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番外——凌凌远歌

手机响起特意为童苫设置的铃声。

“阿凯，梁总是不是已经在家里了，床头柜里的那个文件夹你拿出来交给梁总，下午开会要用的，早上太匆忙就忘记带来了。”

“哦，是那个蓝色的？”

“恩，对，谢谢你哦。”听筒里传来一声对着电话做的轻吻声，乔凯甜蜜的笑着挂了电话。

梁靖宇关门之前又转回身来，“童苫很快会被提升为副总，在这个年纪能到这种程度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哦，您一定没少帮他，谢谢你在公司照顾他。”乔凯回道。

“可是……地位越高声誉就越重要，所以他是不可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你明白吗？”

年纪尚轻的乔凯并没有想过太多，那时就是有爱情就够了。

“我不想要名分，只要待在他身边，难道这样也……这样也……”

“你觉得世上会有不透风的墙吗？以你的年纪，一定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什么都能克服，可是你的爱情能给他未来吗？他已经这么优秀了，你忍心让这一切因为你的爱就都毁了吗？你年纪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的。”

梁靖宇走后，乔凯站在原地楞了很久，突然就觉得一点点的光都那么刺眼，每寸肌肤都被刺得很痛。

乔凯疯了一样拉上所有的窗帘关上灯，瑟缩在沙发里，蒙着被子却还是冷得发抖，阔别多年的眼泪终于又一次在脸上划出两道沟痕。

童苫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喊了几声乔凯也没有人应声，打开灯，却见沙发上被子窝成一团。走过去要掀开被子，明显感到被子下的人用力拒绝着。

“阿凯，阿凯，怎么没开灯呢，我还以为你还没回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乔凯坐起来，“我去洗个脸。”

童苫一脸茫然看到乔凯两眼肿得像紫葡萄似的，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里关上门，看起来虚弱极了。里面水声响起，半天不见人出来。

童苫担心的上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乔凯，你还好吗？”

“乔凯……乔凯……”更重的敲门声想起来。

拳头又一次砸在门上之前，门刷的开了，童苫反而被吓了一跳。

“哥哥，我有话想跟你说。”乔凯拿毛巾擦着脸自顾自的走到窗前。

“我们分手吧！”梁靖宇走后乔凯凌乱了，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从恐惧的茫然中渐渐清醒过来，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乔凯脑海里却转动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童苫的负担，以为在他身边就是对他好，原来真是大错特错了，两个男人，就算相爱，可是谁能容得下，更何况，那个人是童苫。

乔凯明白，从一开始就明白，走得再远也会走散，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想去面对罢了。几乎掏空一个人的“分手”两个字，乔凯都吃惊于自己的淡定，竟然那么平静的就能说出口，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自己只是一个碰巧路过的旁观者。

“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童苫难以自控的冲上去，紧紧抓住乔凯的双肩。

乔凯却顺势抱住童苫，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童苫对于口口声声说着分手的乔凯的这一举动深深惊住了。

“哥哥……”这一句，意味深长，声音里听出明显的哭腔。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童苫轻轻推开怀里的人，让对方直视自己。

“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我从没奢望过你有一天也会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就想能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你幸福……知道吗？当你说，你爱我……当你第一次吻我……我都好怕那是我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原来真的只是美梦一场，如今梦该醒了……”乔凯哽咽着停下来深呼一口气继续道。

“哥哥很累吧，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加班是因为不想面对我吧？我都懂得，我真的懂。那句话，哥哥一定也想说了好多次，哥哥为难，那就由我说出口吧。没错，我是不想和你分开，可我更不想成为你的阻碍，你有你想要的就去追吧，我愿意放手。”眨下眼睛，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

那些话语已用尽了乔凯全身的力气，乔凯靠着墙壁颓然滑坐在地板上。

童苫跪在身边，擦着乔凯一直滑落的眼泪。

“阿凯，对不起……我心里很矛盾，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都是真的，我也一直喜欢着你。可是……”童苫也在乔凯身边靠着墙壁坐下，一只手覆上额头，表情痛苦纠结。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别人口中的道德观，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和你一起走到白头，妈的，我做不到。”童苫双拳狠狠的捶着地板。

“对不起！”乔凯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了童苫的眼泪，虽然那人极力忍住，可还是情难自控。

“我妈，还有那些同事朋友，他们一直再帮我安排相亲。好几次，我都想跟我妈说，我喜欢男人，我喜欢乔凯，我怕，我怕我妈失望，我担心她们的任何一种反应，我怕同事知道会看不起我，我怕我努力了那么久得来的一切会因为一个真相而烟消云散了。我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怎么可能是我，可是这又偏偏是我自己，我不能跟你说，我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觉得自己快死了，真的快死了……”

