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山（生子 第一部 上）——夜葵

“你当然不会，否则我也不会来。”南无煌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的说。

“你觉得我不敢吗？就算你是——”

“你欠了我一份大人情，所以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南无煌抢在老村长之前说。

“这件事和那件事相互抵消，旧事不再提”老村长一摆手说“不过这一次你要是在把我的村子弄的乌烟瘴气，就别怪我……哼！”

“放心，这次我只是借道路过而已，不会再干预你们村子的事情。”南无煌保证的说。

老村长上下打量了南无煌一会儿后转身朝屋内走去。

“二位请进。”老村长的儿子阿甘谦和的说。

随后，玉函琼再也没看见那个脾气怪异的小老头，为他们安排休息的事情全部由阿甘和他的媳妇来操办，阿甘六岁的小儿子时不时的在门边露出个小脑袋偷看，玉函琼几次叫他都让那害羞的小男孩立刻逃跑。

“无煌，你认识那位老者？”安顿好之后，屋内只剩下南无煌与玉函琼。

“几年前我曾来过这个地方，和这个老村长有些渊源。”南无煌回答道。

“恐怕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吧？”玉函琼猜测的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南无煌一笑，问玉函琼“你记不记得随我出征殇国对抗曲犀时，我带你见过的一位巫蛊术士？”

“当然记得，那人只需要头发指甲就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人想忘记都困难”玉函琼回忆的说，那名大汉的样子在脑海中闪过后，玉函琼恍然大悟“我记得他的衣着……”

“哈哈哈哈，不错，和这里的人穿着一样。”南无煌爽朗的大笑。

“那人是这小山村走出去的？”玉函琼问。

“那个人就是老村长的侄子，名叫巴奎，我年少游历江湖时和朋友因偶然救了他夫人才与其相识，后来巴奎带着新过门的妻子回到村落就出了事情。”南无煌回忆的说。

“出了什么事？”玉函琼问。

“巴奎的叔叔，就是老村长，还有村中的几位老人算出巴奎的夫人不仅命格克夫，还会对他们巫蛊这一脉引来灭顶的灾祸，说什么也要将那女子捆起来丢进后山的祭祀坑中，那巴奎是血性汉子当然不会就范，表面上顺着村中的决定，当天夜里就打伤了很多人带着妻子逃走了。”南无煌津津有味的回忆道。

“那这件事与你何干？”玉函琼不解。

“我和几个朋友当时是随着巴奎一起来到这村子中的，当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有我一份。”南无煌笑着说。

“那老村长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你做了什么两相抵消的事？”

“那件事是我们刚到这里，巴奎妻子还未出事的时候”南无煌再次开口回忆“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恰巧发生了一件怪事，村中每到夜晚便晴空打雷，而且只在后山天坑的位置处，那几天凡是去了后山狩猎的人都没再回来过，村里便流传镇山的神兽外出，山下压着的小鬼出来闹事的传闻，后来老村长的小孙子，就是你今天看见的那个孩子也失踪了，老村长家几代单传当然伤心欲绝，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当然不信这些怪神乱力之说，几个人商量后便去后山找人，最后将那孩子找了回来，所以我们之后帮助巴奎救走他妻子的事情才两相抵消。”

“青天白日还真的有鬼吗？”玉函琼有些不信。

“世间凡事都说不准，信与不信都在个人的判断，以前你我都不相信这巫蛊杀人之术，但现在却深信不疑，不过鬼神之说我倒是不信的。”南无煌说。

“那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那孩子的？”玉函琼问。

南无煌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表情怪异的顿了一下，玉函琼正奇怪时南无煌又开口回答了他的话。

“我们在天坑里找到的他，那孩子被挂在半空中的树枝间摔晕了，后来我们就将他带了回来。”

玉函琼觉得南无煌好像隐藏了什么事情，他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可自己又没什么把握，索性不再询问。

“这次我们要怎么去广丘？这里地势险恶，广丘境内更是丛山峻岭，步行尚且艰难，马车更是不能通行。”玉函琼问。

“放心，我知道一条路可以走出这丛山峻岭顺利到达广丘。”南无煌神秘的笑道。

“这茫茫大山中还有路可走？”玉函琼不禁讶异。

“当然，只是有些危险而已，不过除了这条路之外我们无路可走，秦默龙处处设卡只要我们一现身就立刻死无葬身之地，这条路是唯一能离开鎏国的办法，我们只能试一试。”南无煌面色深沉的说。

“不管多危险，有你在身边我就无所惧。”玉函琼说。

南无煌心中一股暖流涌过，有些愧疚的将玉函琼拥入怀中。

“我能将你从皇宫中带出来却不敢有十成的把握带你平安到达广丘，心中惭愧。”

