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番外——王姐夫

文案：

那是认识很久之后的事泽川站在阴影里问他：“你认识我吗？”

大叔一笑：“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是泽川啊！开发组的泽川。”

泽川摇摇头，眼里一瞬间灯火明灭，像是伤了心：“你果然忘了我，时间真是好东西。”说着停顿了一下，

微笑着：“我是小仓。”

他是小仓，孤儿院的孤儿。时隔多年苦苦寻来，报恩还是报复已经说不清了，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欲望却是可

耻的。

他试着告诉自己，这不是你能要的，你在奢求。

然而那又怎么样，穷其一生他也不过只想要个家而已。

可是就连这个最微小的愿望都要靠自己去争，去夺，去骗。

这样可怜辛酸的爱情是他能够给予的全部，所以别怪他，全都接受了吧！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言莒、泽川 ┃ 配角：林引、于越 ┃ 其它：忠犬一夫一夫

楔子

夕阳下，少年趴在栏杆上，刘海挡住眼睛，密集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忽闪着，突然，他望着远方，尖叫一声

，‘噔噔噔’跑下楼。

不远处一个男人逆着光慢慢走来，他穿着格子衬衫，下身是浅色的牛仔裤，背上背了背包，整个人像是从光

影中洗刷过一样，沾着些许金色，随着走动一点点脱颖而出。

少年奔跑着，微风掠过耳边，头发也被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两条长腿交替着向前，一眨眼已经冲进了

男人的怀里。

“又忘记‘刹车’了？”男人宠溺地捏一下少年的脸，声音柔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

少年仰着头，眯着眼睛笑得可爱：“哪有，不过，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男人是最近来孤儿院的义工，因为需要工作，基本都是下完班才来。

“也没有啊，不过晚了5分钟而已。”

“才不是，15分钟都有了。”

“咦？是吗？”男人敲着手表的盖子，皱着眉头“怎么又变慢了。”

少年走在他的身侧，小大人一样教训：“是啊，找时间修理一下吧！”然后突然跑出去一段，回过头‘咯咯

咯’笑着“我骗你的，傻瓜。”

骗我的吗？

男人个性迷糊，性情又老实，同样的谎言说了十几次，仍然会一头栽下去。刚来孤儿院的时候，因为这个毛

病，已经被孩子们用各种各样的玩笑戏耍了很多次，不过他一直都没有生气也就是了。

“好脾气的林先生”大家这样形容他。

“我看是傻瓜，傻瓜”少年站在凳子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摸样“那种年纪的人还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傻到

家了。”

对于这种装成慈善家或者爱心叔叔的人，他见得多了，亲身体会的记忆里也有一大把，可是到了最后又怎么

样呢？强压着怒火，和小孩子们做完幼稚游戏，骗到信任之后，就开始暴露本性，领到家关上门便上演全武

行，泄愤似的，给孩子好看。

计划周全到在事情被揭发之前，已经想好退路，默默地把孩子退回来，和院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什么

我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偷东西，还不服管教，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是谁比较失望啊！和只是想要寻找可以充当酒后发泄的道具相比，渴望有家，有爸爸，能够全家人一起去超

市或者郊外的这种心情，谁更比较失望啊？

“哎，小仓，你又在心有余悸对不对？”知情的男孩子拍着少年的肩膀，一脸担忧。

“悸个屁啦！”少年推搡着把男孩子赶到一边，怒气冲冲的宣布“我决定去会会这个伪君子，替大家戳穿他

的假面具。”

后来的结果呢？当然是沦陷了。

面对真诚的关心和疼爱，少年的无理取闹败下阵来，心里像是被治愈了，开始逐渐变得温顺柔软。

“哎，我听说他要在咱们这领养个孩子。”

“嗯？”少年的眼睛还没有从男人的背影上移开“听谁说的？”

男孩摸摸鼻子，‘嘿’的一声笑了“在院长办公室，那天正巧有事找院长，我先去的，他们没发现我，就很

理所当然的听到了。”

那是偷听好不好，这么鬼祟，少年白他一眼，对于这个话题似乎不是很感兴趣“然后呢？”

“就是说要领养啊，你也知道，不然他这么雷打不动的每天都来是干什么？”男孩停顿一下，眼睛里精光一

闪而过“我知道了，他这是为领养做准备，摸情况来了，知道谁听话最后就把谁带走……肯定是这样。”

