,这个楼儿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西楼一愣,悔不当初,转回正题,“沽御先皇驾崩,君谦韶不日便要登基,倒时还要派人出使,父皇到底作何打算?”
“其实朕觉得吧……无论是联姻还是出使,其实只要楼儿一人去就好了。”月重天凉凉地在旁边说了句。
“呀,你上次还说得舍不得我的啊。”西楼大叫,睁大了眼睛看向月重天。
月重天很是无辜,眨巴着眼睛,作冥思苦想状,“朕怎么不记得啊?楼儿不要因为朕年纪大了,就那么欺负朕啊。”
西楼跟着笑,很是无奈道,“哎,作为大盛的四殿下,儿臣理当为大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既然父皇不要儿臣了,那么儿臣倒不
妨为大盛去了这沽御。”
月重天看向西楼,看他笑得似真似假,不禁笑开了怀,到底是个宝啊。伸手揽了过来,柔柔地吻了一番,才慢慢道,“谁都能去
,你却去不得。为表诚意,就让西澈去吧。苜蓿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就由她来联姻吧。”
“哎,你也就这么个女儿了。怎么生那么少呢?”
“生那么多做什么?莫非想把皇宫当战场不成?朕还想清静清静呢。”西楼听得哭笑不得。不过就这么四个儿子已经斗得一团乱
了。
望了望门外不错的天气,西楼再看了看月重天一侧堆放的折子,好心提点道,“父皇,您还有好多折子没批阅呢。还是快些批吧
。”
月重天一笑,倒是很爽快地放开了西楼,坐下身,提笔开始认真批阅。难得见他那么干脆,西楼若有所思,慢慢退开,脚步路过
自己的桌案,边看着月重天,边向门口挪去。
就再快要抬步踏向门外时,却见月重天未抬头而问道,“楼儿打算抛下朕去哪逍遥快活啊?”西楼讪笑,“呵呵,儿臣就是想随
便出去走走。”
“那成。你先把你桌案上该看的书看了,该背的文也背了。对了,说起来,严太傅那边你才交了一篇文章吧。似乎是该交五篇了
,还是六篇来着。”
西楼崩溃,那老头早就来催过了,幸亏有了那一纸同盟,把那老头暂时忽悠了过去。他也只道自己是为国太操劳,一时无时间,
可暂缓。
“哎,读这些个东西有何用?领兵打仗,再多的学问也是纸上谈兵。”
“哦?楼儿打算领兵打仗啊。那朕让申屠好好教教楼儿武艺吧。”西楼一听,点头如捣蒜,可还来不及开心多久,就被月重天的
下一句震得僵了脸。“不过读万卷书,为得就是陶冶情操。若是只懂武艺,不是就成一介武夫了吗?所以该学的还是要学的。”
看着月重天一脸玩味地笑,知道被他摆了一道,西楼似笑非笑,“儿臣实在是学不进这些。今日天气那么好,父皇也不忍心我这
么个大好少年在此虚度光阴吧。”说着,就窜出了门外。
刚刚感受了门外大好的阳光,对着卫敏灿烂一笑时,突觉身旁清风一过,再回眸时,月重天已经长身而立于自己身旁了。
“换身衣服,不如我们一同出去走走,免得闷坏了我们大盛王朝的四殿下。”月重天温文尔雅地笑,与西楼一同朝韶华殿而去。
今日的夜华街头依旧如往常般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而唯一不同的事,人群中那一袭白衣的男子和那一袭青衫的少年。
男子看上去温文儒雅,不时地对身旁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年说些什么,然后宠溺地看着那少年笑。
“楼儿这表情装得倒是有八分像啊。”月重天如此说。
“那是自然。父皇这般慈父摸样,可说是十分像啊。”西楼如此说。
两人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纯真的笑。缓移脚步,不经意间来到了清河边。尤记那晚,清河上,灯海中,那两盏别样的河灯。
“楼儿可记得那盏河灯?”
“父皇可记得那盏河灯?”