“你能为我不惜和秦默龙反目，还葬送了多年的谋划，若没有我，你在蛰伏几年后这鎏国江山必定易主，现在却因我一人功亏一篑。”玉函琼摇头叹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谋划？”南无煌惊异的问，这件事情除了几个亲信外没有人知道，玉函琼又是怎么知晓的？

“与你相处这么久，你每次差遣东贤办事时虽说的隐蔽但总有些蛛丝马迹，一路上我又听你说了宫变的经过，所以就推测出你已经谋划许久但尚未成熟，否则你怎么会轻易带兵杀到秦默龙面前却无法取下鎏国江山！若再给你几年时间先解决掉鎏国的王爷，日后肯定大事能成。”玉函琼解释道。

“天资绝色，睿智聪明。”短短八个字，南无煌将玉函琼里里外外夸了一遍。

二人相谈正欢时，门外响起老村长的声音。

“麒家的小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老村长拍了两下门板说完后自顾自的下楼离开，似乎要到楼下去等南无煌。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南无煌对玉函琼说完便推门而出离开。

玉函琼奇怪老村长为什么叫南无煌为麒家的小子，但南无煌已经离开，他也没机会问了。

第七十章：暗战之夜

“老村长这么晚叫我出来所为何事？”南无煌来到楼下站在院中。

晴朗的月色下，老村长拄着拐棍站在井边，苍老弯曲的驼背搭载了几十年岁月的痕迹，此时此刻被凄凉的月光映照的有些索瑟。忽然，老村长一回头，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南无煌，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几年前你是不是去过神坑？”老村长咄咄逼人的问。

“你是说找到你孙子的天坑吗？那个大坑深不见底，我们把你孙子拉上来之后就回来了，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吗？”南无煌好奇地问。

老村长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目光险恶的打量着南无煌，似乎要把他从里到外看透一般。南无煌到是不畏惧于老村长的眼神，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持起来。相互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老村长颓然放弃。

“你知道那神坑是什么地方吧？”老村长没由来的说道。

“不就是你们供奉的山神的地方吗，逢年过节的就往里面仍祭品祭祀，我说得对不对？”南无煌反问。

“仙人安歇的地方不能打扰，我知道你要借着北山后面的鬼道走到广丘去，你们要怎么做与我无关，不管你们在半路山被野兽吃掉还是被阴兵借道的鬼魂带走，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而你也不许再接近神坑。”老村长言辞厉色的说。

“为什么？”南无煌挑衅的看向老村长。不知是他话里有话还是故意抬杠，总之老村长看的十分刺眼。

“仙人之地，不容打扰。”老村长重复的说。

“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天坑？虽然方向差不多但我走的是另一条路，与天坑有什么关系？你是在警告我什么？”南无煌问。

“你不去就最好，我只是给你个忠告，要是给村里带来什么麻烦别怪我不客气！”老村长警告道。

“怎么？要用巫蛊之术咒杀我么？”南无煌有恃无恐的笑问。

“麒麟先祖庇佑，我奈你不得，你祖籍殷实我这等山野草民招惹不起，不过这巫蛊之术中除了咒杀外还有很多杀人之术，你若有兴趣我可以先拿你那位朋友试试效果让你看看。”老村长阴霾的笑道。

“你若敢动他，我就踏平这里，你知道我的底细也一定知道我能做得出来。”南无煌语气波澜不惊，但处处充满致命的威胁。

“恕我多问，你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老村长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怎么？”南无煌警觉的反问，只要涉及到玉函琼的事情他都小心万分。

“那位公子气息浑柔，虽有帝王之气但穷其一生也难隆蹬大位，而且他命格如水，若你与他在一起要么就借他上善若水之性成就一番大业，要么就因他翻江洪水之命牵连受累，最奇怪的是那位公子面颊生气浓郁，丝毫看不见死宫，这倒是奇怪之极。”老村长说到最后对自己的话到没几分把握。

“不见死宫？”南无煌奇怪的问。

“我们只懂巫蛊异术，对于算卦卜命不甚精通，日后你若好奇自己去请个术士询问便知。”老村长说道。

“你刚刚还说我会因他而左右命运？要么名垂千古，要么落败为寇吗？”南无煌又问。

“是。”这一次老村长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对这一点这么肯定？”南无煌又问。

“十七年前我见过一个人，命格与你身边的那位公子十分相似，也是命格为水，后来与他在一起的那位侠士就是因他而死，之前那位侠士差一点就功成名就，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也销声匿迹许久，今天要不是见到你身边的那位公子我恐怕早就将他忘记了。”老村长回忆的说。

