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就倒楣(出书版)下+番外 BY 阿七

作者:  录入:04-07

来不及思考,不觉得疼痛,我自己看到自己化为烟尘,弥漫盘旋,三片金色的羽毛碎片,零落散于其中。

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于镜的声音他的话与其说是哀悼,不如说是对我一生的评价只听他长叹一声:「

古人没有说错马善被人骑,人善被雷亲。」

身体烟消云散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笼罩住我的全身。我的魂魄竟然被拉了过去,这感觉好熟悉!莫非

是?

果然,于镜手掌上的,不是何筒的魂灯是什么!

闪着幽暗的光,将我的魂魄牢车吸附于其上。云钗长袖一挥将那还未来得及消失的金色闪亮碎片卷了起来,

手掌一翻,那炼丹炉顶上打开,一股脑把东西全这了进去。纤纤手指向天而立,顿时引来天火,炼丹炉熊熊

火焰,开始炼化。

我正看得发呆。

于镜拨动平台的一处机关,整个平台下陷,带着我们和那个炼丹炉一起沉入台下。

于镜闭目养神,我也只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炷香时间,云钗双手在胸前交叉,似是收功。炼丹炉开,什么东西飞入她的手掌。

于镜难得紧张地问道:「如何?」

「总算是成功了。」云钗擦擦头上的汗,似乎大耗功力,她给了他两粒金色的药丸「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说完,她捻了个诀,盘腿调息。

我很想问问怎么回事,但是于镜已经走到暗室的另一侧,示意我不要打扰云钗,「我有礼物送给你。」

他打开门来,指指那用白色毛毯遮盖的床铺,伸手揭开。我实在很想说我都这样了,你以前许的被子枕头什

么的就不用麻烦了。

可是我被我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毛毯下木然躺在床铺上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我飘近了些,可不是,除了眼神呆滞像个洋娃娃他连眉毛部没一根长错地方。

「吃惊么?」于镜笑笑,「你以为我是随便把别人性命拿去做交易的傻瓜么?只要我是平心崖掌门一天,就

不能任由我的弟子被别人鱼肉。我早已经考虑清楚,如果典墨与你成功换魂,那么你的身体还是会破天雷所

劈到时候不论你是死魂还是被换到他的身体,我都可以用这具你自己血肉做成的备用身体让你回魂。」

你为何会有我的血肉?

于镜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记得典墨射过你一箭么?那时候,我回收了箭头和你的血液。放心,这个身体

是完完整整的你,决不会排斥你的魂魄。」他突然笑笑,「本来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收纳你破天雷击破的魂魄

,结果天意让我得到了何筒的魂灯李梳你真是命不该绝。」

我听得愣住了。

于镜指指躺在床上的身体,「不过现在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肉体,无法融入你的魂魄。可巧的是,云钗颐意

帮我们,把那被击碎的金色羽毛重新炼化为增加功力的丹药虽然不可能像过去那么强力,不过应该也有几分

可用。」

于镜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安静之中,我听到急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完全不似修道之人。那声音飞快靠近,每一下,都似踩在我的

心上。我知道是谁,我们都知道。

但我们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于镜面前的空气中呈现出字迹,「有你肉身的灰烬在上面,他不得不信。」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想,只听外面撕心裂肺的一声凄历哭号。

穿过深深的地层,一直传到我的耳边。

那是我的名字,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是不忍,可是魂灯不动,我的灵魂却也是不能动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出去见他。

于镜站在身边,手里拿着两颗闪动金色光芒的丹药,慢慢喂给那个木偶一般的身体。

做这此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想见他么?」

我无法言语,只是摇摇头,不想,起码现在不想。

「你是不是喜欢他,又害怕他,不敢见他,怕再被他骗?」

也许是,我点点头。

「我来帮你做决定吧。」于镜笑道,手掌上的魂灯突然发出夺目的亮光,一个小小的红色符号,印上我的魂

魄,旋即深深刻入,「这魂灯真的很好用,我刚刚已经给了你一个的暗示,从你魂魄附身开始,你将本能地

害怕他。如果有一日,你对他的思念突破你的害怕,那么你就知道你离了他不行,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幸福快

