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过吗?”
“忘记了,上次在市集上?”
……不记得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他的手轻轻地摸上了我的手,我立刻抽出手,道:“你,你干嘛?”
他唇角微弯,对我微微一笑,道:“要不要跟我一道出去玩儿?”
我眨眨眼,点了点头,说,我要买匕首。
他挑眉,买匕首做什么。
我欢乐地飘,我欢乐地笑,我说,我要给酱油君刮胡子。
紫衣男子嘴角抽了一笑,说,你适才不答应过他,不刮他胡子?
我傻笑,傻笑,对着紫衣男子持续傻笑。
他“噗”地笑出声,摸了摸我的头,道:“你还是这么淘气。”
……说得我俩好像挺熟悉一样。
他说:“你适才喝了太多的酒,还是先喝一杯醒酒茶。”
我乖乖地点点头,说:“好。”
他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椅上,又请店小二准备一盏醒酒茶。
没一会儿,店小二手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他为我斟上,递给我。
我接过,对他甜甜地笑了笑,说:“谢谢。”
他轻轻一笑,伸长手摸了摸我的头,那张平凡的脸上一脸的温和。依旧是似曾相识,让我的心有些痛了起来。
我眨眨眼,对他说:“啊,你后面有人打架。”
他那双温和的双瞳定定地注视着我,说:“让他们打好了。”
我望了望天房梁,指着房梁,说:“你看,天上有龙在飞。”
他微微一笑,道:“上面只有房梁,没有天。”
我抿抿嘴,囧囧有神地看着他身后,说:“哇哇哇,你看,你家美少年相互接吻了。”
他淡淡一笑,道:“随他们去好了。”
那双眼珠子似乎胶着在了我身上一样,怎么也不肯离开。
我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你回头看看,好吗?”
他含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便回头了。
我连忙拿过茶壶,趁机想要把醒酒茶重新撒回茶壶里,他就回头看了我。
眉眼依旧弯弯,他淡笑着说:“不喝掉它,就不带你出去买匕首。”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又说:“好吧,那就别喝了。你就这样也挺可爱的。”
我“啊”了一声,眨眨眼,看了看茶壶,又看了看杯盏。
我把半满的杯盏给倒满,仰头喝下,又倒了一杯,再仰头喝下。
他轻笑出声,询问:“好些了吗?”
“……嗯。”脑袋晕乎乎的。
他带着我出了客栈。
那群美少年原本想要跟出来,却在他阴冷的目光下退了下去。
他牵着我的手,走去了市集。
他问,你想要什么?
我见一个说要一个,他都给我买,让人打包送入客栈里。
后来,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给我。
匕首很美,鞘上镶嵌着一个个晶莹的宝珠,我开开心心地接过,爱不释手。
他轻声唤,“然儿。”
我“嗯?”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
他问:“你可是我的然儿?”
我眨眨眼,双瞳与他的对视,半晌后,我摇摇头,我说:“我不是你的然儿。”
他挑起一道眉,然后,然后从我的手中拿走了匕首。
我“啊”了一声,就要夺过来,他却抬高手,不让我碰。
我踮起脚尖要夺过来,他说:“如果你说你是我的然儿,我便给你。”
我吸了吸鼻子,想了想,说:“你给我,我就是。”
然后,他把匕首给了我。
我“咯咯”笑,便捧着匕首回了客栈,笔直地朝着酱油君的厢房走去。
他静静地跟在我的身畔,眉眼间是温柔的笑意。
我蹑手蹑脚地开启酱油君的厢房,他也没锁,就这样让我进去了。
我伸长脖子看,酱油君就躺在了床上,呼吸极为规律。
露出牙齿阴森森地笑,我一步步地走到床畔,坐到了床沿上。
抽出匕首,我拿着匕首就想要给酱油君刮胡子,路人乙立刻制止了我。
我泪眼糊糊地看着他。
他说:“你这样一刀子下去,没准儿一不小心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耳朵竖了一下,我看了看酱油君,又看了看他。
我轻声说:“……要不,你来?”
他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匕首你收起来,让别人来。”
他说着,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他跟我说,去他房里睡。
我乖乖地说了一声好。
他眉眼弯弯,笑的更温柔了。
当踏入他的厢房,他让我躺在内侧,他躺在外侧。
我点点头,说“好”。
我褪下外衣,躺在了内侧。
他的手挺不规矩,就把我的衣裳给扯开了,一盏幽幽的灯火下,他的右手轻点在了我的腹上。
我低下头看了看,有疤痕。
打了个哈欠,我问:“你看够了吗?”