是这样吗？

也是带着目的接近我们的？

少年的眸子染上一抹悲伤，和男人相处的记忆像海水一样涌上来，那些细小的琐碎的芝麻一样的点滴在心里

迅速灼出了洞，胃都跟着疼起来。

“知道候选人有谁吗？”

“……这个没说。”

那就还有机会。

与其领养别人，不如带我走吧！

男人还在忙碌，先是给年纪较小的讲了故事，然后开始楼上楼下的打扫卫生，活动室的器械都擦完一遍，堵

塞的马桶也修了，才着手整理破损的围墙。

这么一通忙完，天都黑透了，男人坐在台阶上擦汗，少年凑过去，递给他一块手帕。

男人微笑着：“要弄脏的。”

“有什么关系，还可以重洗嘛！”

“嗯”男人答应着接过来，手上却没有动作，累垮了似的。

“我来”少年一把夺过去，说不上温柔地覆上他的额头。

两个人原本并肩坐着，这么一来突然变成面对面，男人吓了一跳，刚要挣扎就被喝了一声“别动”

全身僵硬着被伺候完，感觉汗又多出了一层，男人抖抖衬衫，试图带进一点风。

“最后你也要带走我们其中一个吗？”少年望着夜空，点点星光落在他的脸上，眉毛都像是要亮起来。

“呃？”

“几个月的？想要几个月的？刚出生的最好对不对？”

这个几乎是常识。

男人新近结了婚，老婆也曾经一起来过，因为不能生育才要领养的话，肯定希望从婴儿开始，没有记忆的小

孩子慢慢长大后本能的就会把一直照顾自己的人当成父母，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少年已经过了十岁生日，心里早就已经生出了存放往事的容器，曾几何时，那些卑劣的，充满血腥的领养

事件不分昼夜的折磨过他，时间再长，想要忘记也是不能的。

“……”

“怎么不说话？看上谁了？对谁感到满意呢？”少年的睫毛沾着泪水，声音几乎失控，却还是近乎强硬地一

遍遍询问。

男人有点紧张，伸过去的手被打下来，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反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

“呵呵，我什么都没想过，是你自己做的，亲近我们，最后却要带走别人，你还想怎么玩弄别人的心？”

“……”

“早知道是这样，你当初就应该听从院长的推荐啊……干什么要来做义工呢？”

少年连珠炮似的发问，让男人手足无措，好半天才辩解道：“不冲突啊……我来帮助你们和最后会带走谁一

点也不冲突啊！”

不冲突吗？

终于感知到爱，终于接受爱，可以相信别人的好意，对别人有期望，每天都念叨的‘明天要早点来’，傻子

一样的蹲守，在自己付出这些之前，不也知道这样的相伴不会永远吗？

有时间限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的愉快的见面，因为知道这些，才更加珍惜的呀！

可是为什么要领养别人？

为什么不是我？

“阿秀以前出过车祸身体坏了……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我能做的不多……只能顺她的意……你明白吗？

……小仓”

男人的声音在夜幕下，如水一样缓缓流过少年的心间，肺腑里陡然生出一阵寒意。

是心凉了吧！

“人活着始终不能为所欲为的我喜欢你也喜欢他们……但是我却没有能力把你们都带走……想着可以让你们

高兴一点……即使被恶作剧了也觉得无所谓……每天下晚班过来……在路上的时候，阿秀都会打电话来问‘

今天能带回家吗？’……我说‘再等等，再等等。’……每天都在拖延……但是你知道我早晚会领走一个孩

子然后就不会再来了”

“需要照顾他，照顾阿秀……工作也要卖力一点……那样就没有时间再来了”

“那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少年指着正上方的北极星，目光殷切“永远记得在这个城市的最北方向有一所

永家孤儿院，众多孩子里面有一个我。”

男人动容，把少年一把抱住，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重重的点头“我会记得你，小仓，会一直记得。”

那样的夜晚和以前男人所带给他的任何一个夜晚一样，让人很多年都无法忘记。

又或者是靠着一直记得这些，少年才独自熬过了很多年。

1

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公司迎来新人的时候，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虽然近两年招收的人员都在减少，也有

在适当裁员，但是却不能真正的做到‘只出不进’。

年纪大的会退休，女人生完孩子之后休产假，那样的工作也需要有人暂代，因为能力差被赶出公司的空缺位

置也应该填满，总之，在这样那样的理由之下，还是每年都能看到新人对自己恭敬地请教“前辈，这里我不

是很懂。”