乐。」

语毕,他将魂灯轻轻移动,我一失神,魂魄似乎被吸入了广阔的黑洞。深入身体每个毛孔的强烈震动博来,

一瞬间,仿佛窒息的痛苦,然后,就像刚出世的婴儿呼入第一口空气我剧烈咳嗽,真实的痛苦,是我的身体

!还没等我思考目前状况,下一瞬间,小黑对我的欺骗带来的伤害无限扩大了,而我想要见他的愿望似乎开

始隐藏沉睡。那哭泣着的呼喊从让我心酸变得让我心慌,我开始想离开平心崖,逃到一个没有这个人,没有

这个声音的地方。

于镜满意一笑,「你向北走吧,隐入深山布下结界,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至于我嘛,现在去处理一

下外面那个要发疯的家伙。」

说完他把红色宝玉抛还给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外面的悲泣恸哭之声停止,一切安静得不真实。

我看看手头的那块宝玉,想了想。贴身藏好,走出内室。

云钗还在闭目调息,洞内寒冷,她吐气成霜。

我拿起刚才搭在这身体上的毛毯为她披上,然后向外走。

身后传来低低的叹息和一声喊:「李梳。」

原来她醒着。

我恭谨地停步,「师姐,不,云姑娘有何吩咐?」

「虽然真是浪费,但是,唉……就看在你给我披上毛毯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离别赠礼。」云钗左手一扬,

三粒金色丹药落入我的手掌,「这就是用那金色羽毛炼化的丹药,每粒都有一、两百年不等的功力。最好的

那两粒共有五百年的功力,我已经交给于镜给你服下这些是我刚刚私藏的,我们有缘一场,你就拿去吧。若

是寂寞了,找个有灵性的动物给它服下,让它人化,陪陪你照顾你好了。」

「云姑娘……」

她摆摆手,「别说了,炼化妖物的损伤还没有复原,你在我改变主意前快走吧。」

我对她深深鞠躬,离开。

洞外是一片蔚蓝天空。北方的深山……吗?