他收回手,瞳孔里慢慢的怜惜,他说:“疼吗?”
我把单衣穿上,摇了摇头,说不疼,便躺在了里侧。
灯被熄灭,他躺在了外侧。
当我感到他呼吸平缓,我翻身,把他推到了里侧,躺在了外侧。
又过了半晌以后我迷瞪迷瞪地爬起来,下床,穿鞋,走出了厢房。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他唤我一声然儿。
脑子有些恍惚,一步步地朝着我的厢房走去,一上床,捧着被子便睡了。
这一夜,脑海里一片空白,没做梦,睡得很安稳……
翌日清晨,我是被吓醒的。
从隔壁的厢房里传来一道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小心肝儿咯噔了一下,一个激灵,我便从床上翻了起来。
……这声尖叫声,说有多凄惨,便有多凄惨,说有多凄厉,便有多凄厉。
拍了拍胸口,我刚要翻身躺下继续回笼觉,却没想,厢房的被人敲了几下。
那门我锁了,人家再敲,也敲不开。
然后,然后……这门就被人以着刀子横劈成数块。
我睁大眼睛看,看到一位少年,洁白的肌肤,可爱的眼睛,可爱的嘴唇儿……
好可爱啊……
之后,这孩子怒目圆睁,露出阴森森地牙齿,以着凄厉的声音,说:“苏然!!!是你把我胡子给刮下来的!!!?”
20.
我从没想,一个人有胡子和没胡子能给人这么大的反差。
以前见酱油君,觉得这“青”年挺老成,酱油君一少了胡子,我就觉得这“少”年太稚嫩了。
我托腮看着他,越看越喜欢。
我问:“酱油君,你叫什么?”
“……你不是一直叫我酱油君吗?”酱油君红着眼睛说。
我眨了眨眼,我说:“可是,我更想叫你名字啊。”
“……凌萧。”
“很好听的名字啊,跟你的名字一样可爱啊,小小。”
“不对,苏然,你说,我这胡子是不是你刮的!?”
我眨眨眼,说:“天地良心。我敢对天发誓,你这胡子绝对绝对不是我刮的。”
凌萧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又说:“我一向敢作敢当的。”
他冷哼了一声,坐到我厢房里的椅上,径自倒了一杯茶,阴沉沉地瞪我,再瞪我,继续瞪我……
那眼珠子红红的,就跟兔子一样,然后,就晕染上了一层水雾,看着可怜兮兮的。
我说:“胡子,还会长……”勉强算是安慰吧。
他眼睛睁得更大了,瞪得更厉害了。
我干咳了一声,改变话题,说:“我饿了。”
他沉默,哀怨地附和,说:“我也饿了。”
我说:“去,去吃饭吧?”
他说:“你请客。”
从床上起身,跟凌萧一起洗洗干净,便出了厢房,下楼点东西。
才坐在椅上,便听到人们兴高采烈的交谈声。
“喂喂,昨天那位着紫衣的公子听说是暗紫山庄的庄主。”
“不止如此,那位着黑衣的公子似乎是水月宫的宫主呢。”
“听说,他们为了找无月,才找到了这里。”
“那么,那个无月找到了吗?”
“……听说,是找到了。”
“然后呢?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两方大打一架。”
“那现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概就是两败俱伤吧。”
我眨眨眼看着凌萧。
凌萧回看我。
我从椅上起身,没等菜上桌,便拉着他的手就去柜台结账,匆匆上了路。
沿途中,只要经过城镇,进入客栈,便会有人兴冲冲地谈论着二师兄与水月宫宫主的消息。
离京都越近,天气便渐渐转凉。
初春的天气依旧有寒流转动,挺冷。
我和凌萧买了几件厚衣,便继续了旅程。
半个月后,到了鹿城。
凌萧说,鹿城是他的家,以后,怕是要分别了。
微微一笑,我不说话。
他邀我在凌府小住几天。
我想一想,摇摇头,表示急着赶路。
凌萧拉着我的手,说,他家是开情报组织的,以后,如果我要买情报了就到他家来,他给我打折。
我“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心想,你这是在推销吗?
凌萧扬起脸,用鼻孔看着我说,“你别看我这样,我甚聪明。”
我挑眉斜眼看他。
他道:“就好像,我知道你就是无月一样。”
“……”我沉默。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放心,除非有人花天价买你的情报,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其实,我觉得这跟出卖了没什么两样。
其实,让一个情报分子对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卖情报,那是不切实际的。我说:“看在咱俩这交情,若是有人买我的情报,五五分
,如何?”