即便一直没有说，那人心里早已做了决定，乔凯注定是个要走的人……

“就分手吧，我没关系的，明天我会搬回学校去住，以后你一个人要按时吃饭啊！不要总吃快餐，本来胃就不好，好好照顾自己。”乔凯面对着童苫努力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点微笑。

“阿凯对不起，我真的并不想这样……”

“哥哥，”乔凯打住童苫的话。

“哥哥不需要说对不起，不是说过吗，我没有奢望过与你相爱，这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对我来说是上天的恩赐。我，真的感觉很幸福，足够了。你就去走你的路吧，我不再烦扰你了。以后你会结婚生子，我会想着只是生活，你是爱我的，你只是为了生活，你不会在和别的男人有关系……”乔凯怕再说下去又会控制不住。

“我们不是因为不爱对方才分开，只是为了生活下去，阿凯，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吧？”

“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从没想过还有爱上别人的可能……”

“明天我送你去学校。”童苫说道。

“不用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了。”

“哦，好，你睡卧室吧，我在沙发就行了。”

乔凯“恩”了一声进了卧室。

乔凯一夜未眠，黑暗里感觉天花板都在旋转，躺着坐着都平静不下来，折腾了一夜，真的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几件属于自己的衣服放在背包里，其他的与童苫有关的东西乔凯不会拿的。

童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乔凯的动作，想象了无数种道别的方式，最后一句却是，“阿凯，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乔凯顿了一下，“恩”了一声，然后走出门，关了门，靠在门上吐一口气，下定决心，离开了。

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是会忘了自己。

第七章

再次回到学校，竟然觉得有点不适应了。和童苫确定关系后就搬到了童苫租的住处，只是有课的时候才会回到学校上上课，甚至有时有课也不会回去上。学校的社团活动，集体活动，就更没有再去参加过。就连以前要好的同学，现在关系也都渐渐得疏远了。

以前那个也算是风光无限的乔凯不见踪影了，包围着乔凯的是难以言喻的孤独和失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被全世界抛弃了，其实背叛自己的抛弃自己的，不过只是那一个人而已。

曾经一直把什么都看的很淡，这一次却痛到了内心深处。“失恋会让一个人跌落谷底，也会让一个人慢慢变得强大！”以前一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同学，失恋的时候也是每天愁眉不展的，乔凯还这样安慰过他，而今自己确实深深跌落到了谷底。心里，梦里，念念不忘的，是那个人。即使痛了，还是舍不得放下。

也许是应该彻底的离开了，乔凯是那种典型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会去马上做，而且办事的速度非常之快。大学转学不像小学中学那么容易，乔凯还是有办法做到了速战速决。不需要告诉任何人，父母早已移民国外，对自己的事情也是相当放心，没有什么可过问的。

在心里默默地和这个城市，也和那个人说声再见，乔凯一个人静静的踏上了通往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的列车。

“生你的是舅舅舅母，看来真正了解你的非我这个表哥莫属了吧。怎么样，我就知道一般的男人是入不了你的眼的，这回对了胃口了吧。恩，童苫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梁靖宇饶有兴致的托起下巴对秦晓杰说道，笑的阴阳怪气。

“去你的吧，你到底给不给，不给就算了，你以为我没有别的办法吗？”虽然梁靖宇比秦晓杰要大上好几岁，但是两个人从小就打打闹闹的。但是，如果一方有了困难，另外一方一定会是第一个冲出来帮忙的。秦晓杰爸爸还开玩笑说要是梁靖宇不是外甥就好了，就可以把秦晓杰嫁给他了，让他继承秦家家业，还放心。

“给，当然给啦，顺水人情嘛。不过……”梁靖宇拉长了声音，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秦晓杰急急的问到。

“也没什么，童苫可不是那么好征服的。”梁靖宇沉沉的说道。

“姑娘我就喜欢挑战！”秦晓杰抢过梁靖宇手里写着童苫联系方式的纸条。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再乱搞下去，不怕天下大乱吗？”秦晓杰说完，留下梁靖宇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急着找童苫去了。

第八章

找到纸条上写的门牌号，秦晓杰敲下门，竟然没有锁，看来真的在了。

推开门，秦晓杰吓了一跳，怀疑童苫家是不是遭了贼了。

踏着一地狼藉走进来，童苫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睡得迷迷糊糊，身边散落着酒瓶还有一堆垃圾食品。

本来就是一个不太舒服的睡姿，再加上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和踢动垃圾的声音，把童苫的意识慢慢叫醒。