好吧。

——正文完——

番外一:于镜说的每一句话

秋天的下午,阳光和煦,平心崖上一派的安静祥和。

天气很好,我想出去晒晒我那来年老棉被。午饭一过,便央着于镜带我上了平心崖的青石顶。青石顶是断崖

,除了有间小亭子,一副青石桌椅,就只剩大块大块适合晒棉被的石头。

刚出门就遇上满山溜跶的云簪死活要跟便一起上来。我真觉得奇怪,平心崖的弟子看到于镜都绕着走,偏偏

就是云美人不同,好像特别喜欢招惹于镜似的。上了青石顶,于镜由着我挑选着大石头铺棉被,自己端坐在

青石凳上泡茶,他有向云簪举杯露出邀约的意思。不过云簪似乎有点什么心理阴影吧,坚决拒绝了。

一会功夫,淡淡茶香飘过来,我嗅嗅,摇摇头品茶到底有什么乐趣呢?还不如享受着这冬季罕有的温暖阳光

说做就做,不过如果躺在石头上岂不是和棉被一个等级。我左右顾盼,看来只有这亭子适合我晒太阳我便爬

上房顶,寻了个舒服的地方躺倒,云簪似乎也很想享受阳光,不过他挑的地方很有性格。断崖边有棵枯死的

老树,它老朽的枝体伸出崖外,有风过的时候颤巍巍的,还会小片小片向下掉碎片。云簪轻巧地落在那截危

险的枯枝上,摆了个舒服的姿态,安静了。我偷偷乍舌,云簪真的很会享受,从那个角度不仅能好好享受阳

光,而且刚好可以欣赏到崖下的一片湖水。

说起来青石顶下本来没有湖不过平心崖为了避免跳崖的人被崖底的小河所救,硬生生填了那条河道。于是那

条小河便绕过平心崖流到青石顶下,慢慢在山谷里蓄出一个湖来。

欣赏湖景原是风雅之事,可是依在断崖上的枯枝上,那便下是人人敢做。云簪很是悠闲,也对这些习道之人

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又回头去看于镜,他仍然凝神静气地泡茶。

其实我心底希望着于镜也上来和我一起享受阳光可是等啊等啊,等到我翻来覆去地晒,肚子和后背都已经晒

得滚滚烫的时候,他还没有动静。我瘪瘪嘴,真无聊哩。

我当然不会认为于镜是口渴才会泡茶。他虽然眉目带笑,但是神情却很专注,看似在思考什么问题。就像现

在我在房顶上打起滚来,压得身下瓦片卡卡作响,连云簪都撇了这边一眼于镜却没抬头。

他有点不对劲。

可是跟于镜有关的任何问题我都没办法跟别人讨论。

整个平心崖上算起来只有师父相小黑是能和我讨论于镜的熟人了师父从来自顾不暇,不是睡就是被睡,问也

白问,所以我一有问题就去找小黑。小黑常常大门深锁,但每次只要我锲而下舍地敲门推门砸门踹门啃门,

最后几乎把他的桃木门刨烂了,小黑总会黑着一张脸出来但小黑从来都不能提供有效意见。

如果我说:「于镜有点不对劲。」

他就嗤笑我。「于镜什么时候对动过!」

如果我说:「于镜的表情好奇怪,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他就瞪我:「基本上他不管什么表情,都没什么好事!」

所以我还是从来不明白于镜在想什么。

没办法,我再瞅瞅下面的于镜,他仍然是保持着不急不缓的动作。

实在憋不住了,我扒拉在亭檐边上探头看他,「于镜,你在想什么啊?」

能够让他想这么久,这么投入的,应该是什么严惩的事情吧。是要剿灭闭峰门吗?还是巢筑万鬼呢?还是要

五害齐出江湖呢?

听到我的声音,于镜才终于抬起头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所以他眯起眼睛看我,这个表情我真的不熟悉,心里

开始猛响警钟,赶忙做好了听到任何回答都不会吃惊的心理准备。说吧,你要怎么折腾我或是这个世界?

于镜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笑了,如沐春风啊,如沐春风,我更加地探头去。

看他的春风般的笑容。

然后他悠悠地开口了:「你想不想见我娘?」

「什……」我连人夹瓦片带屋檐跌在地上,好痛来不急爬起来我就摸着头想要惊叫,「你你……你有娘啊?

可这句话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从崖下傅来,那是什么重物从高处落水才能发出的声音。

我抬起头,刚刚云簪优雅停留的那截枯枝上空空的……

原来,这次我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我连忙跳起来,跑到断崖处向下张望,那片湖水波纹不惊。「怎么办?」

于镜终于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崖边向下看了一眼,湖面的凉风吹动他的长发,这仙子般的人物笑了

。他回过头来,对上我询问的眼睛,「过两、三天他自然会浮上来,不用麻烦打捞了。」

「那,你娘的事情……」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这算不算见家人呢。可是我没有家人哩,师父应该

可以充当我的家人吧,实在不行还有小黑,但是他们的辈分比于镜还低,真烦恼啊。

于镜看了我一眼,「你刚才不是同我一直在想什么么?」

「你在想你娘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于镜是天地异变的产物,没想到他居然有娘啊。

于镜又笑了,非常温柔——「不,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一句话可以让云簪跌下去。」