他咯咯笑,挺欢乐地拽着我的衣袖入了凌府,请我吃了一顿好的。
离开的时候,他又嚷嚷了一句,“如果你有想买的情报,一定一定在我这儿买啊,给你打折啊打折~~”
我道了一声“好”,上了马,离开了。
又是七天以后,终于抵达了京都。
敲了敲门环,没一会儿,便有一位年约四十的大叔前来应门。
他问:“你是谁?”
我说:“苏然。”
他应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询问:“大,大少爷?”
我点了点头。
他愣了一下,便丢下去,四处喧嚷:“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这有什么我喧嚷的?
按照记忆中的路,我走在青石路上千回百转,走过一道道亭台楼宇,看到了记忆中的院落。
甫入院落,便有丫环询问:“你是谁?”
我说:“我是苏然。”
丫环一愣,唤了我一声“大少爷”,便带领我进入内室。
丫环敲了敲门,从内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说:“进来。”
丫环推开门,偏身,让我进入。
一步步地走入,我看到了一位女子坐在床头上刺绣。
十七年前,她给我的感觉充满了母爱,十七年后再见她,她给我的感觉多了一抹冷淡。
唇角微扬,我说:“娘。”
她愣了一下,手中的刺绣从她的手上脱离。
她抬首,双瞳与我的对视。
双唇微微开启,她细声呢喃着,“然……儿?”
我走到她的身畔,坐到她的身边儿,抱着她说:“是我。”
“……可是,可是我听师傅说,你五年前就离开了凤凰山庄,你,你没来……我以为……我……”
她说着,一双清澈的瞳孔便落下了眼泪。
其实,十七年以后的她,依旧泛滥着母爱。
她把头我的怀中,嚎啕大哭。
不久以后,她说,“然儿,快去见父亲。”
她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便带着我跑出了阁楼,朝着苏府的正厅而去。
正厅里,苏府老爷和大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一齐看着我。
给苏老爷拜了礼,我唤他一声“爹爹”,又看着大夫人,唤了一声“大娘”。
两人冷眼看着我,挥了挥手,便让我同母亲一起退下。
沿路离开时,我对她说:“娘,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她愣了一下,眼神暗淡,不说话。
我忽然就想起了古代女子的观念。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一旦嫁过去了,就想要平静过一辈子。
当初,她为了我可以有女子的魄力,硬是把我送出府。如今,我想,她为了我依旧可以离开这里。
我轻声劝诱着她。
她问,“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
我说:“江南依山水秀,一年四季如夏,去那里暂居,不挺好?”就是热了些。
从她皱起的眉头来看,我知道她的心隐隐不安着。她说:“然儿,你再让我想想。”
我点点头,道:“好。”
她这一想,就是半个月。
一个月后,终于让她下定决心,是因为苏府闹了件事儿。
外界只知道苏府有一位俊美如玉,聪慧狡黠,惹人疼爱的绝世少年,却早已淡忘了苏府还有一位早在十七年前便离开了苏府的长
子。
苏家二少苏承锦好动好玩儿好打抱不平,成日里出门惹事闹事儿弄出不少麻烦。好在苏家老爷对其疼爱有加,派人拿着一堆银子
孝敬了各路大爷。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儿。
听说,苏承锦出门,便见到一位锦衣男子当街调戏良家美女,一个拳头先上去了……
锦衣男子毫无防备下,被打出了一个黑眼圈儿。
锦衣男子瞪了苏承锦一眼,也没计较,不留下一片清风,走了。
传闻这位锦衣男子是当今升上最疼爱的弟弟,倾王。
翌日,皇上跑到倾王府来了突袭,见到倾王眼上的黑眼圈儿,大惊失色。却又对这苏家承锦充满了兴趣。
明里暗里派人查探,只听人说这苏家承锦是如何如何地俊美,如何如何地英勇,如何如何地心善,如何如何地……
偶尔出宫,远观这苏家承锦……
只觉这少年应天上有,不似凡人。
这是道听途说版。
不过,在昨日苏家接到了一道圣旨,命苏承锦入宫为宠倒是真的。
这道圣旨刚下来,苏承锦便晕了过去。
管事对传旨的宫监说,苏承锦这是乐得晕了过去。
宫监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到此为止,我一直都是打酱油的。
可是,对于入宫一事,苏承锦十分排斥,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
“苏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是浩浩荡荡的在苏府传开了。
母亲一听,便握住我的双手,说:“然儿,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