几乎是同时问出这句话。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相视一笑,却是不语。记得便好。即便无字。
风过,吹眯了眼,西楼微睁着眼,抬头看向王者般的男子,若是能携手江湖该有多好。可惜他是帝王。那么是否还有未来?西楼
怅然若失。恍然回神间,才忆起自己不过十五。
“想什么?出神了?”月重天如清风般的嗓音从耳畔飘过。西楼展颜一笑,却是戏语,“在想今晚。”
月重天跟着也笑。两人慢慢朝清河对岸走去。不期然撞见了妖隐和离元。四目对望,月重天和妖隐一笑,离元一愣,西楼大叹麻
烦。
妖隐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挡去了上半张脸,却依然不解他的魅力。离元本就俊逸。四人齐聚,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两位好啊。看来当真是巧啊。”妖隐上前,近身一笑,对月重天和西楼拱手。离元睁着大大的眼睛,来来回回看了看西楼和月
重天。
西楼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哎,谎话说多,就是怕被戳穿啊。自上次宫中蛊毒一事后,妖隐就带着离元离开了,本以为应该是
回碧落宫去了。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碰到。
月重天开口,问出了西楼心中的疑惑,“不是回碧落宫了吗?怎么还在夜华城中呢?”妖隐无奈一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离元。
离元看着西楼,突然上前,把他拉到一边,然后悄悄说,“西楼,我看你这人不错。既然你说你父皇待你不好,我想啊,你还是
和我们闯荡江湖去好。以后我罩着你。”
西楼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去圆这个谎,以前还能拿妖隐挡一下,如今倒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台词来。
月重天见西楼在那里一脸为难,很是有趣地笑。妖隐看着也是玩味地笑,“皇上,怎么不过去替西楼解围呢?”
“他玩得太过了,总要承担下后果的。”说着,月重天倒是看向妖隐,“怎么还在夜华城中?有何预谋不成?”
“倒也说不上预谋。不过是前几日沽御太子要来夜华,我想着也许他会带上硕果,可惜啊,没在行馆找到。”
月重天但笑不语,看见西楼正朝自己这边看了眼,然后很为难地再看向离元,却是依旧没说什么。看来当真是词穷了,这么想着
,月重天上前,来到两人身边,“在说什么?”
离元看了看月重天虽是笑,却分明笑里藏刀,忙一个闪身躲到了妖隐身边,巴巴地望向西楼。西楼很是苦涩地笑。
这份表情演得当真到位。月重天似笑非笑。妖隐无奈摇头,自己也是不好打破了西楼的谎言,只得先告退道,“我们还有事,就
不打扰二位了。”说着,还拉着眼巴巴望着西楼的离元离去了。
西楼大大叹息。月重天却是挖苦道,“楼儿,是不是玩得太过了?所以知道了后果的严重了呢?”
“倒也不严重。哎,只是……哎,走步算步吧。夜路走多了,哪有不摔跤的道理哦?”西楼很是无奈。
见他这般,月重天倒是也没再挖苦,建议道,“不如我们去对面那家酒楼用膳如何?”西楼点头。两人朝清河岸的酒家而去。
第62章:伤情
盛安十一年,六月七日沽御先皇驾崩,享年六十又三。六月十日,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沽御太子君谦韶即位。大盛国派二殿
下月西澈出使,以联姻为纽带,正式达成同盟。
盛安十一年七月,大盛国三公主月苜蓿册封长公主,出嫁沽御。宫中红灯红帐,一片繁花似锦。可出嫁人确是无半点喜色。
出嫁前夜,西楼正在琉璃殿中把玩着那盏河灯,琢磨着该不该自己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想着又是好笑。
这时陶淘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看到西楼一脸白痴的笑,伸手探了探西楼额头,喃喃道,“好像没发烧啊。”
西楼打掉陶淘的手,没好气道,“谁说我病了?”说着,又是一笑,自言自语,“或许患了相思病了。”
陶淘暧昧地朝西楼眨眨眼,刚想八卦,却又想到正事,“四殿下,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西楼一愣,自己对这公主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突然来找自己,难道受了月西澈指使?想着,又觉不对,还是先见见好。
起身,西楼亲自走到哦殿外,果然见月苜蓿一人独自站在殿外,看到自己时,微微一愣神,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友善一笑,西楼拱手道,“西楼见过三皇姐。三皇姐请进。”月苜蓿颔首,迈着细碎的步子优雅地踏入了琉璃殿。
西楼抬手示意月苜蓿入座,亲自为她沏茶。这么娴静温婉的女子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不知是否和她那娘一样深藏不露呢?
想到这一层,西楼虽然知道自己百毒不侵,不过也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落座到月苜蓿对面时,西楼问道,“不知三皇姐这时候找
西楼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月苜蓿一顿,依旧不知所措般,微低着头,轻声道,“我就是,就是……”
见她如此吞吞吐吐,西楼倒是好意道,“皇姐是不是想到明日就要远嫁沽御了,所以才想着在宫中四处走走,不经意来到了西楼
这里?”