童苫借着朦胧睡眼看到立在眼前的秦晓杰，以为自己酒还没醒，看到的是幻影。可是如果是幻觉的话，不是应该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吗？怎么会是别人，直到那人开口，才确定确实是秦晓杰小姐大驾光临了。

“你果然在家里啊！”　梁靖宇说童苫一定会在家里，还说他现在或许需要有个人陪着，秦晓杰还不相信。

“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你不会失恋了吧？”这个时候，秦晓杰居然还会打趣他。

童苫清了清嗓子，站起来，绕过秦晓杰，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又随手拿了个杯子接了杯水，递给秦晓杰。

“我这里现在除了啤酒，就只有这个了。”

“本来是想看看你在家里造什么车呢，结果却……”秦晓杰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没想到童苫也有这样的狼狈模样，那些以为童苫是王子的女孩子都被你骗了，童苫，也有骄傲不起来的时候啊》”

童苫还是靠在那里，只是一直喝水不说话。

“不过，我很好奇，什么事情才能让你这么没精神，把自己弄得像个大叔，几天没刮胡子了？”秦晓杰从包里掏出镜子举到童苫面前。

“哎，你不会真失恋了吧？那我到好奇了，什么样的女人能感化连我秦晓杰都对付不了的男人呢？”秦晓杰用食指轻挑童苫的下巴，显得两人很暧昧。

童苫推开秦晓杰的手，“胡说什么啊，我一颗心全部放在事业上，哪有心思谈什么爱情”。只是敷衍的回答，童苫从来不觉得身边有什么人，会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以前乔凯还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他也不是了，秦晓杰，就更不是了。

“呦，我记得某人当年可是风流的很，女朋友换的比换衣服都快，是谁来着？你记得吗？”秦晓杰接着说道。

童苫苦笑，其实，秦晓杰之后童苫就没再招惹过任何女孩子，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明白，生命中，早就有一个人，谁也不可替代。本来不相信命运这回事，却一直在心里祈祷若有一天能重逢，后来便真的有了重逢，后来……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等着童苫接话呢，结果却见他眼里没有任何内容，向着某一处，发呆呢。秦晓杰觉得童苫总有办法‘羞辱’自己，这么好心好意，真心真意的来替他排忧解难，他竟然，走神了……

“喂……”，秦晓杰用力的拍打下童苫手臂，让他回过神来。

“太过分了吧，我才刚来，你就这么无视我的存在，真……不礼貌”，童苫的冷淡让秦晓杰很不舒服，真想狠狠骂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童苫无声的笑了笑，这女孩，怎么说呢！童苫一直觉得她虽然有些张扬有些骄横，其实只是习惯被宠爱，习惯被瞩目的大小姐。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曾落于人后的她，其实很单纯，没什么心机，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孩子。于她，关于过去，童苫心里是有愧疚的，童苫明白自己当初相当于不告而别的离开，对这样的一个女孩打击有多大。

童苫走近秦晓杰，双手攀上她的肩膀，“你不会又爱上我了吧？我一不欠你钱，二和你没有利益往来，我想不出你费尽心思找到我，还会有什么目的”。把她吓走吧，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童苫心里这样想着。

秦晓杰没有退缩，直勾勾的和童苫对视着，最终还是童苫先败下阵来。

这样或许真的挺无聊的，双手从秦晓杰肩膀落下，转过身的一秒钟，秦晓杰又突然开口了。

“许多女孩都被你骗了，其中就有我秦晓杰……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就算和别人交往，还是忘不了你，童苫，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声音已经开始有点颤抖。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太过丢人，男人的背影在眼前微微晃动。

“不要转过来”，尽力让声音和情绪保持镇定，眼里却没有空间承载多余的水分，两行液体肆意冲刷精致的妆容。

那天重逢，来之前，来的路上，甚至踏进这个人的的时候，秦晓杰没有想过要让这个人知道些什么。只是想看看他，想离他近一点，即使，体内生长的自尊和骄傲是不允许在靠近他爱慕他的。　那是她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关心。即使那个人曾经以残忍的方式离开，即使试着恨他一辈子，一生一世的忘记他。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沦陷。

童苫听话的保持不动，她哭了，童苫知道。

她竟然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虽然以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也算是相互了解的。

第九章

童苫曾经一直觉得聪明的女孩子，一定都是攻于心计的，说什么都要拐个弯。而单纯的女孩，一定会是木讷傻气没有情趣。秦晓杰却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境殷实，被保护的太好，头脑聪明，但是不会算计，容易相信人，也不算那种蛮横起来完全不讲道理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