“他不会害我身死的，我生辰八字命占天罡，这世上恐怕还没有能克死我的人存在。”南无煌不以为意的说。

“麒家小子，你这次若能顺利走出这茫茫大山就帮我带个话给巴奎。”老村长双手拄着拐杖说。

“若我在看见他一定帮你传达，只是他云游四方我也不保证能找的到。”南无煌说。

“无妨，无妨，你若看见他了就告诉他，他的大限将至，若再不离开那女人必定要客死他乡，如果有心改过，村子还是会接受他回来的。”老村长认真的说。

“这句话有机会我会帮你转达，至于他听不得进去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南无煌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等等”老村长将南无煌叫住，两个人背对背谁也没有回头“你命中将有大劫，而且与那位公子有关。”

“多谢。”南无煌语气平静听不出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他相信了多少。

老村长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最终消失在二楼一处门边。

远在鎏国王城之内，秦默龙正在御书房里神情暴躁的看着城镇设卡图纸。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南无煌和玉函琼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虽然几次查到线索但都是南无煌故布疑阵，而右丞相府和将军府更是早就人去楼空，连个下人的影子都见不到，这两个人肯定早有准备要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自从他们逃走后，秦默龙颜面尽失，一夜之间鎏国坚实的三大朝堂忠臣死的死叛的叛，朝中大臣更是人心惶惶，一时间秦默龙忙的不可开交。而他的贴身护卫乌央最后在离歌府中被发现，秦默龙从乌央的口中得知那个叫景衍的南无煌护卫正是被离歌给救走的，他也更加确定是离歌帮南无煌救走了玉函琼，随后南无煌又在宫中放火。

“皇上。”乌央进屋启禀。

“什么事？”秦默龙不耐烦的问，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桌子上的地图。

“属下在董枭的物品中发现一封秘密书信，落款是玉公子。”乌央回答。

“拿过来。”秦默龙立刻抬头命令道。

“是。”乌央上前双手将书信呈上。

秦默龙刷的抖开纸张，俊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果然是玉函琼的笔迹，落款也是他的名字。秦默龙慢慢浏览着书信，越看眉头越紧，直到全部内容看完后，秦默龙慢慢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事情，一边的乌央恭顺的站在一边没有打扰。

“好一个玉函琼。”许久过后，秦默龙嘴角露出笑意，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心中也有了新的想法。当初还真是小看了这绝世美人，想不到他竟然有这种胆识，只可惜董枭已死他也没了机会，不过要收这封信的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从信中语气来看玉函琼明显很信任依赖这个人，若能找到他那玉函琼早晚会被自己收入囊中。

“东贤。”秦默龙心情不错的开口唤道。

“属下在。”东贤上前回应。

“去给朕查一个叫玉函倧的人，他是姜国三皇子，也是玉函琼的哥哥，现在生死不明，不过朕敢确定他还活着，务必将这个人找出来。”秦默龙说道。

“属下遵命。”东贤领命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秦默龙又说。

“皇上？”

“南无煌逃走后你们可在他家找到玉函琼那张画像？”秦默龙问。

之前秦默龙扮作催御医随从混进过南无煌的府中，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玉函琼，同时也看见了南无煌卧房中挂在墙上的那张玉函琼的画像。

“回皇上，没有找到。”东贤回答。

“去吧。”秦默龙摆了摆手。

“是。”东贤转身离开。

秦默龙也觉得南无煌不会将那张画像留下来，但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侥幸，虽然得不到玉函琼，但能每天看着那张画像也可以解一解相思之苦。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为什么玉函琼被自己看管在身边时没有让宫里的画师画一幅画像，现在也只有无奈的一笑。

“启禀皇上，国师求见。”胡公公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秦默龙的思绪一下子被牵引回来，回过神后骞风雅已经走进御书房。

“国师这么晚不知所谓何事？”秦默龙问。

“我要说什么陛下应该能猜得到吧。”骞风雅语气缓慢的说。

“国师是要怪罪朕当初不听劝告执意招惹玉函琼吗？”秦默龙自嘲的一笑“不过朕并不后悔，也不会放弃。”

“陛下，玉函琼招惹不得，你的江山早晚会因他而倾覆，现在鎏国元气大伤你还没看出来吗？”骞风雅说。

“玉函琼难不成还是灾星降世不成，我就不信他能克得了朕，若他真的是灾星我倒希望南无煌立刻暴尸荒野。”秦默龙讪笑的说。

“玉函琼他……算了，我只希望陛下不要越陷越深。”骞风雅把要说的话咽回腹中。

“国师这么晚来就是劝朕这件事吗？”秦默龙问。

“我是来为陛下举荐几位人才的，现在朝堂不济，急需谋臣辅佐陛下，这份名单罗列的人都有治国良方，至于选谁就看陛下自己的决定。”骞风雅将名单递上。

“国师不问世事为何要为朕分忧？”秦默龙一边看著名单一边问。

“若我再不助陛下一臂之力，恐怕鎏国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