月苜蓿忙点头,不住道,“正是,正是……”却又觉得自己失态了,忙又住了口,偷偷看了西楼一眼,又低下了头。
西楼失笑,即便是公主,也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啊。“三皇姐若是有什么话想说的不妨随意说,只当西楼是个听客就好。
”
月苜蓿抬头,盈盈水眸,泛起感激,淡淡一笑,话却是依旧说得很轻,“我明日就要去沽御了。这一去,有生之年也许就再也回
不来了。其实身在皇家,又是女儿身,婚姻本就没有自由可言。联姻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于国还能有利。”话虽这么说,眼中的
哀伤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以前母妃在的时候,还有个人能和自己说说话。母妃这一走,这大盛皇宫中似乎就越发冷清了。我曾看荧妃与安妃互相争宠,
可是她们如今也不在了。我也曾看母妃暗自神伤,为了得宠费尽心思,最后也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四位曾经得宠过的妃子如
今只剩下菀妃了。我有时在想,若是我入了沽御后宫,能否像菀妃这样明哲保身呢?可是我有时又在想,这么活着究竟是为了什
么呢?”说到这里,月苜蓿抬头直视西楼,声音婉转,“西楼,你觉得联姻是对的吗?”
西楼一愣,没料到她会直呼名字,也没料到她会由此一问,不过依旧就事论事道,“于国而言,我认为联姻是对的。不过,于你
而言,西楼就不知了。其实身在皇家本就无奈。凡事想开了也不过如此。”
“凡事想开了也不过如此。”月苜蓿借口,细细品味,很淡很淡地笑了,“西楼,如果我去了沽御,你可曾会记得这大盛皇宫中
曾有位三公主叫月苜蓿。”
西楼一震,随即一笑,轻轻点头,“我会记住这大盛皇宫中曾有位三公主叫月苜蓿。”听他此言,月苜蓿笑了,笑得很深,却是
一闪而过。恢复了淡淡地笑容,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西楼早些安睡吧。明日莫忘了来送我这皇姐一程。”
西楼颔首,却说道,“夜深了,不如我送皇姐回宫吧?”月苜蓿摇头,指了指琉璃殿外的不远处,原来是有侍婢跟着的。
“那么皇姐也早些休息。赎西楼不远送了。”西楼送至门口,便见月苜蓿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踩着细碎的步子,悠然离去
。
望着那人离去,西楼觉得莫名。当真是没有交点的两人,怎么会聚在一起呢?正在愣神间,却落入一个怀抱,抬头正好对上月重
天的一脸笑意。
“看什么?人都看痴了?”
“有么?”西楼摸了摸自己的脸,撇嘴一笑,有些犯困了。
“去睡吧。”
“恩。”西楼点头,任由月重天横抱着自己进了琉璃殿。站在门外的陶淘见了目瞪口呆,却看卫敏一脸见怪不怪。突然想起西楼
的警告,忙装作若无其事。倒是惹来卫敏的轻笑。
次日清晨,一袭红色地毯,从月乾宫的门口直接铺设到宫门口。月苜蓿一袭红色金缕嫁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上红色的地毯
,走进月乾宫内。
来到台阶前三步远外,月苜蓿停步,对坐在高位的男子,伏地跪拜,“儿臣苜蓿特来向父皇告别。”
月重天走下龙座,亲自扶起月苜蓿道,“苜蓿起身吧。此番路途遥远,父皇祝苜蓿一路平安。愿苜蓿与沽御王喜结连理。”
“多谢父皇赠言。”月苜蓿温婉柔转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悦,也感觉不到哀伤。那双平静的眸子却是不经意地看
向西楼。
按照大盛礼法,皇女出嫁,理当有皇弟亲自送其进花轿,并出送十里。这份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西楼身上。
月重天回头,看向西楼,道,“四皇儿,送你三皇姐入花轿吧。”西楼颔首,伸出左手。月苜蓿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自己的右手。
在西楼的搀扶下,踏出了月乾宫。
长长的红色地毯两旁站立着大盛的群臣,月苜蓿和西楼所过之处,皆是齐齐声响,“臣等恭送长公主。”
表面看来多少风光无限,却有几人明白自己的无奈,自己心中的那份悲苦。平静的眼眸扫向西楼。西楼依旧含笑,春风如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