今天的早会已经开了一上午，光是欢迎新人的部分就弄了很盛大的仪式，林言莒站在队尾，和一一过来的新

人握手。握手完毕，进入自我介绍阶段，用标准的普通话打过招呼后，就是冗长的‘往事回顾’：什么曾经

担任过学生会长啊、什么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啊（指暑期打工）、什么才从国外留学回来啊。各色各样的优点

特长被搬出来，更有甚者，还自信过头的表演了‘同声传译’。整个会议室在随后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

完全变成了舞台，大家你来我往，争相恐后秀着自己。

这么一轮下来，会议散的时候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林言莒走在后面，脚步拖拉着，饿晕了似的没有力气。准备出去吃饭的同事和他打过招呼，一群人有说有笑

的去了，他停了一停，去茶水间接了水，试着喝了几口反而更觉得饿。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身体失重的一瞬间就几乎摔倒，扶了电梯壁才勉强站住，头却晕的厉害，眼睛都模糊了

。

不就是一顿早饭没吃吗？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呢！林言莒暗自苦笑。

“前辈，你没事吧！”

意识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却没有力气回答，被托着手臂扶住，整个人都靠在对方身上。后背的地方也觉得

暖热，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是……？”

出现在视线里的并不是相熟的人，青年犬类一样的眼睛，拧着眉头看着自己，一脸担忧。

“不好意思……”林言莒挣扎了一下，想起似乎是新进的社员，刚刚有见过面。因为外貌俊美，印象就更为

深刻，酷似日韩明星的长相，发型也精心打理过，站的距离太近，身上男用香水的味道都闻得出来。虽然穿

了正装，年龄看起来仍然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这么和自己站在一起，个子却要高出半个肩膀。

之前握手的时候也态度恭敬，把头深深埋进去，只看得见裸露出来的一小块脖颈，纤细白皙。当时以为是手

无缚鸡之力的人，此刻被半抱着挣脱不开，青年近乎执拗地的钳制住自己，竟是有点把他当成病人了。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找了位子安置好，林言莒才得了一点空隙解释着‘我没有关系的。’青年哪里管他，只

认为他在逞强，嘱咐了一句‘乖乖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才小跑着走开。

地下一楼是员工用餐的地方，类似于职工餐厅，东西却贵得很，往往加上补助的部分仍然要花掉自己不少钱

，实在是不菲。

林言莒一向节俭惯了，老婆死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就更加艰难，还完每个月的分期付款，只能存

下一点钱，日子过得紧，吃饭应酬方面就要严加控制，一般都是吃自带的便当，记忆里这种地方也就来过一

两次，上当的感觉却始终记忆犹新。

坐着歇了一会，感觉力气也回来了，才要站起来却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膀。青年端着热汤面，白瓷碗上满满

的一层肉片，蔬菜也翠绿鲜艳，大颗蘑菇卧在旁边。

林言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青年坐下，摆好碗筷，把面条挑出来淋上汤汁，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个怎么好意思……不行的。”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碗面。”青年微笑着把筷子递过来。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想要这么说却实在没有可信性，自己都觉得心虚，肚子也叫得厉害，正自迟疑

要怎么推辞才好，手上却已经被塞进了筷子和汤匙。

对视过去，只见青年低着头，大力去搅碗里的面条，热气在他的脸上蒸出一层湿漉，出了汗一样。

林言莒天人交战，对于青年的拳拳盛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了，一面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请回来也是一样

，一面却在恼恨为什么要把便当忘在家里，大脑混乱着，一碗面也就无知无觉的吃了下去。

“吃得饱吗？要不要再来点别的？”青年早就吃完了，见他放下筷子才笑盈盈的建议。

林言莒吓得连连摆手“饱了，很饱。”这已经是这个月额外的开支了，加上要回请的那顿，再吃那还得了。

青年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担心的：“前辈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好，好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青年松了口气，不由笑了。

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拜‘一饭之恩’所赐，多少算是有了些瓜葛，了解什么的却只停留在表面，甚至连

彼此名字都叫不上来，确实有点好笑了。

林言莒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言莒。”

青年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握住：“前辈好，我是泽川。”

简单聊了一点，青年一直表现得举止得体，专业上面也精通的厉害，面对青年的优秀，林言莒觉得自己脑子

里的那些都是老古董，说出来也作用不大，想到还没有开始分部门，就挑拣了一些注意事项传授了，但也都

是细枝末节，不过没有坏处就是了。

青年静静听着，脸上始终在笑，待他说完便赞叹着：“前辈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