番外二:赌博都是不好的

冬天终于到了,平心崖上雪很大。

天冷了我就不爱出门,但是跟小黑在一起若是不做点什么好像很危险。虽然他会煲极好的羊肉汤给我,也会

把晒得无比蓬松的被子给我,但是代价不菲。

所以我宁可少睡点,整天盘算请人过来玩牌。虽然我其实并不真那么想玩牌,但是总比……

说真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那可爱的二徒弟过来,但是他来的话,于大掌门是一定要跟的。

而我想见徒弟的心情是远远比不上我不想见于大掌门的心情,所以我只能打其他人的主意。

趁着小黑不在,我连忙出去找人。刚出门就看兄两个人影,直接挡下来。原来是刘席师侄和一个伙夫打扮的

年轻小伙子。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刚刚通过山下测试的入门者,刘席似乎也正是带他去食堂,而我家正在去

食堂的必经之路上,所以才会被我逮个正着。

这两个也未必真的就想来,被我在路口拦住时刘席的表情简直比死还痛苦,那个叫常宽的伙夫倒是很兴奋。

不管怎么说,对与俗世来说,平心崖本就是个不凡之地,再加上我和两个徒弟的那点破事被当作说书人的材

料之后,好像还蛮多人对我很感兴趣了,也许他也是其中之一。

我们三人待在热烘烘的屋子里,很舒服,我立刻昏昏欲睡,常宽大约把我当成什么先贤之类的人物,十分好

奇地东张西望。最可怜的是刘席,坐立不安。

所以当小黑兴冲冲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正坐在牌桌前等他。

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小黑就心虚起来。赶快笑起来,连连拍着身边的空位,「来来,小黑,我给你留了个

好位子。」

小黑没有立刻回话,眼光扫过刘席和常宽。刘席一脸「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常宽瞪大眼睛,看着这天下祸

害之二。

我以为小黑要立刻发飙了,但是他没有,眼光落在牌桌上,「玩牌?」

「对,就等你了。」我再次拍拍坐垫。

「光玩啊?」小黑坐下来,「不睹点什么?」

「好啊。」不等我们反应,常宽那个新面孔倒是先答应了。

我和刘席都皱眉了,不管怎么说,小黑的任何提议都是要小心应对才行。

小黑扬扬手中的锦盒,「这是我找来的诸怀红笋。」

呀,这是上次于镜提到的美味竹笋,据说跟平心崖的黑鱼一起熬汤那不是一般美味。不遇黑鱼暴虐成性,见

血就发狂,捕捉起来很困难。听到的时候,我还着实淌了口水,没想到小黑出去是去找这个。

「那我们就来赌黑鱼吧。青石顶下的湖里就有,如果谁输了就去捕一条鱼回来。」

可是,这寒冬腊月的,要真下水,那就不是捕鱼而是喂鱼了。

刘席似乎也考虑着同样的问题。

「输的那个人得一个人去啊?」常宽问。

「当然了。」小黑道,「这种雪天要赢家去监督岂不是一并惩罚。」

小黑提着红笋去厨房那阵,我和刘席齐刷刷地掉头看着常宽。

「怎么啦?」常宽眨巴眼,问:「那个,反正是要『出去』捕鱼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刘席先说了:「搞半天,你是想输了就落跑。也对,反正你也是因为爱赌又超赖账所以才

入选平心崖的。」

常宽眼睛闪闪发亮,「而且,能跟天下祸害一桌赌博,那可真不虚此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可是事情能这么简单么,我正想劝他几句,刘席倒是拦住我,「罢了,既然是上了平

心崖,早点让他认清现实也是好的。」

我心里叹口气,「你自求多福。」

一轮下来,输的人果然是他。

常宽倒很痛快,立刻站起来,「那我去捕鱼了。」

你是要去开溜吧。

小黑斜了他一眼,突然笑了。那叫一个美目流盼,勾魂摄魄啊,连刘席都愣了一下。

我心底暗道:「不好!」

果然,上一刻小黑还在摸鼻尖,下一刻,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插在桌上。小黑像个恶霸一脚踏上牌桌,「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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